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掐指一算,饒天欣已離開台灣兩個多月。
在離家的第六十四個夜晚,她再次跟隨着靳煥生踏上未曾造訪過的國家。
「這裏就是開羅?」她有些看呆眼。
本來還以為會是黃沙滾滾一望無際;想不到看起來還不賴嘛!雖比不上日本東京以及台灣台北的喧鬧繁華,倒也不是她想像中的荒涼。
路上有高級轎車在跑,路旁有整團整團的觀光客,路邊有五星級飯店,看來倒像國際化大都市。只是換個方向看去,也能看到以四腳動物當交通工具的人,還有三兩成群、穿着粗布衣裳的小孩。
總之就是……很神奇的一個地方,現代和古代交織,貧窮和富有同地而處的奇異城市。
見她安靜無聲,靳煥生擔憂的猛追問:「妳沒事吧?」
「沒有啦,你別這麼緊張啦!」饒天欣又好氣又好笑。
幹嘛她一不說話,就緊張兮兮的在她身邊打轉,每兩分鐘問一次「妳沒事吧」?
她的身體沒這麼差吧!太離譜了啦!
「啊哈哈……」靳煥生笑着,只是再隔兩分鐘,他還是會問。
無法不擔心啊!原先是不想帶她一起來的,很怕饒天欣會受不了這兒的氣候與環境。
雖然他在開羅有置產,還雇有會燒中國菜的廚師和打掃的僕役,但和馬賽比起來,開羅的條件還是差了點,所以當他休假完畢,要回埃及工作之時,曾經提議要饒天欣待在馬賽的住處,別跟着他一起過來,但她堅持不肯。
「你不能這麼不負責任把我丟下!」當時她這樣說,面對如此的指控,他嘗試着向她解釋情況--
「我怕妳不能適應那邊的生活。」
怎知這話不說還好,說了反激起饒天欣的不服氣。
「我才沒這麼虛弱!」氣死了,幹嘛每個人都拿她當沙做的娃娃?好象風一吹就散,一摔就塌。「不管!反正我就是要去!」她不依的直跳腳。
耍起脾氣不到三分鐘,靳煥生便投降,答應她的要求,帶着她一同搭機前往開羅。
只是饒天欣充滿魄力宣示自己不虛弱的話猶在耳際,才踏上埃及國土沒有三天的時間,她便病倒在床上。
她發著高燒,數日不退,靳煥生的心不斷跟着在三十八、九的溫度之間起伏,數日沒能安心休息,更遑論是專註於熱愛的考古工作……她是第一個讓他無心埋首研究的人。
靳煥生拿下覆在額上已然溫熱的毛巾,泡在冰涼水裏,擰乾后再放到她的額上。
雖然有冰枕,但他擔心溫度不好控制,反會讓她病情加重,所以選擇以這樣的方式來替她降溫。
反正他自己當自己的老闆,時間分配自由得很。
他小心翼翼撥開紅通小臉上的髮絲,發現饒天欣不知何時已睜開眼睛。
「對不起,害你要照顧我……」沙啞的喉嚨艱澀地吐出歉意。
真丟臉,才說自己壯得像條牛,這會兒就病奄奄的剩半條命,只能待在床上動彈不得的接受他人照顧。果然她應該待在法國,才不會給人添麻煩……可是她不怎麼想跟靳煥生分開……因為她是怕寂寞的人。
「別這麼說。」靳煥生幫着調整姿勢,讓她半躺起身,將溫熱湯藥端到她嘴邊。「醒得剛好,趁熱喝吧!」
「那是什麼?」有些刺鼻的味道,逼得她想捏緊鼻子,躲到隔壁房間去。
「這是埃及人密傳醫治喉痛的藥方,很有用的。」溫和解釋完畢,再次將碗口湊到小嘴邊。「還有些燙,喝的時候小心。」
喝個大頭啦!她不喜歡喝西方的藥水,討厭喝熬燉的中藥,更不用說是這種怪味道又是怪地方密傳的偏方!
她、才、不、喝、呢!
只是打定的主意在對上靳煥生善意的表情后,全部胎死腹中,怎麼也說不出口。
無聲而乖巧的在他的餵食下,攢眉硬是喝乾碗裏汁液。
好怪,以前就算是天昊哥再怎麼拜託懇求,她都不願喝一口中藥的補湯;而今她卻莫名其妙的喝完這碗不知名的東西……
大概是身體不舒服的關係吧?要不她哪會如此反常?
