第三章
她到底是該死的走了什麼霉運?
夏玉娃忿忿地咬着手,拔足狂奔。她最近鐵定是衰神當頭、掃把星罩頂,否則怎會接二連三地凈遇些壞事兒?
先是被師父給趕下山不說,再來是無端端地走在路上也會遭人調戲,然後便是現在。
她呼吸急促地向後方看了一眼,又追過來了!她急急地加快速度。
她竟被人追殺!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她下山才不過數日,怎會發生這種事?
話說三天前的晌午,她到一家客棧去用膳,進了門,店小二才來招呼過,連椅子都還沒坐熱,忽而一支飛鏢直直朝她射來;幸虧她直覺反應快閃至一旁,否則那枚暗器,怕是早不偏不倚地插進她的咽喉了!
是誰?夏玉娃維持原姿勢不變,一雙明眸骨碌碌地掃視依舊喧鬧聲不斷的客棧一圈,確定危機解除,這才安心坐回原位。
她很快就可以判斷出,能在這熙熙攘攘,人潮絡繹不絕的地方,無聲無息、絲毫不引人注意地露了一手又逃逸無蹤,這人有絕對的自信和武功造詣,不是個泛泛之輩。
她盯住那枝差點傷了她的飛鏢。看來雪亮鋒利,底端有一個令人極為不舒服的骷髏頭,八成是使用者的標記之類。
夏玉娃伸手將它自木柱子上拔出,上面繫着一張字條,她打了開來,裏頭只有短短十個字--
三日之內取你命,殺無赦!
她皺起了眉心,感到無辜且莫名其妙。這絕非惡作劇,是真有人想置她於死地。
這十個字並不是用一般的人所熟悉的黑墨書寫,而是用透着極端詭異、令人觸目驚心的鮮紅!彷彿用鮮紅揮灑而成,字跡狂亂,隱含着一股可怕的恨意和強勁的殺機,任憑感覺神經再怎麼遲鈍的人也能察覺出這張字條所散發出的森冷氣息,更何況是聰慧敏銳的她!
但是她沒有和任何人結仇,又怎會引來殺機呢?再說,她才剛下山不久,在這之前,她都是和師父獨立生活的。照理說,她不可能有仇家的。
但這字條......她盯着它好半響,突然低下頭湊近鼻端一聞,果有血腥味,是真用鮮血寫的,看來這個人的恨意非比尋常。
夏玉娃苦笑,怪不得她從方才就覺得這字跡的顏色有些異常,不像用硃砂所寫,經剛才這麼一查證,原來竟真是用鮮血來當墨水,而且應該才寫完不久,看字跡色澤還如此鮮紅,究竟是誰這麼恨她?
雖然心中疑惑,不過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她可不是那種杞人憂天的性子,大不了小心謹慎一點就是了。所以當時雖覺得事情有些不尋常,她倒也沒多留意。
今天就是第三天,沒想到真有人向她索命!
這就是她現在為何跑得氣喘吁吁的原因。
來人是四個壯漢,皆一身黑衣,矇著臉只露出一雙冰冷不帶感情的眼睛,見到她時,也只酷酷地說了一句:
「三日已到,依約來取你的項上人頭。」
「我呸!什麼三日之約?我可是什麼都沒允諾,全是你們自個兒一廂情願,干我何事?」夏玉娃回嘴道,環視着包圍在她身旁的四個蒙面黑衣人,她的神情慢慢警戒起來。
不好,這四個傢伙全是武功高深的練家子。地面是碎石子路,但這四個人走起路來卻無聲無息,絲毫沒有半點足音,而且動作快速迅捷,不簡單啊!
她悄悄向四周望了望,這下可好,前不見古人,后不見來者,就算想逃也求救無門。
其中一名黑夜人開口道:「少說廢話,納命來!」
話才一落下,四人隨即出手,默契之高,真教人嘆為觀止。
夏玉娃才一眨眼,便見一條黑影急速飛竄而來。她一驚,連忙飛身躲了開去。
這什麼玩意兒?她才想着,又一條黑影靠近。
在如此閃閃躲躲中,她總算看清那縱橫交錯、快速而雜亂的黑影是四條黑色長鞭!
咻!啪!
四條黑色長鞭集中朝她揮來,幸好沒擊中,倒是可憐了那棵被她拿來當擋箭牌的小樹。結果那棵小樹的枝幹竟應聲而裂,就那樣硬生生地在她面前倒下。
夏玉娃足足呆楞了好久才恢復神智。
天呀!連那麼硬的樹榦都……要是被那四條黑色長鞭擊中,那她的身子豈不斷成兩截?
