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我能知道你的目的嗎?」御堂直夫公事公辦的語氣讓言亞蘭不敢再隱瞞下去。
言亞蘭嘆一口氣,「唉!算了,丟臉就丟臉,我老實告訴你吧!我想順道賺些外快。」
「我不明白你能在我的船上賺什麼外快?」御堂直夫壞心地享受着言亞蘭一臉豁出去的有趣表情。
「騙人,我相信你一定非常清楚有哪些男人是帶着情婦來旅遊的?」
一聽到她這個三句不離本行的無聊答案,差點讓他當場笑出來。他趕緊深呼吸努力剋制自己,否則若因為這種烏龍事件而毀了從小到大維持的優雅形象,那麼他御堂直夫的一世英名將就此沉落谷底了。因此他只好故意表現出非常生氣的樣子,用冰冷的聲音警告她:「不准你任意騷擾船上的任何一個乘客,知道嗎?」
「我……好嘛!你不要那麼凶,我決定放棄不玩了。抱歉,我要回去……」言亞蘭突然覺得好委屈,她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因為他的憤怒而感到傷心難過,尤其從來不輕易掉眼淚的她此時已經熱淚盈眶了,為了怕被他嘲笑,只好趁他還未發現之前趕快離開。
「等等。」御堂直夫衝動地拉住她離去的手臂,結果太用力了反而讓她一個轉身直直地撞上他的胸膛。
「喔!我的鼻子痛死了。」言亞蘭抬起盈滿淚痕的臉,輕輕撫摸着被撞疼的鼻子,控訴地瞪着他。
「對不起。」御堂直夫雙手搭在她的腰上,然後用力撐起她的身體,讓她能夠跟他平視。結果他驚訝地發現她哭了?
「真的很痛?」看到她眼眶紅、鼻子紅的脆弱模樣,他的心也不自覺地隱隱泛痛。
「當然痛!你不知道鼻子是很脆弱的軟骨構造,根本禁不起激烈的撞擊嗎?」
幸好這個男人以為她的眼淚是因為鼻子,而不是心痛。
「我幫你吹吹,看看能不能減輕疼痛?」御堂直夫無法忍受她受傷委屈的表情。
「拜託,你當我是三歲小孩?」言亞蘭噗地一聲笑出來。
御堂直夫戲笑地說:「會笑就表示不會那麼痛了吧?」
「嗯?好像真的不會那麼痛了耶!」言亞蘭再摸一下鼻頭,對御堂直夫真心地笑了一下。
這一笑讓御堂直夫的心整個燒了起來,差點剋制不了掠奪她嬌艷迷人紅唇的慾望……
「不會痛就好。」克制了內心那股突起的衝動之後,他伸出手輕輕撫摸她的鼻子,然後開玩笑地說:「我現在倒是想確定一下到底是你的鼻子比較脆弱?還是大家都一樣?」
「笨喔!當然大家都一樣嘛!」言亞蘭故作輕鬆地回答着,事實上她已經被他輕柔的撫摸動作攪亂了整顆心。
笨?這個女人又再一次傷了他男人的尊嚴;不過沒關係,等會兒他一定會連利息一起索回來的。
「是嗎?可是一般的情侶接吻的話不是都會碰到彼此的鼻子嗎?如果鼻子真是如此不堪一擊,那世界上的情侶不就不能接吻了?」他壞壞地盯着她的紅唇。
「我怎麼知道他們要如何接吻?」言亞蘭發現到自己還被他緊緊撐高着,頓時滿臉通紅不知所措地扭動着身體,「你放我下來啦!」
「要不要求證一下?」御堂直夫故意忽略她的請求。但是她這樣在自己身上扭來扭去的,對他的確也是一大考驗!
