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第十七章

“絕對不行!”蘿絲震怒地道。

“我已經夠大得可以自己做決定了,我要去錫蘭!”

“這是我所聽過最不堪的醜聞了,你在議會大樓的階梯上被人看到和他親吻已經夠糟了,現在你還要跟着他越過半個地球!”

“蘿絲,維奇已經要求我嫁給他!”

她外婆從頭到腳打量過她一遍,看進她縐巴巴的禮服、糾纏的頭髮及紅腫的唇。

“幸好,明顯地你剛從他的床上離開。”蘿絲嘆了口氣,她還記得年輕、戀愛的感覺。“看來,這趟旅行會是你們的蜜月了?”她回復了鎮靜問道。

“哦,不,”安妮臉紅了。“我們計劃在錫蘭結婚,維奇堅持要獲得母親的許可,因為我要再一年才滿十八歲。身為我的監護人,他認為需要為我的道德負責。”

她的遣詞用字令蘿絲聽得差點嗆到,安妮的臉紅得更厲害了。

“萬一你懷孕了呢?”

安妮畏縮了一下。

“啊,你從沒想過這個可能,對不對?這就說定了,我會和你一起航行,當你的伴護。”

“伴護?”安妮夢想的兩個月的浪漫之旅一下子像夏天的冰雪般融化了。“外婆,我不敢要你為我們這樣長途跋涉。”

“現在是外婆了?你在暗示我太老得不適合旅行?”

“當然不。”安妮軟弱無力地道。

“像沙維奇那種人絕不會自願禁慾,而你明顯地不可信任。既然你們兩個都被慾火沖昏了頭,總得有人扮演看守的惡龍。”

蘿絲拉了鈴繩。“啊,你來了,柏克,最近你一直顯得很煩躁,來一趟旅行怎樣?”

在伊甸莊裏,維奇正和他的僕人討論這一趟錫蘭之旅。“我會用‘飛龍號’,它走得比‘火龍號’快。至於你,我把選擇權留給你,無疑地,伊甸庄會在你穩健的管理下受益良多,我也是。但如果你想回家,你只需要開口說一聲。”

約翰顯得受到了侮辱。“家是心所在的地方,英國就是我的家,爵爺。”

“琳娜?”維奇給約翰一個警告的眼神,不要他插手。琳娜該自由地表達她的心意。

她的睫毛垂了下來。“如果約翰要留下來,我也留下來。”

“那麼就說定了。”維奇鬆了一口氣,伊甸庄對他非常地寶貴,他需要將它留在可以信任的人手上。

琳娜無言地跟在他身後離開,他知道她想要私下和他談談。他們走進了溫室,茉莉香令他們想起了黑豹園。

“主人,我想問個問題。”

“問吧!”維奇和他的僕人之間並無隱瞞,他們知道他過去的一切。

“你會在錫蘭結婚?”

“是的,我們抵達錫蘭后,我就會和藍女士結婚。”

琳娜的臉垮了下來,她做了個驅邪的手勢。“原諒我,主人,但那個寡婦無法給你帶來幸福的。”

維奇明白她的意思,眉頭挑起。“我不是和伊芙結婚。我回去錫蘭正是為了告訴她這一點,我選擇了安妮。”

琳娜綻開個燦爛的笑容。“約翰告訴我她是他為你選好的對象,為什麼那個可惡的人總是說對了?”她的笑容美得懾人心魂。

“他擁有的智慧承繼自一個悠久的文明。你什麼時候才要和他結婚,讓他脫離苦海?”

琳娜嫣然一笑。這又是另一個從不出錯的可惡男子。“很快了,主人,很快。”

維奇也綻開個罕見的笑容。“我們一齊努力讓伊甸庄充滿小孩子吧!”