取你的頂上人頭……
蒙面黑衣人的話還在耳邊迴響,該不會他們就是這樣「取」的吧?她愈想愈覺得背脊發一況。
其實在方才的對抗中,她就已知道自己不是這四人的對手,雖然她也懂些拳腳功夫,但只能應付普通級的對手;像今天這四位高手,她當然是不可能打得過了的。
還是快點脫身吧!要不然賠上了命可不值得。
她一向最有自知之明,絕不會逞強硬拼,打腫臉充胖子,既然打不贏人家,她就會乖乖承認,才不像有些人硬是死要面子,自以為有多大本事呢!
嗯,先逃再說!
夏玉娃在她又躲過了致命的一鞭時,開始退離。再不快點離開,遲早她會被鞭子給揮中的。
「想逃?追!」四名蒙面黑衣人倏地收起鞭子,也隨後而去。
夏玉娃向後望了一望,加快奔跑的速度。
她不會這麼短命吧?她還有半個多月才滿十七耶!見過她的人都稱讚她伶俐可愛,應該不是短命相才對。況且,她還不想死,起碼也要活着回去山上修理師父一頓!
罪魁禍首是他!都是他害啦!要不是師父把她踢下山,她又怎會遇到這些倒霉事?
可惜老天爺不給她多餘時間,因為才沒多久,她就又被那四個討人厭的傢伙追上了。
夏玉娃深深吸了口氣,調勻呼吸,才道:「喂,你們四個居然合力欺負我這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你們慚不慚愧啊?真是沒品耶!不怕傳出去教人笑話嗎?再說我和你們無冤無仇,為什麼要殺我?」
這是令她百思不解的一點。
蒙面黑衣人之一發出一聲冷笑道:「哼!去問你的父母吧!」
夏玉娃卻被這話給一怔,「我的父母?!」
到底怎麼回事呢?她不是自小就被父母拋棄了嗎?也因為這樣她才會和師父相依為命的呀!又怎麼會和她素未謀面的父母親有關係呢?
「你、你認識我的父母親嗎?你知道他們在哪裏?」
意外地由想殺她的陌生神秘黑衣男子口中得知父母親的事情,一時之間竟讓她有不知所措的茫然感。原以為這輩子是見不到父母親了,沒想到事情居然有如此急遽的變化,而且是在這種情形之下。
蒙面黑衣人並沒有回答,又再度發動攻勢。
夏玉娃只得邊閃避邊狼狽地接招,有好幾次,黑鞭在離她身旁數寸之處掠過,驚險至極。
師父啊,你可把徒兒給害慘啦!
啪的一聲,一陣火辣辣的灼痛感自右腳踝傳至全身,夏玉娃使到一半的輕功因受阻而從半空中狠狠的摔下來。
天殺的痛死人了!
跌在地上的夏玉娃皺着柳眉,看着右腳踝已皮開肉綻的深刻傷口,心中的怒火不禁高張。「喂!你們到底懂不懂得憐香惜玉啊?對本大小姐這麼一個嬌滴滴的小姑娘,你們居然狠心下手傷我?」
痛啊!這麼深的傷口,不要說逃跑了,恐怕連路都不能走了呢!偏偏現下手邊又沒有什麼醫療藥物……雖然她的專長在毒而不是醫,但因二者之間有些互通的關係,她多少會些醫術,只不過沒像對毒那麼專精而已。照她看來,腳踝上的傷口若不趕緊止血消毒,怕是會感染,到時要是化膿就麻煩了,說不定還會留個疤呢!
她掙扎着站起身,拖着腳,戒備地緊盯着逐漸向她逼近的四個黑衣人。
一滴冷汗自她額頭順流而下,通過頰邊滴落在地上。
不是害怕的冷汗,而是強忍着腳上的痛楚所產生的汗滴,她一小步,一小步地向後退,傷口仍不斷淌着血,每移動一步,腳上的痛楚也就愈加遽一分。
那個蒙面黑衣人又開口道:「妳逃不掉了,今日就是妳的死期。」
「我要知道你們殺我的原因。」夏玉娃平靜地開口。
她總是得先把事情搞清楚嘛。
第二個蒙面黑衣人說話了:「沒有原因,你就是得死!」
*****
唉!這些人怎麼這麼不可理喻呀!
