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方管事的臉色由青轉紫,他看着那第三位奔過來的男僕,聲音嗄啞的問:「該不會是……小三子也不見了吧?」
「啊?方管事你怎麼知道?」那名僕人滿臉驚訝佩服之色。
方管事臉一黑、兩眼一翻,直想乾脆昏過去算了。
「方管事,咱們……要不要報宮啊?」一名男僕怯怯的問。
「報什麼官?兩位爺又不是被人綁了去,咱們拿什麼報官!」方管事真是快被氣死了,他呼吸口氣,重新振作了精神,並始指揮手下道:「他們一定還沒走遠,快派人去各城門問問有沒有看到兩位爺,一些到港口去瞧瞧,另一些到宮道上看看,其他人去各處茶樓酒館找找,!」他揮着手大聲嚷道:「快快快!咱們一定得把兩位爺找回來,蕭家不能一日無主,至少也得我一個回來!」
看着僕人們紛紛依指示跑出門,方管事這才重重的嘆了口氣,垮着臉欲哭無淚的想着——
老天保佑,一定得讓他們找一個回來呀!
洛陽城東白馬寺白馬寺建於東漢明帝年間,是佛教傳入中原時興建的
第一古剎,至今己有好幾百年的歷史,對洛陽人來說是一處重要的名勝古迹,是以香客眾多,才晌午,便有不少百姓來到此處上香。
蕭靖來到白馬寺卻未上香,只是直接從佛堂旁的小門進入後院,為的就是要擺脫跟隨在後的小三子。
今早一回房,他床被未沾便從窗子溜了出來,因為他知道大哥絕不會就此罷休的。誰知才出了們沒多遠,就發現小三了偷偷跟在他後頭,他怕自己一跑小三子便會大聲嚷嚷,只得不動聲色的繞了洛陽一圈,想找機會擺脫小三子,豈料這小子跟得緊,教他一點機會也沒有,所以才想到來這香客眾多的白馬寺甩掉他。
他才踏進寺院後方,就見到戰青娉婷的身影。
難得她今日竟是身着女裝,低首垂目,靜靜地望着身前那株晚開的粉色牡丹,不知在想些什麼……
若說自己是對她的恬靜溫婉感到「士別蘭日,刮目相看」,倒不如說是「一日不見,如隔三秋」適合些。因為他知道,看似溫婉的她,骨子裏還是那位鋸傲冷靜、英氣十足的戰家大小姐。
其實她並非美如天仙,但比起一般大家閨秀,卻別有一種魅力,教他總是移不開視線。也許是因為她總帶着不畏不懼的神情,徵發着旺盛的、令人炫目的生氣。
「二少爺,這位是哪家的姑娘呀?」
一聲好奇的問話將他喚醒,蕭靖不由得暗自嘆了口氣。天啊,他竟然貪看她看到將這跟屁蟲給忘了。
他傷腦筋的轉頭一看,果真見到小三子在他旁邊對遠處的戰青探頭探腦。
「你——」蕭靖受不了的才要開口將他斥走,卻突地聽聞身後傳來破空之聲。
他一伸手壓低了小三子的頭,猛一回身卻見那破空的暗器不是朝他倆飛來,而是朝左前方的戰青而去。
「小心!」他在瞬間摘下身前枝葉直往那疾飛的暗器打去。
未料,他是打掉了從他身後飛過去的暗器,但另一邊也有暗器射襲向戰青,他這一喊,卻讓戰青分心向他這兒望來,以至於中了另一邊射來的暗鏢。
那鏢打在她的左胸上,戰青頓時覺得傷口一麻,跟着全身一軟,整個人就往後倒下。
蕭靖飛身過去接住她傾倒的身軀,抱起她閃過另一飛射而來的銀藍光點。
他人還未落地,就聽見後方傳來刀劍交擊之聲,在半空轉頭一看,只見蕭維手持長劍正與兩名黑衣男子纏鬥。
蕭靖面露苦笑。真是該死,他競連大哥跟在身後都沒發現!
