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一開始就停不下來。
那些既惡毒又無情的辱罵,或許是這輩子說過最傷人的話,森澤大樹很清楚,卻一點也不覺得後悔,反而覺得輕饒了。
最悲慘的鬧劇都上演了,森澤大樹瞬間豁然開朗,走了一個小時的山路,運氣好地攔下一輛卡車,前往經紀公司。
隔天一大早,消失了一個月的森澤大樹在公司主管的陪同下召開記者會,由經紀公司公關部發言人說明森澤大樹遭人陷害的事實,並懇請觀眾給他時間找出證據,證明自身清白,同時也對解除婚約的遠山愛梨表達遺憾。
記者會上,森澤大樹從頭到尾沒有開口說過一個字,只是筆直凝視着攝影機,完全辨識不出他的情緒。
記者會後一星期,頭戴鴨舌帽,身着全白西裝的森澤大樹出現在都內某六星級飯店的大廳里,身旁還跟着一位不論是相貌或姿態,一點都不遜於影視紅星的曼妙倩影。
明眼人很快就發現,這位華麗高雅的妙齡女子就是遠山財團的獨生女遠山愛梨。兩人大方現身公共場合,無形間打破了婚約取消的傳聞。
看見森澤大樹面帶笑容地和飯店人員親切寒暄,許多影迷紛紛上前表示支持,並為他加油打氣,受歡迎的程度一點也不亞於醜聞事件發生之前。
在飯店人員的引領下,森澤大樹和遠山愛梨被帶進會員專屬的私人包廂內。
盛裝打扮的遠山愛梨開心坐在好久不見的未婚夫面前,喜悅的心情全寫在臉上。
「我爸說決定重新再替我們舉辦一次訂婚酒會,不但要辦得比上一次盛大,還會準備媒體採訪區,讓媒體知道他這個老丈人是怎麼重視女婿的,當然,所有費用由他負責。對了對了,他還說要把輕井澤的別墅送給你當賠禮,你應該記得吧?就是靠近高爾夫球場的那棟,你說過很喜歡的。至於他宣佈取消婚約的事,你會原諒他吧?」
漫不經心的應了一聲之後,森澤大樹喝了一口香檳,把菜單交還服務生,注視着窗外清朗的天空。
「你看起來好像有心事,是因為那個人會來的關係嗎?」
一個星期前,消失了一個月的森澤大樹以受害者之姿重新出現在熒光幕前召開記者會,遠山愛梨的兄長把握時機,向父親表明他有可靠線索,可以證實這則消息的真實性,父親才答應接觸遠山愛梨的禁足令,允許兩人見面。
今天,不止是遠山愛梨要把常年在美國求學的兄長介紹給未婚夫見面的大日子,主動協助調查的關鍵線人也會一同出席。
「不用緊張,他是我哥在美國念書時的學弟,兩人感情很要好,我哥說他只是被利用,並不是蓄意要害你的主謀,所以當他知道自己一時的作為引起這麼大的風波,立刻就決定挺身而出。」
這種說法,好像和某人的借口不謀而合,森澤大樹望着窗外的視線漸漸飄遠。
天底下不會有這麼巧的事吧?
在美國念書的學長、學弟......
森澤大樹不知不覺想起那個把自己誘騙上床、滿口謊話的豆芽男。
為了澆熄溢滿胸腔的煩躁感,森澤大樹猛地抓起酒杯一仰而盡。
擁有淫亂面孔、好色身體,極度卑劣低等的骯髒騙子!
這就是森澤大樹眼中的葉月芽生。
每每想起森澤大樹是用什麼表情和嫌惡的口吻對自己說那些話,葉月芽生的心就會無止盡的抽痛。
知道被人如此深惡痛絕地厭惡、輕視着,葉月芽生漸漸地也開始自我厭惡,若非遠山學長始終如一的鼓勵和支持,他幾乎真的要相信,自己就是森澤大樹口中的低等生物了。
「我不會再相信你任何一個字!」
想起最後一次見面時,森澤大樹痛恨自己的模樣,葉月芽生的腳步就無法再向前一步。
他一定不知道今天會見面的事吧?如果事先知道,會不會拒絕出席呢?
