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小姐,我們到底要走到什麼時候啊?我腳好酸哦,我們為什麼還不回家呀?」春日邊走邊嘆氣,還不時用衣袖拭去額際的汗珠。
「好啊,妳要是敢回去,就自己先回去好了。」柳青青停下腳步,在一戶大門深鎖人家前的石階上坐了下來。
「小姐!妳……裙子……」春日受不了地叫着。
為什麼小姐的姿勢就不能優雅一點呢!?
「放心啦!」柳青青還故意拉高裙襬,「妳瞧,我裙子裏頭早套上一件褲子了,就算現在要把裙子脫掉也沒問題。」
「不行不行!」春日極力搖手反對,「在這種地方脫裙子太不雅觀了。」
「可是這裙子已經快折騰掉我半條命了!我看乾脆先脫下來,待會兒要回家時,再找個沒人的地方套上去就好啦。」說著說著,柳青青一雙手已經按上了腰帶,一副要把裙子脫下來的樣子。
「不行啦!」春日急忙衝上前抓住了柳青青的手,「萬一還沒回家之前就遇着了夫人怎麼辦!?她一看妳又打扮成不男不女的模樣,加上相親又失敗……呃,我想……」她困難地咽了口口水。
「相親失敗根本不能怪我啊!是那個色老頭不知檢點,我放他走還算便宜了他咧!」柳青青義憤填膺地說著。
「是嗎?那小姐幹嘛不敢回去?」春日似笑非笑地問着。
「我……我……」柳青青一時語塞,「我還不想回去,不行嗎!?」
「哦,原來是這樣啊。」春日點點頭,一副非常了解的模樣。
「唉……現在回想起來,我當時實在不該那麼衝動的。」柳青青雙手撐着下巴,大眼茫然地瞪着前方,有一下沒一下地說著。
「當著那麼多人面前給那個王媒婆和吳員外難堪,讓他們顏面盡失,而且我還出手打人……噯!春日,妳會不會覺得我做得太過分了?可是、可是我當時真是氣壞了,哪裏還管得了那麼多!?」
「若要說錯我也有份啊,當時我不但沒有制止妳,還一直拍手叫好,甚至還補了吳員外一腳哩!」春日也坐了下來,擺出跟柳青青一樣的姿勢。
「嗄?不會吧!妳踹他?」
「當然嘍!小姐被欺負了,我豈能坐視不管!」
「哈哈……沒想到春日妳也會做那種事啊?」
「還不都是被妳帶壞的,我覺得自己愈來愈暴力了--」
「話可不能這麼說,我覺得姑娘家一定要學會保護自己,否則吃了虧就太慢啦!」
「是沒錯啦,不過小姐妳也不用下手那麼重吧?」
「呃--哈、哈……」柳青青乾笑兩聲,「沒辦法,我生氣時力氣就特別大嘛!」
「算了,事情都發生了,再怎麼說也改變不了,現在最要緊的就是趕快想想,回去要怎麼跟夫人說才好?」
「還能怎麼說?」這一路走來她也是想了又想,最後還是決定放棄,「反正我娘遲早都會知道,橫豎都是一刀,我還是實話實說好了。」
「既然這樣,那我們就趕快回去『認罪』吧,免得夫人擔心。」才坐一會兒的春日又站了起來。
「春日,等一下啦,」柳青青又拉她坐下,「我還不想那麼早回去看我娘那張氣臉。」
「其實,夫人所做的一切,全都是為了小姐好。」春日安慰似地拍了拍柳青青的肩膀。
看夫人和小姐經常因觀念不同而無法達成共識,她也覺得好無奈哪。
「我知道,妳說的我都知道,可是我最近真的覺得好煩、好累喔。」柳青青不由得輕嘆口氣,「唉,春日,妳知道嗎?最近我常在想,也許我真是個不孝女,專門生來忤逆長輩的。」
「哎呀!拜託小姐別愈說愈嚴重行不行?」春日揮揮手,「咱們從小一起長大,在我心目中,再也沒有人比小姐更善良了。」春日誠心的說道。
「小姐,妳別一副悶悶不樂的樣子,我看了都覺得好難過唷。這樣好了,咱們現在去看廟會散散心,說不定到廟裏上個香心裏就會好多啦,很多事也會跟着順心了。」春日打起精神,興高釆烈地拉着柳青青說道。
