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莫獨行將嚇呆的夢小雨環腰一抱，自窗口飛身至屋頂。夢小雨驚魂未定的緊抱着他，至於房內欲情公子與花影的恩怨，就由他們自行解決吧！
“小雨……”莫獨行心疼地望着失神的她。
就算她再怎麼刁鑽潑辣，畢竟還是個涉世未深的單純少女，加上她機靈卻不怎麼聰明的腦袋，面對差一點就慘遭狼手的場面，還是把她給嚇壞了。
還好……還好他趕上了，還好花影的告之，還好他沒先去找白憂靈，還好……
他忍不住輕嘆，撫着她略顯慘白的粉頰，輕輕吻上她發顫的嘴唇，吻去她的恐懼、不安，吻進他的心疼、不舍……直到一道咸澀的淚水滲入彼此的唇中，他的心抽痛了一下，蹙眉望着她回神后的驚懼淚眼。
“我……”夢小雨才啟口，眼淚就撲籟籟的掉，她立即撲進他懷裏號陶大哭。
“我差一點就被強暴了，差一點、差一點而已。”她驚惶地在他胸前哭喊着。
莫獨行柔聲一笑，擁緊了她嬌小的身軀回道：“我說過，你的生命是我的，誰也不能傷你、碰你。”
夢小雨雖然膽大包天，還是第一次遇上差點失身這種恐怖的事，她心有餘悸的抱緊了他。那一剎那間，她真的好害怕被那個大色狼非禮，那時候，她才明白她有多麼需要他，她原來是這麼的喜歡他。
“小雨……”莫獨行被她抱得死緊，心中又是憐惜、又是感動，他想，再也不會有第二個像她這樣的女孩，天真愚蠢得讓人又愛又氣了。
他就是因此這麼愛、這麼愛上她……他真的以為，白銀靈死後，再不會有別的女子足以讓他奉獻感情。他真的沒想到，那個女子……竟然是夢小雨。
夢小雨一抬頭，瞪着泛着淚水的汪汪大眼，雙頰也恢復紅潤，滿臉的熱血憤慨。那是他最熟悉不過的表情，最令他頭痛的表情，也是最讓他心動的表情。
夢小雨，就是這樣一個與白銀靈極端相反，讓他有氣也發不出來的奇女子！
“這白魔女詮的鬼地方是動物園嗎？不是瘋狗就是色狼，我要去殺了那隻欲情禽獸！”
莫獨行一伸手就將準備往下跳的她從領子拉回自己的懷裏，這個魯莽的小女娃，剛才還嚇得哇哇大哭，現在又盛氣凌人的想去砍人。
莫獨行忍不住一笑，實在很想再丟兩個字：“笨蛋！”給她，念及她剛逃過一劫，他還是心疼的笑道：“那種禽獸，還不夠資格讓你這個大女俠動手。”
夢小雨淚乾了，情緒也亢奮起來，一雙靈活的星眸閃閃爍爍的，不用想也知道，莫獨行的話讓她聽了心花怒放、洋洋得意。
“我說小莫莫，認識你這麼久，你剛才那句話最得我心！”
小莫莫！虧她想得出這種肉麻的呢稱，讓莫獨行劍眉一緊，點了一下她的小腦袋，語中帶醋，酸溜溜的啟口：“你的意思是我對你說的話你都不順心，連我對你的風情也比不上稱你一聲女俠值得？”
夢小雨張大眼睛，連忙搖頭叫道：“我的意思是，你終於承認我是女俠了嗎？”
是嗎？莫獨行心裏可沒這麼承認。這丫頭一得意就忘了形，瞧，她的大眼睛又出現那種民族英雄式的光彩，莫獨行後悔說出那句話了。
“啊！身為俠女，怎麼可以在人家屋頂上談情說愛，我得趕快去把築心救出來才是！
“我來了，就表示救築心是我的事！”莫獨行立刻接口，語氣還挺堅決。
