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緣分是什麼?那個人會在什麼時候出現?記憶將從何時開始?
中午時間。李翩然好不容易撐到了下課，才能喘口氣。
儘管事先做了不少準備，結果卻完全沒機會用上，光是應付一群小傢伙，就讓她忙昏了頭，哪還用得上那些開場白。
真是計劃永遠都趕不上變化啊!
她服務的這所“私立啟文學院”，是一所貴族式的學校，從幼稚園到研究所都有，提供全方位的教學，從基本的國民教育到各式各樣的技能·諸如音樂、美術、文學方面應有盡有，最最重要的是它還採取雙語教學，所以理所當然地，它的收費也很“貴族”。
能擠進這所學校的小孩們，父母不是達官貴族，就是富甲一方的有錢人，一個個不能打、不能罵的，管教起來還真讓她一個頭兩個大!
本來以她的在校成績和實習表現來看，她根本不可能有機會踏進這個校園。
要不是因為父親的介入，憑她想獲得這裏的聘書?等到死吧!
下了許久的雨漸漸停了，有一絲陽光悄悄露出臉來，甚至還有道難得一見的彩虹高高掛在天邊。
李翩然仰首望着無邊的天際，微風輕拂過頰邊，感覺連呼吸的空氣都不一樣了，有種甜甜的味道。心情也隨之輕鬆了許多，像是處在一個無憂無慮的世外桃源，一點負擔也沒有，身子輕飄飄的，像是漫步在雲端之中。
剎那問，再沒有什麼比那道彩虹更重要，她深怕自己一個不小心，就會錯過它!畢竟美麗的事物總是很短暫，而她還沒有將它的美好記在心裏。因此她在心中悄悄許下一個心愿，但願世間一切……
呵……這個小妮子又在做什麼啊?
高傑遠遠地就看見地了，走路東張西望的，真是危險。
其實他自己也不懂，為什麼不知不覺中，就是會在校園裏搜尋那個小小的影子。
可能是因為她真的很逗趣吧!也許也是因為她迷糊得很可愛?……高傑心中隱隱浮現一種類似情慷的東西，只是連他自己都沒發覺。
雖然百思不得其解，但不管怎樣，她真的很特別。
“啊……小心!前面——”眼見她又迷糊得完全看不見眼前的柱子，他趕緊向她衝去，想阻止悲劇的發生，可惜似乎慢了一步。
“砰”的一聲，她可愛的小鼻子就貼上了柱子，兩股熱血毫不客氣地直往下流淌。
“嗚……好痛喔……”李翩然揉着撞疼的鼻尖，發出了小貓似的抗議聲，一回神才發現，那根不巧正好擋住去路的柱子，就這樣不長眼地聳立在眼前，而她竟然會這樣下偏不倚地撞上去，這種事除了她李翩然，大概也沒幾個人做得出來了!
“厚!連根柱子都跟我過不去!簡直是……”翩然不禁想破口大罵，卻看見高傑的身影，連忙將後面要說出口的話，都吞進了肚子裏。
“天啊!你還真不是普通地倒霉耶!我這有面紙，你快按住看能不能止血；還有，把頭拉低一點，不然血又會流個不停了!”看她鼻子裏又流下一管鮮血，他手忙腳亂地掏出面紙包，又趕緊抽了幾張遞給她。
“唔……習慣了……”她將頭向後仰，還不忘回答他的問題，只不過因為鼻子裏塞着面紙，說話的腔調有些怪裏怪氣。
“不是這樣的，應該要將頭稍微往前傾，捏住鼻骨的位置，鼻血才不會再迴流。”他好意地提醒她。
只是方才她的回答卻讓他有點錯愕!
習慣了?他從不知道霉運還可以習慣的，她果然與眾不同呀!
原來這個世界上，也有着以這樣的生活方式存在的人種!他恍然大悟，也覺得十分不可思議。
這個神奇的發現，讓他不禁要讚歎造物主的偉大，直到今天他才發現，原來人也可以活得很有“韌性”。
“怎麼樣了，好點了嗎?嗯?”他出於關心地問道。
李翩然望着他，有點恍神，突然不知該怎麼回答。
高傑看她怔忡不答，以為她撞暈了頭，猛地一把拉過她，轉身往保健室快步跑去。
看着眼前比她還心急如焚的男人，李翩然的唇邊浮現一朵笑意，愛神的箭已悄悄射中了兩人的心坎，只是他們還懵懂未知——
而她心裏有一絲溫暖湧上心頭。
她說不上來是怎樣的感覺，有的只是滿滿的感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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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翩然雖然很感謝他的好意，不過這也太誇張啦!