「妳這麼說也有道理喔!」聽春日那麼說,生性開朗樂觀的柳青青一下子就把腦袋瓜里的愁緒拋得-干二凈。她興沖沖地跟着站了起來,牽住春日的手,「好,事不宜遲,我們現在就狠狠地去給它玩個夠吧!」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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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兒個是觀世音菩薩的誕辰,許多善男信女一大早就人手一籃,提着鮮花素果趕着去參加廟會。
觀世音菩薩的廟位在城東,而柳青青相親的滿福樓卻位在城西,所以她們還要走上好一段路,才能到城東的觀音廟去。
「啊!不可以……救命……救命哪!……」
走到差不多一半路程的時候,耳尖的柳青青突然聽見不知從什麼地方傳出吵雜聲,其中似乎還夾雜着姑娘的呼救聲。
「等一下!」柳青青陡地停下腳步,一雙靈黠大眼不住地向四周梭巡着。
「什……什麼事啊?」春日一頭霧水地看着東張西望的柳青青。
「春日,妳有沒有聽見有人在喊救命?」
春日連忙豎起耳朵仔細聽着,半晌后疑惑的說道:「沒有啊!我什麼都沒聽見耶。」
「可我明明就聽見了!走,我們去看看!」柳青青拉着春日連忙往僻靜的小巷裏鑽去。
「小……小姐,我們趕快到廟會那兒去,別再惹麻煩了啦!」春日只覺得一個頭兩個大。
小姐那好奇心旺盛、愛湊熱鬧又好打抱不平的個性,什麼時候才會改一改啊!?
「哪會麻煩?」柳青青像獵犬似的留意着四周的動靜,任何一點風吹草動都不放過,「我只不過是想確定一下而已,走啦走啦,才那麼一會兒時間而已,沒差別的。」
「啊!在那裏!」柳青青猛地停住腳步,終於發現了不尋常的聲音來處,
「噓,春日,從現在開始小聲一點。」她神秘兮兮地拉着春日,兩人貼在牆邊偷看。
「咦,是那個人!」柳青青驚呼出聲。
不久前,她才在滿福樓看到他而已,怎麼現在又遇到了?
「哪個人!?那些人裏面有小姐認識的嗎?」春日看來看去,那群人里沒一個是她有印象的。
「也不算認識,只是有一面之緣而已。」
「喔。」春日似懂非懂地點頭,「那我們接下來要怎麼辦?」
「靜觀其變。」
「我看我們走好了啦,人家英雄救美又不關我們的事。」
「等一下啦!說不定有我們幫得上忙的地方。」
再次見面,柳青青對那名男子的好奇與好感就更重了。看他一副溫文儒雅的模樣,這樣的一個人同時面對四、五個惡霸,她還真有點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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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本上,宋心傑是個很懶的人。
他懶得說話,能不說話就盡量不說;他也懶得去理會別人在做什麼、想什麼,所以除非不得已,他是絕對不會去惹麻煩的。
他認為人生苦短,要把握時間及時行樂才不枉此生,因此琴棋詩畫、品茗、遊山玩水,就成了他的生活重心,如此悠閑愜意的生活可以過,他當然不會傻得聽任他大哥宋心豪的擺佈,帶個得稱呼他相公的女人在身邊。
常看見大哥宋心豪和未過門的大嫂沅沅小倆口甜甜蜜蜜、恩恩愛愛的模樣,有時候他還真是挺羨慕的。
不過羨慕歸羨慕,他也知道,那樣一份契合的情感是得之不易的,所以,一切就順其自然吧!相信有一天,他也會遇見那個屬於他的命定伴侶。
不過,執意要等他一起成親的大哥和末過門的大嫂,可能還得再委屈好一陣子了。
唉,他真的是很懶得惹麻煩,不過此時此刻,在這種四下無人的地方,只怕也由不得他了。側隱之心,人皆有之,要他眼睜睜地看着這個賣花的小姑娘受人欺侮,他絕對做不到!