黑色的大馬車在伊甸庄的車道停下來,維奇下樓迎接車上的人:三位。過去數星期,其中兩位曾審慎地造訪過半月街,另一位則曾極不審慎地去訪。

堆得像山般高的行李很快地由馬車上卸了下來,搬到“飛龍號”上。船上的艙房已豪華地裝潢過,她可以載客。維奇雇的人還在添上一些最後的裝飾,不過它現在已很不錯了。

安妮及維奇很快地學會用目光眼神溝通,因為不管他們怎麼試着要溜掉,就是無法獨處。下午時維奇給蘿絲倒了杯白蘭地。“我要帶安妮到河邊散步,”他幾乎無法控制住笑意。“你可以由落地窗一直看見我們。”

他們慢步往外走,她修長的手指擱在他臂上。走到了蘿絲外婆已無法聽到之處,安妮大聲呻吟道:“維奇,我對這一切感到很抱歉。”

他的另一手溫暖地覆住她。“吾愛,我很高興他們這樣看着你,你知道這樣才是對的。”

她無法置信地看着他。

“柏克曾經造訪並要我承諾不會讓蘿絲夫人脆弱的感情受到驚嚇。”

“蘿絲才沒有那麼容易受到驚嚇。她說既然我們兩個都被慾火沖昏了頭,她要來扮演看守的惡龍。”

“她對我說得非常坦白,親愛的。她直接表明她不要我帶你進教堂前把你肚子搞大了。”

安妮睜大一對綠眸看着他。他是否已經起疑了?

“你知道她說得有道理的。此外,禁慾對靈魂有好處。”他輕描淡寫地道。

“哈,等你在海上一個月,並硬得像棍子般時再來告訴我吧!”

“那你呢?”他揶揄道。“你甚至會覺得麥先生變得英俊了。”

她輕捶他。“壞蛋!如果你能不碰我,我也能!”

他們一齊嚴肅了下來。他們不再往前走,他們的手相握,眼裏閃爍着壓抑和慾望。“你需要我吻你。”他熱烈地低喃。

她搖搖頭,屏息地道:“我要你充滿我。”

“相信我會找到方法的,”他承諾道。“我和你一樣喜歡面對挑戰。”

她深吸了好幾口氣,直到那陣顫抖過去。

他們繼續往前走。“我沒有告訴蘿絲關於藍伯納的事。”

“我不想要你過度操心,”他堅定地道。“‘火龍號’不可能超前我們太多。我們的船航行得較快,我們知道安利在錫蘭,但你的堂兄並不知道。他認為安利在倫敦。”

“也許他永遠不會知道,也許他會立刻搭船回英國。”

維奇用力握緊她的手,但心裏知道命運一直是個狡詐的老巫婆,而且從來不讓他好過。

啟航才一個月,他們已經抵達半途。“飛龍號”確實名副其實,貝船長穩重可靠,“飛龍號”平穩快捷地越過了海洋。

柏克親自照料兩位淑女,讓她們和麥先生及其他粗魯不文的船員相隔開來。

啟航后的第二天,維奇就在船上搭了個帆布篷。安妮常在甲板上做日光浴,她的肌膚很快地晒成了美麗的金棕色。不過有時候太陽太過強烈,她就在帆布篷下搖着扇子,消磨過一個悠閑的午後。

長久的安逸令她的身材變得較不苗條,而是美麗的渾圓。維奇無法將目光移離開她身上,她的胸部更豐滿,她的嬌軀有一種新添的成熟韻味,令他血脈賁張。她的眸子慷懶沉重,承諾他在下一次偷來的幽會時會是天堂。

他們勉強地偷來許多次的吻,及醉人的愛語,但他們始終無法如願地在一起一段長時間,總是會有其他人在場。維奇通常接手午夜至黎明這段期間的掌舵,而這是他們唯一能在一起的時候。有時候他們會以為黑夜永遠不會到來了,但蔚藍的天空終於還是變紅、變黑了。過了午夜,他的聲音不自覺地變柔和了,不敢攪亂這份寧靜。

掌舵時他無法真的和她做愛,但這是他們唯一能在一起的親密時刻。他總是一手掌舵,另一臂環住她。

“你適合這種安逸的生活,”他低喃道,手滑到她的棉料內衣下,捧起一方渾圓的乳峰。“我喜歡你這些天來的模樣,你的感覺、你肌膚上陽光的氣息,及我舔着你時海的氣味。”

她赤着腳,必須踮起腳尖才能用雙臂環住他。熱帶的夜裏,他只着寬鬆的棉褲,她在黑夜中褪下它們,她一向也只着禮裙。

安妮開始用身軀挨揉着他,雖然他們無法完成最終的結合,他們可以用身體取悅彼此……直至熱情風暴后的平靜,她蜷伏在他懷中睡着。

海上長長的數星期讓他們有許多機會聊天,蘿絲及柏克偶爾也加入他們的談話。安妮喜歡聽維奇醇厚的聲音談着錫蘭,它的氣候、它的人民。從他描述黑豹園裏的聲音及語氣,她聽出了明顯的驕傲及愛。