言亞蘭睜着大眼睛,「求證什麼?」
「看看男女接吻,鼻子是不是能承受互相撞擊的疼痛?」
「你的經驗不是很豐富?」像這種男人應該有過很多女人吧。
「誰告訴你我的經驗很豐富?」御堂直夫非常不高興被她當成花花公子。
「我想說你的女朋友一定多到大排長龍,所以……」
「我沒有女朋友。」御堂直夫冷冷地阻止她的胡言亂語。
「騙人!你怎麼可能沒有女朋友?連我都被你迷住了,更何況其他的女人——啊!我什麼都沒說……你也什麼都沒聽到……」言亞蘭因自己無意中泄漏的秘密而感到驚慌,只好睜眼說瞎話地用鴕鳥的心態來掩飾。
「我很高興自己在你的眼中還算是個有點魅力的男人。」御堂直夫沒有料到她是一個這麼坦率的可愛女人,雖然他還無法百分百確認自己的心意,不過聽到她無心的告白,他頓時覺得全身舒暢開來。
「有點?你也太謙虛了。我只要直視你的雙眼,渾身就好像被電流穿透般地直顫抖,可見得你擁有難以估算的超強電力。」既然內心的秘密都被自己公開了,再刻意去掩飾也沒有用;更何況這根本就違背她向來光明磊落的行事作風,於是言亞蘭乾脆光明正大地說出內心真正的感受。
「你對幾個男人說過這樣的話?」如果這是她對男人的共同形容詞,那麼他決定當場退回去。
「應該只有你一個?」言亞蘭不太確定地回想以前是否有其他的男人也讓她有同樣的感覺。
「確定?」御堂直夫緊張地看着她。
「我十分確定。」因為她真的想不起來還有其他的男人了,只有他……
「好、太好了。這樣一來我們就可以一起來做實驗了。」
「你真的要跟我……」言亞蘭實在不好意思說出接吻兩個字。
「接吻?沒錯,因為我也滿想知道答案的。」
「你真的沒經驗?」她還是一臉的質疑。
「跟你的確沒經驗不是嗎?」他模稜兩可地帶過。「你是要睜開雙眼看着,還是閉上眼睛細細品味?」御堂直夫已經迫不及待地想好好品嘗一下眼前這張讓他意亂情迷的紅唇!
「這樣好嗎?」言亞蘭看到他俯下頭來,知道他真的打算吻她。她想出聲阻止,但是又很想嘗試一下,最後她決定順從自己的心意,所以沒有反抗地讓他將雙唇輕輕貼在自己的雙唇上,然後閉上雙眼用心去享受自己的第一次接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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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當她醒來,已經是快要午餐的時刻了。儘管肚子早就咕嚕咕嚕地抗議,她還是不想起床;因為她知道一清醒后,她一定會一再地回想昨晚那個初吻,那個差點「擦槍走火」的熱情之吻!
太可怕了!她拉高被子將自己悶在被子裏,一會兒又因為受不住趕緊扯開被子。經過昨晚的試驗,她終於知道接吻不會撞痛鼻子;更可怕的是她發現自己根本是乾柴烈火的乾柴,而他正是點燃乾柴的烈火。
難怪昨晚他才輕輕地一吻就點燃了她渾身的慾火,想想那是多麼危險的狀況,兩人的熱情就像是被一根剛劃過的小小火柴不小心地擦過,霎時點燃了兩人的慾火,而兩人體內的澎湃熱血頓時成了助長慾火蔓延的汽油,僅僅幾秒鐘的時間,幾乎將兩人燃燒殆盡,讓他們完全無法思考,只記得腦海里唯一的念頭就是跟對方一起沉淪,不顧一切地享受沉淪后的快感……
「今晚就到此為止。」就在言亞蘭已經完全陷在茫茫然的意識中時,隱約聽到他沙啞的聲音對她說道:「走吧!我送你回房睡覺。」
「喔!」她只是迷迷糊糊地應和着,然後好像根本都還沒開始走動就已經回到房間躺卧在床上了。
「明天早上我會陪你一起迎接朝陽,享受你念念不忘的中式早餐喔!」最後她只記得那個男人輕輕地吻了一下她的額頭,她就立即睡著了。
「幸好他沒有乘機……啊!我忘了他的名字?好像叫什麼御史的?」言亞蘭心虛地抓抓頭,非常努力地想要記起對方的名字。「如果被小蝶跟小曼她們知道女王蜂差點被人給吃干抹凈,還不知道要吃他的男人的名字,我一定會被狠狠踩扁的。」她全身起了一陣陣的疙瘩。
「算了,不記得又怎樣?等會兒如果遇到他再問他吧。」突然她的肚子又發出一聲好大的咕嚕聲,她只好屈服於吃飯這件更重要的大事,快速地起床梳洗,直接往餐廳走去。
在去餐廳的途中,言亞蘭突然想到一件事,為什麼綠沒有幫她準備中餐?甚至於連早餐也跳過?她根本還沒有機會告訴綠不用再幫她準備三餐不是嗎?