夏玉娃苦着一張臉,正想着要如何脫身。
一道毫無預警的聲音懶洋洋地插了進來:「嘖、嘖、嘖!我當是誰呢!原來是四個卑鄙無恥之徒,光天化日之下對一名小姑娘圖謀不軌。」
夏玉娃反射性地回眸,一看之下,她瞪大了眼--
是他?!那天的登徒子。
慕容飛雲閑散地揮着白摺扇,踏着輕鬆優雅的步伐緩緩走近,俊逸的臉上掛着迷人的微笑。
四名蒙面黑衣人互相交換了下眼神,接着一名代表發言道:「你是何人?」
「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人物。」他仍笑得像沒事人一般。
這個登徒子跑來攪什麼局啊?夏玉娃蹙着眉。
「這兒沒你的事,不想死就快滾。」蒙面黑衣人冷聲道。
可惜慕容飛雲並沒如他的願,仍是一派地氣定神閑。「可是我這個人最喜歡路見不平、拔刀相助了耶!」
蒙面黑衣人的眼裏忽而冷光一閃,殺氣明顯,「那隻怕你來得去不得。」
語畢,四人又聯手出招,慕容飛雲收起白摺扇,仍是那股玩世不恭的調調兒。
夏玉娃不知道經過情形是怎麼樣,因為事情的發生太快了,快得讓她看不清楚。她只知道,在登徒子一個漂亮的翻身後,竟已將四個蒙面黑衣人對他揮出的黑色長鞭牢牢握在手中,而他的手腕靈巧的一翻轉,黑衣人的長鞭居然脫手而出;霎時只見四人呆楞了會兒,便飛也似地自他的視線中消失。
登徒子始終面帶微笑。她沒料到他的武功竟如此厲害。
她知道那四名蒙面黑衣人為何會倉皇逃走。對江湖人而言,隨身武器必不離身:如果在和人打鬥中,自己慣使的武器被迫離手,那表示對方的武功在自己之上,因此武器若離了手,那是大忌。
這個看來滿臉不正經的登徒子,竟能讓那四位武功高手的黑色長鞭脫手射出……
才想着,卻不小心牽動了右腳踝的傷口,夏玉娃疼痛難忍,再也支持不住地跌坐在地上,
噢!好痛啊!那四個可惡的傢伙下手居然這麼重!
慕容飛雲走近她,蹲下身想伸手探看她的傷勢,卻被夏玉娃手中的玉簫給打了回來。
「你這登徒子想做什麼?」她一臉怒容地瞅着他。
可惡!這個人居然死性不改,還想摸她的腿、吃她的豆腐?
才對他精湛的武藝有了那麼些許好感,誰知他竟又故態復萌?哼!收回稱讚,他仍然是個不折不扣的登徒子。
慕容飛雲對她的反應只覺得好笑,「你認為我想做什麼?」
「誰管你想做什麼?反正你什麼都不準做!」
「可是這件事情我非做不可。」他笑容的弧度擴大。
呵,這丫頭着實有趣,就逗逗她吧!
「你想做什麼?」夏玉娃隨即換上一臉憤怒和防備,並將玉簫橫擋在兩人中間,「你不要亂來哦!」
她果然是諸事不願!才從死神手中逃出,這下又落在色魔掌上,唉!
老天爺,你是嫌我活太長會礙着你是不是?那也犯不着這樣整我呀!
慕容飛雲輕笑出聲,「我要幫你療傷。」
若非看到她的腳傷甚重,且血流不止,他還想再多玩一會兒呢!難不成這丫頭真的以為他會對她有不軌的舉動?
「幫我療傷?你?!」夏玉娃顯然是不相信他。
這個登徒子還會醫術?不可能吧!
看着她百般不信的表情,慕容飛雲自知多說無益,直接拉起她的右腳便開始止血、治療、包紮。
「喂!你幹什麼?很疼耶!不要碰我!」夏玉娃掙扎着,但這樣一來反而讓腳傷更痛,於是只好靠嘴巴怒吼:
「你這個登徒子!不要藉機吃我豆腐。我告訴你,雖然本姑娘現在行動不便,但你別以為這樣就有便宜可占,我……你輕點行不行?如果你敢對我胡來的話,你就……」
「好了。」慕容飛雲打斷她的話,「暫時先這樣吧!」
「什麼?」夏玉娃一時之間還不知該做何反應,只覺得右腳踝比起方才似乎是沒那麼痛了。
再看向被登徒子處理過的傷口,心裏這才有些信服,原來他真懂醫術。她是明眼人,不會看不出來,只是有些不能相信,這個看來玩世不恭的登徒子竟也懂得譬道?