其他時候他們談到伊甸庄,一旁的人可以聽出他們對這處婚後會回去住的地方充滿了感情。

“我很抱歉害你在議會的重要工作途中被硬拖離開。”她坦白道。

“反正現在也是他們夏天休會的時候。等我們回去時,你得準備好當個政治家的妻子。保皇黨的皮先生對重組他的政黨懷有極大的野心,他一直要求我扮演一個重要的角色。”

“你認為攝政法案最後會通過嗎?”蘿絲問。

“如果我有能力就不會通過,”維奇回答。“至少尚未。”

“可憐的喬治,”蘿絲笑出聲,但她又想到了其他的。“可憐的瑪麗。”

“皮先生想要成就些什麼?”安妮感興趣地問。

維奇揶揄地說道:“我不確定該在你成為我的妻子前,讓你知道首相的計劃。你能夠保守秘密嗎?”

“比任何活着的女人都能。”她在心裏想到她的秘密。

“皮首相打算在我的幫助下剝奪維新黨的權力。新的執政黨會是保皇黨。”

“你們要怎麼辦到?”安妮問。

“政治是建築在權力之上。維新黨的貴族及地主一直互相聯婚,他們利用賄賂或威脅控制選票。皮特會用我們的人填滿每個政府的職位,所有的公職、軍隊、殖民地的官員、神職人員都會是我們的人,我們會組成一個權力的網絡,商業王子——像我這樣的人現在被如此稱呼——代表國家的商業利益。錢一向是最有力量的。”

“可憐的威爾斯王子,他大概要等到白髮蒼蒼才能當上攝政王了。”

“不見得如此,”維奇反駁道。“喬治比一般人以為的都更精明,等他拋棄維新黨,投到保皇黨這邊時,我們就會通過他的攝政法案。”

“但維新黨都是他最好的朋友,胡查理、艾德蒙、謝立敦都是。”柏克指出。

維奇微笑着攤開手。“正是,而還有誰更清楚他們個性上的缺點?”

“哦,親愛的,”蘿絲假裝同情道。“那些一直像雌獅般主宰着社交圈的維新黨妻子們這下子要下台了。”

“那應該可以改善她們的容貌,即使不是她們的脾氣。”安妮笑着道。

“我預測美麗的布萊克瓦夫人會成為保皇黨的妻子們之首。”維奇道,掏飲着她的美麗。

“是的,親愛的,你會成為社交界羨慕的對象,貴族們會競相爭取被邀請至伊甸庄。”

維奇附加道:“我們的兒子將會進入伊登就讀。”(譯註:伊登為英國貴族子弟讀的私立中、小學。)

“那我們的女兒呢?”安妮追問道。“你應該相信兩性平等吧?”

“那不會有問題,我們只要讓她們穿上她們兄弟的衣服,再打發她們去伊登。”他板着一張臉說道。

“你就是不肯放過我嗎?”安妮問道。

維奇對蘿絲及柏克挑了挑眉,他們三個全看着她,搖了搖頭。

“火龍號”在海上航行三個月後,終於停泊在馬達加斯加,而藍伯納上船還不到三個小時就明白到是沙維奇下令將他擄上船的。一開始他還以為那是因為姓沙的想獲得安琪的芳心,決定除去強敵,但常識隨即告訴他不可能。以沙維奇那樣的財富及權勢,舞台上的一名女演員根本算不了什麼。

不,這次綁架是因為他飽受人寵愛的堂弟安利。維奇一定是終於明白了他的意圖,決定將他驅離倫敦。

伯納想到他最後一次看到他堂弟的時候,在那個多霧的夜晚,他由梵克公園追蹤他到街上,並將他推到馬車下。伯納曾經那麼肯定安利絕對是死定了,但報上並沒有刊載意外事故,或是他的死訊。

伯納握拳捶着厚重的木門,突然有了個想法。他的堂弟可能在病榻上掙扎了好幾天才死去,他有可能現在已經是藍爵士了,所以沙維奇才除去他,不讓他獲得理應屬於他的頭銜及財產。

被困在艙底三個月來,藍伯納對沙維奇的恨意日增。不過每次那位半裸的印度巨人帶他到甲板上透氣時,他總是表現得很溫馴。他不想被丟下船,但他心裏更加決定要向沙維奇報復了!

