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整個屋子寂靜得沒有一點聲響,仲翊在屋裏尋找着曉顏的蹤跡,在走進房間時他甚至還認為曉顏一定又到畫廊去了。
房間的門一開,裏面整個是黑暗的,曉顏這個時候還賴在床上讓仲翊感覺到非常納悶。
他先走到落地窗前把窗帘全部拉開,讓正午耀眼的陽光灑滿整個房間,接着他走到床邊,看着正在熟睡的曉顏。她和平常一樣側着身體,她的臉幾乎全被蓋住,仲翊看着她微皺的眉,心疼得忍不住伸手去摸她。
當他的指尖觸碰到曉顏的額頭時,那股滾燙像是要將他的手灼傷,他立刻將被子整個掀開,曉顏的身體捲縮着,兩隻手緊握成拳頭依在胸前,她的呼吸很緩慢,聲音卻像是波浪拍打着岩石的海浪般巨大,似乎是即將窒息,而必須用盡全力只為吸一口新鮮的空氣。
仲翊用手摸着她前額早被汗水浸濕的頭髮,她的臉頰、頸子一直到背,雖然都是汗水,卻也散發著一股如火球般的滾燙,他無法想像在這獨處的二十四小時裏,她自己一人是怎麼度過的,他突然覺得自己的行為幼稚得像個小孩,對曉顏的信任竟然單薄到如此脆弱的地步。
他不知道自己怎麼會用這種方法來懲罰她,因為曉顏的痛苦對他而盲不但沒有得到一絲快樂,如此下去,可能他們兩人都會同歸於盡,玉石俱焚。
所有的事情彷佛在一剎那間全想明白,幾乎是不假思索的,他馬上想抱起曉顏去醫院,而這舉動卻驚醒了熟睡中的她。
曉顏似乎還沒全然清醒,突然看見抱着她的仲翊,反而有些不知所措,盯着他看了好一會兒。
“曉顏!來!你在發燒,我送你去看醫生好不好?”仲翊又要伸手抱她,卻被她用力推開。
“走!你走開!不要管我……”她似乎還在睡夢中,不要說坐起來,連睜開眼睛的力氣都沒有。
“可是你燒得好厲害,先退燒再說好不好……?”
“不要……你們都一樣,曉季也騙我……仲翊也騙我……每次都丟下我一個人……走開……”
她說得含糊不清,那埋怨的口氣又像在撒嬌又像是受了滿肚子的委屈,說得讓人好不心疼。
根本不等她說完,仲翊兩手一攬就把她緊緊抱在懷裏,她滾燙的身軀像是逐漸在融化消失,這時他才恍然大悟自己是多麼可笑的犯了一個無法彌補的大過錯。
過了一會兒,曉顏才逐漸清醒過來,她執意不肯去醫院,仲翊拗不過她,只好先幫她放水洗個熱水澡,吃了退燒藥之後沒多久,她又再度睡著了。
事情像是已經結束,又像是才剛開始。
***
曉顏的話更少了,她的沉默有時讓人覺得有種窒息般的恐怖。多數的時間她都是躺在床上,眼光常常凝望着遠處,心思不知飛到哪個不知名的國度去。
仲翊知道她有心事,或許是心虛,他不想也不敢去問,和曉顏說話,他總是避免把話題牽扯到別人,就是連曉季的事他都沒有提過。
幾乎是形影不離的,只要有時間,他會推掉所有不必要的飯局或應酬在家陪着曉顏,有時候就算是一整天都沒事,他寧願閑在家裏,只要看到曉顏就讓他感到安心。
曉顏在半夜醒來的次數愈來愈頻繁,常常她是大聲驚叫着從睡夢中驚醒,而往往在醒來之後就再也睡不着。
她一直試着要自己忘記那晚打電話時聽到仲翊聲音的那個情景,她說服自己不要去假設,不要去聯想不要去印證某些事。
但她終究還是失敗了。
無論她多麼努力的裝作不在乎,所有的事像是混在空氣中,隨時隨地的圍繞在她身邊,尤其最近這些日子,她的恐懼甚至夾雜着三年前的夢魘出現。曾經她以為這些早已都隨風而逝,在這一刻她才真正明白,那全部是自己騙自己。
每天她看着仲翊在眼前,她知道自己有好多好多話想跟他說,聽着他輕聲細語的哄着自己,她說不出有多麼想向他飛奔而去,奔向他的懷裏……
可是每當自己有這念頭時,兆琪的臉立刻就會出現,她總是義正辭嚴的指責曉顏的幼稚,依賴性太重,但為什麼她決定要自己獨立時,得到的卻是仲翊的冷落和背叛?
