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銀翔獃獃地坐在醫院走廊的椅子上，目不轉睛地看着手術室的門。他的手中抓着思夢如的外套，還在不停地顫抖。
他們是怎樣被拉出車子的，是怎樣被送到醫院裏來的，這些他都不記得了。現在他腦中只有思夢如受傷后的臉，蒼白的猶如一張紙，沒有任何錶情，連那雙烏黑的大眼睛都沒了生氣，只是緊緊地閉着，他多麼希望她只是睡著了，過一會兒就會醒過來，還是對他不理不採又躲又閃，可是這裏的環境殘酷地告訴他，事情不是這樣，思夢如現在正躺在冷冰冰的手術台上，是生是死還不知道。
整件事情發生得太突然了，在他還沒反應過來時，思夢如已經不醒人世了，這全是他一手造成的，是他讓她受傷的，是他讓她生死未卜的。從他開始出現在她身邊后，所發生的每件事都是那麼糟糕，難道他所做的決定是錯的？他根本不應該去招惹她的，這一切的惡運都是他帶給她的。
這時，手術室的門被打開了，醫生首先走了出來。
“醫生，她這麼樣？”銀翔第一時間沖了上去，用顫抖的聲音問着。
“還好傷得不是很嚴重，送來得也很及時。在她的腦中我們沒有發現任何淤血聚集的現象，手術很成功。不過傷到的地方在腦部，所以最好再留院觀察一天，我們要對她做一系列的檢查。”醫生做了簡單的述說后，離開了。
聽到這樣的消息，銀翔稍稍鬆了口氣。
不久后，思夢如也被推出了手術室。看到她平靜的臉龐，包着紗布的額頭，銀翔的眼淚竟流了出來。
“先生，請問你是思夢如小姐的朋友嗎？”護士小姐對於銀翔的這種表現似乎已經習以為常了，只是用很職業的口氣問着。
擦去眼淚，銀翔向她點了個頭。
“那麻煩你跟我來，替思夢如小姐辦一下住院的手續。”護士小姐說著，做了個請的手勢。
又看了一眼思夢如，銀翔才轉身跟着護士小姐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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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顧護士小姐的反對，銀翔還是堅持留下來陪思夢如，現在這個時候他怎麼可能回去呢？
伸出手輕輕地摸着思夢如被紗布包着的額頭，銀翔不敢想像，在事故發生的時候，她這小小的身軀怎麼能承受住這麼巨大的疼痛。當時她為什麼沒有叫出聲呢？難道在那種情況下，她都不願意向自己求助嗎？
“小如，小如人呢？她怎麼了？”隨着聲音，楚妍的人出現在了病房的門口，帶着滿臉的不安和緊張。她剛才在家裏，接到銀翔的電話，說思夢如因為交通事故，現在在醫院裏動手術，讓她幫忙聯繫她的家人。那時她還以為他在開玩笑，可是從他嚴肅的口氣聽來又不像，自己匆匆忙忙趕來醫院，沒想到看到的竟然是這副情景。“天啊！怎麼會這樣！”眼前這個臉色蒼白的女生真的是思夢如嗎？
抬頭看了眼楚妍，什麼也沒說，銀翔又轉過頭去看思夢如。
“這是怎麼一回事？小如怎麼會弄成這樣？”楚妍激動地抓着銀翔的手臂，要他把所有的經過都說清楚。
“小如的家人呢？”他會把這一切都說清楚的，但那也要等思夢如的家人來了。
“家人？難道你不知道在小如七歲的時候，就沒有家人了嗎？”
“什麼？”這個消息對他來說太驚訝了。從七歲開始就沒有家人了，那這十幾年的時間裏她是怎麼過的？一個女孩子要有多大的勇氣和毅力才能在這個社會上生存下來呀！看着她瘦弱的身體，銀翔不竟加重了握着她手的力道。“今天我去‘天使’向她道歉，卻讓她從梯子上摔下來，扭傷了腳。隨後我就開車送她回家，卻在半路發生交通事故，小如的頭撞在車窗玻璃上，流了很多的血。”說到最後，銀翔的聲音竟然在輕輕地顫抖。看來，他也很不願意去回憶剛才所發生的事。