“火龍號”一靠岸就放了它的囚犯,當伯納明白他是在馬達加斯加時,他幾乎氣炸了。他的計劃全繫於錫蘭一地,除非他到了那裏,進行他的報復,他絕不罷休。

伯納在碼頭繞不到一個小時,就查出了馬達加斯加天天有船開往錫蘭。不過他一直等到天黑后才想辦法弄到船資。第二天天亮時,他已有足夠的錢為自己買一套時髦的熱帶衣服、一把槍及到錫蘭的船票。被搶劫的船員躺在暗巷裏,喉嚨被割斷了。

伯納很早就學到外表是會欺騙人的。到達錫蘭的最大港哥倫布港時,他昂貴的服飾、優雅的舉止,及自信的氣度讓他在殖民地官員面前無往不利。他假裝成生意人,毫不遲疑地走入當地的小政府辦公室,要求雇一位嚮導帶他到黑豹園。

那名官員倒是對他的姓印象深刻。

“你一定和已故的錫蘭總督藍洛斯有親戚關係。”

“是的,他是我伯父。事實上,我是為了家族的事來這裏的。你能指引我到他們的農場的路嗎?我的伯母藍夫人懇求我來幫她的忙,對一名寡婦而言,孤獨一個人在印度並不容易。”

“我也這麼認為,”那名政府人員說道。“不久前藍爵士到達時,那真是場令人感動的母子重逢。”

“藍爵士?”伯納疑惑地道。

“他也需要人指路到總督府,我就帶他去了。他們的農場就和黑豹園相鄰。”

“真方便,”伯納以絲一般的聲音道。“我堂弟會很驚訝的。”看來那小子還活得好好的,他真像貓一樣有九條命!他不知道他堂弟怎會趕在他之前到達錫蘭的,但這下更好了!他既可以報復沙維奇,又可以一勞永逸地除去現任的藍爵士!

伯納立刻就同意跟兩名在哥倫布港及總督府之間,傳遞消息的信差前往他的目的地。為了這趟旅程,他花盡了最後一分錢買馬,並被迫一路依賴信差的好客精神。

藍伯納痛恨熱帶的一切。他痛恨這裏的酷熱、這裏的昆蟲、食物及氣味,但他最恨的還是那些土著。他被迫和信差分享的食物和水已夠難以下咽,而他發覺最無法忍受的還是和他們共用餐具及飲水的杯子。土著們也感覺到了他對他們膚色的厭惡,他們依舊保持着無可挑剔的禮貌,但內心裏他們視他為另一個白人豬。

第三天總督府終於在望時,很難說誰比較如釋重負。他們道了再見、分手。伯納貪婪的目光落在前面淡粉色王宮般的建築,一股強烈的怨恨攫住了他。為什麼有些人天生就是錦衣玉食的命,而他卻得和魔鬼合謀才能賺得一點由他們的餐桌上丟下來的麵包屑?

他杵在那兒,看着那幢豪華的宅邸,突然間感覺到一種奇異的感覺;彷彿他的命運就在前頭,而他只需要看準時機抓住它。命中注定他要越過半個地球,來到這兒面對他的敵人,並塑造他的未來。命運正對他微笑。

一名小廝過來接過他的馬,僕人鞠躬,提着他的行李上了階梯,門口的守衛為他打開門,包着頭巾的門房問他要找誰。

“我是藍夫人的侄子。”他道。

這句話像魔術一般,他被帶進一間豪華的會客室,兩名穿着土着衣服的僕人走進房間。一名遞上冷飲,另一名開始用扇子扇風。兩名僕人始終尊敬地低垂着頭及眼睛。他一喝完冷飲,裏面的門隨即打開了,一名嬌小的金髮女人走了進來。她有着一種冷淡的優雅,他輕易地看出她是他遇過最自我中心的人了。

一開始室內昏暗的光線令伊芙看不清對方的容貌,直到她來到伯納正前方。突然間她所有的冷淡消逝了。“你一定是洛勃的兒子!你就像他的翻版!”