「你在想什麼?」
「沒什麼,大概是沒睡好,有點恍神。」
一眼就看穿葉月芽生是在逞強,遠山幸治把雙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輕輕按摩,對着他無精打採的雙眸說話。
「現在要打退堂鼓還來得及,又不是非出席不可,你願意以證人的身份配合調查,已經是幫了他大忙,如果你還沒有準備好,我可以先送你回家。」
遠山學長的溫柔為他築起強而有力的後盾,葉月芽生左右搖搖頭,做了一個深呼吸之後,兩人才一起走進包廂。
還沒入座,葉月芽生就被一股令人窒息的眼神籠罩着。
葉月芽生把注意力集中在笑臉迎人的遠山愛梨身上,刻意迴避那令他心跳恐慌的目光。
和印象中的葉月芽生不同,他穿起剪裁合身的雙色混搭POLO衫、粉紅色使他缺乏日晒的皮膚增加些許紅潤,平時稍微遮住的額頭現在變得清爽許多,隱藏在瀏海後面的一雙大眼睛也清楚可見,烏黑的頭髮染成淡淡的淺褐色,發尾自然分佈在纖細的頸項兩側,整個人比先前看起來更加亮眼奪目。
森澤大樹不假思索地問:「你剪頭髮了?」
那絕對不是稱讚的語氣,葉月芽生的第六感告訴他。
對共同生活過一個月的兩人而言,森澤大樹帶有責備語氣的問話方式未免過分親密。
反感之餘,遠山幸治立即搭腔:「常去的髮廊在徵求模特兒,我覺得芽生很適合,就帶他去剪,像他這麼漂亮的眼睛,老是藏在頭髮後面太可惜了。」
遠山幸治邊說,邊帶動作撫摸葉月芽生的新髮型,開心得彷彿是他的傑作似的。
「小心!漂亮的眼睛是會說謊的。」
坐在遠山愛梨身邊的森澤大樹冷不防地出聲,話里彷彿藏着刀劍。葉月芽生感覺腦袋遭到重重一擊,眼前轟然一片空白。
察覺到瀰漫空氣中的不友善氣氛,遠山愛梨把手放在森澤大樹的腿上,暗示他該有所節制。
「久仰森澤先生的傲慢無禮,果然是百聞不如一見。」
「我只是提醒你,不想你被某人騙得團團轉。你不希望跟我有相同下場吧?」
說著的時候,停留在葉月芽生臉上的嚴厲眼神令他不寒而慄。
「謝謝你的提醒,我是個連家人也會小心提防的人,不過如果是芽生的話,我百分之百信任他。」
把手放在葉月芽生的肩膀上,遠山幸治的笑容看在森澤大樹眼中格外刺眼。
絕對不是多心,不只內容、語調、還有眼神,森澤大樹都感受到濃烈的挑釁意味,不,更正確的說法是--宣戰。
這個叫做遠山幸治、連家人都信不過的男人,竟然願意無條件信任毫無血緣關係的豆芽男,如果不是兩人之間擁有比血親更加緊密的羈絆是很難做到的。神和秘誰
突然浮現出來的解答,令森澤大樹心頭一驚。
比血親更加緊密的羈絆......