腳才碰到地面,另一方也傳來打鬥聲,他不用回首都知道趕來的人是小周,許是剛才便守在前頭。
「戰姑娘,你還好吧?」他一站定,便低首詢間懷中女子,卻見她臉色發青,已是昏迷不醒!
蕭靖連忙查看她左胸上的傷口,見那暗鏢泛着藍光,還有一股刺鼻的腥臭味從其上傳來,他臉一白,立即認出那鏢上浸的是苗疆劇毒藍孔雀!
顧不得男女接受不親,蕭靖立對將她放到地上,點了她傷口旁的大穴,拔出那暗鏢,掌乾淨的小刀將她傷口處的衣裳劃得更大,俯身便將她左胸傷口中的毒血吸出來葉在一旁泥地上。
直到血色己呈鮮紅,他才停下,掏出懷中藥瓶,將葯抹在她傷囗上,但他知道現在還不能放心,因為戰青的臉色絲毫未見好轉,身上溫度冰的嚇人。
這毒可怕的地方在於它的滲透力快,而且沒有解藥!
蕭靖臉白的像死人一祥。他知道長安那對師徒一定有辦法,只要他在三日內帶她趕到長安!
迅速抱起戰青來到小三子身前,蕭靖慘白着臉同道;
「咱們洛陽的馬場在哪?」
「就……就在城東,白馬寺前半里處就是了,咱……
咱們剛有經過的。」小三子駭了一跳,忙不迭地回答。
見大哥和小周仍在和敵人纏鬥,蕭靖丟下一句:「她中了毒,我帶她到長安找大夫,叫他們到長安風雲閣來……」話未說完,他已抱着戰青遠去,只留殘聲。
蕭家在幽州世代從商,也養馬,養的還是一等一的駿馬!
這些馬匹,他們用來運貨,也賣出去賺錢,買家中不乏達官貴族,因為幽州蕭家的馬經過改良配種,跑得快、耐負重,性情又溫馴,近百年來一直有着良好的名聲。這麼多的馬中當然有萬中選一的千里良駒,此刻蕭靖身下的坐騎便是其中一匹。
名為千里良駒,當然不是指它真的一日千里,但至少奔馳起來的速度井非一般馬兒能與之相比就是了。
馬上十分顛簸,但戰青一路上未曾蘇醒,蕭靖懷抱着她,只覺得她身子冷得緊,所幸脈搏仍算穩定。
從午時急馳至初夜,因烏雲遮月,他才讓馬兒將速度放慢下來,侍月兒稍稍露臉,她卻突然醒了。
蕭靖立即將馬兒停下,抱着她問:「你還好吧?」
「你……」戰青虛弱地睜開了眼,看見他時有些驚訝,她奮力想離開他的懷抱坐直,卻發現自己全身元力,只得就這祥反問他:「你……在這裏做什麼?」
聽聞此句,蕭靖幾乎失笑——老天,她就是愛問他這句話!但她的這一句責問着實讓他寬心不少,至少她神智還算清醒。
「你受傷了,鏢上有毒,我帶你去長安找大夫。」他溫言回答。
「什麼毒?」哪一種毒需要他刻不容緩、大老遠的帶她去長安找大夫?戰青不覺蹙起了眉頭,知道自個兒的傷勢大概挺嚴重的。
蕭靖本不想回答,但見到她堅定的雙瞳,半晌才道;
「藍孔雀。」
藍孔雀!
戰青聽過這毒,知道那是沒解藥的,她疲累地閉上眼,「我沒救了。」
她不是在說問句,是在陳述;這句話聽在蕭靖耳中,頓時教他心痛得難以忍受。
「不,你不會死的。」他俯身在她耳邊堅決的說這,「長安有人能解這毒,他們欠我人情,我以內力暫時將你的毒性壓住了,接下來只要在三天內趕到就行。」
「真的?」戰青重新睜開跟,希冀的望着他,心中不由升起一絲着望。
不想死啊,她還有好多好多的事想做,還有好多好多的計劃要進行,她要振興潛龍戰家,不只海運要維繫,河運也要吃下,她要向世人證明、要向爹爹證明,她戰青是有能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