「來,嘴巴張開。」拿開空空如也的瓷碗,他笑着塞了淡淡粉橘色的東西到她嘴裏。
含着甜甜的軟糖,水蜜桃的香味蓋過草藥的苦味,也安撫着因病痛而疲累的心靈。
饒天欣吮着口中甜軟水果糖,兩眼睜着,卻不知是在看哪。
「靳煥生,我有話想問你--」
「什麼?」即使徹夜沒睡的照顧她一整晚,他也沒疲累或是不耐的表情,依舊是一臉自然的溫和笑容。
「你覺得櫻杏如何?」他應該看過吧?
「她是個不錯的人。」靳煥生中肯說出意見。
櫻杏雖然是人工美女,個性卻是極為純真,和時下整容為求釣金龜婿的女人不同。他相信天昊和她此刻正過着幸福快樂的日子吧!
只不過饒天欣怎麼會問起?
「我剛剛……夢到櫻杏。」她微開乾澀的唇辦,描述短短的睡夢中的情境,「我夢到之前和她做朋友的事情。」眼鼻酸酸熟熟,喉頭梗得難受……她好想哭!
她向來不喜歡有別的女生靠近天吳哥,但她對櫻杏的印象卻十分良好。雖然長相比不上自己,但櫻杏長得也算不錯,鵝蛋臉上畫著柳眉彎彎,眼角略微上揚、水瞳黑白分明、鼻樑高而挺直、唇瓣薄厚適中……她可以稱得上是美女,個性也挺不賴,滿好相處。
和天昊哥以往交的那些視她為眼中釘的花痴女友比起來,她滿喜歡櫻杏的。
如果天昊哥想娶的是她,那麼她或許可以接受吧!
極度戀兄的饒天欣曾一度這麼想。只可惜她發現了那件事……紀戶櫻杏整形的事。
會發現此事純屬巧合,一切只能歸咎於過於狹小的世界。
為了想有助於天昊哥的事業,她在束京的專科學校研讀室內設計,巧的是櫻杏過去就讀的學校也在東京,更巧的是她們竟有共通的朋友……回台灣的當晚,她和日本友人跨海熱線談論見未來大嫂的心得,卻意外得知櫻杏變臉的事情,自此對她的印象一落千丈。
她無法原諒隱瞞這件事的櫻杏,卻又無法對天昊哥說出口,因為她知道他真的很愛很愛櫻杏,所以她打算采迂迴的戰術……她開始很積極的介入他們的約會,努力剝奪兩人相處的時間。
只要少見面,情就會變淡吧?她很天真的這樣想,也很致力在實踐,卻被親愛的哥哥抓來耳提面命一番,要她別打擾他們約會。
乍聽他的話,她很難過,難過到想哭……
她不想讓他受傷、受騙,才會這麼做的啊!為何他不能體會到她的用心良苦?
氣炸了的她便雇請徵信社跨海到日本挖掘櫻杏的秘密,並將她動過臉部整形手術的私事,公佈在天昊哥的公司……
雖然她一再告訴自己,這麼做只是要讓天昊哥知曉櫻杏的欺瞞,讓他看清櫻杏的真面目,但是她知道自己這麼做的原因……
她在嫉妒。
天昊哥從獨立創業后便一直都很忙,陪她的時間愈來愈少。而從紀戶櫻杏出現后,他關心櫻杏比關心她還多。為了這認識不到幾個月的女友,從小到大一直疼她、寵她的天昊哥甚至還大聲凶她、吼她……
她很不甘,然而就只因為不滿和寂寞,她做出對櫻杏和自己都很殘酷的事。
離開台灣兩個多月,饒天欣到今晚才了解為何自己要出走海外。她原本一直以為是受不了天昊哥將要結婚的失落,可實情卻不是如此。之所以離開,是因為無臉見櫻杏……在做了一連串卑鄙行徑后,她不敢面對她,而她也不想……不想在櫻杏臉上看見對她的失望和鄙視。她還想跟櫻杏做朋友……
饒天欣忽然揪緊靳煥生的衣襬,表情楚楚可憐,「你說,櫻杏會不會原諒這麼惡劣的我?」她問出長久以來的煩惱,卻不敢奢望能有她想要的答案。
她的惡劣連自己都想鄙棄!明明是加害的一方,還厚顏無恥想着要和被害者維繫友誼……
她無法原諒這樣的自己,櫻杏更是不會原諒她吧?