這個男人幹嘛這麼大驚小怪?又不是他受傷，急着拉她跑去保健室做什麼?
而且還拉着她的手，跑過整個校園!只不過是流了幾滴血而已……她不免在心裏嘀嘀咕咕的。
萬一有偷偷愛慕她的男人看見了，怎麼辦?心下就碎成一塊塊的?那她不就平白無故失去將自己嫁出去的大好機會?
噢，那怎麼可以!
一想到這，她連忙拂開他的手，鄭重聲明。“別拉拉扯扯的啦!被人家看到了，萬一誤會就不好了。”她左右張望了一下。
幸好!幸好!沒人看見。
正當她慶幸不已的時候，高傑又抓起了她的手，“我知道你是為我好，可是你的傷比較重要，不用在乎我會不會被誤會啦!”
她看着熱心無比的高傑，真不忍心對他說，“我怕的是……我被誤會，不是你!”
算啦，就由着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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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健室里。李翩然平躺在病床上，室內只有高傑陪着她。
“你……都不用上班的哦!”她發出斷斷續續的呢喃，讓高傑聽得很模糊。
“什麼?你再說一次?”
“上班!我說你不用上班的哦!”李翩然火了，乾脆扯下面紙對他高吼。
“休息時間。”他倒是平靜得很，直指另一件事，“又流血了。”
喔哦，這次快滴下來了!
“快……快，再給我一張。”她趕緊躺平，又要了一張面紙。
“你一直都這樣嗎?”高傑實在忍不住想問這個問題。
“還好吧?只不過今天好像真的比平常倒霉耶!”她偏着頭回想，還不時搖頭晃腦。
忽然她發現一件事，最近每次出錯的時候，他都在場，該不會就是她想的那樣吧……
翩然忽然轉頭看向他，眼光中有一絲疑惑。“是不是你的關係啊?害我變得更加倒霉了。”
有可能喔!搞不好就是他帶寰她的!思，愈想愈有可能，李翩然不自覺地將心中的話說出口，還一副他就是兇手般地對自己點點頭。
咦?怎麼這會又怪到他頭上來了?
高傑好笑地看着眼前這個迷糊又很搞笑的傻大姐，明明是她自己糊塗到很誇張，居然還懷疑起他來，這是作賊的喊捉賊嗎?
算了，他可是堂堂男子漢大丈夫，何必和她計較這麼多?
於是他決定轉移話題，居然演起了古裝戲，讓人錯愕之餘，也感到啼笑皆非。
“這位姑娘，不知芳名如何稱呼?小生能否有這個榮幸聽聞?”他說話的腔調，活像是黃梅調里的口白。
啊，李翩然有些怔仲地望着他，完全無法融入劇情。
“姑娘如此深情地望着小生，害得小生的一顆心蹦蹦亂跳的，敢問一句，是否小生長得太俊，令姑娘捨不得挪開眼啊?”高傑說完還拋了個媚眼給她。
“我——你、你在說什麼啦!”她跺了跺腳，臉頰上有抹可疑的嫣紅。
“唉-這也不是小生願意的……要怪就只能怪小生的父母了!”高傑興緻一來，還演上了癮。
他逗趣的言行，讓她不自覺地笑出聲音。
“姑娘，怎生髮笑?”他還故作不解。
“呵呵……呵呵……笑死我了，你是故意逗我笑的喔?”
“哎呀呀，笑死了?這這這……這該如何是好?小生這可害死了姑娘!如何……是好哇?”他話才說完，就走了一個台步，作出一副苦惱的樣子，那模樣逗得她笑個不停。
她笑得愈是開心，他玩得愈是起勁。
開玩笑!難得有人肯這麼配合呢!
“哦……別再玩了，真的不能再笑了，我都笑到肚子痛了!”她連忙制止他。
“嗯，那你可以告訴我，你的名字了嗎?”他忽然又變回正常的語氣，一本正經開口問道。
“哇!你千面人喔!說變臉就變臉。”她真的覺得他還滿適合去當演員的!
