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放心,」蕭靖望着她眼中不自覺透出的脆弱,將她攬得更緊,「我不會讓你死的。」
沒聽聞她的反應,他低頭仔細一瞧,才發現地又昏了過去。
蕭靖心一緊,伯她撐不到長安,雖然知道不應該,他仍在她額上印下一吻,聲音沙啞的說:「撐下去,別在這時候放棄……」
他仰首望向撒去黑紗的明月,暗暗祈求。
天啊,別在他好不容易找到心僅的姑娘后,才又狠心的奪走她……
他低嘆一聲,一手握着韁繩、一手緊攬着她,隨即快馬加鞭,在月下策馬馳騁繼續趕往長安。
二里坡
行至二里坡這小鎮,座下馬兒已有些疲累,加上月兒又被烏雲掩去光華,夜黑難行,蕭靖知道不該再強行趕路,便帶着戰青投宿鎮中客棧,哲作歇息,打算天一亮再趕路。
在上房安頓好,小二送來熱茶及洗臉水,並替兩人點上燈,便退了出去。
蕭靖在微弱的燈光下解開她的衣裳,拿乾淨的布中清洗她的傷口,並替她重新上藥。她頸下的肌朕十分白皙,和露在衣料外的小麥膚色形成強烈對比,他着迷於她肌膚顏龜的轉換,手指不覺在她胸頸交接處輕撫。
長年在西域炙陽下行走,他自己身上當然也有這般不同的膚免,但他卻從沒想摸看看過,再加上男人的皮膚粗糙,不像她的肌膚那般光滑,那小麥及乳白的膚色在她身上看來,就像是兩色翡翠那般細膩柔華、流轉自然,又那麼的性感,教他捨不得將手收回來。不過,他要是再摸下去,可能會忍不住褪去她的衣裙,再且若她醒了,見他這般輕薄,十有八九會拿刀宰了他。
蕭靖扯了扯嘴角,自嘲的笑了笑,這才依依不捨的離開了她的冰肌玉膚,卻見她頸上掛着一條紅繩,他好奇的將那紅繩拉出來看,繩端處是一塊半圓的青綠玉玦,上頭雕着一頭活靈活現、張牙舞爪的青龍。
蕭靖手握着那塊玉玦,雙眉微蹙,因那圖形像是被人從中腰斬,看起來應該有另一半才是。半圓形的玉才被稱為佩,難道說這不是玦,而是一塊圓玉中的一半?她為什麼只戴一半?
難道……蕭靖心中突地浮現不安。自古以來人們便常以璧玉作為訂親之物,莫非她已經和人訂了親?
「你幹什麼?」戰青突然醒了過來,一睜眼便瞧見他手裏握着自己從小帶在身上的青玉,她奮力撐起身子,一把將那青玉從他手中奪了回來,但因氣衰體弱,整個人又立時往後癱軟。
蕭靖及時襖住她的後頸,不讓她撞到床柱,但見她這般護着玉玦,他心中的不安更甚。
戰青才剛緩過氣來,卻又發現自個兒衣衫半開,雖然該遮的還是有遮到,但酥胸巳露出大半,特別是受了傷的左胸,經過她這祥激烈的一動,那巳鬆脫的衣衫差點沒整個落下,她在千鈞一髮之際伸手阻止衣料落下,卻無力再撐起自個兒的身子,整個人無法避免地倒入蕭靖懷中。
「你……」她又羞又氣,一手抓着玉玦、一手掩着衣料,想離開他的懷抱又沒力氣,只能輕喘着氣,漲紅了臉,忿忿地瞪着他,「你怎麼可以解我的……」
「戰姑娘,在下無意輕薄,只是你中了毒,我必須幫你換藥。」他低首對着懷中的人兒解釋,鼻端聞到她身上一抹馨香,幾乎讓他想湊上去輕吻她的額際。
戰青明白他並無惡意,這的確是不得己之下的辦法,可她仍是覺得難堪,一口氣堵在胸口,訥訥不能成言,只得撇開頭不再看他。
她腦中迥盪着他剛剛說的話,猛地理解到地方才曾解開她的衣衫,在她左胸上的傷口抹葯。就這麼突然地,傷口變得無比灼熱,然後那熱度便向外擴撒到四肢百骸……