「你……是大夫?」夏玉娃遲疑地道。
「算是吧!」他淡淡一笑,眼尾一挑,看着她間:「你叫什麼名字?」
「你管我!」她的口氣、態度仍舊惡劣。
「你這是對救命恩人說話的口氣嗎?」慕容飛雲瀟洒地揮着白摺扇,欣賞她可愛的反應。
「我叫夏玉娃。」她猶豫了一會兒才開口。「你呢?」
「慕容飛雲,」他還是微笑。
夏玉娃一聽竟目瞪口呆、難以相信,左手食指顫抖地指着他,「你、你、你就是人稱的浪子神醫?!」
「很高興你認得我。」慕容飛雲的閑適和她的驚詫成了強烈的對比。
夏玉娃激動地直搖頭,還是不敢相信。
自她下山以來,時常聽見人們在談論江湖上極有名氣的浪子神醫這號人物,說什麼醫術高超、神乎其技,曾治好大伙兒公認已無藥可救的絕症病人;個性風流、浪蕩不羈,生得一張風流長相,擁有一大票紅粉知己……
可是眼前這個一身白色裝束的登徒子,拿着白摺扇揮呀揮的,微揚的嘴角和眼尾眉梢,都帶着三分輕佻的不正經;整個人看來分明就是那種仗着自家有錢,就遊手好閒、過着糜爛生活、整天荒唐度日的紈侉子弟。
怎麼會是浪子神醫呢?
原本她還對這號人物有那麼點感興趣的,可沒想到事實真相竟是如此傷人。
「有那麼失望嗎?」慕容飛雲看穿她的想法,依舊老神在在,語帶笑意地開口。
「哼。」夏玉娃選擇不理會他,逕自將頭別了開。
「你站得起來嗎?還能不能走路?」慕容飛雲順勢換了個話題。
經他這麼一說,夏玉娃這才意識到自己還坐在碎石地面上,連忙掙扎地站起來。
「看來你是走不回去了,你住哪兒?我送妳吧!」慕容飛雲將她打橫抱了起來。
「不必,本姑娘可以自己回去……喂!你做什麼?我不是說過我可以自己走嗎?放開我,你這個登徒……」夏玉娃被她抱在懷中,怒氣沖沖地掙扎着。
「有沒有人跟你說過你很喜歡拒絕人家的好意?」慕容飛雲始終溫文瀟洒、帶着笑容。
「沒有,你是第一個!」夏玉娃咬牙切齒。
「那真是太榮幸了!」慕容飛雲哈哈一笑。
「你這個死無賴……」
*****
「你可以滾了!」
「幹嘛這麼拒人於千里之外呢?」
「那是我的事。」夏玉娃坐在床沿,厭根兒就不想理他。
慕容飛雲笑着端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道:「剛才那四個黑衣人和你有仇?下手那麼重,完全不留一絲情面。我很好奇,究竟怎麼回事?」
一想起不久前發生的事,夏玉娃不禁又皺了眉。
「我不認識他們,我也搞不清楚所有的狀況。」
「我相信他們還會再來,不達目的誓不罷休。」慕容飛雲輕輕道出重點,「也許,是在你不知情的情況下……」
「怎麼可能?」夏玉娃立即回道,「我才來這兒幾天,在這之前,我一直住在山上,沒下來過。」
就是這樣才令她莫名其妙嘛!
一群莫名其妙的人,為了一件莫名其妙的事要殺她;而她就在這莫名其妙的情況下,莫名其妙地受了傷……
很疼耶!她最近幾天都不能走路了啦!真是氣死人。
「哦?」慕容飛雲一挑眉。
他和那四名黑衣人交過手,發覺他們全是訓練有素的高手,據他猜測,應是某組織中的一份子。只是他不懂,這個外表看來清純活潑、古靈精怪的小丫頭,為何會惹上那些人?
夏玉娃從身上掏出三天前收到的那支飛鏢和字條,遞到慕容飛雲面前,「這是我前些日子收到的。」
「這是追魂帖。」他看着字條,隨即注意到上頭不尋常的紅色字跡,他想也沒想就道:「看起來像是已乾涸的血跡。」
夏玉娃攤攤手,對他無奈地一笑,「你說對了,這的確是用鮮血寫成的,由此可知對方有多恨我;離譜的是,我居然不曉自己得得罪了誰,看這多可笑?」
慕容飛雲又看向那枝有着骷髏頭印記的銀色飛鏢。
在他的印象中,江湖上並沒有出現過這種暗器,是新興的勢力?還是在背地裏行事的神秘組織?