“什麼？又是你！我不是早就讓你離開她了嗎？為什麼你就是不聽我的。現在小如傷成這樣，你是不是很高興呀！還是要等她斷了手臂或斷了腳，你才會滿意呢？”楚妍大聲地對着銀翔亂叫，甚至有點歇斯底里。“你知道她為什麼每天放學后還要去打工嗎？因為她要賺學費賺生活費！你知道她為什麼對每個人都保持着一定的距離嗎？因為她害怕，害怕再失去自己在乎的人，所以不和任何人親近。你知道當她失去父母后，那些親人是怎麼對她的嗎？他們互相推脫責任，誰也不願意撫養她！你知道這十幾年來她過的是怎麼樣的日子嗎？她封閉起自己的心靈，不讓任何人看，她不接受任何人的關心和幫助！你知道她過得有多麼辛苦嗎？你一點也不知道，你什麼也不了解，你有什麼資格說你喜歡她！作為小如的好朋友，很多地方我做得不合格，但我絕對不會像你這樣去傷害她。”
銀翔靜靜地聽着楚妍說的話，默默地接受着她所有的指責。他的手一直握着思夢如的手，眼睛也沒有從她的臉上離開過，平靜的臉上讓人看不出他現在的想法。
楚妍認為，在自己說了那麼多后，他多多少少會動容，可他卻什麼也不說，什麼也不做，這讓自己更為生氣。“你現在就走，永遠都不要再來了，小如不需要你這種人陪她。”
“我會走的，但不是現在。她受傷是我一手造成的，對於這件事我必須負責到底，這段時間，我會一直陪在她身邊照顧她。”銀翔頓了頓，伸手輕輕撥開了思夢如額前的頭髮。“等她傷勢好了之後，我便會走，走回到我原本的位子，不再和她有任何牽連。”
他這樣的回答，很出乎楚妍的意料，原本還以為他會再死皮懶臉待在思夢如身邊，想不到他竟會主動離開思夢如，這讓楚妍接下來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醫生說小如沒事了，如果明天醒過來的話，再在醫院裏住上一天就可以回家了。你不用擔心，到時候我會送她回家的。”為思夢如拉好被子，銀翔如此細心的動作讓楚妍看得傻了眼。“現在已經很晚了，你先回去吧！今天晚上我會在這裏陪她的，明天麻煩你幫我和小如請個假。”
如此溫柔的銀翔是楚妍從來都沒有看見過的，不知為什麼，聽了他這樣的話，自己竟然真的放心地走了。
如果楚妍再晚一步離開，如果她當時能看一看銀翔的臉，那麼她就會明白，這次銀翔是真的愛上思夢如了，因為他的臉上已經佈滿了淚痕，他的眼裏滿是柔情。
聽到楚妍離去的腳步聲，銀翔握着思夢如的手，柔柔地說道：“在這段時間裏，就讓我好好地照顧你吧！你也要打開心門，過了這段時間，我就再也不會來打擾你的生活了。”
回應他的是一片寂靜和思夢如平穩的呼吸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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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過來后第一個感覺就是頭痛，就像被人用鎚子狠狠地打過一樣，這讓思夢如不自覺地想伸手去摸，沒想到因為手上正在吊針，這樣一拉，手也痛了起來。天啊！她是怎麼了，為什麼全身都在痛。思夢如慢慢睜開了眼睛，印入眼帘的第一副情景便是陌生的天花板，這是什麼地方？感覺到手上傳來的溫度時，她轉頭看到了正握着自己手的銀翔。昨天下午的情景一幕幕在眼前略過，她才想起來，昨天晚上的車禍，看來這裏應該是醫院的病房。
雖然思夢如的動作很小，可還是把銀翔弄醒了。當睜開眼睛第一眼看見的就是思夢如烏黑明亮的大眼睛時，他高興得都快跳起來了。“你醒啦！現在感覺怎麼樣？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我的手麻了。”思夢如動了動被他握着的手。