伯納感到大權在握。有那麼不設防的一刻,藍夫人的感情在臉上表露無遺:她愛着他父親。伯納立刻利用了這一點,他走向前,執起她的縴手送到唇邊,沙嗄地道:“我的父親直到去世也還瘋狂地愛着你,現在我知道為什麼了。”

“花言巧語!”她說笑地責備他,但伯納知道自己已將她掌握在掌心了。他自信有能力取代他父親的地位,繼續他父親和這位美婦人未了的情緣。

“我叫伯納。”

對伊芙來說,時光似乎倒流了,她再次回到了十六歲。她親昵地挽着他的手臂,似乎他們已認識了永久,拉着他走進內室。“差不多是中餐時候了,我知道男人有多麼重視食物。”

一名僕人似乎被她用心音召來,出現在一旁。“帶藍少爺到孔雀房。”

孔雀房之得名顯然是因為地板上展示的全副孔雀羽毛,房間裏有三名僕人等着服侍他。一位為他在浴室中放水,—位為他整理行李,一名年輕的土著女孩則以銀盤端來了酒。帶他上樓的男僕尊敬地一鞠躬,喃喃地道:“如果有需要之處,請拉叫人鈴,先生。”

伯納指着那名女孩。“我要她。”他權威地道。

男人退了下去,女孩低垂着眼睛,一動也不動地站在原處。

“看着我。”他命令道。

她緩緩地抬起眼睛,水汪汪的眸子裏盛滿了憂慮。伯納舔了舔唇,這正是他長久以來的夢想,一位可任他使喚的奴隸女孩。

“脫下衣服。”

女孩以不情願的手服從了。伯納的視線掃過她修長的身軀,留意到她剛發育的雙峰。她才剛要成熟而已,他用手指召喚她。

她緩慢地走近,臉上的恐懼加深,她來到他面前後,他撩起她長黑的秀髮,繞在手上,她明白自己被困住時已太遲了。她眼中的恐懼轉變成驚恐,看見他伸手到腰間拔出槍,他沒有直接碰她,以槍代手,逡巡過她的臉頰及喉嚨。他的槍擦過她正在發育的雙峰時,她的身軀開始無法控制地顫抖。槍枝向下來到她的小腹,她絕望地想逃開,但他拽着她的頭髮,將她拉回來。她張口要尖叫,但他的目光令她恐懼得無法言語,並像是麻痹了她的聲帶。

他的槍最後來到她的女性部位插入,她的眼珠變得像玻璃般混濁。他扣下扳機,喀拉一聲。似乎過了無盡的一分鐘,她才明白到槍並沒有上膛。伯納大笑地放開她的頭髮,她崩潰軟倒在地上。

他目光炯炯地看着她,自口袋中取齣子彈。“小娃兒,我不會讓我的老二被你污髒了,但那並不意味着我們不可以享有一些樂趣。”

伊芙指示僕人等到她的客人下樓后再上食物。安利準時在午餐時間到達餐室,開始記他的筆記。他被農場的作物迷住了,也開始認真地研究起來,幾乎過了一個小時,他才醒覺僕人尚未送上午餐。他離開去找他的母親。

“你來了,安利,我有個大驚喜。”

他們的客人也剛好下樓,他聽到伊芙的聲音,循聲來到了側廳。

“你的堂兄伯納剛由英國抵達這兒。伯納,這是我的兒子,安利爵士。”

伯納對着眼前熟悉的臉龐微笑。年輕人的一切都是熟悉的,由他天使般的黑色鬈髮,到大睜的綠色眼睛。但伯納肯定他過去從未見過他。

安利伸出手表示歡迎。“這真是令人意外的驚喜,很諷刺吧,我們竟在半個地球外見面。”

“這一定是命運,”伯納鎮靜自若地回答。他真的困惑了,連那沙啞的嗓音都維妙維肖。“原諒我一直瞪着你瞧,你有兄弟嗎?”

“有一個妹妹,”安利回答。“孿生妹妹,人們總是無法分清楚我們。”

這顯然是藍家的笑料之一,伯納加入母子友善的笑聲,但他的心念正似電般運轉。有可能他一直想除去的那位有九條命的安利爵士是安利的婊子孿生妹妹扮的?結論是很有可能。女人一向狡詐欺騙。他在要報復及除去的名單上又多加了一位。

“是什麼風把你吹來錫蘭的?”安利感興趣地問道。

伯納已有三個月的時間可以編好借口,他一向口舌伶俐,而且他喜歡說謊的刺激。“我打算要投資農場,我的一位朋友沙維奇有一座叫黑豹園的農場要出售。”

