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第五章

決定將所有的心力都投注在研究報告上的可南,開始排定一連串的訪問及觀賞行程。

她是喜歡安東,不過對一個在研究結束后便要返國的人來說,異國戀情只是一場夢,更何況……這還只是她單方面的暗戀。

晴子跟尼爾是真心相愛,她不希望因為自己的一時情迷而使晴子難為,甚至被迫與尼爾分開。

這天午後,她來到了比堤宮,這座猶如皇宮般的藝術殿堂。

在這棟規模近似皇宮的豪宅里,收藏了麥迪奇家族搜集的藝術品,包括拉斐爾、波提切利、堤香等藝術家的珍品,它們都妥善地收藏在十一間沙龍內,而其中五間沙龍的天花板上,還有着名的濕壁畫。

觀賞完畢,她到比堤宮附近的街道散步,卻發現一棟古老的哥德式建築。

它宏偉而豪華,充滿了復古的氣息,而且它似乎還繼續被使用中。

拿出相機,她開始捕捉它的美麗……

“你幹什麼?”突然,有兩名彪形大漢打開鍛造雕花大門,神情嚴肅而謹慎地用義語質問她。

雖語言是很不通,但看他們的表情及語氣,多少可以感覺到他們並不喜歡她這麼做。

“我沒惡意,只是……”她試着以英文跟他們溝通,但他們好像並不懂英文。

“我只是覺得房子很漂亮,所以……”之後她以初學的,還不甚“輪轉”的義語解釋自己的行為。

“把相機拿來!”兩名大漢趨前,作勢要搶走她手中的相機。

她本能地反抗並拒絕他們,“你們做什麼?這是我的自由。”

幹什麼這麼緊張?這裏是住了什麼王公貴族嗎?她只是拍風景,又不是拍什麼機密。

“做什麼?”忽地,一個低沉而嚴肅的聲音從門口傳來。

兩名大漢停止了搶相機的動作,同時轉過頭去——

“魯凱斯先生。”

可南陡地一震,這才驚覺到這棟豪宅的主人就是安東·魯凱斯。

她飛快地將相機塞進包包里,下意識地想溜。

“發生什麼事?”安東問道。他在前庭散步,因為聽見門口有爭吵聲,才會特地前來察看。

“是一個東方女人,她在……咦?”一回頭,他們發現可南已準備“落跑”。

“站住。”其中一個飛快地上前將她拉回。“就是她在亂拍照!”

“是你?”驚見保鏢拉回的東方女人竟是她,安東一震。

可南尷尬地睇着他,一時不知該如何解釋。

在安東眼裏,她是“晴子”,而且她“應該”來過這裏,實在沒理由像個觀光者一樣拿着相機到處拍。

“她包包里一定有相機。”拉着她的那名保鑣扯住她的包包,想拿出她包包里的“證據”。

“住手。”安東及時阻止了他,“放開她。”

保鑣微怔,然後一臉迷惑地鬆開了手。

看着眼前脂粉未施,裝扮休閑的她,安東不奇怪為何他的保鑣沒認出她就是幾天前,穿着紅色露背洋裝到這裏做客的青木晴子。

因為現在的她,跟當天的她實在有太大的落差。

她在這裏做什麼?拿着相機又是在拍什麼?

“沒你們的事了。”安東直視着一臉惶然的可南,然後支開了他保鑣的保鑣。

兩名保鑣滿頭霧水地踱進大門,還不時回頭疑惑的望着。

“我實在不懂你在做什麼。”安東說。

可南緊閉雙唇,露出了困惑又不安的表情。

她是個“來過”的人,她必須對她觀光客般的行為做出合理的解釋。

“那天我已經邀請你到府做客,難道你對這裏還是充滿了好奇?”他問。

“我……我說過我喜歡攝影。”她說。

安東微擰起眉,目光深沉地凝視着她。

“我那天沒帶相機,所以今天才會……”

“叫尼爾帶你進來。”他突然打斷了她的話,“你想拍照,尼爾隨時能帶你來,不是嗎?”

她一怔,啞口無言。

在他眼中,她是尼爾的女友,他對她會有這樣的懷疑非常正常。

她不自覺地低下了頭,焦慮起來。

“你!”忽地,安東一個箭步趨前,猛然攫起了她的手。

她,然一震,彷若受到驚嚇般的望着他。

“你在玩什麼把戲?”安東直視着她,語氣猶如審問犯人一樣。

他眼底跳動的火焰,像是懊惱、像是憤怒,也像是憂傷……

“你為什麼在我面前是一種樣子,在尼爾面前又是另一種樣子?”他目光陰沉地看着她,“你想做什麼?你在玩弄尼爾,還是在玩弄我?”