她幾乎可以確定的告訴自己,三年前的事情已經歷史重演。
這時她才明白,原來她已經不可能自己一個人獨活在這個世界上。
這樣毫無宣洩的壓抑快使她崩潰。
待在家裏休息的日子反而使她愈來愈憔悴。仲翊實在忍元可忍,他知道自己所犯的過錯竟全懲罰在曉顏身上,他更是無法原諒自己。
這一晚,曉顏睡得早,仲翊還沒上床她就從夢中驚醒了。
“怎麼!又作惡夢了?”
“嗯。”她似乎還停留在剛才的恐懼中,不停的喘着氣,汗水浸濕了她的額頭。
“曉顏!我求求你,別再這樣逼自己好不好?你看你把自己折磨成什麼樣子,如果你要懲罰就針對我好了,你可以罵我甚至打我!”說著就抓起曉顏的手往自己的臉上打。
曉顏只是睜着那雙晶瑩清澈的大眼睛看着他,淡淡的說,“算了!如果已經成為事實,那些都是於事無補的……”
她說得絕望極了,這一字一句像是被人遺棄的孩子般,仲翊的心也如刀割般鮮血直流,他痛限自己短視又自私,原以為自己的處事行為成熟又穩重,現在才知道不過是似乎白痴般的愚蠢。
“最起碼……我求你別把事情都藏在心裏,說出來好不好?”
說?那看似一件多麼簡單的事,可是她卻不知道從何處開口。
“你要我說什麼?我問你,我還能說什麼?”
她終於還是哭了,淚水像決堤般傾流而下,仲翊緊抓住她的手依在自己的臉頰上,看着如此孤獨無依的曉顏,他覺得自己真該被打下十八層地獄,永不超生。
“一切都會過去的,相信我,我再也沒有比現在更清楚的知道我該怎麼做,我只求你再給我一個機會,而且不要對我們的未來絕望!”他是如此誠懇,一如那時他對着心死的曉顏說要照顧她一輩子,他真誠的眼神讓人打從心裏感動,也因為那句話,像咒語般解除了她所有的絕望無依,將她從萬丈深海中不斷的向上拉,直到見到海面上的耀眼光芒。
她在猶豫着是否該給仲翊再一次的機會,對未來的渺茫使她不敢再做任何承諾。
但是孩子呢?孩子怎麼辦?這個還未出世就已註定是悲劇的生命是何其無辜?
她無法回答,至少別在這短短的時間裏要她具體的回答。
“我有點累了,想再睡一會兒!”
仲翊依她,他輕輕吻了她的臉頰,扶曉顏躺下之後他仍然捨不得走,緊緊的依偎在曉顏身邊,眷戀着那份得來不易的溫柔。
這時電話鈴聲響了,兩個人都被嚇了一跳,他們心裏都知道是誰打來的,仲翊在家的這幾天,這樣的電話一天比一天多,一天比一天急迫。
“接吧!我想是找你的。”曉顏淡淡的說。
仲翊有些無奈的接起電話,還沒開口,那頭的兆琪已經忍不住先說話。
“仲翊,你還好吧!我找你好幾天了,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沒有,找我有事嗎?”
“我想見你,明天約個時間見面好不好?”她哀求。
仲翊沒回答,他甚至還想掛電話。
“喂?你有在聽嗎?我說明天見面吃飯好不好”她用少有的溫柔語氣說著。
“再說吧!這幾天我會比較忙,可能沒時間。”他拒絕。
“我知道,是不是曉顏在旁邊你不方便說?”