“哦,我真希望我有足夠的錢可以買下它,我幾乎每天都過去那兒。它佔地約兩萬畝,而且每樣作物都長得很好。我敢說那是因為這十年來,它一直被細心地照顧。那裏不只是作物,連人都長得好。”

伊芙臉上的表情不變,但她的心裏正在快速地盤算着。看來沙維奇是決心賣掉農場了?明顯地他已決定他的未來是在倫敦。問題是,他會回來接她嗎?他離開這段時間,她已愈來愈富有,她一直用他的船販賣高價商品到廣東。她和辛吉大君一家人關係良好,這對她助益極大。

大君一家嗜好打獵,他們有一支五百人的狩獵隊,而廣東人幾乎什麼都買。豺狼可以賣到極高價,因為它們被認為可以壯陽。此外,各種鳥類,像鸚鵡、孔雀、白鷺,則以其華麗的羽毛受到歡迎;毒蛇、蟒蛇都可以賣錢。她也毫不猶豫地販賣大君的象牙,她只要在箱子外標示是雜項類即可運出去賣。

最近到印度拜訪時,伊芙經由介紹認識了康瓦耳伯爵麥約翰。由於他在美國獨立戰爭中的表現,皮首相委任他到印度任職。伊芙已將他哄得服服貼貼的,並邀他到錫蘭訪問。她知道他會來。他才是真正吸引她的人,他很容易預測,而且還是個伯爵。伊芙在心中暗地一笑,康瓦耳伯爵在美國獨立戰爭中代表英國向華盛頓投降,而只要她想要,他也會在錫蘭向她投降。

她的心思回到她的客人身上,發現自己正在納悶藍伯納在床上會是怎樣;不會很容易控制,她精明地想着。

安利及伯納正在討論騎馬去黑豹園。

“被指派為負責的人是戴維爾,我會介紹你和他認識。他人不錯,他坦白承認我無法由他那兒學到太多茶葉及橡膠的事,有經驗的是當地的工頭。我就由看着他們當中學習,那真的很教人着迷。”

伊芙捕捉到伯納的視線。“現在不流行這種熱情,但我的兒子似乎不在乎。我預料有一天他會住到那兒去。”

“我一定也感染到了他的熱情,我等不及探索這個神奇的黑豹園,學習它成功的秘密。”

“你要花好幾個星期才能探索完全部,而且農場外還有叢林可以去探險。”安利解釋道。

“記得務必要帶着你的槍,親愛的,”伊芙提醒她的兒子。她放下餐巾,一名僕人立刻過來為她扶住椅子,方便她起身。她看向伯納,意味深長地道:“男人在印度沒有上膛的槍是沒有用的。”

安利收起筆記離桌,渾然不覺方才話中的性暗示意味。

“飛龍號”比“火龍號”晚一個星期抵達了哥倫布港。如果藍伯納已趕在他們之前到達,維奇希望逮他個出其不意。但如果他沒有,他也不想打草驚蛇。

維奇上了“火龍號”,很高興聽到他們總共在海上航行了三個月的時間。但聽到他們的囚犯毀了艙中的貨物時,維奇可不高興了。他在心裏咒罵藍伯納不得善終,決定不告訴安妮這件事,那些法國貨全是她細心挑選的,他要“火龍號”的人留在哥倫布港,留意藍伯納的行蹤。

南夫人看見他們的行李必須用牛車運過去時,拚命地向維奇道歉帶了這麼多箱子來。她也一再慶幸她帶了柏克來,沒有他有力的手,她懷疑自己能夠到得了山腳及藍氏農場。

安妮將這一切視為一次大冒險。蘿絲看着她的外孫女,不得不承認她就像朵正在綻放的鮮花。漫長慵懶的海上旅程令她變得豐腴了,也或許那是因為她戀愛了。任何人只要看維奇及安妮一眼便知道他們相愛,而且已有肌膚之親。她儘可能地分開他們,但結果是他們公然用目光吞噬彼此。他們兩個趕快結婚定下來生孩子,對每個人都有好處。

一到錫蘭,安妮慵懶的情緒登時一掃而空。這兒的一切都和英國截然不同——這裏的人、花、樹和昆蟲,及溫暖的空氣都別有一番風味。她的心中充滿了期待,這是十年後她第一次見到她的母親,而她等不及和她的孿生哥哥團圓了。但她也知道她興奮的主因還是她和維奇很快、很快就會結為夫妻了。