“喔！”銀翔趕緊放開了手。其實，一整個晚上他都握着她的手，自己的手也已經麻了。“你現在好好地在這裏躺着，不要亂動，我馬上去請醫生過來。”說著便衝出了病房。
看他慌慌忙忙跑出去，思夢如竟有種想笑的感覺。昨天他還是一臉酷酷的表情，今天就完全變樣了，他是因為自己而改變的嗎？那麼自己的改變也是因為他的出現嗎？用手揉了揉發痛的頭，她找不出答案。
醫生和護士很快就趕來了。給她做了簡單的檢查后，又問了一些問題后就走了。這一過程中，思夢如顯得很輕鬆，而一旁的銀翔卻顯得十分緊張，拉這醫生不斷問東問西，問得那醫生在最後離開的時候還意味深長地看了自己一眼。
“現在頭真的不痛了嗎？”在醫生離開后，銀翔第三次問了思夢如這樣的問題。
“都吃過止痛藥了，不會再痛的。”這次回答他的是留下來為思夢如換點滴的一個年輕的護士。
不好意思地抓了抓頭髮，銀翔也覺得這個問題問得太多餘了。“從昨天到現在，你什麼東西也沒吃過，一定餓了吧！我現在幫你出去買點吃的回來，你喜歡吃什麼東西？”
思夢如很想告訴他不必這樣做了，但自己的肚子卻在這時候發出了飢餓的叫聲。“那就麻煩你了。”
“你比較喜歡吃糕點類的東西還是粥類的？還是粥類的吧！你剛動了手術，最好不要吃得太油膩。那你是要甜的口味還是鹹的口味？算了，我還是都買回來吧！這樣你也會有比較多的選擇。你等一會兒，我馬上就回來。”話音剛落，銀翔的人便消失在了病房的門口。
這時，思夢如的嘴角在不自覺中微微上揚。
“你的男朋友對你真好呀！”年輕的護士笑着對思夢如說，口氣中有着明顯的羨慕。
“我們只是同學。”說這句話的時候，思夢如竟有種不太自在的感覺。
“那他一定很喜歡你吧！昨天你被推出手術室的時候，他還哭了，而且還堅持留下來要陪夜。從他臉上焦急擔心的表情，也能看出他對你的一片心意。這麼好的一個男生，你可要好好把握住呀！”護士小姐說這拿了被換下來的點滴瓶離開了。
思夢如腦中不斷浮現出剛才護士小姐說的話。她知道，這段時間，銀翔在拚命接近自己，她也隱隱約約感覺出了點什麼，但是因為以前父母的陰影，讓她一開始就選擇了逃避。而護士剛才的那句“好好把握”竟讓她有了要改變心意的念頭，自己是不是已經在不知不覺中開始注意他，接受他了呢？
“呤……”一陣急促的電話鈴聲打斷了思夢如的思考。
看着桌上被銀翔遺忘下來的手機，思夢如猶豫着要不要去接。這是別人的東西，打電話來的人找的一定是銀翔，如果自己現在突然去接，一定會讓別人誤會的。但在這鈴聲響了足足有五分鐘后，她還是投降了，自己要是一直不接，那打電話來的人一定會打到那手機沒電為止的。“喂，你好。”
“對不起，我打錯了。”聽到那端傳來女孩子的聲音，楚妍直覺是自己打錯電話了。
“你先不要掛電話，這是銀翔的手機，只是他現在人不在，如果你有什麼重要的事，可以先告訴我，等一會我會轉告他的。”
“你是小如？”通過聲音，楚妍猜到了電話那端的人。“小如，你醒了呀！太好了，真是太好了。你現在感覺怎麼樣？有沒有那裏不舒服？”
這樣的問話方式也只有楚妍了。“我沒事，你不用擔心了，我明天就可以出院了。”
“銀翔有沒有欺負你？有的話你就告訴我，放學后我來看你，順便教訓他。”
“沒有，他對我……”思夢如本來想說“很好”的，可是又覺得這兩個字不是很妥當，就換了種說法，“他很照顧我，你不用擔心。你放學后不用來看我了，還是安心地排練話劇吧！”她不想因為自己而打亂別人的生活安排。
“可是我很擔心你，想去看你。”
“我真的很好，過幾天就可以去上學了，你不要擔心了。”
“你真的不要我去看你？”
“真的不用了，你就安安心心地排練話劇吧！”
“那我就真的不去了。好了，你好好休息吧！晚上我再打電話給你。拜拜！”
“在和誰打電話？”在這時候，銀翔提着兩個大膠袋近來了。
“對不起，我擅自接了你的電話。”思夢如以為銀翔在責怪她，連忙放下了電話。“是妍妍打過來的。”