“是你不甘嫌啦!”他忽然又換了種語調說話。
“不要鬧了喔!我姓李名翩然啦!”她笑罵道。
“翩然……很好聽的名字。”
“謝謝。”她抬頭望向他的臉，臉頰驀然燒紅，連說話的聲音也跟着小了些。
他接着又說：“但是跟你本人真的是——一點都不搭。”
“噢！你這人怎麼這麼可惡。”
高傑看着眼前的女子，忽然發現她臉紅與惱怒的樣子真的很可愛，雪白的肌膚，粉紅唇瓣上有着微翹的弧度，給人幾分任性的感覺，明亮清澈的瞳孔中，蓄滿無盡的嬌羞，長長的睫毛，小巧的鼻尖，每一線條，每一個弧度，都讓他捨不得移開目光……
李翩然被他炯炯的目光，看得她臉上愈發地臊紅，心跳也急速加快，“好啦，不跟你鬧了，現在血已經停了，我們一起去吃飯好了。”她提出邀約，卻發現自己還不知道他的名字。
“好，不過我們要各付各的喔!還有我的名字是高傑。”他主動報出姓名，甚至還不忘拋出一個微笑。
“嗯，快走吧!午休時間都過了一半了，晚一點就沒東西吃了。”粗線條的她一點也沒感應到他散發出來的迷人魅力。
“嘿嘿，這個你就不用擔心了。”他一臉神秘。
“什麼意思?”
“待會你就知道了。”他拉着她的手往餐廳走去。
翩然看着自己的手又被他握着，不由得有些遲疑……
要將手抽出來嗎?
他們才剛認識，就任憑他牽着自己的手好像不太好吧?
可是剛剛都讓他牽了那麼久，現在才抽出來，好像會很怪吧!而且他的手好溫暖喔!
真是奇怪啊!她理應抗拒的，現在卻一點也不想抽手。
是因為他好心帶她找到教室?送她到保健室?還是他幽默風趣的談吐?
李翩然滿腦子的胡思亂想，想到都頭痛起來。
“哎，真是麻煩!”
“你說什麼?”高傑回過頭問了一句。
“沒什麼啦!”她哂然一笑，只能裝作無辜。
面對興沖沖的他，李翩然還能多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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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是平民化的餐廳嗎?和她常去的那些都不一樣耶!她趣味十足地打量着，還不時地發問。而她的問題每每讓他哭笑不得，彷彿她從未見過似的。
正當他耐住性子替她解說的同時，一個身穿白色工作服的歐巴桑朝他們走了過來。
“今天比較晚哦!”歐巴桑微笑地朝他打招呼。
“最近是忙了點。”高傑也微笑以對。
“阿傑，今天也一樣嗎?”熱心的餐廳歐巴桑開口問道，目光卻順道將李翩然從頭到腳打量了一番。
“嗯，一樣，不過今天要兩份!”高傑接得很順，完全沒有問她想吃什麼的打算。
“你怎麼可以這樣?我又還沒點!”她有些不滿地抱怨。
他是大男人主義哦。怎麼可以擅作主張?真是的!
“聽我的不會錯，我保證，你絕對不會後悔的。”高傑就這樣丟下一句，也不多作解釋。
“她是你女朋友嗎?長得很漂亮呢!”歐巴桑替他們端來午餐，終於忍不住滿腔好奇出言相問。
“啊!您別誤會啦，我們也只是早上才剛認識而已!”她不禁要懷疑這個歐巴桑的腦筋是怎麼運作的，亂點鴛鴦譜也不是這樣!
“是嗎?哈哈……那你們年輕人動作還真快呢!我就說現在的年輕人啊，可不比我們以前的時代羅!”歐巴桑豪爽地哈哈大笑，她拍拍高傑的肩膀，“高小子，加油喔!”擺擺手轉身離去。
耶?歐巴桑是不是自動將他們送作堆啦?
唔……好羞!李翩然的臉，因這樣的一句話，頓時嫣紅了起來。
真的只是這樣嗎?只是因為歐巴桑的一句話，就害她開始胡思亂想嗎?
高傑看着她噘起粉嫩的唇，一對熠熠發亮的眼眸，含怒瞪着慢慢走遠的歐巴桑，表現出一副氣呼呼的模樣。
都快一點了，她還想不想吃飯啊?他很餓了耶!
不過趁着她發脾氣的這個當下，倒是給了他一個機會，近距離看着李翩然的側面。憤怒的眼眸、因怒火中燒而顯得有些發紅的雙頰，反倒讓她更加散發出屬於女性的自然魅力。
而他也不免開始猜測，她發怒的原因，是因為歐巴桑無心的話語破壞她的心情?
還是她覺得被人家誤會他們是一對，有辱了她的身分?
他忽然發現自己對於後面所猜測的那個可能，居然感到些許不快……
唉，想到哪去了，還是趕快開動比較實在。
“好啦，吃飯吧!午休時間都快過了。”他無奈地提醒她。
李翩然這才回過神來，看清楚桌上所謂的“午餐”指的是什麼。
嘿!這樣一小碗肉燥飯，就是讓她不會後悔的午餐嗎?