夢小雨立刻貼進他的酷臉，鼻尖頂着他的鼻尖：“莫哥哥，你就非得搶本女俠表現的機會嗎？平常你在武林上耀武揚威的還不夠嗎？乖乖回你的熾雷寨讓兄弟們伺候你，我保證正午之前讓你們兄妹團圓，回去交待大廚準備滿漢全席迎我凱旋歸來吧。”
“你不怕這裏還有第二個欲情公子嗎？”一句話就推翻了她的雄心壯志。
夢小雨立刻小嘴一啄，高翹的唇誘使他再次吻住她的櫻唇。
可惡！看不起她不說，還用這種柔情攻勢，但……夢小雨終究是敵不過他的澎湃熱吻，吻得她臉熱心急，幾乎要融化在他懷裏。
突地：“咻”的一聲，利箭飛來，狠狠地射在他倆腳邊，兩人雙雙一愣，底下已經殺手遍佈，包括黑道剩餘的九霸。
“莫獨行，還不下來受死。”黑一仰首咆哮道。
什麼嘛！沒看見人家正跟小莫莫在親熱嗎？不識好歹的狗東西！
夢小雨立刻起身道：“有種的就上來跟本女俠單挑！”
莫獨行冷笑了聲，環視底下成排弓箭手，這些呷哆他絲毫不放在眼裏。
黑一氣得臉更黑了，立刻揚手下令：“來人，放箭。”
急速而來的飛箭像利刃般迎風而來，夢小雨還沒來得及抽劍，就聽見鏘鏘噹噹的聲音，莫獨行閃電般的長槍在空中旋轉。隨即飛身落地，立刻與眾人展開廝殺。
夢小雨還呆站在屋頂，雙手還僵在肩后，她腳下已滿是斷裂的箭。真是的，他還真一點也不給她表現的機會呢！不過這倒好，夢小雨立刻往另一個方向躍去，單獨去對付那個白魔女。
難道真的英雄無用武之地嗎？夢小雨握着雙劍已經準備好大展身手了，偏偏就是有人捷足先登！一闖入白憂靈的閨房，她瞪大了眼，白羽娘正與白憂靈面對面，氣氛頗凝重呢！
一見夢小雨闖來，白憂靈美艷的臉龐浮現一抹叫人心悸的媚笑，她們絕對不知道，築心就完好無損地坐在白憂靈床后的一簾紗幕後。她早就料到她們會來，早已把莫築心洗腦，要讓她親耳聽見由夢小雨口中說出的事實，莫築心絕對是會站在她這邊的。
夢小雨一見她露出陰笑，立刻前行護在白羽娘身前，瞪着白憂靈，微側臉問道：“娘，她沒傷害你吧！？”
白憂耿媚聲一笑：“你稱她為娘，不就是我的妹妹了！”
“鬼才是你妹子。”夢小雨破口大罵。
“小雨，她並沒有傷害我。”白羽娘憂聲啟口。
“她傷的不是你的身，而是你的心：這種女兒，還不如沒生的好。”夢小雨火氣可旺了。
白羽娘心口一疼，她早就覺悟了。
白憂靈依然嬌笑不已，風情萬種地說：“娘收你做義女，莫非是要讓你取代銀靈這個妹妹的位置，成就你和莫獨行的美事。”
“你少胡說！我和莫獨行兩情相悅，這跟收不收我做義女一點關係都沒有。”夢小雨氣呼呼的喊。孰不知這讓紗幕後的莫築心心有多痛，她的眼淚一掉，心痛難耐。
“你可以再說明白點！”白憂靈美眸一凜，壓仰怒火上揚，她要讓莫築心聽得更清楚、更絕望！
“多明白！你嫉妒嗎？恨嗎？莫獨行和我相親相愛，心心相印，你永遠得不到他，明白了嗎？”
夢小雨的口無遮攔、咄咄逼人，實在令白憂靈難以自仰，但她也明白，這樣就夠了，夠讓莫築心心碎瘋狂了。
“那你也該明白，凡出現在莫獨行身邊的女子都該死。”白憂靈凜聲道，準備送出一道道絲緞。
就在兩人準備展開廝殺的剎那，一聲尖銳的呼喚傳來，伴隨着驚慌之極的尖叫而來。
“小雨啊……”
“哇——”
三人還來不及反身一探來人，兩條人影已破門而入，風似的飛了進來，“碰”地一聲巨響，直接撞上白憂靈的玉床，那名白髮老者是直接撲上了剛好站在床前的白憂靈，成了三人直撞翻了床后的紗幕，慘叫聲四起。