「各位大爺穿金戴銀,一臉富貴相,若想尋歡,青樓里多的是嬌媚美人,何必為難這個小姑娘?」宋心傑不卑不亢地拱手作揖。
那位賣花的小姑娘看來大約只有十五、六歲,她縮在宋心傑背後,一雙手緊抓住宋心傑的衣襬不住顫抖,脂粉未施的清純臉蛋上凈是驚駭與恐懼。
「喂喂,你是什麼人啊?」其中一位隨從不客氣地伸手戳了下宋心傑的胸膛。
「被我家少爺看上,可是這位姑娘祖宗燒了八輩子香,才修來的好福氣哩!嘖,就憑你這窮酸書生也想救美?先去打聽清楚我家少爺是誰再來吧,真是有眼不識泰山,我家少爺可是堂堂陽泉縣令大人的公子噯!」
「啐!仗勢欺人、狗眼看人低!貪官果然生不出好東西來,全都是一個樣!」躲在一旁的柳青青已經忍不住先開罵了。
縣太爺的公子?印象中似乎曾聽手下的人說過,陽泉縣令的兒子整日遊手好閒、浪蕩成性,不但經常調戲民女,甚至還強搶民女……
這下麻煩了!宋心傑暗忖,陽泉分行在人家的地頭上,為了陽泉分行他可得小心應對,否則一個不小心得罪這傢伙,只怕分行以後會永無安寧之日了。
「在下是這位姑娘的表哥,請諸位大爺高抬貴手,放我表妹一馬吧。」宋心傑不得已只好撒謊,「我這位小表妹已經有婚配了。」
「喂,你說你是這位姑娘的表哥?」身着華服,一副流里流氣樣的縣令公子王泊淡,自命瀟洒地搖着扇子開口問道。
「是的。」
「那好,你去把婚約退掉吧,只要你表妹許了我,你是她表哥,到時大富大貴絕少不了你的。」王泊淡得意洋洋地說著。
「真抱歉,婚約是父母自小許下,不是我說退就能退的,請王公子莫要為難。」
「跟那些惡霸啰嗦那麼多幹嘛?」一旁的柳青青急得快跳腳了,她已經受不了那毫無進展的對話。
「那位公子會不會有危險啊?」連春日都覺得情勢不樂觀,她附在柳青青耳邊小聲地說道:「看他一副斯斯文文的模樣,那些仗勢欺人的惡霸會輕易饒過他嗎?他禁得起打嗎?」
「別說了,我都快擔心死了!」柳青青緊張得手都握成了拳,掌心還不斷地泌出了汗。
劍拔弩張的氣氛依舊持續進行着--
「這麼說來,你是敬酒不吃想吃罰酒了?」王泊淡使出慣用的恫嚇伎倆。
「真對不住,請王公子別見怪,小生實在也無能為力。」宋心傑不由得在心底呻吟出聲。
這些人究竟要煩到什麼時候?究竟要怎樣才肯放過這位小姑娘?
