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木秀於林
在一炷香的規定集合時間內，甲房敢死士真正能夠趕到集合地的只有十之一二，剩餘的那幾百人渾然不將此軍令當回事，或許各有各的原因吧，但迎接這幾百人的是令他們痛苦不堪的牛皮鞭，碗口粗的牛皮鞭在幾十名的士兵手中如同一條條奪人魂魄的厲鬼，伸出令人窒息的魔爪，勾出人內心的恐懼。
除了那些像西門之類有“特權”的敢死士外，所有其他敢死士都被趕出了小屋中，小屋外站着十多頭壯如小獅子般的獒犬，頭頭凶牙利爪，煞氣驚人。
而龍套遭遇的人流正是因為這十多頭一口就能咬斷人喉嚨的獒犬在後面拚命的追，有些跑得慢的直接被獒犬一下撲倒在地，張開血盆大口，往身子上一口咬下，雖不至於致命，但血肉模糊的場景還是嚇破了無數人的膽，導致連龍套那聲聲嘶力竭的怒喝也沒注意，才生了後面龍套撞翻眾人的事情。
龍套掃了一眼滿地打滾的眾人，臉色一陣陰晴不定。良久，只能長嘆一口氣，撿起落地的長槍，轉身離去。
突然，一條暴躁的獒犬像是受了什麼刺激，猛然撒開四腿，向龍套的暴露着的背部狂奔而去。
“小心！”龍戰沒有動，只是輕聲提醒道。
龍套沒有轉身，就在獒犬奔到身後一丈處時，才陡然捏緊槍柄，槍尾點地，身子後仰，龍朝下，左腳高抬，雙眼藉著這一絲後仰的間隙，瞬間鎖定了高高躍起的獒犬。就在獒犬下落的那刻，龍套左手撐地，整個身子成弓形，點地的長槍如強弓上蓄勢待的礪箭，在所有人驚懼的眼光中，龍套的長槍一壓地面，剎那，長槍藉著地面的反彈力和龍套小臂的爆力，似離弦的長箭劃破空氣的阻力，在電石火花間刺中了獒犬的腹部，捅出一個血窟窿。
“哈哈，好一招倒弓射獅！整**作可謂是行雲流水，槍，准心都近乎完滿啊！”龍戰拍手叫好道。
“龍都統謬讚了。”龍套站起身客氣道。
“英雄出少年啊，就憑你剛剛這招，相信在場上萬士卒中能做到的絕對不滿千名。”龍戰一揮手，便有一名士卒將在地上抽搐的獒犬給拎了出去。
“龍都統……”
“不用廢話了，這石塊你也不用搬了，回去吧！以後好好練槍，爭取早日離開敢死營！”
“嗯！”龍套也不矯情，點下后便轉身離開了校場。
龍戰望着龍套離去的身影，眼神極其複雜，等龍套消失在校場后，龍戰一擺手，一名親兵湊近，欠身等候指示。
“去查查那小子的底細，如果是敵國人的話，找個時機讓他消失掉。”
“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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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套沒有馬上回到小屋中，而是惦着槍柄，低着頭，慢慢回憶剛才的一幕。其實剛才那條獒犬剛奔起時，常年在山中捕獵的龍套已經敏感的察覺到了，只是他故意不立刻迴轉身反擊，目的就是要在最後一刻來一次雷霆一擊，給龍戰留下深刻的印象。
通過這幾日的觀察，龍套現敢死營，甚至是整個軍營中等級分明嚴格，同時在相同的等級下，強者為尊，強者的待遇遠遠要好於其他人。
龍套不知道自己能否熬過戰場的殘酷，自己畢竟除了槍法和頭腦外，其他並不出眾，想要在上萬人的戰場出人頭地，早日出敢死營，單靠戰場上那點未知的功勛遠遠不夠。與其等到戰場上於死亡線上取功勛，不如在相對安全的平日裏給這些掌管生死的將領深刻的印象。
在這種等級森嚴的軍營中，有時關係遠比功勛來得更有用。關係或許無法像功勛那般帶來等級的升遷，但關係卻可以帶來機遇和庇護，只有擁有了機遇和庇護，才能更安全的得到功勛。
舉個最簡單的例子，相同的前提下，一個頓頓酒足飯飽的人和一個餓的頭昏眼花的人，哪個更容易在戰場上活下來？又比如一個有將領庇護的敢死士和一個沒有將領庇護的敢死士，哪個得到敵方將領級后更有可能得到這份功勛？
這些東西對於龍套這個山裏的娃，原本是怎麼也不可能想明白的，但經歷了展家兄弟趨炎附勢的行為和彭雄將軍的一番言傳身教后，龍套漸漸開始看清這俗世的許許多多人情世故。
回到小屋中時，西門反常的沒有躺着酣睡，而是盤腿坐在小屋門口，雙眼翕閉，面朝朝陽，五心向上，呼吸間依稀有絲絲通紅的陽光被吸入肺中，然後有股淡淡的白霧被慢慢吐出，消散在空氣中。
龍套很安靜的坐在西門的身旁，雙手撐着下巴，百無聊賴的看着西門修鍊，內心充滿着好奇。他自己的無名內功修鍊起來幾乎無所禁忌，而且時時刻刻都在自行運行中，所以根本無需像其他內功那般要講究個形神之類的。所以對於第一次能夠接觸到其他正規的內功，龍套內心還是充滿着莫名的期待的。
不知過了多久，西門深吸一口氣，將氣沉于丹田，才睜開眼，微笑着打量着幾乎無聊到快要睡着的龍套，眼神中有莫名的情緒流轉而過。
“怎麼獨自回來了？”
龍套猛然被驚醒，看到原來是西門修鍊結束了，迷迷糊糊的答道：呵呵，龍都統讓我回來的。”
“看來你做的很優秀啊，能第一次就讓龍戰注意到，並且免去晨練，你是這一批敢死士中的第一人。”西門淡淡道，但神情卻顯得有些不自然。
“這樣不好嗎？”龍套奇怪的望着西門不自然的表情，內心疑惑到。
“哎，禍福參半吧！”西門長嘆道，“當初，我也是因為身居武師初期的實力，所以被龍戰在第一次操練時就叮囑了一番，請了回來。本來以為從此以後就能在這敢死營中高人一等，出這敢死營也指日可待，可沒想到……”
“怎麼了？”龍套臉色微變。
“哎，我也無法向你道明，到時你自會知道的。不過要謹記，木秀於林，總需要被迫經歷比別人更多的風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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