紗幕後傷心落淚的莫築心被這突如其來的衝撞嚇了一大跳，才起身，柳若桐就尖聲叫着飛撲而至，這會兒四個人，一個抱一個，全滾卧在地，狼狽不已。
夢小雨向前一看，嚇得大叫：“爹！？”
“唉喲，唉喲，我的老骨頭。”
這名長相滑稽，白髮長須，矮短渾圓的怪老頭，竟然就是夢小雨的親爹，也是她的怪師父“夢中人”。當然，這麼詩情畫意，悅耳動聽的美名是真是楣，也就不用去猜測了。
輕功一流，降落功夫卻不怎麼樣的夢中人皺了一下粗眉，趴在地上納悶啟口：“咦？不痛那？”
“啪”一聲麻辣辣的巴掌把他甩出了三步遠，這下他真的感到痛了。
只見白憂靈噴着滿是怒火的美眸似要殺人般地瞪着他，撥了撥她散亂的髮絲怒吼：“該死的老頭。”
喲！原來是撞到美人了。難怪他不覺疼。這天外飛來的艷福讓夢中人雖然臉麻了一半，心中還是一陣竊喜，不愧是夢小雨的老爹。
“築心……築心姑娘，你沒事吧？”柳若桐緊張扶起軟卧於地的莫築心，見她臉色蒼白、淚流不止，想必是撞疼了她，柳若桐真是心痛不已。
做夢也沒想到老爹會突然出來攪局的夢小雨又急又氣，在他面前又叫又跳：“爹，你……你怎麼來了嘛！耽擱了你女兒除魔的時間，看你怎麼賠償我。”
這是女兒對父親說話的口氣嗎？夢中人從地上一躍而起，與她平視瞪眼的低吼：“我不是交待過你在外人面前要叫我師父嗎？在場有四個女人，哪一個是女魔？我倒想看看你有什麼除魔本事！”
夢小雨氣呼呼地把攪局的老爹推向一旁，現在是救人的時候，跟老爹的帳改天再算。
“白魔女，原來你把築心軟禁在你房裏，難怪我翻遍了這個鬼地方都找不到，算你聰明！”
“聰明的還不只如此。”白憂靈冷笑道：“你以為多來兩個礙手礙腳的幫手，你們就帶得走她嗎？”
礙手礙腳？坐在椅子上準備看好戲的夢中人可皺眉了，這美人兒還真是目中無人呢！
“哼！你那群走狗現在大概被莫獨行修理得哭爹喊娘，你一個人打得過我們四個的話，我就向你下跪叫奶奶。”夢小雨霸氣十足的說。
白憂靈眉都不皺一下，輕蔑之極的斜睨着她。
“你們誰也救不了築心。”反身緩步走向莫築心。
柳若桐立刻擺出保護姿態，張手護着她叫道：“你想幹什麼？”
“築心，你聽見了嗎？白姐姐沒有騙你，我怎麼忍心再讓你回去受苦呢！？”
莫築心聞言，心頭一悲，不禁掩面而泣，哭得柳若桐心都碎了。
“怎麼了？築心姑娘？”
“很苦吧，築心！他們沒有一個人了解你的苦，只有我最了解。”白憂靈溫柔的一言一語讓莫築心泣不成聲，幾乎踉蹌昏眩，柳若桐心急的扶着她嬌弱的雙肩。
“白魔女，你對築心說了什麼？築心，你別上她的當，這女人的心腸毒辣，什麼事都做得出來！”夢小雨氣不過的喊道。
白憂靈徐徐反身，她眼中閃爍好似已虱勝的光彩令夢小雨更加生氣，聽見她媚聲陰沉地對自己說：“是你對築心說了什麼，是你傷害了築心，夢小雨，最狠的人是你。”
夢小雨聞言一震，瞪大了眼咆哮：“你在胡說什麼，聽都聽不懂！放了築心，這鬼玩意就是你的。”她突然從懷中掏出一套古書扔在桌上，白羽娘和白憂靈都為之一震。
在眾人震愕之餘，莫獨行已如疾風襲來，眨眼的功夫，莫築心已被他環腰入懷，莫築心淚眼驚惶，抓住了他的衣服，“哥……”