「如果我執意要帶走你表妹呢?」
「這--」宋心傑猶豫了下,事實上他是在評估着縣太爺公子身邊三位隨從的實力,不過,他很快便釋然了。他是習武之人,挨幾下這些人的花拳繡腿是無所謂的,他寧願挨打,也懶得在這些三腳貓面前展露身手,免得日後徒增困擾。
「那我這個做表哥的也只有死命護住表妹的安全了。」
「哦?好個見義勇為的表哥啊!」看這書生這麼堅持的模樣,王泊淡也不耐煩了,「這樣好了,如果你受得了我這三個隨從一人一拳的話,我就放過你表妹,怎樣?」
王泊淡心裏正得意地盤算着,看這傢伙一副溫吞斯文的模樣,鐵定禁不起打,說不定一拳就可以搞定。就算他真的受了三拳到時候一定會痛得爬不起來,搞不好還會昏厥過去,那他照樣可以把這個清純可人的小姑娘帶走,呵呵!
「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王公子可要說話算話。」正合他意,宋心傑想也不想地便答應了。
「放心放心!本少爺從不食言的。」王泊淡悄悄向身邊的其中一個隨從遞了個眼色。
「我的老天!他不會武功,真的要乖乖挨……」
說時遲那時快,柳青青話都還沒說完,就見其中一名隨從突然出手,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一拳狠狠地揍向他肚子。
而他則是立刻抱着肚子蹲下來,好象受到重創的模樣--
「啊!」春日瞠大眼,摀着嘴驚叫出聲。
「啊啊--」賣花小姑娘的尖叫聲遠勝過春日,她撲過去扶住宋心傑,焦急得滿臉都是淚水。
呼!還好,只有那麼一丁點痛。宋心傑故意抱着肚子蹲下來,裝出一副受重創的模樣。
其實早在縣令公子遞眼色給身邊的隨從時,他就知道他們想要什麼把戲了,既然想儘早息事寧人,他當然得配合點才行。
「小姑娘,別擔心,我沒事,真的。」宋心傑用着只有兩人聽得見的聲音告訴賣花小姑娘,「妳只要靜靜的看着我做就好,妳很快就會安全了,聽我的話,好不好?點一下頭算是答應我,小心別讓縣令公子看到了。」
賣花小姑娘只得依言點頭,還是一臉淚痕。
「怎麼樣?還受得住吧?」王泊淡故作好心地問着,又向另一個隨從遞了第二個眼色。
「還……還可以……」宋心傑裝出一副搖搖晃晃、勉強站起來的樣子,臉上表情還生動地扭曲着,他覺得自己都可以去唱戲了。
就在突如其來的第二拳揮向宋心傑的胸口時,冷不防地被一隻意外伸出的手接住了……
*****
當宋心傑看到那雙因盛怒而燦亮無比的眸子時,立刻認出她來了--
是她!那位在滿福樓修理相親對象,惹得大家哄堂大笑的有趣姑娘。
不過他很快就擔心起來,原本一切都在預料中進行,可是這下被突然冒出來的她一攪和,只怕事情又要鬧得無法收拾了。他的直覺向來不會有偏差的--這個姑娘闖禍的功力,鐵定和沅沅嫂子不相上下!
