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與晴子快樂出遊后,尼爾回到了家。
一進家門,他就看見板着一張臉坐在大廳里的安東。
“你去了哪裏?”安東劈頭就問。
見他板著臉,一副不太高興的模樣,尼爾不覺小心翼翼了起來。“我……”
雖說安東前陣子主動邀請晴子參加了家族聚會,但他也注意到,在聚會之後,安東對他跟晴子交往的事,好像還是有一些意見。
儘管安東並沒明說,但二十幾年的兄弟相處,他多少嗅得出一絲不尋常。
“你開跑車出去,不是嗎?”安東神情嚴肅地問。
“是……是啊……”尼爾抓抓頭,“我有跟貝茲說……”
“跟誰出去?”他問。
尼爾一頓,面露難色。
為了陪休假的晴子出遊,他今天可是蹺了半天課。要是安東知道他蹺課約會,不曉得會有多火大。
“我是……”
“你玩劈腿嗎?”突然,安東吐出一句。
尼爾一怔,“劈……”劈腿?安東為何這麼說?
青木晴子今天下午來過。”安東直視着他,語帶審問意味地說:“除了她,你還有其他女友?”
尼爾連忙搖頭,毫不猶豫地。
“那你跟誰出去?”安東質問。
尼爾支吾以對。
晴子整個下午都跟他在一起,也就是說……安東口中下午來過的晴子肯定不是她。
能讓安東誤以為是晴子的除了可南以外,再無其他了。只是,可南來做什麼?
“尼爾。”見他沉默,安東以為他心裏有鬼。
“什麼?”尼爾猛地回神。
“你是真的愛她嗎?”他問。
“當然。”尼爾有點激動地回答。
“我不希望你抱着玩玩的心態談戀愛。”安東嚴辭告誡。
尼爾自覺冤枉,卻又無法解釋清楚。“我沒有……”
“她說她是真心愛你。”他霍地起身,走到窗前。
“安東?”睇着他的側臉,尼爾發現了他眼底的悒鬱惆帳。
“尼爾,”突然,他轉頭直視着尼爾,“我不准你以遊戲人間的態度談戀愛;相對的,要是她對你不是真心,我也不會饒她。”
迎上他陰沉驚猛的眼神,尼爾不覺心頭一顫。
有時他覺得安東在這段“關係”上的態度比他還要嚴謹,還要認真,問題是……到底是誰跟誰在談戀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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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個月後的一個微涼傍晚,鄰近市政廣場,一家隱密的老旅館內,尼爾與晴子正躺在其中一間房間的床上。
因為跟可南同住一個屋檐下,每當晴子跟尼爾想親熱時,總是不好意思在家裏就翻雲覆雨起來。
也就因為如此,他們上旅館的頻率暴增。
之所以會選擇這家,是因為它環境清幽而隱密,非常適合晴子這樣的公眾人物。
“嗯……”歡愛過後,晴子滿意地依偎在尼爾胸口。
他緊擁着她,指尖不經意地留戀着她細緻白皙的肌膚。
“尼爾親愛的……”
“嗯?”
“你會不會覺得不方便?”
“什麼不方便?”尼爾問。
“上飯店啊……”晴子嬌聲地。
尼爾沉吟了一下,“是有點,不過……沒關係。”
他在她額頭上一親,“雖然可南在,是有一點不方便,不過我們能在一起,都是她的功勞。”
聽見他這麼說,晴子露出“總算我沒看錯人”的得意表情。
“就知道你好……”說著,她翻身趴在他身上,熱情地又親了他幾下。
熱情奔放的晴子跨坐在他身上,藉著激吻的同時,不住地扭腰擺臀挑逗着年輕的尼爾。
在一陣摩蹭后,尼爾年輕的身體又起了反應——
“寶貝……”他抓住她的腰,笑着:“時間到了,你還玩?”
晴子感覺到他腰下的亢奮,露出了嫵媚的笑容。
她俯身,輕輕地吻咬着他胸前的小小突出。
“喔……”尼爾發出難耐的低吟,不自覺地將腰下的亢奮頂向她濡濕的熱源。
在遇上尼爾之前,晴子早已有過性經驗,但從沒有一個人像尼爾般,與她如此契合。她俯趴在上,媚眼凝睇着他,眼底充滿了無限暗示。
他撇唇一笑,“續時吧!”說罷,他翻身將她壓在底下,又是一場歡愛的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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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戰兩回合后,晴子與尼爾滿意的準備下樓退房。
剛下樓,尼爾突然想起他的手錶遺忘在床頭。
“我手錶忘了拿……”尼爾說,“抱歉,我上去拿表。”
“鑰匙給你。”晴子一笑,將鑰匙交給他,“我先去辦退房。”
“嗯,我馬上下來。”
晴子點頭,轉身走向櫃枱。
此時,她發現櫃枱邊居然站了一個熟悉的身影,而同時,辦完退房的那個人正巧轉身——
“噢……”男人年約三十七、八歲,西裝筆挺,相貌堂堂,而他就是隱瞞已婚身分追求晴子的富商彼得。
他笑睇着她,有點狎意。
“晴子,很久沒見了。”他說。
她不理會他,逕自到櫃枱辦理退房。
彼得挨在旁邊死命地盯着她看,“這麼巧,你也來開房間?”
