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回:守株待兔
第九回:守株待兔
說起這個沈復,我們一直不放心他,也一直看不懂他,按說他這麼精明的人,肯定能夠感覺出來,但只要我們開口要他做什麼,他向來無條件執行,從不推脫。雖然說我們讓他賺了不少錢。但嘉定十二年後,我們把鏡子鍍銀的配方都給了他了,那些玻璃匠人也都是他的人,珍珠養殖的技術他那些工人早都掌握了,他早就可以甩掉我們了。可他還是一如既往,和過去一樣對待我們,以至我們常常捫心自問,對他是不是太小人之心了。後來當上皇帝后我問他,他只說了一句:小民第一眼見到陛下就知道陛下等非凡人。怎麼問都是這句,直到他死也沒問出來為什麼。後來沈從龍和趙與芮喝酒喝茫了,透露了一點:他父親極迷信,自從嘉定元年起,家道開始中落,幹什麼都不順,買什麼賠什麼,種什麼死什麼,大兒子也在去日本的路上遇颶風翻船死了。有次在臨安凈慈報恩寺求籤,得一下下籤,說他不久會有血光之災,他急了,忙問解法,解簽的說讓他回老家,到處走走,如遇有神奇之人,千萬與之結交,可避災禍。
因此他回鄉后,遇到什麼人都客客氣氣與之結交,之後在6游家遇見我們后,確實讓他感覺到了神奇,於是拚命結交。而之後,當他因玻璃、珍珠賺了錢后,沈家其他生意也一起好轉起來,從此,認定我們就是神奇之人,我當了王爺,後來又登基即位后,更是死心塌地了。說起來,在後來的對金、對蒙戰爭以及之後的海外擴張,他們家的功勞極大。
嘉定十三年皇太子趙曮去世。
嘉定十三年年底,我和弟弟趙與芮回到紹興過年,過完年哪兒也不去,就天天在家讀書寫字,我要在這等個人,起碼歷史上說我今年會認識一個改變我命運的人。而老娘去年則被沈家接到紹興住了一陣,過年前才回來。我們也趁這機會盡量多陪陪她,現在她身體越來越不好了。
嘉定十四年四月初,這天一早起來就悶熱異常,我和弟弟與芮有一搭沒一搭的邊說話邊看書,快到中午時分,天暗了下來,遠處傳來隆隆的雷聲,接着就下起雨來,舅舅急匆匆跑了回來,嘴裏罵咧咧的“這鬼天氣,說變就變啊。”手裏拎着幾尾魚,衝著廚房喊:“兒他娘,把魚弄弄,一會給我們下酒。”我打趣道:“舅,又是哪家孝敬的啊。”
“哪裏,一早去了下陳,給根寶保媒去了,這是那邊給的,嘿嘿。”
我們開心的和舅舅邊聊邊等着開飯。
菜剛上桌,響起了急促的悄門聲。
舅舅嘟噥了句:“誰這麼會挑時候。”弟弟過去開門。
門口站着一個四十歲左右的儒生,個子長挑,濃眉大眼的,衣服被雨淋得濕透了,緊緊貼着身子,胸前捧着一個褡褳,模樣甚是狼狽。他站在門口歉意的說:“打攪,這雨來得太急,請容暫避一陣。”我連忙讓弟弟把人請進來,搞不好他就是把我引見給史彌遠的那個貴人,豈能怠慢。
這人一看就是個讀書人,寧願自己淋雨,褡褳里的文房四寶倒是顧的挺緊。忙對那人說道:“看,都濕透了,我外甥的衣服小了點,你看要不先穿我的,讓我家的幫你把衣服熨幹了你再換回來?”
“是啊,先換下衣服,要不激出病了就不好了。”
這個書生嘴上客氣着,心裏是一陣溫暖,終於找到組織了。
換好衣服,請那人坐下一起吃飯,邊吃邊聊,當聽到那句:“鄙姓余,名天錫,字純父。。。。。。”的時候,其他我什麼都聽不到了,只有那句話猶如天籟之音,沒錯,我命里的福星,就是他。我苦苦等了這個***足足十多年啊。
“先生一看便是滿腹經綸之人,今科必能中榜。”馬屁值幾個錢,拍吧。
“我看也是,先生現在哪裏高就?”
“哦,慚愧,在下現恬為史相府西席。”
“哎呀失敬失敬!”舅舅雖看似粗人,其實心思也蠻機靈的,一聽是丞相史彌遠的家塾老師,馬上來勁了。
“快,再弄幾個菜,把那雞殺了,還有那鵝,還有。。。那什麼。。反正活的全宰了。快點,這是貴客!”
“別別,仁兄客氣了,客氣了。”余天錫不禁有些飄飄然。
“哪裏哪裏,能在丞相府教書那學問還了得。來,喝喝。”
“這兩位可是仁兄令郎?”
“哦,是我外甥,不過,他們可是皇家血脈啊。”
“此話怎講?”余天錫心中一動,他想起了臨行前史彌遠的一番話:今上身體一日不如一日,太子去年又。。。。。。哎。。。,如今太子去了,皇子竑卻又視老夫為陌路。純父,皇上召太祖十世孫入宮學習的事,你要多加留意紹興、慶元一帶,是否有我皇室血脈。朝廷不能落入奸佞之手啊。
“他們倆是我朝太祖之十世孫,燕王德昭之後,這是趙與莒,那方十八,這是趙與芮,年方十六。可憐我妹夫早死,他們母子衣食無着,就到我這棲身,你說我不管誰管呢,哎。。。。。。好在他們兩個恭謹謙讓,兄忠弟悌,溫良孝順,沒讓**什麼心,可惜了啊。”我靠,沒想到舅舅口才了得啊。
其實,當太子死後,寧宗曾有諭,選十五歲以上的太祖十世孫入宮學習,意在遴選合適的皇位繼承人,可這事全保長並不知道,這麼說無非是自抬身價,好跟余天錫套套瓷。可這話聽在余天錫耳朵里就留意上了。
“啊,原來是太祖之後啊,果然一表人才。”
“哪裏,過獎了,先生貴為相府之師,學問自是非同一般,他日皇榜高中,前程未可限量。在此,晚生以薄酒一杯,祝先生金榜提名。”
“好好,公子可否寫幾個字給鄙人看看。”
這是考我呢,這麼多年下來,對字還是有點自信的。
我說道:“在下生面前獻醜了,先生不日定能登科,晚生借花獻佛,就借孟郊的《登科后》祝先生早登龍門:昔日齷齪不足誇,今朝放蕩思無涯;春風得意馬蹄疾,一日看盡長安花。寫完施了一禮,“讓先生見笑了。”
“不錯不錯,頗有顏柳之風啊。這字就給我留個紀念吧,此次多蒙仁兄和兩位公子款待,他日定當相報。”說完把字收了起來。
然後又開始新一輪的互相吹捧,看雨停了,余天錫準備上路了,我本想送他點什麼,但轉念一想,送貴重了不行,送便宜的沒意思。所以只是做依依惜別狀和他拱手道別。反正他的目的達到了,我的也達到了。
當晚我就跑到了石坳,向大家報告這一消息,大家頓時興奮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