王泊淡一看見柳青青,一雙色眼立刻睜得老大,驚艷的不得了!當下便立刻決定把目標轉移到她身上。
「想打架是吧?」柳青青撥開了揮向宋心傑的第二拳,冷笑着,「姑奶奶我最喜歡打架了,你們要一個一個來,還是要三個一起來?」
「噯!姑娘……我說這位姑娘--」王泊淡涎着笑臉湊近柳青青,「像妳這麼一位嬌俏可人的姑娘,讓我這些粗魯的手下打了多可惜呀!不如哥哥我陪妳去玩兒吧。」
「這位哥哥,你叫什麼名字呀?」柳青青露出笑容,甜甜地問着。
「在……在下--」王泊淡因她嬌艷迷人的笑容而傻了眼,說話登時結巴起來,「姓王……名泊淡,是當今……陽泉縣令……王發的獨生子,不知妹妹的芳名是--」
「哎呀,討厭啦!」柳青青掩着嘴笑了兩聲,另一隻手很「用力」地拍上了王泊淡肩膀。
「怎麼一下子就問人家名字,害人家都不好意思了。不過王八蛋哥哥都問了,奴家就跟哥哥說了吧……奴家的名字就叫我去死。」
「噗!」春日立刻摀住了嘴,不過還是傳出了明顯的噴笑聲。
「咳--咳--」王泊淡儘管被她拍得嗆咳出聲,但仍然一臉陶醉不疑有他,「哦,原來妹妹的芳名就叫我去死……真是好美的名字呀--」
「唔--」宋心傑悶哼一聲,嘴角開始抽搐。
他正竭力地忍着別當場笑出聲來,同時心裏也認命地嘆了聲--
遇上這麼個愛攪和的姑娘,沒事只怕也變有事了。
「少爺、少爺!」一旁的隨從一聽就知道自家少爺被耍了,他們趕緊扯了扯王泊淡衣袖,「您可要聽清楚啦,那黃毛丫頭是在誆您哪!」
「什……什麼?」王泊淡的警覺性這才稍微回來一些,腦海里自動再回憶了一遍小美人剛剛說過的話……
「啊!妳、妳、妳……」王泊淡又驚又怒地指着柳青青,「妳叫我去死!?」
「怎麼?王八蛋哥哥剛剛不是還直稱讚人家的名字很美嗎?」
「妳、妳--妳剛剛叫我什麼?」
「王八蛋哥哥呀。」柳青青理所當然地說著。
「妳叫我王八蛋!?」
「是你自個兒說的呀!我不但要叫你王八蛋,我還想揍你咧!」話才剛說完,柳青青便一拳朝他下巴揮了過去。
這一拳可打得王泊淡七葷八素,連退好幾步后又一屁股跌坐在地上,他一隻手扶着下巴,已經爬不起來了。
「臭婆娘!妳居然敢打傷我們家尊貴無比的少爺!」一個師爺模樣的人惡聲惡氣地開口,「來人哪!還不快把這瘋丫頭拿下!」
「小姐!」春日擔心地叫了出來。
「喂,妳--沒問題吧?」事態緊急,宋心傑也沒空先問她的名字了。
「再怎麼樣都比你行!笨書呆!」
柳青青撩起衣袖,擺開架勢,幾個橫劈和掃腿,王泊淡一群人已經通通躺在地上,發出悲慘的哀嚎和呻吟……
「幹嘛?還不帶着你們家少爺快滾!」柳青青雙手扠腰走近王泊淡一群人,居高臨下地俯視着他們,「是不是被姑奶奶我打得不過癮哪?」
「瘋丫頭!我家少爺不會放過妳的!」師爺臨走前還撂下狠話。
「喲,還有力氣囂張啊?」柳青青又好心地補了師爺一腳,「那好啊,有本事你現在就來打我呀!幹嘛留到以後?」
「哎喲!」師爺吃痛的大叫一聲。
一伙人趕忙扶起王泊淡,像過街老鼠似的跌跌撞撞地跑掉了。
「哼!」柳青青大刺刺地抹了抹手,「真是一群仗勢欺人的渾蛋!」
待那群人走了之後,春日指着柳青青叫得好大聲,「小……小姐!妳……裙子……」雖然大家都看到了,不過她實在是不好意思直接說出來。
「什麼啊?裙子又怎麼了!?」柳青青惱火地看向自個兒的裙子,這一看--
「啊!怎麼裂開來了?」她好笑地拎起變成開高叉的裙襬,「一定是剛剛修理人時不小心弄壞的,太好啦!終於可以脫下來啰!」
「小姐--」春日無力地呻吟出聲。
小姐到底知不知道眼前還有名男子在呀!?雖然小姐在裙子裏事先套上褲子,但在男子面前掀裙襬……
這、這成何體統!?
