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第八章

一進落霞院便見到換回女裝的小眉端着點心要進偏廳廂房,他攔住了她,細細詢問她與韓惜兒出府之事。

小眉生性怯懦,他又是當家主子,他才問兩句她就什麼都說了,得知韓蕎惜竟然在悅陽樓與兩名陌生男子攀談,對方還應允要出銀兩讓她做生意,常如玉越聽越是惱火。

成親一年來,她的所作所為明明皆令他厭惡至極,如今卻又處處引起他的關注,就如此刻……要命!自己竟戳破了廂房紙窗在偷窺她」她已經換回了女裝,一身淡綠衣裙襯着粉肌纖腰,身上依然沒有多餘的珠翠和髮飾,小眉端進去的點心沒有動,還好端端的擱在小方桌上。

大圓桌上,就見她心急的攤開一張新的宣紙,蘸墨落筆,雙頰興奮得緋紅,見到她振筆疾書的模樣,他的心突突跳動。她竟然識字?還會寫?還寫的眼也不抬?一時之間,他竟看得忘我了。

韓蕎惜渾然不覺有人在偷看她,她只一股腦的想趕快把詳細的企劃案寫下來,餓得飢腸轆轆也不在乎。

「小姐!」小菱推門而入,看到房裏墨啊紙的陣仗不覺莞爾,她家小姐是什麼時候偷偷學了寫字,她都不知道呢。

「都入座了,在等您呢」」

「戌時了嗎?這麼快?」韓蕎惜習慣性的舉起右手要看手錶,但腕上只有一隻玉鐲子,當然沒有手錶。

「小眉說您沒用晚膳,這糕點怎麼也沒吃呢?」小菱發現了那盤完好如初的穌糕,略皺秀眉。

「不如先吃好再過去吧,不然您會餓着……」

韓蕎惜想也不想的搖頭道:「不行,大家都在等我,我怎麼可以躲在這裏吃東西?走吧!回來再寫!」她擱下筆墨,匆匆跟小菱走出廂房。

常如玉並沒有馬上跟着她們,聽到入座兩字,他便心裏有數,他的下堂妻又要去賣藝了。

那日他也聽了一會兒她說的故事,確實別出心裁,從未聽聞,應該是她自個兒天馬行空想出來的,那故事的結尾會是如何,他倒是想知道。

他從容地往她賣藝的屋子走去,對見到他而面露驚詫的下人做了噤聲的動作,悄然地站在最不起眼的角落裏聽。

可就算他自認已經站在很不起眼的地方了,韓蕎惜還是眼尖的看到了,她不知道他為什麼會來,心裏挺意外的,有點疑惑他真是來聽故事的嗎。

雖然常如玉也在令她有些不太自在,但不至於讓她不做這門可以賺點小錢的生意,她沒多停頓笑容滿面的朝滿室的觀眾福了福。

「謝謝大家今天又來捧場了,廢話不多說,秘密花園?接着聽下去!」「秘密花園」是她最愛的韓劇,不管是國語版還是原音版,她都痴迷的看了至少三十次,說她能倒背如流也不為過。

只不過,這故事要講給古代人聽要略微修改一下,比如她今天會提到的計程車,就得改成馬車。

一陣熱烈的掌聲響起,她清了清喉嚨,裝作男子的樣子,粗着嗓子說:「不是說好坐馬車的嗎?為什麼要步行?難道心裏想着我會追出去趕上你,然後載你一程,是期待類似這種事情的話……」這是自戀傲慢的閃閃男金社長。

話沒說完,她又換成女子聲音,做出女子模樣說道:「我坐不坐馬車跟你有什麼關係?你是車行的馬夫嗎?」這自然是帥氣瀟洒的吉蘿琳。

她再換成金社長,「你怎麼隨便猜測別人的人生?我沒有問過女人一次這種問題,你難道沒有錢嗎?要是那樣的話,我送你一程。」她一人分飾兩角,又換成吉蘿琳,「我為什麼要坐你的馬車?」再換成金社長,「因為我想送你一程。」吉蘿琳問:「為什麼?」金社長說:「還能為什麼?想在天空飛翔,想幸福,這些還需要理由嗎?同理,我現在想送你回去,為什麼阻止我想做的事情?我也會為你關上馬車門。」聽到這裏,常如玉不知為何自己會胸口一熱,彷佛被什麼擊中了心房一般,後來的故事怎麼樣了,他沒有聽進去,也沒發現他的眸子透着柔光,眼裏只看到她那格外清亮的眼眸。

這不是韓惜兒,這絕對不是韓惜兒……

可連他自己也覺這想法荒謬,若她不是韓惜兒,那麼她是什麼人?她分明就是他千方百計休掉的下堂妻!