那是什麼?森澤大樹能想到的只有一個可能。
剎那間,一團無名火從體內爆發開來,熊熊的火焰透過銳利的目光,筆直地撲向葉月芽生。
儘管從斜對角投射過來的視線執拗地讓人坐如針氈、食不下咽,但是只要想着自己已經和森澤大樹保持最遠的距離,葉月芽生就可以假裝不受他影響、繼續維持餐桌上的和平。
不管盤子裏的菜肴多麼秀色可餐,也不管遠山愛梨多麼熱切地變換話題帶動氣氛,森澤大樹視線的焦點始終堅持集中在一個人的身上。
不得不承認,乾淨利落的新髮型,將他柔和的臉部線條和端整的五官襯托得更加搶眼,森澤大樹甚至責怪自己,明明有機會卻從未好好欣賞那張越看越漂亮的臉蛋。
反觀打從一進門就沒有好好看自己一眼、也吝於寒暄一句的葉月芽生,倒是自在地和他口中的學長相視談笑,一種被隔絕在外的疏離感激怒了森澤大樹。
以叉子熟練地將麵條送進口中,森澤大樹打斷遠山兄妹正在進行的話題,逕自發問:「你出來作證,其實只是想替自己脫罪,對吧?」
面對森澤大樹的指控,葉月芽生背部一僵,握住刀叉的手瞬間凝結無法動彈,剛剛塞入口中的魚肉也硬生生哽在喉頭下不去,也吐不出來。
在遠山幸治採取干擾動作之前,森澤大樹又搶先一步接了下去,「還是分贓不均?根據調查,犯罪者會供出同夥的原因不外乎這兩個可能,要不然就是牽扯到其它私人恩怨。不過,我覺得你應該不是會為了躲避牢獄之災而出賣朋友的人,因為對你來說,監獄說不定是比天堂還舒服的地方。」
森澤大樹不懷好意的輕笑,惹惱了聽出弦外之音的遠山幸治。
「你這話什麼意思?」
一向冷靜沉着的兄長竟然會情緒失控地拍桌子說話,這還是遠山愛梨頭一次見到。
比起未婚妻的震驚,森澤大樹神色自若地把擦拭過嘴唇的餐巾丟到桌上,對遠山幸治的明知故問覺得可笑,於是用理所當然的口氣反問他:「你不認為他這副楚楚可憐的模樣,在監獄裏肯定很受男罪犯的歡迎嗎?能夠被那些久未接近女色的罪犯們疼愛,就某種意義來說,不也是升天般快活?」
聽懂森澤大樹影射的涵義,遠山愛梨立刻紅了面頰,拿起水杯一連喝了好幾口。
經他這麼一說,遠山愛梨偷偷抬起視線,端詳眼前低頭不語的葉月芽生。
即便看不到完整的五官,但是優美的下顎稜線,隨着眼皮動作一眨一眨的濃密睫毛,緊咬着的嘴唇,聳着雙肩微微顫抖的無辜模樣,一股想要疼愛他、憐愛他的心情不禁油然而生,遠山愛梨終於了解兄長會對他的魅力着迷不已的理由了。
從剛剛到現在,森澤大樹責備的目光都沒有離開過葉月芽生,犀利的彷彿在審視一個罪人那樣輕蔑,他那帶笑的眼睛,無疑是脅迫葉月芽生默認他的指控。
遠山幸治被這舉動惹火,從椅子上站起來,對森澤大樹發出嚴正警告:「夠了!你嘴巴最好放乾淨一點!如果不是看在愛梨的份上,我不會這麼輕易饒過你!我要你馬上跟他道歉!」
遠山幸治越是激動的咆哮發怒,遠山愛梨越是感受到他對葉月芽生寵愛程度的強烈,禁不住想要嫉妒他。
森澤大樹蹺着長腿,懶洋洋地靠着椅背,雙手十指相扣,手肘張開放在椅子的扶手上,一臉無所謂地聳了肩。
「要我道歉可以,你得叫他自己開口。不過話說回來......」森澤大樹輕哼了一聲,「我說的可都是實話,沒有必要道歉。」
「你這小子,我可以告你毀謗名譽!」
在遠山幸治伸出手的同時,就被遠山愛梨擋了下來。
「求求你們停止這種無聊的對話,好嗎?」
說完,遠山愛梨隨即喚來服務生加了甜點和飲料,葉月芽生趁此機會從座位起身往盥洗室走去,遠山幸治也離席到走廊透氣。
餐桌上,只剩下森澤大樹和遠山愛梨。