「小姑娘,妳可以回去了。」宋心傑將一直躲在身後發抖的賣花小姑娘拉到跟前來,「以後要小心些,別再一個人在僻靜的地方走動了。」
「大哥哥、大姊姊,謝謝你們、謝謝。」賣花小姑娘感激的點頭如搗蒜。
「好了好了,」柳青青拍了拍小姑娘的肩頭,「再點頭就要掉下來啦,不過是舉手之勞罷了,妳就別再客氣啦,趕快回家吧。」
「嗯。」賣花小姑娘很快就走掉了。
宋心傑和柳青青對看一眼,不約而同地出口問道:「沒事吧?」
柳青青簡直要醉死在那雙溫柔帶笑的眸子裏了。
他的眼神讓她覺得好舒服啊!光是這樣看一眼,她從早上到現在受的一肚子氣幾乎全消了,不過一想到他的自不量力,沒武功還敢硬撐,真是讓人替他捏了把冷汗。
春日噗哧一聲笑了出來。
幹嘛?這兩個人在唱雙簧啊!?
「春、日--妳笑什麼!?」柳青青橫了春日一眼。
「我啊,我是還好啦,」柳青青率先解釋自己的情況,只不過她眼底閃着惡作劇的光芒,一副要說不說的樣子,「除了……只除了……」
「只除了什麼?」宋心傑和春日瞬間臉色繃緊,不約而同緊張地問着。
「只除了……裙子有點痛外,噗--」柳青青促狹地笑道,「我開玩笑的啦!你們幹嘛一副天要塌下來的樣子?」
「小姐!」春日又忍不住呻吟,「妳別嚇我行不行?妳要知道,萬一妳有個三長兩短,我這個做丫鬟的也別想活啦!」不過,她怎麼覺得小姐現在似乎十分開心,而且還毫不設防地對眼前這位書生露出真性情來,感覺好象已經認識很久似的,這是怎麼回事!?
「就是沒事才會開玩笑嘛,妳跟我那麼久了還看不出來嗎?笨!」柳青青敲了春日一記響頭,目光又轉向宋心傑,「倒是你這笨書呆,挨那麼重一拳要不要緊啊!?」
「妳不該出手的。」宋心傑的口氣里有着淡淡責難。
哪有人這麼莽莽撞撞就衝出來要幫人解圍的?她突然這麼冒出來,不但把他的計畫全盤攪亂,還讓他檢了把冷汗,擔心自己一下子護不了這麼多個姑娘,他甚至已經做出了最壞的打算。
「什……什麼?」柳青青不敢置信地瞪大眼,以為自己聽錯了,「你剛剛說什麼我沒聽清楚,你再說一遍。」
「妳不該出手的,我自有打算。」
「喂喂!你這個人很不夠意思喔!」春日忍不住首先發難,「我家小姐是擔心你被打死了,才出手幫你的!現在人已經打跑了,你連句謝謝都沒說也就算了,居然還嫌我們雞婆?你、你真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
「春日,人家都不領情了,還跟他啰嗦那麼多幹嘛?我們走了啦!」柳青青才剛恢復的好心情一下子又跌落到谷底,她拉着春日往回走。
「小姐,妳等一下啦!我話還沒說完……這口氣我實在咽不下去!我一定要罵罵這書呆才行。」春日一副很不甘願的樣子,直想拉柳青青停下來。
「笨蛋!妳罵他又聽不懂!有什麼用?」柳青青沒好氣地說著。
「可是……」
「別可是了,走了啦,我們不是還要去廟會嗎?」
「什麼!小……小姐……妳……妳裙子變成這副德性還想去逛廟會!?」春日只差沒尖叫了。
「大不了我們就直接回家去而已。」
「那就更不行了!穿一條破裙子回去,鐵定會被夫人罵死的啦……」春日又碎碎念了一串。
主僕倆的對話,全數進了宋心傑耳里。宋心傑輕嘆口氣,終究還是忍不住地出聲了--
「姑娘,不如先到我家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