“鑰匙呢?”雖然對兩人的關係感到好奇,但櫃枱的婦人並沒有露出大驚小怪的表情。
“他拿東西,馬上下來。”晴子說。
彼得眯起眼來,笑睇着她,“這次的對象是誰?”
“混蛋。”她不耐地低聲咒罵一句。
這打着未婚旗號招搖撞騙,欺騙無知女性的混蛋,居然偷情偷到佛羅倫斯來?
她以前居然沒發現他根本是個偷情專家,真是有夠遲鈍!
“晴子……”彼得摸了她的手背一下,“別那麼無情,我們好歹也好過……”
“是嗎?”晴子恨恨地瞪着他,語帶嘲諷地說:“那種爛技巧你還敢掛在嘴邊。”
“什……”彼得有點惱羞成怒。
為免他糾纏,晴子轉身走向門口。
彼得跟上來,“青木晴子,你……”
就在他們兩人同時走出旅館門口的那一瞬,一道強光喀嚓響着——
“拍到了!”有人高興地喊着。
晴子還反應不過來,又是連續的幾次閃光。
一種不祥的念頭鑽進她腦海之中,她驚覺到……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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尼爾、晴子及可南圍坐在地上,看着熱騰騰、剛上架的報紙,三個人都面帶憂色。
“怎麼會這樣?”可南難以置信地看着晴子。
晴子一臉尷尬,“就……就我跟尼爾去開房間啊,結果……”
“都是我不好。”尼爾無限懊惱地說:“要不是我粗心又上樓拿表,晴子也不會碰上那個混蛋……”
可南皺起眉心,“他就是那個隱瞞已婚身分的富商?”
晴子一臉愁雲慘霧,“真是有夠衰,居然在那裏遇上他……”
“說起來也氣人,他是去跟別人偷情的,現在晴子卻成了替死鬼!”尼爾忿忿不平地說。
可南看看尼爾,再看看晴子,“你們幹嘛去旅館?家裏不是……”
“拜託,”晴子難為情地解釋:“你在家耶,那多不好意思。”
聽她這麼一說,可南才發現原來事情都是她這個電燈泡引起的……
“其實我現在擔心的不是輿論,而是……”晴子憂慮地睇着尼爾,“尼爾的哥哥。”
“安東……”提起他,可南不覺替晴子憂心起來。
報社記者非常清楚地拍到了晴子跟那個叫彼得的男人的臉,而這份報紙也已造成了轟動。
她想,安東應該也看見這份報紙了。
“尼爾,”她看着一臉愁苦的尼爾,“你可以跟你哥哥解釋,告訴他當時你也在……”
“沒用的。”尼爾沉嘆一聲,“安東他一定會以為我在說謊,目的是為了替晴子解圍。”
“那……”
“不行,我不能待在這裏。”突然,晴子站了起來。
“晴子,你在說什麼?”可南疑惑地問。
晴子一臉嚴肅地說:“尼爾他哥哥上次警告過我,要是我又傳出什麼負面消息,就要我好看,如果我繼續留在這裏,他不知道會怎麼對付我……”
“?”可南一怔。“那你……”
“我要先去避風頭。”她說。
“避風頭?”尼爾跟可南異口同聲地大喊。
晴子用力地點點頭,“以尼爾他哥哥的脾氣,一定不會聽信我及尼爾的任何解釋。”
說完,她跑回房間,拖出小皮箱,開始整理起衣服。
“晴子,你搞什麼?我們可以跟他解釋清楚的。”可南趨前阻止她。
“他怎麼可能會聽?”晴子顯得有點驚慌,“姐,你不知道上次他警告我時的眼神有多可怕,我才不冒險。”
“尼爾,你勸勸晴子吧,她慌了。”可南說。
尼爾沒有搭腔,彷彿若有所思。
“我跟你一起走。”他忽地吐出一句。
可南一震,又好氣又好笑,“尼爾,你也跟着起鬨?”