“為什麼要說‘對不起’？我沒有不高興呀！”放下手上的膠袋，從裏面拿了一碗粥遞到了她的面前。“這是皮蛋瘦肉粥，乘熱吃吧！”
思夢如接過了粥，可是因為另一隻手吊著點滴，沒有辦法自己吃，只能獃獃地看着它。
“怎麼了？不合你口味嗎？”見她不動手，銀翔又拿出了另一碗。“那你就吃這碗南瓜粥，是甜的。”
思夢如搖了搖頭，輕輕地說道：“我的手沒有辦法吃。”
銀翔這時才注意到她的吊著點滴的手。“那我來喂你吧！”說著便動手接過了她手裏的粥。
當銀翔把第一口粥送到思夢如面前的時候，她沒有張口。自從母親死後，無論什麼事，她都要自己去做，這十幾年來，他是第一個會來照顧她的人。直到現在，她才又想起被人照顧的幸福感覺。
“怎麼了？不想吃嗎？”
思夢如沒說話，只是張口把粥吃了下去。
銀翔一勺一勺喂着，思夢如一口一口地吃着，兩個人之間沒有說一句話，動作卻出奇地默契。
在吃了大半碗后，思夢如搖着頭說：“謝謝，我吃飽了。”
看着手中還剩下一小半的粥，銀翔的眉頭皺了起來。“你才動完手術，要多吃一點，這麼一小碗的東西，一定要吃下去。”
“我現在真的很飽了，一點也吃不下去了。”對於吃東西，思夢如一向吃到八分飽就好了的。“要不，等會兒我餓了再吃！”
聽她這麼說，銀翔也只有放棄逼她吃了，看了看她吃剩下的那碗粥，想也沒想就動手吃了起來。
“這……這是我剛才……”思夢如想阻止他這麼做，可是看到他好像一輩子都沒有吃過飯的樣子，到了嘴邊的話，卻怎麼也說不出來。
“我很餓了。”含着最後一口粥，銀翔說得不是很清楚。放下手中的碗，他又拿起另一碗吃了起來，沒幾分鐘，他就開始解決第三碗了。這吃飯的樣子和速度與剛才思夢如比起來真是一個天一個地。
思夢如就這樣靜靜地看着他吃，沒有說話，只是在他吃下第三碗后遞了張紙巾過去。
“謝謝。”接過紙巾，銀翔打了個飽嗝。拿過另一個膠袋，他從裏面拿出了牙刷、牙膏、毛巾等日常用品。“這是我剛才去買吃的東西時順便買回來的。”突然，銀翔停住了拿東西的動作，臉微微發紅地看着膠袋裏面。“嗯……還有些東西，你自己看吧！我先去把這些東西放好。“說著，便頭也不會地向洗手間走去。
思夢如好奇地打開了膠袋，在看到裏面的兩套內衣時，臉也紅了起來，沒想到他會這麼細心，這讓思夢如對銀翔的好感又增加了幾分。微笑着，她把內衣放進了身邊的柜子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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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天的時間很快就過去了，今天思夢如就可以回家休息了。
在這兩天的時間裏，只有銀翔陪在思夢如的身邊。白天，他會陪着說話，雖然大多數的時間都是他在說話，但思夢如已經不像以前那麼冷淡了，偶爾也會和他聊天。晚上，銀翔就趴在她的床邊睡覺，很多人都勸過他回去睡覺，但他卻死活也不肯。
由於思夢如先前扭傷了腳，到現在走起路來還不是很方便，銀翔便再次抱着她走路。雖然這不是第一次被他抱着了，但思夢如還是感覺到很不好意思，特別是在那些醫生和護士曖昧的眼神下。
思夢如住的是一套老式的公寓房，根本就沒有電梯，而且還住在六樓。在樓下，銀翔抱着思夢如抬頭看了看六樓她家的陽台，微微地皺了皺眉頭。
“你還是放我下來吧！我自己可以走的。”要他把自己抱上六樓，思夢如感覺真的很不好意思。
“不要亂動。”他可是一個很正常的男人，懷中抱着的是自己喜歡的女孩子，她現在這樣亂動，他可不敢保證接下來會不會亂來。
銀翔冷冷的聲音讓思夢如停止了要下來的動作，乖乖地任他抱着自己上樓。
現在正是夏天，稍微動一下就會滿身是汗，更何況是抱着一個人走樓梯呢！剛走到三樓，銀翔額頭上的汗水便開始往下流了。