“時間晚了,早點休息吧!明天到公司再說。”
仲翊的拒絕的確把兆琪給惹惱了,一直有一個假象讓她以為自己已經快成功了;第一步得到他的人,再得到他的心,這個方法對她而言一直是那麼輕而易舉。雖然成功並不意味着可以持久,但是她並不認為失去鍾珩是她的失敗;相反的,她可以再去尋找另一個足夠證明自己魅力的男人,尤其是將那個男人從另一個女人身邊奪過來,那種成就感比任何包括金錢、物質。甚至性所帶給她的滿足更大。
她已經不在乎是不是宿命註定她血液里流着這樣的性格,那是一條不歸路,沒有選擇回頭的機會。
而且仲翊帶給她的感覺和她以前的男人都不同,她決定好好為自己的將來打算,當她選中仲翊為那陪伴她後半生的男人時,在她眼中根本沒有曉顏的存在。對她而言,任何女人都不足以威脅到她,曉顏曾是她的手下敗將,她更可以隨心所欲的為所欲為。
但是今天她一連得到仲翊兩次的拒絕,她不能接受自己的失敗,尤其她最不能忍受那種被利用的感覺,她知道這幾天中一定有什麼事情發生,否則仲翊的態度不會有如此大的轉變。
她決定第二天直接去找仲翊。
她的出現並未帶給他太大的震撼,因為他也知道這件事遲早是要解決的。
“忙完了嗎?我訂了位子,先吃飯吧!”她依舊長發飄逸,深紫色的洋裝把她的身材襯托得更加玲瓏有致,只是神情明顯有些憔悴。
“我正要走,改天吧!”他一口拒絕,根本沒有商量的餘地。
“你到底在忙什麼?難道連吃飯的時間都沒有?”她有點惱羞成怒。
“我已經先約了人,如果真的有事你可以現在說。”他停下手邊的工作等着她回答。
“那晚上好了,我們一起吃晚飯,再到我那去坐一會兒,我租到一支你要看的片子我們一起看?或是做些別的。"她用一種極渴望又曖昧的眼神看着仲翊。
“我答應曉顏要回去陪她吃飯。”他還是無情的拒絕。
“又是曉顏!開口閉口就是她,難道你沒有別的藉口好說?”
“那是事實不是藉口,當初我說得很清楚,我什麼都不可能給你,我不知道我的態度對你而言是什麼感覺,我要說的只有‘抱歉’!”
他話才說完,兆琪馬上揮手過去打了他~巴掌,仲翊沒有躲也沒有責罵,因為他寧可傷害兆琪也不願再剌傷曉顏一絲一毫。
兩個女人選擇其一,他當然選擇曉顏,那個他唯一深愛的女人。
“林仲翊!你做得好、說得好,你利用完了就想甩掉?!天底下有這麼便宜的事,但絕不是發生在我潘兆琪身上,我可以告訴你,我會連本帶利跟你討回來的!”
她又拿起桌上的東西往他身上摔過去,說完便轉身就走。在門口的地方和曉季擦身而過,在擦身的那一剎那她用一種陰冷又充滿怨恨的眼神瞪了曉季一眼,只是短短的兩秒鐘卻使他忍不住打了個冷顫。
“她怎麼啦?”看到桌子上一片亂,又看見仲翊一臉沮喪的樣子,他忍不住好奇的問。
仲翊無奈的搖頭,這種不光彩的事他不知如何開口。
曉季見他有口難言,欲言又止的樣子,心裏有了很不好的預感。
“你和曉顏最近……還好吧!”他也變得吞吞吐吐的。
“最近她的身體很不好,我一有空就在家陪她,公司的事可能要麻煩你……”
“講這什麼話,對我而言這是最好的磨練機會,我求之不得,怎麼會抱怨。只要你幫我跟她說,免得她老是以為我忙着玩,不好好做事。”他說話時的神情跟曉顏有說不出的神似,所以常常在說話時會忘情的直盯着他看。
“你放心,我會告訴她的,那你什麼時候有空我們約個時間。好久投有一起吃飯好好聊聊!”