微苦小臉視線略低,不敢看向他。
「她會的。」大手覆蓋著小手,給她支持。
「因為櫻杏人很好?」猛地抬頭,猜測着他的說法的憑據。
「因為她和我一樣,知道妳其實是個很善良的女孩。」靳煥生笑着說道。
承認自己犯的過錯,其實需要很大的勇氣。每回想一次,就得痛苦一次。
她不是只懂傷害不知自省的人,在很多個夜裏,她常像現在這樣痛苦吧?悔不當初的難過,時時在懺悔……
這樣就夠了,沒有人不會犯錯,人生便是由無數個大大小小的錯誤拼湊排列而成。犯了錯不要緊,重要的是要自錯誤中吸取經驗及教訓,別掉入重複的迷障,別讓自己及他人再體驗同樣的痛苦。
「嗚……」咬唇堅持不到幾秒,饒天欣舉白旗投降,哭成淚人兒。
她好高興,高興到好感動,感動到想哭……
除了他說櫻杏會原諒她之外,也為他剛才說的話。
他相信她……相信她的本性是善良的,不為她一時失去理智的舉動而將她歸在惡的一方……知道這點,她真的好開心……
心中滿溢的情緒差點漲破她的心房。
「別……別哭了。」看見她的眼淚,靳煥生頓時手足無措,毫無應對能力,只能像個笨蛋一樣愣在一旁。
「嗚……」饒天欣一邊掉淚,一邊口齒不清的數落床邊的呆木頭,「你幹嘛不安慰我……嗚……」發燒時哭久了,頭會很暈耶!
話說回來,他到底是怎樣的人啊?剛剛還把她哄得感動到痛哭流涕,現在卻又是這副拙樣……
「別哭了……」靳煥生總算有所行動。
長手一撈,將面紙捧到她面前,愣了兩秒,自動自發幫她擦淚。
「別哭。」以像是給小嬰兒拍背的力道撫着她的背脊,靳煥生正做着他極少會有的舉動--安慰哭泣中的女生。
閉眼靠着他的臂膀,離開台灣后一直浮躁騷動的心,慢慢有穩定下來的趨勢。
好怪,為何在他身邊會有這樣的感覺?很安心、可以全然放鬆的感覺。
「靳煥生……」她低頭小小聲喚道,「你可不可以等我睡了再走?」丟臉啊!又不是怕黑的五歲小娃兒,竟然還開口提出這種要求……
饒天欣羞愧咬唇,即使在頭昏腦脹的此刻,仍是覺得不好意思。可是她又不想要一個人……
至少在她睡着之前,她想要有人……她想要他在旁作陪。
「我會在這裏陪妳的。」兩隻大掌將她的手覆蓋,握緊和發熱身體不相符的冰冷。
就算是她睡了,他也不會離開。
饒天欣不知道,不論她睡着還是醒了,靳煥生都不曾離開床邊。他不分日夜,一直寸步不離的照料着她。
有了他的保證,握着他的手,饒天欣帶着微甜的安心笑容,準備進入夢鄉。
「妳好好休息吧!」輕聲對已闔上沉重眼皮的睡美人說道,靳煥生暗地祈求她早日康復。
並不討厭照顧她的工作,甚至還很喜歡她依賴自己的感覺……但他還是想看她蹦蹦跳跳的活潑身影啊!
在靳煥生夜以繼日、不眠不休的悉心照料下,嬌生慣養的饒天欣終於康復。她好不容易適應了埃及的氣候,恢復以往的活力,靳煥生終於能夠安心埋首工作了……
如果這麼想,那真是大錯特錯了!饒天欣最麻煩、最難搞的地方不是她那虛弱的身體,而是自我主義的個性……換句話說就是任性。
瞧!現在她正纏着工作中的靳煥生,要他騰出時間陪她呢!
「好無聊喔!」趴在足足有九呎長的木桌最左側不住嘆氣,眼睛則偷偷觀察右方的動靜。「真的好無聊,都沒事情做……」
哇咧,還是沒反應?
大眼朝右方狠瞪,見靳煥生恍若未聞般仍舊瞇眼細看不規則狀石塊上的花紋,兩腳一蹬、嘴兒一噘,鼻子噴着不滿的氣。
「靳煥生!我好無聊啦!」再沒人理她,她會瘋掉!