思夢如見了，很自然地舉起了手，用衣袖幫他擦汗。
這樣一副情景，不論從哪一個角度看，都像兩個戀愛中的人。
好不容易把思夢如把到家，銀翔已經滿身是汗了。
“你要不要先去洗個澡？”思夢如很好心地提出意見，也沒有想到讓一個男人在自己家裏洗澡有多不妥當。
銀翔顯然被她這樣的提議嚇到了，連要準備擦汗的手都舉在半空中忘了放下來。
“你流了這麼多汗，現在身上一定很不舒服，不如去洗個澡，你可以先穿我的浴袍。”說出了這些話，思夢如才感覺到似乎哪裏不太對勁，一個女孩子竟然主動要一個男孩子在自己家裏洗澡，別人會怎麼想呢？“你不要誤會，我只是想讓你舒服一點，沒別的意思。”她有種越說就越說不清楚的感覺。
“我明白你的意思。”對於她慌亂的樣子，銀翔感到很新奇。這幾天，他也感覺到了她對自己在態度上的改變，這讓他很高興也很失落。“那我就去洗了。”
直到銀翔走進洗手間，思夢如才大大地呼出了一口氣，提出這樣的建議，她純粹是出於好心，沒想到會弄成這樣。
慢慢地下了床，思夢如一跛一跛地來到了洗手間的門口，在換洗衣服的桶里拿出銀翔的T-shirt衫，背後的一大部分已經被他的汗水浸濕了。也許是為了感謝他這幾天的照顧，也許是因為自己看不管臟衣服放着不洗，也許是怕他自己洗會洗不幹凈，也許……不論是因為什麼，她都決定幫他洗這件衣服了。
第一次幫別人洗衣服，思夢如說不出心裏的感受，是高興？是安心？還是……不過，不論是哪一種，都太奇怪了，她只是幫他洗一件衣服而已，不應該有任何想法的，迫使自己把注意力又放回在洗衣服上。
銀翔洗澡的動作很快，在思夢如剛洗好衣服的時候就出來了。
當從洗手間出來時沒看見床上的思夢如，讓銀翔嚇了一跳。還好這房子很小，在他轉頭的時候，就看見了在陽台上的她。剛從醫院回來，她不好好地在床上躺着，跑到陽台上去幹什麼？“你怎麼到這裏來了？”
思夢如轉過頭，看到了剛洗好澡的銀翔。“你、你穿得好怪哦！”自己的浴袍穿在他的身上明顯太小了，雖然他已經盡量把它拉起來，但胸口還是有一小快露了出來，再加上他下面穿了牛仔褲，這樣子說有多奇怪就有多奇怪。
低頭看了眼自己的穿着，銀翔也明白一定很不協調，但有什麼辦法呢？這裏除了這件浴袍，別的衣服他根本就穿不下，難道讓他什麼也不穿嗎？“是不是很可愛？”
因為銀翔的話，思夢如笑得更厲害了，穿成這樣，他竟然還可以說自己可愛！
“你怎麼在洗衣服？”看到她手上拿着的衣服，語氣中帶着點責備。
“我沒事做，就把你的衣服洗了。”說著，便把洗好的衣服晾了起來。
“你受了傷還幫我洗衣服，你知不知道自己的身體需要休息呀！”一把橫抱起思夢如，就向屋裏走。現在這個動作對他來說已經駕輕就熟了。“自己的腳扭傷了還到處亂跑，你還想不想好呀！”
思夢如沒說話，任他把自己抱到床上。
在把思夢如放到床上后，銀翔才要起身，就聽到她的叫聲：“啊！我的頭髮。”原來自己身上這件浴袍上的紐扣勾到了她的頭髮，怕她被拉痛，銀翔馬上就把上半身俯了下來，但因為一時沒站好，整個人就向思夢如倒了下來。
思夢如嚇得閉上了眼睛，但預想中的重量卻遲遲沒有壓下來。睜開眼睛看到的卻是銀翔近在咫尺的臉。原來他用手支撐住了自己的身體。
現在的情況是，思夢如躺在床上，兩隻手抵着銀翔的胸口，而銀翔的兩隻手則撐在床上，把思夢如整個人都圍了起來，兩人的臉相差不到十公分。
胸口傳來的是思夢如雙手的溫度，鼻子裏聞到的是她身上淡淡的香皂香味，而她那雙大眼睛正盯着自己看。在這種情況下，銀翔做出了一個再恰當不過的動作，那便是低下頭吻住了思夢如的唇。
看着這張近在咫尺的臉，思夢如很清楚接下來他會做什麼，可是自己卻沒有阻止他，而是閉上了眼睛，接受他的第二次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