“好啊!那乾脆約晚上好了,下了班一起回去。”
兩人都很爽快的答應。
雖然和他們住在一起,但是他有着自己的朋圈。
離開仲翊工作室的兆琪直接就去找曉顏。她什麼後果都不顧,一想到她會失去仲翊,她什麼都顧不了了。
門鈴響了很久曉顏才來開門,兩人在相視時似乎都很驚訝,曉顏驚訝的是她竟會在這個時候來訪;兆琪的震驚似乎比她大得多,因為也不過才短短十幾天不見,她競整個人像是小了一號似的瘦了好多,臉上蒼白得沒有一絲血色,身上披着一件寬大的外套使她看上去更纖細嬌小,好像只要稍微用點力就可以把她捏碎。
“怎麼這個時候有空?”
“喔!我聽仲翊說你最近身體不好,所以過來看看你,還好吧!”“沒什麼,感冒而已,進來坐。”曉顏微笑着,卻感覺不出任何喜悅。
“最近怎麼樣?工作順利嗎?”她努力的找話題跟她談,因為沈默時的氣氛更令人尷尬。
“工作就是這樣,真正讓我心煩的是別的事。曉顏!你是不是我的好朋友?"”有什麼事你說!“
“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做!原本我以為離婚之後至少兩三年內我是不敢再談感情,因為再怎麼說心裏總是會有些恐懼。”
曉顏專心凝神的在聽。‘“介不介意我抽煙?”兆琪問。
她搖搖頭。
點了煙之後,她繼續說。
“感情的事又有幾個人能隨心所欲的控制,尤其……我們都有種相見恨晚的感覺,所以很快的……我們就發生關係了,那種前生註定的感覺是我從來沒有過的,我知道我是真的愛上他了,雖然快了點,我還是可以確定的。”
曉顏開始有些心神不寧,眼神閃爍不定,兆琪也看出來了,她故意要曉顏幫她倒杯水,在曉顏來回走動時,她竟然發現一個極不尋常的現象。
曉顏看上去瘦了一圈,但是在她腹部的地方卻有極明顯的隆起,那種不協調是不易被發現,但只要稍微注意,很快就可以和懷孕聯想在一起。
這個訊息無疑是判了她死刑,她不止是敗,而且完全沒有反敗為勝的機會。難怪仲翊的態度會在幾天之內有三百六十度的大轉變,這一刻她全明白了。
接過曉顏手上的水,她有了新的計劃。“吃過飯了嗎?我知道附近有一家餐廳的菜很不錯,想不想試試?”
曉顏向來不會拒絕她的意見,儘管她極不願走動,她還是接受了她的提議。
***
在門口等了一會兒,她開着一輛紅色的日本跑車停在曉顏面前。“不是說在附近,還要開車?!”她還是不疑有他的上車。
兆琪沒有回答她,鎖上車門便一路加速的開下去。
“我們到底要上哪兒去?你不是說在附近嗎?”曉顏不停的往車窗外看,兩旁的街道冷清許多,看來距離市區已經愈來愈遠了。
“我不想吃飯了,你送我回去!”
兆琪根本不理會她,車速一直保持着六十公里,有時連紅燈也不停車,她沒有目的的在市區邊緣繞着。
“離婚之後我愈來愈害怕自己一個人在家,我不知道遇上這個男人到底是幸還是不幸?”
“我不懂你的意思!。曉顏緊拉住車門旁的把手,避免車身搖晃帶來的震動。
“你不知道我們那種相見恨晚的感覺,我知道因為愛我他必須承受多少痛苦,他是那麼有責任心的人,即使那是個錯誤他也認為必須承擔。”
兆琪漸漸把車又開回市區,那都是曉顏熟悉的街道。
“如果他真的有心,他會解決一切困難跟你在一起的。”她無心的敷衍兆琪,這時她唯一的念頭就是先離開車子。
“你也這麼認為嗎?”曉顏勉為其難的點點頭。
“我知道你會懂的,畢竟我們是這麼多年的朋友,原本我一直在想要怎麼跟你解釋呢!”
她臉上有了笑意,這個舉動反而令曉顏疑惑不解。
“解釋什麼?”兆琪看着她,眼底淺淺的笑着,“就是我和仲翊的事……他投告訴你嗎?”