「啊?什麼?」專註的神智忽然被人自熱愛的古文物世界拉起,剛開始他還有些茫然,過了幾秒才意會到她剛才的發言。
「妳要不要看電視?」拿起遙控器。
這是為了她才特地買來裝設在工作室中的。
「不要!」看個頭啦!台數不多、語言不通,她哪看得懂?
「那……到街上逛逛?」
饒天欣臭臉斜睨他,「我又不是你,會說阿拉伯語。」雖然此地講英文也勉強可通,偏偏她最差的就是英文。「不管啦,你陪我出去晃晃啦!整天悶在屋子裏,我都快悶出病來了!」停頓沒兩秒,不等靳煥生說要或不,便拖着他離開。
靳煥生也真不愧被稱為怪人,面對此等番婆,依舊是笑咪咪不生氣。
「妳想到哪逛?市集好嗎?」嘿嘿,其實他是故意的,故意假裝專心的工作,沒和她聊天說話、打屁鬼扯,為的就是要等她爆發不滿情緒。
當然,他不是被虐狂,也不是以惹怒女人為樂的壞男人,他只是想要……俊眸略帶得意與欣喜的偷覷拉着大手的小手。
這才是他的最終目的呀!讓她主動拉他的手。不是沒機會和她手牽手,但那都是他基於禮儀的主動,感覺跟現在相差十萬八千里哪!
有時想嘗甜頭,就得老奸一點。這招可是饒天昊教他的。
「耶!太好了!」她樂得手舞足蹈,立刻街回房間着裝,開心的跟着靳煥生朝開羅有名的跳蚤市場前進。
「人好多啊!」真是出乎她意料之外的人潮洶湧!
高中校慶時,她的班上曾擺過跳蚤市場的攤位,一整天下來,靠過來看的只有小貓兩三隻。三大箱的雜物開賣,到收攤還是三大箱。
她還以為這裏的跳蚤市場也會是冷冷清清;想不到還挺熱門的!除了本地人,還夾雜許多國外的觀光客,大家四處取景,閃光燈此起彼落,閃到她眼睛都花了。
「這裏是尋寶的勝地喔!」想當初,他在這兒挖掘到不少極具研究價值或實際價值的東西。
舊地重遊,靳煥生眉開眼笑,看着沒有多大改變的市集,一攤攤賞玩各式各樣的商品。
「喔?」饒天欣被引起興趣,也開始學着他的眼神和動作,可惜只有三分像。
「這是啥?」湊過去緊挨在他身旁,盯着他正聚精會神看着的東西。
歪七扭八的圖案……看不懂啦!
偏頭向左、偏頭向右,她專註的研究他手上的東西,沒發現靳煥生的目光早已從不規則狀的石塊移到她身上。
咦,這到底是什麼啊?饒天欣難得很有求知慾的要問靳煥生,只是一抬頭卻發現他的眼睛死黏在她身上。
「你……你幹嘛盯着我看啊?」她的語氣雖結巴,氣勢倒是十足兇悍啊!
不認真尋賓,看她做什麼?該不是想把她待價而沽吧?
「這是贗品,看它不如看妳。」笑着說道,順手將石塊放回原位。只是他的講法,卻讓饒天欣有話要說。
「因為」那是贗品,「所以」他才看她……他的意思是這樣嗎?
饒天欣莫名的不爽起來。
「那如果是真品呢?」她雙手扠腰斜眼睨他,有刻意找碴的味道。
「也比不過妳啊!」靳煥生輕鬆的將她丟來的尖銳問題化解。
他可不是怕她生氣才瞎掰鬼扯的,他說的是實話呀!就算他最想要的收藏品放在面前,他還是會看她。因為只有她才是他心中最想珍愛收藏、獨一無二的瑰寶啊!
「真會說話。」不愧是花花公子天昊哥的朋友,這種話也能講得氣定神閑,還能將看慣花花公子兄長哄女生招式的她唬得心頭小鹿亂撞……
饒天欣一甩黑瀑長發,刻意偏頭冷哼,以不屑來遮掩她的不好意思。她加快腳步,大步朝下個攤位邁進,卻不慎和人撞上,力道大得讓她向後退了好幾步。
「痛!」她捂着左邊肩胛,俏臉皺成酸梅。
哪個人走路不看路啊?饒天欣不爽的抬眼狠瞪,發現是名身材壯碩、滿臉黑須的男子。
「妳沒長眼睛嗎?」滿面橫肉的中年男子雙手環着胸,抬起下巴睥睨着眼前嬌小的女孩,大聲以阿拉伯語斥喝。
他在說什麼啊?饒天欣宛如鴨子聽雷,一頭霧水。她是曉得對方應該是在罵她……要不怎會一臉兇惡?只是她完全聽不懂內容啊!