她幾乎等不及看到黑豹園,她知道它對維奇的意義有多麼重大。他投入了十年的心血及愛在農場上,它已成為他不可分的一部分。她希望她也能和維奇一樣地喜愛錫蘭及它的人民。

安妮騎在維奇為她準備的小馬上,哼着歌兒;蘿絲撐着洋傘,坐在一旁的牛車上;維奇則騎馬在這一小支隊伍的最前頭。有兩天之久,安妮只看到他寬闊的肩膀及背,但這已足夠使她成為世界上最快樂的女人了。她願意跟着他到地球的盡頭。

維奇穩健地騎着馬,警戒留神各種可能的危險。他一點也不期待這次和伊芙的會面,他可以想像那會有多尷尬。他原希望能趕在其他人之前和她先開誠佈公,但那是不可能的。他能做的是在總督府放下藍家祖孫,回到黑豹園,不打擾他們的家族團圓。他必須審慎地讓伊芙知道他需要私下見她。

最後維奇決定他該先派人到總督府通知伊芙,她的母親及女兒就要到來。他寫了字條,一面想着他可以另外寫一封信,詳細解釋他們的關係已經結束了。那會是非常的容易,但那也是懦夫的行徑。他必須和她面對面,接受她的指責。他必須找出能夠挽救她的驕傲的言詞。維奇並不對他必須做的事感到痛苦,他和伊芙從未愛過彼此。

維奇選在一處風景優美的小瀑布邊停下來休息,讓馬匹喝水。瀑佈下的小水池,吸引了無數色彩繽紛的鳥兒,水邊開滿野生的蘭花,群蝶飛舞。

安妮牽着馬到池邊和維奇並立,瀑布的水聲掩住了他們的談話聲。“這就像是樂園,哦,我多希望這兒只有我們兩個人,我們就可以共浴了。”

“水吸引來美麗的東西,但也吸引來了危險,特別是當太陽下山,叢林的動物出來喝水時。永遠不要一個人靠近水邊,親愛的。”他脫下襯衫,在沁涼的水中浸濕后再穿上。“啊,這感覺好極了。你還受得了這裏的熱吧。吾愛?”

“我不是真的介意,我學你在旅途中只穿着棉料衣服,並像你一樣用皮帶束住頭髮。我還記得穿着安利的衣服時,那真是該死的舒服極了。”她回頭看了蘿絲及柏克,然後脫下襯衫在水中浸濕。她俯身時,美麗的雙峰自胸衣下呼之欲出。維奇使用上了每一分的自制力,才能阻止自己碰她,他已經許久無法和她做愛了。

她穿回濕襯衫,他的慾望被挑得更高。濕透的衣料包裹着她玲瓏窈窕的曲線,他的目光變得如此地熾熱,她知道他完全被喚起了。她款擺偎向他。

“你的眼睛藍得像比斯卡灣。”她性感地低語道。

“停下來,規矩一些,年輕的新娘應該是貞潔的。”

“當你在愛爾蘭奪走我的貞潔時,你就應該想到這一點了。”她嘲弄地道。

他伸手輕撫她的臉頰,突然間強烈地想要保護她。“我要花費至少一年的時間,才能奪走你的純潔。吾愛。”

藍伊芙將字條讀了兩遍,一抹勝利的笑在她的唇角揚起。沙維奇畢竟是回來找她了。她不知道他是否得到了頭銜,他在信尾的署名並沒有告訴她什麼。但就算他得到了爵位,它也一定遠遜於一名伯爵。她試着將他和康瓦耳伯爵比較,但那根本是不可能的。她嘆了口氣。如果她選擇了沙維奇,她會永遠控制不了他,但她就是無法抗拒這個男人。

最困擾她的是,他為什麼還帶了個老婦人及年輕女孩同行。或許他是誤以為她希望在結婚時有家人在場?伊芙可不。她母親一向就不贊同她;至於安妮,哪一個步入中年的女人會需要個年輕煥發的十七歲少女在一旁襯托的?

她用指頭輕點着信,計算她還有多少時間。等她們到達時,她們應該是又熱又累了,餐風宿露的生活會使得女人花容消瘦,服飾凌亂。

她搖鈴要侍女準備蓮花香的洗澡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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誘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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