“沒有,他什麼都沒有說。”
她仍舊看着曉顏,臉上的笑意已經消失。
“那你剛才又說你懂?原來你根本就是在敷衍我。”她有點惱怒,說話的聲音明顯變大。
“我不想再聽你說任何話,你停車讓我下去。”
“事情說清楚我自然會讓你下車,甚至送你回去……”
曉顏開始頭暈,她感覺下腹部有些隱隱的疼痛,起初她極力忍耐着,但是疼痛像是定時鬧鐘一般每隔幾秒鐘抽痛一次,她只有咬着下唇強忍着。
兆琪發覺她沉默了許久,別過頭去才發覺臉色蒼白的曉顏正冒着冷汗。“你怎麼啦?暈車嗎?”
“我沒事!”她倔強地不肯承認。
“對了!你上次說去醫院檢查身體,結果呢?”
面對這突如其來轉變的話題,她心虛得不知如何回答,索性裝作沒聽見。
“幾個月了?”曉顏根本不會扯謊,更何況兆琪一語便說中事實,這樣一來她更不會假裝而否認。
“我雖然沒有生過孩子,可是你別忘了我也有過孩子,只不過是拿掉了!”她只是猜測,猜測曉顏是否真的懷孕。
“你是什麼時候知道的?你有沒有告訴仲翊?”
“是真的?!你真的有孩子了?”她不敢相信竟然會被自己無意中猜中,但是這個結果卻是她最不想聽到的。
“難怪!我正在懷疑為什麼仲翊的態度會有那麼大的改變,就是因為這個原因,你實在太卑鄙了,明明知道我什麼都勝過你,唯獨這一樣,你明知道我做不到,反而正大光明的利用它。
她變得有些歇斯底里,不斷的拍打方向盤,並不時的轉過頭來瞪着曉顏。
“你不送我回去就讓我下車,我求求你……”曉顏的淚水含在眼眶中,她從來沒有這麼害怕,她害怕失去這個孩子。
“不!你還不能回家,有一個你更應該去的地方,解決之後我自然會送你回去。”
“解決什麼?!”她有不祥的預感。
“曉顏,你這次一定要聽我的,我什麼都不要,只要求我們必須公平的競爭,我已經不能生育,所以我只要你把這個孩子拿掉,我們一切從頭開始。”
“不!你瘋了!讓我下車!停車……”她用力的拉着門把,敲打窗子,還是於事元補。
“別白費力氣了!我要趁仲翊還不知道的時候把他解決掉,你最好跟我合作,否則你會更痛苦的。”她伸手去拉淚流滿面的曉顏,看到她的淚水更讓她反感。
“哭!你就只知道哭,你除了會用眼淚博取別人的同情和憐愛你還會什麼?我已經受夠了你那裝腔作勢楚楚可憐的樣子,仲翊也受夠了你知不知道?!”她大聲的吼着,曉顏一直在試着開車門,根本不管她說什麼。
“這是我的孩子,沒有人可以奪走他,你更別想!”她開始反擊。“你不能生育是上天對你的懲罰,因為你無情又殘酷的毀了一個無辜的生命,那是報應。”
曉顏才說完,兆琪馬上打了她一巴掌,這一下打得不輕,她的嘴角微微泛着血絲。
“你會為你的口無遮攔和無禮的言詞付出代價的,不過,手術不會有任何痛苦,我會介紹最好的醫生給你。
兆琪的車速漸漸慢了下來,在一個路口正好遇到紅燈而停了下來。
曉顏仍舊不放棄的一直想辦法下車,兆琪在一旁冷眼看着她。
“我叫你別白費力氣,這裏是快車道,現在下車你會被車擅死,乖乖坐着,看你現在這個樣子,想走恐怕也走不動。”兆琪冷酷的說,現在的她眼中除了那個孩子之外什麼都不顧。
“就算被車撞死,我也不會墮胎!”
這時後面的車子大聲按着喇叭催促,兆琪被嚇一跳呆了幾秒鐘,曉顏趁這時把她推開,伸手拉起門上的安全鎖。迅速的把車門打開。
“曉顏!”兆琪大叫一聲,在曉顏回頭那一剎那,她的半個身軀還在車裏,兆琪毫不猶豫的用力踩油門,整個車子像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用力往前拉,車門因巨大的衝力重重的關上,而曉顏早就被她無情的丟在車道上,生死未卜。
她不敢回頭,一直加速的往下開,無止盡的向藍天的盡頭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