雖然不懂對方罵的內容是什麼,她倒是不爽的以中文回嗆:「凶什麼呀!不會講中文就不要凶我啦!」她剛才差點跌坐在地上,他卻穩如泰山……有腦袋、有眼睛的都會知道,他們兩個互撞會是誰比較痛。再說也不是她去撞他的啊!明明是他從右前方撞過來。這樣還敢罵她?
回教國家的男人果然都是沙豬!
她果然不懂這裏的話。壯漢聽着她的念念有辭,得意的暗笑在心。
本來就是看準嬌小落單的她好欺負,他才故意撞過來,再加上她不懂得地方話……哼,可以狠狠敲她一筆「醫藥費」了。
但他正想再說些什麼之際,靳煥生面無表情的往饒天欣身旁一站,右手攬着她的肩膀,以捍衛者的姿態現身。
「有什麼問題嗎?」他以流利的阿拉伯話詢問,語氣還算有禮,可眼神卻稱不上友善。
原來是有人帶啊!本想欺負她落單又語言不通的莽漢很識相的摸摸鼻子走人。
靳煥生冷然的視線一直緊盯他的背影,直至看不見才收回目光。
「他沒撞痛妳吧?」他抓着她肩頭查看。跟這麼大一隻熊迎面撞上,一定很痛吧!
嘴兒微開,表情有些獃滯的搖搖頭,饒天欣被他剛才的神情震懾住了。
靳煥生剛才的樣子好帥!好有魄力的表情,連那大鬍子肥男都忙不迭地閃人落跑!在那一瞬間,她好象被電到那般,心臟用力的縮了一下……
當然,平時他笑臉迎人的樣子也不賴,只是想到靳煥生是為了她而有如此強硬的態度,她就忍不住欣喜……
饒天欣抿唇拉開淺笑,什麼痛啊、疼的,全都不翼而飛。
「走吧!」心情大好的綻開甜美笑靨,她自動自發挽着他的手臂,繼續愉快的市集之旅。
Sd鸞鸞
從上回英雄救美的事件后,饒天欣開始會偷看靳煥生。
吃飯時、哈拉時、發獃時……她幾乎有事沒事就看向他,就連走路時也……
「哎呀!」不專心看路的結果,是腳踢到了牆。
她抱着腿在原地跳呀跳的模樣,讓靳煥生看了覺得好笑極了。
「別看我看到傻眼,連路都不看啊!」
饒天欣錯愕地轉頭瞪N,驚訝得連腳痛都忘記。
「你……你說我什麼?」
「我說,妳偷看我。」靳煥生得意笑着。
「哪有?我沒有!」她氣急敗壞矢口否認,心裏則是又驚又惱。
他怎麼會發現?明明她都很注意,他稍微有動作,她就趕忙收回目光……
唉!不誠實的女孩,他早發現了,只是沒有戳破罷了!靳煥生不理會她毫無說服力的說辭。
「其實妳用不着偷看,光明正大的盯着我瞧,我不會介意的。」他還滿期待兩人視線交集的那一刻……
「我介意啊!」要是做得到她早做了!每回偷偷摸摸的看他,全身神經綳得跟什麼一樣,隨時都得注意怕被他發現……這麼累人,她也不想啊!她也想像靳煥生說的,大刺剌看着他,偏偏她沒那個膽子。
光是趁他不住意時偷看,就已經讓她的心跳速度直逼每分鐘一百下,要是真對上眼還得了?會死人的吧!
不過她搞不懂自己的心境怎麼會有如此大的轉變?見面之初,別說是看他,就是瞪他、睨他都沒問題,可現在卻……等等!饒天欣定住滿腦子亂亂跑的想法及抱怨。
剛才她的說法……是不是間接承認有偷看這回事?掌心捂着不慎泄漏秘密的笨嘴巴,饒天欣暗道不好。
靳煥生髮現她的語病了嗎?上天保佑他別發現啊……她在心裏把東西方神佛全求上一回,可惜的是……
他發現了。
「妳總算髮現我比天昊好啦?」若是有向日葵在屋裏,一定會轉向靳煥生的方向吧!他的笑容燦爛的程度可比高掛天上的大火球啊!
「你想得美啦!」饒天欣丟下話,頭也不回的跑開,匆忙的樣子像是身後有惡犬在追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