“晴子說得對,安東一定不會聽任何解釋的。”尼爾神情凝沉地說:“現在最好的方法,就是我跟晴子先消失一段時間。”
“什麼?”她真沒想到這兩個傢伙居然一起瘋?
他們為什麼那麼怕安東?雖然安東足很可怕,而且還是黑手黨的教父,但是以她這陣子接觸安東的經驗,她不認為他真的是那種殺人不眨眼的黑道頭頭啊。
“尼爾,我認為你應該試着跟他溝通。”她不贊同他們兩人拍拍屁股,一走了之。
“可南,你不懂,安東的個性是說一不二的。”想起安東那張冷肅的臉,尼爾打了個寒顫,“上次他說如果晴子對不起我,他絕不饒她,他不是開玩笑的。”
“但是他是個有執照的醫生,醫生怎麼會殺人?”可南不解地問。
“你錯了,可南……”尼爾眼神一凝,“醫生的刀可救人,也可殺人,尤其是安東的手術刀。”
“拜託……”可南覺得不可思議,因為尼爾把安東形容得像是“開膛手”一樣。“他又不是開膛手。”
“相信我,可南。”尼爾認真地說:“安東比開膛手可怕多了。”
說罷,尼爾跟晴子兩人七手八腳地收抬起東西,然後……“落跑”了。
“……”眼睜睜看着兩人奪門而去,可南連問他們去哪裏都來不及。
“搞什麼?”真是難以置信,他們兩人就這樣丟下她,演出“私奔記”?
這真是太不負責任了,要是安東真像他們所說的殺上門來,那她的處境豈不堪憂?
只是,安東有他們說的那麼可怕嗎?是他們過於誇大,還是她“識人不清”?
“開膛手……”不自覺地,她想起電影“開膛手”中的血腥畫面。
老天爺,搞不好連她都要逃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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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籍名模青木睛子偷情直擊!
素有花蝴蝶稱號,活躍於米蘭多年的名模青木,在昨日被本報記者獨家拍攝到在旅館與男子偷情的照片,而當時與她一起自旅館走出的是曾經與她傳出緋聞的米蘭已婚富商——彼得·文森。
青木曾在一年前陷入這場第三者風暴中,先前接受媒體訪問時,她提及是在不知情的情況下與彼得·文森交往,而且在得知他已婚後,已立刻與其分手。
但現在看來,她與彼得·文森似乎余情未了……
“貝茲!”恨恨地摔開報紙,安東沉聲叫喚着。
“少爺。”貝茲聞聲而來,見他鐵青着臉,不覺有點忐忑。
“尼爾呢?”他問。
貝茲猶豫了一下,“尼爾少爺他……”
“他在哪裏?”安東直視着他,神情冷肅。
“尼爾少爺昨晚並沒有回來。”貝茲戰戰兢兢地回答。
安東臉色一沉,更為陰驚嚇人。
貝茲偷偷地瞄了報紙一眼,知道他必定是看見了那篇報導,才會大發脾氣。
安東沉默不語,像是在思索着什麼。突然,他站了起來——
抓起西裝外套,他像一陣旋風似地走了出去。
“你騙了我……”他眼底竄燃着怒火,喃喃說道。
想起她曾經那麼信誓旦旦地說她愛着尼爾,而他也選擇相信她,可是她居然……她居然欺騙了他?
這三個月來,他壓抑着自己的情感,強迫自己平靜地看待尼爾與她之間的發展,並衷心的給予祝福,然後她卻背着尼爾跟徘聞對象上旅館偷情?
這個打擊對尼爾來說,肯定非常的大。
而他發現……他受到的打擊也不小。
“該死!”他低聲咒罵一聲。他想現在尼爾若不是躲起來傷心,就是正在她家跟她對質。身為兄長,他不能視而不見。
這一次,他要快刀斬亂麻,不只要切斷尼爾跟她之間的感情,也要斬除他心裏對她的牽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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枯坐在客廳里,可南越想越不對。
尼爾跟晴子為避風頭而私奔了,那她等在這裏不是找死嗎?
以安東的火爆脾氣,肯定會殺上門來興師問罪,雖然她認為他不至於像尼爾跟晴子所說的那麼可怕,但池魚之殃這樣的無妄之災,她還是避一下的好。
忖着,她起身整理了幾件衣服,決走到附近的旅館躲兩天。
抓起隨她南征北討的大背包,她迅速地沖向門口。
一開門,她便嚇了一大跳——
“啊!”是安東·魯凱斯,他……他在門外!
本能地,她急忙地想關上門,但為時已晚。
安東一掌拍開門板,發出了巨大的聲響。
他的眼神冷漠而陰沉,讓人有點不寒而慄。
“你……”她驚覺自己竟發不出聲音。
他瞥了一眼她手上拖着的大背包,聲線冰冷地問:“你要跑到哪裏去?”