「你不要對葉月這麼充滿敵意嘛!他是我哥暗戀多年的對象,好不容易因為這次事件有機會交往,要是被你攪亂了,我怎麼跟哥哥交代!我知道你因為這件醜聞對男人交往的事情多少會產生排斥心理,可是對象是我哥哥和他喜歡的人,你就不能寬容一點嗎?就算為了我也不行嗎?」
嘴巴動着的時候,遠山愛梨的眼睛沒有離開過化妝鏡里的自己。
粉紅色的圓形粉撲在臉上快速的摁了又摁,遠山愛梨對着小鏡子左瞧右瞧,確定沒有任何一處太薄太厚,才心滿意足地合上。
當妝補好,話題也正好告一個段落,遠山愛梨轉頭面向森澤大樹,希望可以得到一個了解的微笑,然而她卻被驚人的畫面嚇到花容失色。
好好一頓飯局,在森澤大樹的胡鬧下被迫提早結束。
原本打算另找地點用餐,但是葉月芽生已經沒了食慾,遠山幸治只好先送他回家。
車子裏播放的,是兩人都很熟悉的樂曲。
「他好像很生你的氣。」
「不難想像他會那樣對我,是我罪有應得。」
「我不這麼認為,錯不在你,真正有罪的人是他,你不過是別人用來對付他的棋子,就算沒有你,他還是會遇到同樣的問題,只是有沒有人像你一樣,願意跳出來替他洗清污名。你不需要覺得對他有虧欠,在我看來,你做的已經夠多了。」
遠山幸治給了副駕駛座上的葉月芽生一個肯定的眼神。
葉月芽生一邊搖晃着頭,一邊把連轉向窗外。
「不夠......我欠他的,怎麼還都不夠。見到他的時候,這種感覺更明顯,身體一直在往下墜......」葉月芽生吸了一口氣,硬是擠出一個勉強的笑容自嘲:「這種感覺,大概要掉到地獄才會停止吧。」
嘰--
車子突然停止不動,葉月芽生感覺到一股熱流包圍着自己的手。
他回頭,看見遠山幸治認真的望着自己,而他的手正緊緊的握在自己的手上。
「如果你擔心的是這個,那我可以告訴你,在你下地獄之前,我會緊緊抓住你,就算阻止不了,我也會跟着你,到地獄去保護你。」
「學長......」
「到時候,你願意把手交給我嗎?」
戴着耳掛式聽筒,臉上敷着一層美容海底泥,雙腳高舉在牆上,遠山愛梨浸泡在按摩浴缸里,和正在回家途中的哥哥通電話。
「我是希望大樹做好心理準備,所以才趁你們離席的時候,告訴他你們正在交往的事,沒想到他竟然氣到把玻璃杯都捏碎了。看樣子,一時之間要他接受這種事情還是太勉強了。所以,拜託哥不要在他面前和芽生眉來眼去的,好嗎?我不希望他討厭哥哥,你也不希望他討厭芽生吧?」
電話那頭傳來嘆氣的聲音。
「說不定,讓他討厭芽生對我反而比較好。」
遠山愛梨抓起遙控器,適度的調整背景音樂的音量。
「沒什麼,可能只是我多心。總之,你要多注意他,婚宴的事情也要積極一點,別讓他有機會節外生枝。」
「你放心,結婚的事我比你還急呢!只是我擔心他在生老爸的氣,對於重新宴請賓客的事情,他一點也提不起興趣來。而且......」遠山愛梨停頓了一下,「算了,沒什麼啦,我會注意就是,倒是調查的事情還要勞你多費心了。」
「別客氣,這是我應該做的,何況這是芽生的委託,我一定會盡全力的。」
「真不害臊,我要吃醋了啦!」
遠山幸治大笑,「好啦好啦,我要進地下室了。對了,月底老爸生日,他似乎想乘機宣佈你們恢復婚約的事,也正在跟森澤的父母聯絡,妳要記得請他空出時間出席。就這樣,你好好休息,保持聯絡!」
和停車場警衛行了一個注目禮,車子順着下坡道轉了兩次彎,最後在靠近電梯搭乘口的停車格內熄火。
遠山幸治靠在椅背上長嘆了一口氣。
晚餐時聽見愛梨的尖叫聲,從走廊上跑回座位時,森澤大樹手掌上佈滿玻璃碎片和鮮血的畫面,現在回想起來還是有點膽戰心驚。
除了血淋淋的場面,塞滿遠山幸治腦袋瓜的還有另一件事。
凝視着後照鏡里自己的眼睛,遠山幸治又問了自己一次同樣的問題。
森澤大樹對葉月芽生到底......