由於她一直低着頭沉思,所以根本沒有注意到有人從她一出房門就緊緊跟在她後面。
「小姐,走路要抬頭挺胸往前看,你不知道嗎?」
「啊!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要撞到你的。」言亞蘭以為自己走路不小心撞到人了,趕緊抬起頭來打算跟被她撞到的人道歉,卻沒有看到人,「咦!人呢?」她抬起頭左右轉了一圈,發現根本沒有人。「我還在做夢嗎?」
「希望你夢到的人是我。」御堂直夫雙手環胸、氣定神閑地等着那個讓他等了一個早上的可惡女人自動往後看。
早知道昨晚就跟着留下來睡在她的房間,那麼早上也不用枉費他的一番苦心了天知道,他為了她,擅用職權讓人用專機送來了所有中式料理的材料,一想到黑柳當時難以置信的驚訝表情,他就覺得自己的威信已經一落千丈了,都是這個叫言亞蘭的女人害的!而更令人氣惱的是,她不但忘了昨晚他特別叮嚀的話,還過分地一夜好眠到現在,算算她已經舒舒服服地睡了將近十二個小時;反觀他,除了飽受慾火焚身之苦外,還失眠了一整夜……
聽到從背後傳來那道十分耳熟的聲音,言亞蘭心情愉快地趕緊轉過身來,「真的是你。」她開心地跟御堂直夫打招呼。
老實說她無法確定昨晚讓兩人皆失控的熱情,是一時的激情,還是有可能繼續延燒下去的感情?
「你一早就出現在我的眼前,是否意味着我可以將它當作你有意跟我交往?」言亞蘭小心翼翼地問着。
交往?一見面就以如此大膽的用語來問候差一點點就發生親密關係的男人,還真像她的作風!
「一早?你到底有沒有時間觀念?」由於等人而憋了一個早上的悶氣,使得御堂直夫的口氣帶點指責的意味,同時暗自思量他有必要自找苦吃,喜歡上一個跟自己完全不同性格的女人嗎?
「搭游輪不就是要讓人完全不用動腦筋地享受放鬆的生活嗎?」言亞蘭被責問得不是滋味。
「可是我昨晚已經有事先提醒你一起用早餐,對吧?」他稍微緩和了一下激動的情緒。
「抱歉,我真的沒有聽到,因為我連昨晚怎麼回房、怎麼睡着的都記不得……」
「記不得?你該不會連接吻的對象也忘得一乾二淨吧?」御堂直夫氣急敗壞地狠狠瞪着她。
「我怎麼可能忘記初吻的對象嘛!」言亞蘭不甘被他惡意中傷,也生氣地吼回去。
「沒忘掉就好,記住!從現在開始你必須將我牢牢放在你的心裏、而且我也絕對不准你跟其他男人有任何關係!」御堂直夫激動地表達出極度強烈的佔有欲。
「喂,你搞清楚,我是一個能走動、會思考的人;可不是那種任人擺佈、抱在懷裏玩耍的寵物娃娃。」言亞蘭不以為然地抗議着。
御堂直夫根本不將她的抗議當成一回事地牽起她的手往他所住的船艙走去,「你肚子餓了吧?走!我帶你去品嘗一下船上的廚師做出來的中式料理,看看是否合你的胃口?」
「喂!你太鴨霸了……」她正想罵人,結果肚子傳來咕嚕的叫聲讓她不好意思地停止鬼吼鬼叫、一臉不甘願地被牽去填飽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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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真的好好吃喔!我只要單單用這道糖醋排骨的醬汁來淋白米飯就可以吃得很飽了。」言亞蘭非常不淑女地一口接一口往嘴巴扒飯進去。
「你吃慢點嘛!這麼多菜夠你慢慢品嘗了。」從小接受日本傳統教育出身的御堂直夫,從頭到尾皺着雙眉看着眼前這個女人用不文雅的姿勢吃飯。
「好了,我吃飽了。」言亞蘭快速地扒完兩碗飯後,放下碗筷、擦擦嘴巴表示她真的吃飽了。
「這……」御堂直夫看着桌上還是滿滿的十幾道菜發愣。
「謝謝你這麼費心為我準備這麼多菜,可惜我只有一張嘴、一個胃,實在沒有辦法……」言亞蘭抱歉地看着桌上幾乎都沒動過的豐盛佳肴。其實以她平常的食量,絕對可以吃掉至少三分之二的分量,只是……算了,今天這一餐只不過是讓她更加確定兩人天地之遠的差距罷了。不過她會掩飾得很好,絕對不會讓他有機會看清她內心真正的想法!