可南不自覺地顯出憂懼的表情,“放手……你放手……”

“你說你真心愛着尼爾,但是我卻有合理懷疑你的理由。”他冷冷地說。

她發覺自己竟然在顫抖,她無法自圓其說,她無法消彌他所有的疑慮及質疑,因為……她不是晴子。

“放開我……”她聲線顫抖着。

看見她那驚懼又惶恐的可憐模樣,他是心軟的。但是……他無法了解她。

從來沒有任何人能逃過他的眼睛,而謎樣的她耗損了他的心神。

“那天你裝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打的是什麼算盤?”他緊緊地抓住她的手,“你在玩雙面夏娃的把戲?”

“不……”她聲線微弱地否認着。

“你以活潑嬌艷的一面吸引尼爾,再用清麗無辜的一面誘惑我,到最後,不管你得到的是誰,你都能人主魯凱斯家族,成為重要核心是嗎?”

“不……不是……”她否認。

不管是她還是晴子,都沒有覬覦魯凱斯家族的財產。

“你拍照片做什麼?”他冷然一笑,“替你‘未來的資產’建檔做資料?”

發現他嚴重的誤會了“晴子”,她急了,也慌了。

“不是你想的那樣……”

“不然是怎樣?!”他沉聲一喝,兩隻眼睛猶如要噴出火似的瞪着慌亂的她。

“你可真是厲害,居然能裝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他唇角一揚,露出了令人驚駭的冷笑。“你告訴過尼爾嗎?”

她微怔,一時意會不了他的意思。

“你告訴過尼爾我去找你的事嗎?”他將臉欺近她,“他知道他去米蘭時,在你家發生過的事嗎?”

她知道他指的是哪些事,只是她不曉得該如何回應他的問題。

“看來是沒有,對不對?”他森冷的目光射向了她,“你不敢告訴他?”

可南惶然地看着他,感覺自己快要窒息。

她怕他的眼神及氣勢,也伯自己的怯弱退縮泄露了一切。

戲都演了,總不能演半套,功虧一簣。

她不該退縮,她……她應該迎上前去。

忖着,她抬起眼,正視着咄咄逼人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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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我說嗎?”她迎上他的目光,與他的視線正面交鋒。

安東一怔。

“你要我告訴他,他敬愛的大哥親了他心愛的女友?!”她選擇正面回應。

為了晴子跟尼爾,她沒有理由退縮。

她必須讓安東知道,晴子是真心愛着尼爾,她要安東接受這個事實並給予祝福。

其實她沒有損失,因為安東喜歡的是“晴子”,不是她。

“你希望我誠實地對他說,是不是?”看見他怔愕的表情,她相信她嚇到他了。

告訴尼爾?不,她不認為安東真的敢把事情告訴他疼愛的弟弟,他不會做出任何讓弟弟恨他的事情。

他只是在嚇唬她,甚至說……只是在試探她,試探“晴子”對尼爾的真心究竟是真是假。

看見她那無畏無懼,正大光明的模樣,他是有點震驚的,但那並不能完全消除他心裏對她的疑慮。

她太難懂,她……她像是有精神分裂現象似的,前後判若兩人。

一個人不會有那麼極端的兩面,除非她有病。但假如她沒病的話,那麼她的動機就值得深究。

“安東,魯凱斯,”眼見自己似乎佔了上風,她膽子大了起來,“你這樣咄咄逼人,只是因為心虛吧?”

“我心虛?”

“難道不是?”她直視着他,語氣強勢地繼續質問道:“你質疑我對尼爾的感情,你懷疑我覬覦魯凱斯家族的財產,其實都是因為你自覺站不住腳。”

他擰眉冷笑,“你的意思是?”

“你為什麼去看我?為什麼氣我負傷上台?為什麼親吻我?又為什麼這麼激動?”她不自覺地迎上前去,“你喜歡上我,對不對?”

安東微微一震,眉心糾起。

“你怕尼爾知道反對我們交往的你,居然喜歡上我,所以你先幫我安個罪名,好減輕你心裏的罪惡感,是不是?”

安東眉丘隆起,沉默地凝視着她。

須臾,他的表情緩和下來——

“罪惡感?”他唇角輕輕一撇,“是的,我是有罪惡感。”

她一愣,眨了眨眼睛,露出了驚疑的表情。

“我承認。”他說,“我確實喜歡上你,但是我對你的懷疑不會因此而減少。”

可南怔住,疑惑地蹙起眉頭。

“你說你對尼爾是真心的,但是你所做的一切,都讓我不得不質疑你對他的愛。”安東冷然一笑,“你要告訴他嗎?”

“什……”她、心頭一緊。

他直視着她的眼睛,像要看進她心底深處,侵入她的靈魂般。

“我有罪惡感,但是我並不心虛。我們現在就去告訴他,看看誰比較心虛。”

說罷,他一手揪住她的手臂。

可南陡然一震,“做什麼?”