她身上的知覺忽然變得萬分敏感,感覺到她頸后溫熱的大手,感覺到他另一手攬着自己的腰,感覺到他溫暖的胸膛和穩定的心跳,感覺到她整個人幾乎是躺在他的懷中。
戰青頓時羞紅了臉,立刻使儘力氣想離開他的懷抱,和他保持距離。
她的體溫怎麼突然變高了?藍孔雀該只會讓她身體溫度降低才是呀!蕭靖袒心的問:「你還好吧?」
發現自己實在虛弱的沒什麼氣力移動,戰青有些生氣地對着他說:「你……你放開我……」
「啊?抱歉。」蕭靖這時才發現自己仍攬着人家,雖捨不得懷中的軟玉溫香,仍是趕快將她扶躺下來,替她蓋上被褥,大手不忘摸摸她的額頭,測一下她的體溫。
發現溫度沒有他想像中的高,他才稍稍鬆了口氣。
「你要不要吃點東西?我讓小二哥送些上來。」
「不要……」
她好討厭自個兒這般虛弱,連想要躺下都得靠他幫忙。戰青對自己的身體情況感到氣惱,眼眶不覺蓄積了些淚水,雖然知道這一切並不是他的錯,但她仍是賭氣似地將頭轉向另一邊。
「那要不要喝些熱茶?」他溫言軟語的再問。
「不要。」她短促的回答,聲音卻難掩一絲哽咽。
她在哭嗎?蕭靖沒錯過那絲壓抑的哽咽聲,突然不知如何是好,他手足無措,不曉得該開口安慰她,還是該假裝不知道。
他的沒有反應,卻讓戰青莫名其妙的更加委屈難過。
她其實也不了解自己到底想要他如何,只是……只是剩着牆上他動也不動的影子,眼眶中的淚水沒來由地便如泉水般撲簌簌地流了下來。
聽到她的輕泣聲,蕭靖更加無措,他手伸到半空,突然又止住,半晌又縮了回來。他那隻手就這樣伸出、停止、縮回,伸出、停止、縮回,來來回回了好幾次,最後才輕嘆口氣,鼓起勇氣將她的臉扳過來面向自己。
其怪,只是一個簡單的動作,他竟也需要鼓起勇氣?
蕭靖在心底暗暗納悶着自己奇怪的行徑,不僮為何事情一和她搭上,他就亂了方寸。
替她拭去頰上的淚水,他有些心疼的低聲安撫道:
「別哭……別哭呀,你不會有事的,等咱們到了長安,那人一定會醫好你的。」
「如果……醫不好呢?」她紅着鼻頭、淚眼盈盈地看着他,臉上透着難得的脆弱與無助。
「不會的。」他輕撫着她的面容,「他們一定會治好你的。」
「我……」戰青望着他溫柔的面容,梗在心口的那股傲氣突然化去,她將臉貼着他溫暖的手掌,垂下眼瞼,輕咬着下唇,道出心中的恐懼:「我好怕……」
「別怕,你不會有事的。」蕭靖勉強扯出一個微笑,另一手緊緊握住她的手,像是要給她保證似地。
她的淚從眼角滲出,浸濕了他的手掌。戰青聲音沙啞的說:「可不可以……請你答應我一件事?」
「什麼事?」
戰青張開淚眼,望着地說:「假如……假如我不行了……」
「不會——」他想再說卻被止住。
她伸手捂住他的唇,微喘、哀傷地繼續道:「如果……我死了,請你幫我找回我弟弟。」
「傻瓜,別胡思亂想,我說過你不會有事的!」他抓着她的手,忍不住輕斥。
「拜託你……」戰青睜着淚眼請求他,「他名喚不群,右耳同我一般戴着這藍白相間的海龍環,請你一定要找到他。」
「我不承諾這種無聊的事!」蕭靖微慍的拒絕她,「天下如此大,要找等你毒解了再自己去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