但如果她是韓惜兒,自己又為何會被她吸引?這一點道理都沒有……「時間到了尾聲,今天的故事就說到這裏,小妹照例為大家帶來一首『那個女人』。」韓蕎惜盈盈一福,唱了起來。

這首歌她很熟,她雖然不是韓文系,但憑着熱愛韓流的熱情,自己進修了韓文,本來還打算去考韓文鑒定,由此可知她韓文多強了。

熱烈的掌聲再度響起,常如玉雖然覺得她在一干下人面前自稱小妹很荒唐,但她那如泣如訴的哀婉歌聲卻莫名牽動了他的情緒,他全然聽不明白她在唱些什麼,可那哀切的歌聲卻進入了他的心。

【第四章】

完成了百貨商鋪的企劃,雖然一夜未眠,但韓蕎惜的精神可好得很,就好像學生時代熬夜完成報告一樣,不但不困,精神還異常亢奮,很神奇。

她想起母親總會在她熬夜的隔天特別去便利商店買罐雞精給她喝,怕她體力不支昏倒,不過比起她要捏着鼻子喝的雞精,咖啡更得她的心。

唉,咖啡啊咖啡,上班族的日子不能一天沒有咖啡提神,管他骨質會不會疏鬆,她可是天天都要來個兩、三杯才有精神被無良上司折磨,來到這時代之後最痛苦的莫過於沒有咖啡可喝了。

這個時代真沒有咖啡嗎?她不清楚,或許有,但不叫咖啡,至於要去哪裏找,可就茫然了,眼下還是先把百貨商鋪開起來再說,會不會成功還是個未知數,萬一這裏的人不買帳怎麼辦?非但會拖累端木秋和金少麒賠錢,自己跟一干陪嫁奴僕的未來營生也沒有着落了……想到這裏,她愣愣的看着將明未明的天際,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

太陽還沒露臉,院裏的下人還沒起來,想想反正自己在這小院落里也沒人會看到,坐了一晚用毛筆寫字腰酸背痛的,不如就來跳跳舞舒展舒展筋骨吧!

說到勁歌熱舞,她最拿手的就是性感歌手法雅的歌了,她曾在公司的尾牙表演過,不管是法雅在舞蹈里性感又有爆發力的表現,或者是跟法雅一樣野性性感的穿着打扮,她都到位了,男同事也紛紛對平常穿着很上班族的她另眼相看,着實讓她得意了許久。

就像現在,雖然很久沒跳了,動作她還是一點都沒有忘,流暢得很,邊唱邊跳也不會喘,隨着歌詞,她擺出高難度的姿勢,重拍自己的臀部,跳得野性,跳得外放,嘟起嘴唇,眼神微微的迷濛,把法雅的表情學了十足。

韓蕎惜跳得火力全開,全然不知道有個人正在屋檐上冒火的瞪着她。

常如玉感覺到一股不應該升起的血脈責張,同時又有一股說不出的氣惱,她怎麼可以在光天化日之下跳如此媚惑人心的妖邪之舞?

韓蕎惜正跳得高興,纖腰上就陡然一緊,她驚慌的尖叫一聲,整個人便撞上了一副鋼鐵般的胸膛,有股強大的力量拖着她走,將她擄進了屋裏。

「你做什麼啊?」看清楚掃她興的人是常如玉,衝到喉嚨的救命兩字吞了回去,只覺得一陣莫名其妙,她有哪裏礙到他嗎?為什麼把她抓進來?

「我做什麼?」常如玉俊顏鐵青。

「該問問你在做什麼吧!」

她究竟是什麼樣的女人?被他撞見她如此淫蕩的一面,竟然一點都不害羞?還敢一雙烏黑眼眸瞪得老大地看着他?

「我?」韓蕎惜莫名其妙的說:「我在跳舞啊」」常如玉恨恨地瞪視着她那因熱舞而暈紅的粉頰。

「你還有顏面說出口?」自己不該休了她,應當把她禁足起來,永遠不許她踏出房門半步才對!

韓蕎惜凝視着他英氣逼人的怒顏,心臟莫名的一跳。

犯規!

不可否認自己愛花美男,而酷似金秀賢的常如玉無疑是個中翹楚,她一時失了魂也是情有可原,所以她也不必放在心上。

「所以,你這是……是在不高興我在院子裏跳舞嗎?」察覺到他氣得不輕,她的語氣略略收斂了些,身為大公司的小螺絲釘,她是很會看人臉色的,像這樣正在氣頭上的人,千萬不要跟他硬碰硬。

「不許你再有今日這等令我蒙羞的行為!」常如玉從齒縫中迸出這句話來。

韓蕎惜超級無言。

這位少爺記性很差耶,好吧,她就大人有大量,再提醒他一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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惜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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