“我們走吧！莫獨行不做以多擊寡之劣事！”此句也諷刺着白憂靈的手段，不用想也知道系情獨樓爪牙已全數被他擺平了。
“慢着！”白憂靈急喊。
莫獨行頭也不回地回她一句：“你已得到你要的東西，要取在下的性命，我隨時奉陪？”
“你為何不先問問築心想不想走？”她可不願失去這張王牌。
“不必問。”莫獨行冷聲回道，立刻抱着莫築心大步離去。柳若桐緊隨於后，夢小雨是向她扮了個鬼臉才不甘心的跟了過去。白羽娘則給她一個痛心的眼神，勸她別再執迷不悟！
白憂靈氣得玉容含霜，怒不可遏，卻看見那個怪老頭還緩緩坐在她的椅子上喝茶、吃點心。
一見人全走光了，他皺了皺白眉叫道：“這樣就沒啦？真不好玩？”
“你還不滾。”白憂靈氣急敗壞的吼着。
夢中人抹了抹嘴，拍了拍手才跳下椅子，一張皺紋滿布的老臉逗趣的盯着那張盛怒的嬌顏。
“你剛才說我礙手礙腳，本爺爺很想跟你討教討教呢。”
“找死。”
白憂靈先奪走桌上的神訣往懷裏送，順勢一條白絲緞射向前繞住他的短手粗腰；夢中人雖然人矮胖，動作可靈活了，一轉身就甩開了她的絲緞，兩人的攻擊如火如荼地展開。
才離開系情獨樓，莫築心就掙扎着跳下莫獨行的懷抱，一個踉蹌跌坐在地，淚如雨下。柳若桐趕緊前去攙扶，莫築心一揮手，揮去他的心疼、好意。
莫獨行劍眉緊蹙，垂首望着她，不解一向溫和柔順的莫築心怎會有此反應。
“我……我要回系情獨樓……”莫築心泣道。
她這麼一說，夢小雨第一個激動尖叫：“你瘋啦！還是真的被那個白魔女洗腦了，大伙兒拼了命救你，你竟然想回去！？”
“小雨。”白羽娘拉住她，平靜說道：“也許築心姑娘有什麼苦衷，聽她說明白吧？”
“你們誤會白姐姐了……只有她了解我……”莫獨行泣道。
這讓莫獨行皺了眉，寒了語氣。“築心，別說無理取鬧的話。”
“哥哥……”莫築心淚水盈眶的美眸已被心碎扎得痛苦不堪，她一咬唇，朝他一喊：“我討厭哥哥。”立刻起身往回跑去。
眾人措手不及。
柳若桐追了兩步，痛心地回首叫道：“莫寨主，築心她……她一直心繫於你啊！”
“什麼！？”大叫的是夢小雨，莫獨行則是錯愕的僵立不動。
白羽娘先回神，趕緊叫道：“快回系情獨樓！”
白憂靈閨房已是被破壞殆盡，慘不忍睹，白憂靈怎麼打就是傷不了夢中人，氣得她使出渾身解數，招招欲置他於死地。
“還有沒有更厲害的？”夢中人玩得可起勁了。
白憂靈憤而磅出致命的一白絲帶，夾帶氣勢恢弘的掌風往前直衝。夢中人利落的一閃，驚見莫築心含淚奔來。
“白姐姐……”
夢中人一驚，立刻出掌震斷了絲緞，威力大減的白絲帶級把突然出現的莫築心給震出門外，直接將她送到柳若桐懷裏。兩人雙雙一退，莫築心吐出了鮮血，嚇壞了柳若桐。
“築心……築心！？”他擁着軟若無骨，幾乎昏厥的莫築心大喊。
夢中人也跳了出來，搖頭大叫：“哎呀！真狠，連小女孩也不放過。”
白憂靈趁機拿出六級神訣翻了翻，一看不禁叫她更加火大，這六本薄冊子裏全是夢小雨的鬼畫符。憤而扔下神訣，她立刻沖了出去。
“該死的夢小雨。”她怒喝一聲，又被夢中人阻擋在前。
“想要我女兒的命，先拿走我的。”他難得怒聲喝道。
以為莫築心已一命嗚呼的柳若桐悲不可遏，含淚朝她撲來。
“白魔女，我跟你拼了！”