「你看出了什麼端倪?」夏玉娃間他。
其實這個登徒子也不全然一無是處嘛!起碼他武藝高強,醫術又舉世聞名,而且她在不久前才發現,登徒子雖看來玩世不恭,但眉宇間卻有一股別人沒有的特殊氣勢。
慕容飛雲將手上的東西放下,對她道:「你恐怕是惹上麻煩了,丫頭。」
「他們是誰?」
「八成是不簡單的人物,江湖上似乎從未出現過類似的暗器及印記。」
「完全沒有他們的線索?」夏玉娃眉心皺得更緊。
「還不一定,這得深入調查。」
「唉!」她煩躁地拍拍頭。她怎麼會遇上這種事啊!真是倒霉透頂。
「你的親人呢?」
「不知道,或許死了也說不定。」夏玉娃聳聳肩,「我剛滿月就被丟棄在荒郊野外,被我師父收養,他在山上隱居,我也跟着他生活,直到最近才下山來。」
「你難道一點都不想找回你的親人?」
「我是想啊,但這豈是說找就能夠找得到的,況且說不定他們還不歡迎我呢!我又何必自討沒趣?」她坦白地道。
「你不怨恨他們拋下你?」
夏玉娃吐了一口氣,「我承認,被人拋棄的感覺的確不太好受,但那又如何?日子還是得過啊!何況我現在的生活過得很好,我還是我,並不會因為少了他們而有所改變。」她是真的這麼想,總不能一直緬懷在自憐自艾中吧?
「難得你這麼豁達、想得開。」慕容飛雲一貫保持微笑。
他一向欣賞獨立堅強的女人。
夏玉娃聳聳肩,「我沒那麼高尚啦!只是盡量讓自己快樂一些,已經沒有辦法改變的事實,為何不努力去接受呢?既然已經是那麼不開心的事,沒必要再把它弄得更不愉快、更慘兮兮吧?」
「說得好。」慕容飛雲依然從容瀟洒地揮着白摺扇,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對她的好感又增加了些。
這個丫頭果然有意思。
「喂!你真的是那個傳說的浪子神醫?」夏玉娃忽地賊兮兮地笑,一臉興奮地跳下床來,一跛一跛地挨近他。
慕容飛雲見了她的舉動,據實說道:「你的腳傷得並不輕,差點兒傷到骨頭,若是想早些康復,就安分點兒,否則若造成二度傷害就麻煩了。」頓了頓,又道:「當然你也可以依然故我,你有權利不相信我的話,畢竟我在你的眼中,只是一個素昧平生、恰好救了你一命的登徒子而已。」
夏玉娃紅了臉,不知該如何接話。奇怪,他怎麼這麼清楚她對他的評價?
「誰教你的所作所為都讓人如此認為,再說,誰知道你是不是真的是一個登徒子?」她斜睨着他。
哼!她怎能這麼輕易就敗下陣來,打死她都不會承認這個登徒子說中了她的心思。
「哦?」慕容飛雲緩緩地收起白摺扇,挑了挑眉,他突然有股想捉弄她的念頭。
正當夏玉娃覺得他的笑容透着狡詐和詭異時,慕容飛雲忽地急速湊近她。
他帶着邪狹神色低喃道:「想不想知道,真正的登徒子會在此時此刻做什麼事情?」
「你做什麼?離我遠一點!」夏玉娃被他這突如其來的動作給亂了陣腳,隨着他的逼近,她也反射性地直往後退。
「怎麼了?為什麼躲呢?」慕容飛雲又靠近了她一些。
「我不是叫你離我遠一點嗎?」夏玉娃氣急敗壞,揚起手裏握着的玉簫就要揮去。
慕容飛雲輕而易舉地接住,笑道:「沒人告訴過你姑娘家要溫柔些嗎?」
夏玉娃更生氣了,怒道:「對你?不必了!」
就在她急忙向後退的同時,因腳行動不便而絆了一下,還來不及呼痛就整個人往後仰倒。
「不是叫你別亂動嗎?」慕容飛雲依舊老神在在,不慌不忙地伸手一撈,立刻將夏玉娃牢牢接着,對她笑道:「這是我第三次救你了。」
「該死的登徒子!你滾開!」她忍無可忍地破口大罵。
慕容飛雲終於笑出聲,輕輕將她放下。
這個丫頭真的很有趣!
「你、你……」夏玉娃氣得說不出話來,只能瞪視着他。
而慕容飛雲始終閑適從容,瀟洒中帶着優雅。
而後,夏玉娃忽然從盛怒中硬是擠出一個笑容道:「基本上,你還不了解我。」
「你想說什麼?」
夏玉娃情緒已平靜了些,笑容擴大,又道:「我的專長,和你的本業有點相似。」
她自認自己是個使毒高手。
「然後?」他等着她的結論·
夏玉娃深深吸了口氣又緩緩吐出,伸手指着他,笑容十分自信且懾人。「然後是,我要打破你浪子神醫的招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