沒錯,剛進入他的船艙時,肚子真的是餓扁了,所以她立即被香味四溢的飯菜香吸引到餐桌,這種舉動對主人來說的確是太失禮了;不過,他卻不以為意地笑笑,馬上點頭要她餓了就趕快吃。
於是她馬上盛了一碗飯開始吃了起來,原本她是打算第一碗先填飽肚子后再慢慢品嘗每一道菜,可是當她無意中瞥到他眉頭緊皺的不滿表情,頓時明白自己的吃相讓他覺得很丟臉,於是她只好藉着扒飯的動作快速地擦掉眼眶裏快要湧出的淚水,同時故意表現出吃得很開心的樣子。為的是要努力隱藏被輕視的刺痛感受,只有她自己知道這是她吃過最難吞咽的一頓飯……
「你不是很餓嗎?」御堂直夫專註地看着她的臉,好像看穿她說謊而極力要找出她說謊的原因似的。
「對呀!就是因為太餓了,所以拚命地一連吃了兩碗,害我現在好撐喔!你趕快吃嘛!不然冷掉就不好吃了。」言亞蘭掩飾得十分完美。
「不,我不餓。」御堂直夫覺得自己沒有任何的食慾了。他一臉深思地看着言亞蘭,發覺他竟然無法再從她臉上的表情看出她內心的想法,是她隱藏了自己嗎?為什麼?他的心開始慌亂起來,到底出了什麼問題?為什麼一瞬間她整個人忽然變了?
「啊!你不吃,那這些菜怎麼辦?」太浪費了吧!「不然留着當晚餐好了,我還可以找那個狐狸精來幫忙吃,可以嗎?」言亞蘭小心地問着主人。
「我們不可能讓客人吃剩菜的。」御堂直夫非常不喜歡她刻意保持距離的疏遠態度。
「這怎麼會是剩菜,根本都沒動到,呃……我什麼也沒說。」言亞蘭被他瞪得趕緊閉嘴。
「一郎,過來一下……」御堂直夫用內線吩咐黑柳一郎。
「謝謝你的招待,我先走了,你有事儘管去忙。」看到主人似乎要跟部屬商討事情,言亞蘭立即起身告辭。
「你先坐着等我一下,我交代一些事之後,等會兒下船就帶你去參觀神秘的馬雅遺址。」
「我可不可以待在船上就好?」她實在懶得下船去走路。
「不行。」御堂直夫一臉無商量餘地的堅決長情。
「不行!你憑什麼決定我的行動?」言亞蘭也同樣不甘任人擺佈。
兩人就這樣互不認輸地瞪着對方,直到門外傳來「叩叩」的敲門聲。
御堂直夫冷冷的說:「進來。」
黑柳一郎一進到門內就很明顯感受到兩股非常強烈的對立氣勢。
言亞蘭一看到熟悉的臉孔,當場驚叫:「啊!是你,黑柳亮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