夢中人及時抓住發了瘋似的他，每一個人都在氣頭上，胡亂拼一通，後果不堪設想。
夢小雨飛身而來，一把劍立刻抵在白憂靈胸前，憤恨的吼道：“你殺了築心，夢小雨今天不殺你，我就退隱江湖！”
用袖揮去她的劍，怒火中燒的白憂靈不甘示弱的回道：“她只是一個笨丫頭，我手上的棋子，死不足惜！倒是你，竟敢拿假的六級神訣騙我，先為你自己的命擔憂吧。”
軟倒在地奄奄一息的莫築心總算明白了，原來自己的無知惹出這麼大的禍，她已無淚，心已破碎，如果她還有命，她願意徹底懺悔，她願意祝福哥哥和小雨……
莫獨行一臉酷極地出現了，白羽娘隨之於後，連忙扶起暈過去的莫築心，只聞莫獨行冷似冰山的字句傳來：“大娘，柳公子，你們先帶築心回熾雷寨！”
他的語氣、他的氣勢、他冰冷絕狠的眼神，都不容任何人異議。三人一離去，只剩夢小雨、夢中人與莫獨行面對白憂靈。
白憂靈冷哼一聲，自知若他們真聯手她絕對勝不了，她不屑之極地啟口：“你不是不做以眾欺寡的劣事嗎？”
“今天在此，你我要做一個了結！”他的口吻還是冷得嚇人。
言下之意就是不許夢小雨父女倆動手，夢小雨才上前要開口，立刻被莫獨行揚手制止：“小雨，我要你親眼看到，莫獨行親自結束這段情愛糾葛，再也不許有第三者介入我們之間。”
這段話最震撼的莫過於夢小雨的老爹夢中人了。什麼？他的賴皮女兒竟然和莫獨行……他一顆老邁卻依然強勁的心臟，此時也不堪此等巨大的“打擊”！
“哼！你愛上夢小雨，不怕對不起銀靈嗎？”白憂靈恨道。
“我若不愛她，更對不起銀靈。”莫獨行冷冷回道。
白憂靈一怒，絲帶射向他身旁的夢小雨，莫獨行以手一擋，絲緞纏住了他的手，他以更驚人的行動徹底粉碎白憂靈的愛恨。倏地，莫獨行緊緊吻住了驚愕的夢小雨，手一揚，白絲帶射回白憂靈的手上。
白憂靈美眸狂噴妒火，他竟然當著她的面吻着夢小雨，就連對銀靈……他也不曾如此做過。
深深地在她唇上印上他的堅貞不移，莫獨行立即將她推向夢中人，黃槍一分，直逼白憂靈。
悲憤交加的白憂靈使出絕招，這一次，她傷得更重、更痛，她沒想到銀靈的死挽不回他，還讓一個乳臭未乾的野丫頭奪走了他的心！
為什麼？為什麼他就不願看看她，真心真意愛他的她？為什麼要如此逼她，逼她恨他、逼她殺他……
莫獨行只用了四成的功力，白憂靈已招架不住，閃過他一槍，中了他一掌，白憂靈撲卧於地。仰首，淚水與血水同時溢出她的美眸。莫獨行不為所動，冷硬如山，一把長槍抵在她額頭上，一隻獨眼是她太過熟悉的冷漠。
“我恨你……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的恨你……”
“你一直都恨我。”莫獨行面無表情，字字如冰似霜。
“是你逼我。”她哭喊，似乎已失去打鬥的氣力。
“來！”他還是冷眼看她，抵在她額上的槍尖冰冷得像他的鐵石心腸，他重複她的話：“是你逼我。”
白憂靈失望的哭泣、瘋狂的吶喊，失去了驕傲、失去了自尊、失去了一切、失去了愛，她已不是心毒狠辣的白憂靈，而是被愛逼至絕路的絕望女子。
“是你逼我！如果你肯愛我，一切都不會發生。一切的錯都是你，是你愛錯了人，才會害死這麼多人。銀靈的犧牲不值，你根本不值得她為你丟了性命。