“對尼爾開誠佈公。”他說。

這是他的決定——將一切說清楚。

如果她真心愛着尼爾,當他們將一切說出后,頂多他丟臉、尷尬,對尼爾有所愧疚;但如果她是別有企圖,這不只讓他得到了救贖,也使尼爾免於受到傷害。

他豁出去了。

他敢、他願意,他肯放棄他身為兄長的尊嚴,但是她敢嗎?

他不想玩心理遊戲,尤其是跟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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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她始料未及的,但剛才說得那麼大聲、那麼理直氣壯,現在又有什麼立場拒絕?

跟尼爾當面對質?知道她並不是晴子的尼爾,會不會露餡?

就算尼爾沒露餡,發現自己敬愛的哥哥卻愛上了女友,他又是什麼心情?而這會不會影響他跟晴子甜蜜而穩定的感情?

安東是哪條筋不對,居然要冒這種險?他不怕尼爾產生更大的反彈,甚至不諒解?

他是為了什麼而冒這種險?只是為了拆穿他所認定的“晴子的假面”,還是……他對“晴子”的迷戀,已讓他不顧一切?

“你放開我……”她萬分心虛地拒絕着。

不顧她的掙扎,他緊緊地抓着她的手臂,大步地往裏面走去。

儘管她不斷地在跟他拉扯,但過程中,她還是注意到他家是如何的豪華富麗。

雕樑畫棟、庭園噴泉……每一塊磚瓦、每一根柱子,都充滿了歷史感。

這不是新建築,少說都有兩三百年以上。對研究歐洲美術史的她來說,他家簡直就是一個活教材。

不過,她現在沒時間研究,因為他正要拉着她去跟尼爾對質。

“安東·魯凱斯……”跟不上他的腳步,她走得有點喘,“慢、慢着……”

安東回頭瞥了她一眼,高深一笑,“你怕?”

雖然他摸不懂她的心思,但這會兒,她方才那種虛張聲勢,嚇唬他的把戲卻已被他識破。

他似笑非笑地睇着她,“你該不是心虛了吧?”

她一愕,“我……”

“我可是賭上了我當大哥的尊嚴,你呢?你拿什麼來賭?”他撇唇一笑,充滿着挑釁意味。

迎上他的目光,她不自覺地打了個寒顫。

“你怕?你心虛?你對尼爾不是真心?”

“不!”她衝動地喊出口:“我是真心愛他的!”

她是“晴子”,一開始是,現在也必須是。

儘管眼前是她所愛慕着的男人,但她必須催眠自己,告訴自己,她愛的是尼爾·魯凱斯。

“是嗎?”他眉心糾起,“那你就親口告訴尼爾。”語罷,他抓着她繼續往前行。

穿過有着天使雕像的圓形噴池,來到了主屋的門前。

兩名例行巡視着的保鐮疑惑地問:“魯凱斯先生?”

“尼爾呢?”他問。

“不知道。”其中一人回答,然後好奇地打量着可南。

安東拉着她走進屋裏,進入猶如廣場般的大廳,沿着迴旋梯上到二樓,迎面遇上了管家貝茲。

見安東拉着一個從未謀面,身形高挑的東方女子,貝茲露出了疑惑的神情。

“安東大少爺?”

“尼爾呢?”他劈頭就問。

“尼爾少爺他出去了。”貝茲說。

安東微怔,“他什麼時候出去的?”

“大約半小時前,他開着你的跑車出門了。”貝茲照實報告。

開跑車很明顯的就是要去兜風,而以正在熱戀中的他來說,會想帶去兜風的唯一對象應該就是青木晴子。

可是青木晴子就在這裏,那他……他帶誰去?難道說尼爾除了她,還有其他的女友?

獲知尼爾不在,可南可說是鬆了一口氣,她不自覺地露出笑容。

“既然尼爾不在,那我走了……”說罷,她不管安東是否還拉着她的手,轉身就要下樓。

突然,安東一個振臂,將她拉了過來——

她一震,驚愕地望着他,“你……”