“怎麼不是丁骨牛排，也不是海陸全餐呢?”她出聲詢問。
“你覺得這裏會有那種東西?”他笑着反問，這裏哪可能會有那種豪華西餐?
好像……不可能哦!李翩然看了看四周，雖說不上簡陋，但也的確不是什麼高級西餐廳。
這也無所謂啦!只是……她回過頭看着身旁的男人，覺得確些納悶。
眼前的肉燥飯可能連她的肚子都填不飽，更不用提他這個“大”男人了，他的身材算挺拔高大那一型的，跟所謂的弱不經風絲毫沾不上邊。
那……他就只吃這麼一丁點東西，真的會飽嗎?
“你中午都只吃這些嗎?營養會不夠吧?”她的擔心明顯寫在臉上。
“唔……不會啦!我計算過了，一個成年男子一餐所需的熱量，這樣剛剛好，更何況還加了滷蛋和腌蘿蔔，蛋白質和膳食纖維都得到補充，這樣吃很健康喔!”高傑擺出一副營養專家的模樣。
“是嗎?我覺得還好吧?”她不以為然地輕聲說。
“重點不是那個啦!知道嗎?這個滷蛋跟腌蘿蔔是送的，是跟我來才有的優惠喔!”
他刻意壓低了聲音，彷彿這是個天大的秘密似的。
“哦，為什麼啊?”她不懂這有什麼好炫耀的。不過她也跟着伏低身子，小聲悄問：
“難道你有朋友還是親戚也在這裏上班嗎?”
“唉，不是啦!偷偷告訴你喔!這是因為我跟剛剛那個歐巴桑混得很熟，而且她也知道我的狀況，所以才會好心地多送我滷蛋。你知道嗎?一顆滷蛋要五塊，那每天我就多省下了五塊，一年有三百六十五天，就可以省下……”他暗暗計算着正確數字，忽略了她訝然的表情。
李翩然霎時啞口無言，她長到這麼大，還沒看過這麼會斤斤計較的男人!
“哦，我算出來了，一共是一八二五元!可以再吃上九十一次午餐，或者多買上幾本……”
她聽着身旁的男人精打細算地說著，還愈說愈起勁，絲毫沒有要停下來的念頭，忽然有種啼笑皆非的感覺。
天啊，他簡直比三姑六婆還要像三姑六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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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否認，這場飯局李翩然吃得很高興。
雖然她一點也不覺得飽，但他的幽默與博學卻彌補了這一切。
吃完飯後，李翩然在高傑的帶領下，找到了教職員辦公室。
“好了，我回去了。”
“咦。回去?回去哪啊?辦公室不是在這嗎?”她覺得很奇怪。
“當然是回警衛室啊!難不成……你不知道我是校警嗎?”他不禁有些懷疑。
依她的迷糊程度來看，這也不是沒有可能。
“沒有啦!怎麼可能?我哪有那麼笨……”她垂下了眼，不讓他看見自己的心虛，卻還是在語氣里露出馬腳。
“真的嗎?”他一把拉過她，凝望她的瞳孔。
翩然被他這突兀的動作給嚇了一跳，心底的那頭小鹿竟然開始不受控制，四處亂撞。
他、他、他這是做什麼?她嚇得慘白了臉。她為什麼會感到手足無措?為何不敢直視他的目光?
他的眼神是如此地深邃，彷彿可以看穿她內心，這讓她不安得直想逃。
“我為什麼要騙你?我下午還有課，我要先進去休息。”她掙脫他的束縛，移動腳步想走進辦公室。
他一個跨步擋住了門，直盯住她。“喂，你幹什麼這麼害怕，我又不會傷害你。”
他光想到她差到極點的運氣，就有一股保護弱小的心情湧上，恨不得好好保護她，又怎麼可能忍心去傷害她?
她是那麼地迷糊與無助，真叫人擔足了心……他實在很懷疑那些不受教的小鬼頭們，會不會又找她的麻煩?
不，不行!他絕對不準那種情況發生。只不過想到這裏，他忽然發現自己似乎太過激動了?
算了，他也許只是看不慣她的霉運罷了，應該沒什麼大不了的。
“我知道，因為你是天使眷戀的人，所以我相信你不會傷害我。”她一直相信這樣子的人，永遠不會去傷害別人。
她聽着高傑的話語，才發現自己的確不需要害怕他。
他不是三番兩次伸出援手了嗎?