“你要怪我，就怪吧！要恨我，就恨吧！但是……請你不要把銀靈的事當做刺激我的借口，銀靈的死，你我都要負責。“
“負責？”白憂靈仰頭狂笑，笑聲凄厲，哭聲悲勵，“你的愛只會傷人，夢小雨會是第二個犧牲者！”
感覺他的槍尖往前一頂，她平滑的額頭沁出一滴鮮艷的血珠，刺眼撼人，白憂靈心頭幾乎凍結。
“我會在你傷她之前，先讓你斷氣。”
是的，她要的就是這句話而已，讓她徹底的死心，徹底的毀滅；讓她徹底的覺悟，他永遠也不可能愛上她的殘酷事實。
“那麼能不能讓我……”她的哭聲變得憔悴無助，她的淚眸變得悲痛惆悵，她美麗而蒼白的美貌，變得猶如銀靈一般的純凈憂愁，似一朵破碎凋零的白色水仙。
“最後一次說，我真的……很愛你……”
莫獨行終於變了表情，他蹙了一下濃眉。每一個人都感受到她那股強烈對愛的絕望。
“如果……”莫獨行終於冷聲回應，“你懂得一點點的包容，學會一點點的體諒，懂得一點點的反省，也話……我會愛你。”
原來，是包容、是體諒、是反省，才能構成一份無悔的愛嗎？是的，她始終不懂、不會、不想。她明白了，明白自己追求這份遙不可及的愛戀所付出的種種愚蠢的作為，明白傷自己最深的不是無法愛她的他，而是根本不懂何謂愛的自己……
在三人驚駭錯愕之下，鮮血狂噴，連莫獨行都為之一愣。白憂靈突地側向前，槍尖刺入她的右眼，像當初她的劍尖奪去莫獨行的右眼那樣一般。
“這隻眼睛，算還給你。”白憂靈忍着撕裂般的劇痛，但她這才感覺，當心痛到極點時，身上的傷痛都不覺疼。
她再一回身，尖利的槍刃削斷她及腰的長發，這證明斬斷情絲的舉動，更嚇壞了夢小雨。
白憂靈玉容鮮血滿布，失去一隻眼睛，也失去艷麗的容貌，披散一頭長短不一的亂髮起身，悲愉欲絕的啟口：“從此，江湖上不會有白憂靈這號人物。我決定皈依佛門，落髮為尼，為過去犯下的殺戮血腥，用餘生來懺悔。”語畢，她人已飛身而去。
轉眼消失在眾人眼裏，地上只留下驚心刺目的血跡與散亂的青絲。彷彿還帶着濃郁的血腥味，被風一揚，糾纏住莫獨行僵立的雙腿。他的槍上還染着她的血，這場夢魘……終於結束了。
他如釋重負，卻也愁染心頭，矛盾纏繞住他的心腸，直到有一雙柔軟的小手覆上他寬闊的背，是夢小雨，也可能是白銀靈。
“也許這樣的結果，對誰都好。”
是小雨說，也可能是銀靈說，總之，一句話安撫了他的心，驅走了他的憂，他知道，不管是夢小雨，是銀靈，從今以後，他可以全心全意去愛。
才回過頭來，原來覆在他背上的夢小雨被人抓了去，雙雙一愣，見夢中人笑得詭異莫測，抓着夢小雨的雙手笑道：“乖女兒，我看你也玩夠了吧！老爹我特地接你回夢幽谷的。”
“爹。”夢小雨不可置信的大叫：“你明明兩個月的，期限還沒到，你怎麼可以說話不算話？”
“老爹我是心疼你那！先回夢幽谷再說啦。”
“爹，不可以……”話都還沒喊完，夢中人就架着夢小雨凌空飛去，一點也不讓莫獨行有開口的機會。
莫獨行急步而追，夢中人的輕功可是一流之極，眨眼的片刻。莫獨行只來得及聽見夢小雨大叫了聲：“莫莫，快來夢幽谷救我啊。”
隨即他們的身影已消失無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