注視着她,他的眼睛是那麼地熾烈、那麼地狂熱。

他瘋狂地迷戀上她,卻又無法不對她產生懷疑。他內心交戰,他矛盾掙扎,但他知道……他是真的愛上了她,愛到幾乎可以不顧後果,不顧尊嚴。

“你做……做什麼?”迎上他的目光,她露出了疑惑、不安,甚至羞悸的神情。

就在貝茲的面前,他雙臂一伸,緊扣住她的腰肢,將她擠壓在自己胸膛之中,低下頭,狠狠地親吻了她。

貝茲見狀,立刻識趣地從另一頭的樓梯離開。

可南震驚地瞪大着眼睛,卻只見他緊閉着雙眼,神情有些激動。

他又吻了她,不……他又吻了“晴子”。

“不……’她懊惱又戚傷地拒絕着,但他卻很快地又封堵住她的唇。

“唔!”她羞急又無力地槌打着他結實的胸膛。

突然,她感覺他的舌正探索着她的,意欲侵入她口中,更進一步地佔領她。

“唔唔……”她抵死不肯,抿緊了雙唇。

安東一手扣住了她的下巴,強制地分開了她的嘴唇。

當他那強勢的舌頭悍然地探入她口中,一股火熱瞬間襲上了她的胸口,教她的腦子在剎那間呈現空白。

頓然,她渾身充斥着一種燥熱,而她胸口的空氣也像是被抽光了似的。

“唔……”因為幾乎無法呼吸,她奮力地離開了他的封鎖。

她惱恨地瞪着他,一時之間卻說不出話來。

“為什麼?”安東忽地沉聲問道。

她一怔,疑惑地望着他。

“為什麼我會愛上你?”剛才在他眼底的熾熱轉化為深情,“我愛上的到底是哪一個你?”

睇見他眼底的深情,可南心頭一緊。

在他眼中,她看到的是他瘋狂地愛上了的她。

但她知道,他愛着的是尼爾的女友,是她妹妹晴子。

那麼矛盾又荒唐的事,竟發生在她身上……

“在尼爾面前的你、在我面前的你……哪一個才是真正的你?”安東神情沮喪而苦惱地凝視着她。

伸出手,他輕撫着她的臉頰,發出了沉沉的嘆息。

“如果你的不同是為了同時誘惑着我跟尼爾,那麼……你成功了。”他說。

可南微怔,迷惑地皺起眉頭,似乎沒弄懂他的意思。

“我無可救藥地迷戀着你,我……我甚至懷疑我質疑你,反對你跟尼爾交往,全是因為我護嫉着尼爾……”

聽到他的真心告白,可南的心更是揪疼。

他坦承他妒嫉着尼爾,而她呢?她是不是也該承認她妒嫉着被他愛上的晴子?

“當沒有尼爾,我們獨處時,你看着我的眼睛就像……”他大手撫摸着她的眉眼,聲線低啞地說:“你令我迷惘,你令我六神無主、不知所措……”

是的,眼睛是藏不住感情的。儘管她冒充晴子,但當她看着他時,她是青木可南,是愛慕着他的青木可南。真正的晴子不會用這種眼神看着他,絕不會。

“你的目的是什麼?”他濃眉深叫,“我好想把你嚴刑拷問一番,但是我……”

他的手指停留在她顫抖的唇片上,“我做不到。”

可南望着他,她心裏有好多話,卻一句都說不出口。

她想告訴他,她不是晴子,真正的晴子一心一意愛着的是尼爾。

她想告訴他,他所謂的“雙面夏娃”,其實根本是兩個人。

但不管多麼想一吐為快,她都不能罔顧晴子跟尼爾的幸福。

“我……”終於,她以微弱的聲音,堅定地說道:“我愛尼爾。”

安東陡地一震,驚疑地看着她。

她勇敢而毅然地迎上他的目光,“是真的,我愛尼爾,請你祝福我們。”

他眉丘微微隆起,震驚且無奈地注視着她。

她的眼神是堅定的,她的語氣也是,他沒有理由懷疑她的真心,除非他真的理智全無,存心想破壞尼爾跟她的感情。

但他還不至於墮落到那種地步,即使他是那麼瘋狂地迷戀她。

“是真的?”他眉心一擰,“你敢發誓嗎?”

“如果我所言有假,不得好死。”她決然地說。

安東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神情漸趨平靜。

“我懂了。”沉默須臾,他放開了她。“我會祝福你們的。”

睇見他眼底那深沉的痛苦,可南的心就像被撕裂了般。

世界上最痛苦的愛莫過於……你愛的人就在眼前,而你卻不能說我愛你。

她不只不能說“我愛你”,甚至還要在他面前說她愛的是另一個人。

“我保證……今後我不會再質疑你對他的感情,也不會再有今天這種非理性的舉動……”他像是在做什麼艱難又痛苦的決定般。

“剛才的事,很抱歉。”他說,“我叫人送你回去。”

“不……不用了。”她轉過身,不想看見他眼底的憂鬱無奈,更不想讓他發現她眼底不經意泄露的情感。

“青木小姐……”就在她轉身下樓的同時,他叫住她。

她迅速整理一下情緒,儘可能平靜地面對他e

“還有事?”她回頭。

安東神情凝肅地注視着她,“別辜負我衷心的祝福。”

她怔了怔,一時沒了解他的意思。

但旋即,她知道他指的是什麼。

“你放心,我跟尼爾會有個美好結局的。”說罷,她頭也不回地下了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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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豪門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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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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