而她還表現出一副害怕的表情，真是不應該。
“啥?”怎麼又是天使眷戀的人?他不解地問道。
“我是說你心地這麼好，一定會有天使眷戀着你的。”她老爸就是這樣教導她的，而她深信不疑。
“謝謝，你是第一個這麼說的人。你不也是個好人?”不過，眷戀她的好像不只有天使。
“真的嗎?你明明是如此熱心助人!”怎麼會沒人對他說過，他是個好人?
他的確不善於表達，因為他總相信“為善不欲人知”才是正確的心態。
竟說他是好人?
這倒是破天荒的頭一遭!反而是比較多人稱他，小氣鬼、鐵公雞、臭窮酸之類的。
這個社會就是這樣，人一旦窮了些、一旦節省了點，就會被說成小氣、一毛不拔。
他確實很節儉，但人窮志可不窮，雖然日子是苦了些，但時間一久，也就不放在心上了!
“你會有機會，慢慢認識我的。”他用手指點過她的鼻尖。
雖然他們才見了幾次面，他卻怪異地覺得打從很久以前，他就認識她了，那是一種說不出、解釋不來的熟悉感。
這個看似莽撞又迷糊的女孩，怎能如此輕易地融入他的生活。讓他的目光只能圍繞着她?就連他這個不懂浪漫為何物的人，腦子裏也多了些奇奇怪怪的想法，要換作平常，他哪懂得逗女孩子笑?
可能是因為她的緣故吧?在她的面前，高傑從不像在其他女性前那樣緊張地說不出話來，她讓人感到自在、不做作。
為此，他只有一個念頭。
嘿!這麼有趣的女人，怎能不好好認識、認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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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惡!他輕輕的一個小動作，竟弄得她手足無措。
李翩然回到座位時，臉上還帶着嬌紅，滿腦子胡思亂想。
她是怎麼了?為何特別注意他的一舉一動?
這個發現讓她不由得生起氣來，愈想愈不甘心，他憑什麼左右她的情緒，將她的生活步調弄得一團亂?
雖然他不是十分俊秀的男人，卻仍有其獨特的氣質，絕不僅僅是個警衛所能擁有的，對她而言，他具有強大的殺傷力，而她也深深地知道這一點，所以更加感到惶恐，她不願當個自作多情的女人。
這太反常了，他只不過是個有點好看的男人，為何會讓她如此在乎?她又不是沒看過帥哥!
“翩然?”忽然鄰近的位置傳來一聲熟悉的聲音，打斷了她的思緒。
她回頭一看才發現，是之前一起實習的同事“杜小楓”。
“你認識剛剛那個人?”杜小楓笑意盎然，明顯地話中有話。
“嗯，他幫過幾次忙，不算太熱。”
杜小楓鍥而不捨地追問：“可是你們看起來很親熱?”
“哪有?是你想太多了。”她有些不高興，難不成還要一一報備?
“哦，那就好。雖然他很特別，可是相對的也很難相處。”杜小楓四處張望了一下，刻意壓低聲調說，“聽說他還出了名的小氣!你看過哪個男人會收集折價券的嗎?告訴你哦，他就是!廣告單上的不說，還四處向人家要、用學校的電腦在網路上印，就只為了省個幾塊錢。而且每次和同事們出去，總堅持各付各的，簡直是個一毛不拔的小氣男!還有啊……還有……”
“那是人家的私事，我們不好管那麼多吧?”她開始整理辦公桌上的東西，絲毫不感興趣。
“什麼?那是你沒聽其他同事說，他的豐功偉業可多着勒!”對於這樣的八卦，杜小楓的興緻可高了。
“我還聽說他是個研究生，白天在學校當校警，晚上寫論文，一大清早還要早起去送羊奶……什麼?你問我怎麼知道?因為我家住這附近，你不知道他的名氣可大着，菜市場的三姑跟六婆都是他的手下敗將呢!每次殺價都嘛殺得很兇……”
“他為什麼要過得這麼辛苦啊?”她終究忍不住要問。
“不清楚，沒人敢問他。不過，聽說他是個孤兒!也難怪很孤僻。”杜小楓哈拉得很起勁，說話也開始失了分寸。
“不會吧?他人還蠻好的，不是嗎?”翩然皺了皺眉，她不喜歡人家這麼批評他。
不知怎麼的，聽到他被人說成這樣，翩然就忍不住想反駁，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一套生活哲學，旁人怎能胡亂批評?
“是是是……他人很好!”杜小楓故意重複她的話，調侃她。
她不禁含笑輕斥。“亂說些什麼……”卻沒發現自己的臉居然又紅了。
唔，真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