“我……我……”
“尼爾呢?”安東緊接着追問,“他在哪裏?”
“他……他在……”她不能說出尼爾的行蹤,否則安東一定會派人到車站去堵他跟晴子。
看他全身充斥着一種憤怒的氣息,她可以想像當他抓到尼爾跟晴子私奔,而她只是個替身時,會有多抓狂。
這個險不能冒,正所謂幫人幫到底,送佛送到西,她絕不能在此時出賣他們。
要將實情告訴他,至少要等他真正冷靜下來再說。
“他在哪裏?”見她支支吾吾,安東沉聲一喝。
“他……我不知道。”她說。
安東以懷疑的眼神瞪着她,“你這個女騙子。”
迎上他盛怒的眸子,她陡然一震。
“你要我相信你,可是你卻欺騙了尼爾。”他一把搶下她手中的大背包,振臂一甩。
他激烈的動作教可南嚇傻了眼,她的腳像定住了般,動不了。
安東伸手,將她往屋裏推了一把。她踉嗆不穩的退了幾步,差點就跌倒在地。
他砰地一聲甩上門板,兩隻眼睛像荒野中餓了幾天的狼般直視着她。
這一刻,可南才發現尼爾跟晴子並沒有誇大,她總算知道他們兩人為何選擇落荒而逃。
“青木晴子。”他忽地一把攫住她的手腕,目露凶光。
她一怔,有點反應不過來。因為他叫的是青木晴子,不是青木可南。
他掐住她的下巴,欺近,“我警告過你,不是嗎?”
她不敢看他的眼睛,光是感覺他憤怒的氣息就夠教她全身發抖。
“你說你愛尼爾,你親口告訴過我。”他突然沉聲一喝,“看着我!”
可南被他的聲音嚇了一大跳,兩隻眼睛瞪得奇大,驚恐不安地望着他。
看着她無辜又惶惑的表情,安東的心彷如針扎。
他曾經相信她這樣的神情,也曾經迷戀着這樣的她,但此刻,她令他全然的失望。
“為什麼?”他眉丘隆起,“尼爾那麼愛你,你為什麼要背叛他?”
“不,我……”
“照片上的人不是你嗎?”他打斷了她,嚴辭質問,“你敢說那不是你?”
“那是……”
“可別說你有個雙胞胎姐妹。”他冷然一笑,語氣嘲諷。
“其實……”
“這是你的本性嗎?”他陰駑的目光鎖住了她,“嗯?”
她微怔,不解地望着他。
“你喜歡跟不同的男人睡覺,喜歡嘗試不同的性經驗,而尼爾只是你其中一項嘗試嗎?”他冷哼一笑。
她覺得受辱地擰起秀眉,“你……”
他在罵她,但其實他是在罵晴子。可是不管他罵的是誰,又或者他知不知道他罵的是誰,這樣的話都太傷人。
“你不服氣?我說錯了?”安東撇撇唇,露出了冷漠的笑意,“可別說你跟那個男人是到旅館聊天敘舊。”
“我們是碰巧遇上的!”她試着跟他解釋。
安東眉心一擰,沉笑了幾聲。“在旅館碰巧遇上?”
“這麼說你是跟他以外的另一個男人在旅館裏?”說著,他狠狠地扼住她脆弱的頸項,“還是你碰巧遇上他,就跟他在旅館搞起來?”
“安東·魯凱斯!”她氣惱地瞪着他,“你太過分了!”
“我過分?”安東撇唇冷笑,眼底充滿了憤怒及隱隱的受傷。
可南微怔,因他眼底的受傷及憂鬱而閃神。
就在此時,他忽地將臉欺近。
驚覺到他要吻她,可南不自覺地做出了反應。
啪地一聲,她颳了他一個清脆的耳光——
安東怒目圓瞪,而可南也因為自己的一時衝動而愣住。
“完了……”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竟愚蠢的打了一個黑手黨教父?
“你敢……”他揚起手來,兩隻憤怒的眼睛惡狠狠地瞪視着她。
“不……”見狀,可南本能地瑟縮起脖子——
但她以為會落下來的拳頭並沒有如她預期地落下,她緩緩地抬起了眼。
入目的是他英俊而懊惱的臉,他炯亮的眼睛正注視着她,而眼底有着掙扎、矛盾、困惑、猶豫,還有令人不忍的憂愁……
她一頓,“安……”
驀地,他的拳頭落了下來,但在接近她臉頰時,五指鬆開——
捧住她美麗而驚悸的臉龐,他深深地吻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