輪迴(四)
翌日晚上。
止殤真的如約而來,只是那一張傾城的臉顯得更為蒼白了。
“仙兒,你坐在那麼高的樹上幹什麼?”他站在樹下,仰視着坐在梨樹那粗壯的枝幹上的憂兒,眨了眨眼睛問道。
憂兒沖他一笑,然後朝他伸出手手。
他卻只是搖搖頭:“我爬不上去的。”話剛落下,笑容旋即重新爬上他蒼白的臉,恍若盛開的紅蓮:“不過沒關係,我在樹下一樣可以。”
憂兒挑起眉頭,想也沒想就跳了下來。
止殤頓時大驚失色。
摔在地上的憂兒微微皺緊柳眉,忽略掉身體的疼痛,站起來,箭步來到他的面前。
“仙兒,疼嗎?怎麼忽然就跳……”還沒等他說完,她狠狠地敲了敲他的小腦袋,鼓起腮幫,美麗的臉上有些許不悅。
他眨了眨眼睛,疑惑不解。
憂兒二話不說地拉起他的手,走到不遠處撿起一條枯枝,就地蹲下來。身旁的止殤也旋即蹲下身子,看着她。
她握着枯枝,用枝尖在土地上使勁地划著,原來平坦的土地立即被我烙下了深深的印記。
別說做不到,我會幫你做一切你認為不可能的事。
回頭看他的時候,只見他的雙眸一片澄澈,盈眶的淚水晃蕩着晶瑩剔透的亮光,仿若水面上被輕敲起的漣漪。
憂兒撫了撫他柔順的黑,莞爾一笑,然後拉起他的手,走到梨樹下。
春分時期,梨花開得正盛,如深冬時節的銀雪一般,佈滿枝頭。清馨的花香瀰漫在周圍,彷彿融入了皮膚,直侵心臟。
抬頭仰視雪花般純潔美麗的梨花,憂兒輕輕推了止殤一把,然後用眼神示意讓他爬上去。
他愣了愣,良久,纖細的手猶豫地攀上梨樹那滄桑的褐色樹榦,向上爬去。
憂兒俯下身子,手掌托起他的鞋底,使勁地把一個人的重量往上捧去。
止殤滿頭大汗,抓住樹榦的手已經開始麻痹。
憂兒在下面低聲呀呀叫,用盡此生最大的力氣。
止殤往下瞟她一眼,愧疚在黑色的瞳孔一閃而過,咬緊下唇,然後腳用力一蹭,終於爬上了枝杈。
他匍匐在枝幹上,顫抖着不敢挪動半點,然後旋即笑了起來,笑容勾魂攝魄。他小心翼翼地側過臉看憂兒,語氣不可掩蓋地興奮:“仙兒,我終於爬上來了,我終於爬上來了!”
憂兒咧嘴笑起來,很快就爬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