牆上的時鐘剛過十二點。
葉月芽生調整枕頭的高度預備就寢,床頭柜上的電話響了起來。
「這麼晚打來,沒吵到你休息吧?」是遠山學長的聲音。
「沒有。」
葉月芽生打開櫃燈,從床上坐起來。
「警察署的朋友剛剛回消息給我,他們在新宿的酒店找到地下錢莊的人,已經帶回局裏拘留,等檢察官許可,馬上就可以搜索他們的辦公室和住所,也許可以找到有助於案情的證據。」
「那真的太好了!」
葉月芽生的聲音變得十分有精神,即使相隔兩地,遠山幸治都彷彿可以看見他燦爛的笑容。
遠山幸治也輕笑起來,接着如同結束的背景音樂一般,突然打住笑聲問他:「芽生,你喜歡森澤對不對?」
冷不防被他點明這件事,葉月芽生先是詫異的閉住氣息,停了幾秒后才出聲。
「你怎麼會這麼想?太、太奇怪了吧......」
「不、一點也不奇怪,因為你的視線老是追着他跑,你的心情也總是跟着他的一舉一動起伏。」
一時之間,葉月芽生也不知道該怎麼解釋才好。
遠山幸治以食指輕輕摩擦自己的下唇。
「我早就注意到了,無論是跟我說話的時候,或是有其它人在場的時候,只要手邊有電視或報紙。雜誌上有他的消息,甚至是不認識的路人提起他的名字,你的注意力就會立刻轉移過去,我認為這種反應如果不是討厭就是非常喜歡,從你願意不計代價為他澄清醜聞事件的執着看來,我推斷答案應該是後者。」
正因為看穿心事的不是別人,葉月芽生突然有股衝動想把事情全都說出來,他已經厭倦一個人藏住所有心事了,他相信善體人意的遠山學長絕對是個值得信賴的對象,然而,遠山愛梨和森澤大樹的婚約關係,剋制着他說出真相。
「他......」葉月芽生接著說道,「他排擠同性......更重要的是,他討厭我,所以那是不可能的事,更何況,他就要和愛梨小姐結婚了。」
「是嗎?」遠山幸治應和道:「看來我們的愛情都毫無進展呢。」
與其說是嘆息,這句話聽在葉月芽生耳里更像是一種指責,強烈的愧疚感使他無言以對。
「你先睡吧,明天我會再打電話給你,希望有好消息。」
「嗯,那就麻煩你了。」
電話那頭沉默下來,並沒有掛上電話。
「學長?」
「沒什麼,只是還想聽聽你的聲音。」
突然想起和遠山學長在車內的對話,葉月芽生頓時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安靜了下來。
「怎麼不說話了?」神秘個誰
「沒有,我只是在想,從以前就一直是這樣,都是我單方面接受學長的幫助,如果有機會,我也希望能夠幫學長做點什麼。」
「既然這樣,那就到我身邊來,我需要一個幫手,你只要利用課餘的時間過來幫忙就可以,工作內容是翻譯與國外往來的文件資料,因為並不是訴訟上的書信,所以沒有時間上的壓力。如果是你的話,一定可以輕鬆上手。待遇方面我是更不可能虧待,只是不知道這樣單調的翻譯工作你有沒有意願?」
「只要學長不嫌棄,我當然願意。」
「那就安排個時間來上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