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在齊天印單方面宣佈后,當晚吃完飯,他便簡單的收拾了青霓的行李,拎着她回家。
前晚睡在他家的邵彩昕已不知去向,青霓手腳怎麼擺都不對,只好坐在沙發上,看着他整理出一間睡房給她,而他則改睡在工作室里。
這會兒,她方有餘裕認識這間屋子。
它是典型的三房兩廳雙衛格局,餐廳和客廳雖然是打通的,但是了不起五坪,一點都稱不上大。
而三房中僅有一間睡房,鄰間是工作室,裏頭是個迷你工廠,有着各種她叫不出名字的機器,牆邊堆着一袋又袋未加工的銀粒、銀板和銀靶。
之後的日子,她親眼看着齊天印巧手一揮,善用切割、鑽孔、銼削、焊接、打磨、拋光等等方式,慢慢將那些不起眼的銀材製作成一件件銀飾,讓她目不暇給。
由於這間房子同時具備店面和住家功能,在最大的一間房間開了扇獨立對外的門,作為店面。
近乎佈置完成的店面里,擺着一件件璀璨奪目的銀飾,有耳環、戒指、手環、手煉、吊飾,還有銀制的食器等等,各有其主題,特別而且美麗,全都出自齊天印和邵彩昕兩人之手。
不過,飾品們的作者卻和她原本猜測的正好相反,美麗纖細的邵彩昕偏好簡約風格,她的作品都是具個性和創意的流線造形;粗獷的齊天印卻擅長繁複細緻的款式,例如巴洛克風格,而利用彩色寶石畫龍點睛,是他的特色。
他們是兩種不同調性,卻不分軒輊,各有千秋。
青霓在這兒住了約莫兩個早期后,也見識到什麼叫作互不相讓。
邵彩昕和齊天諾相處時不但火爆,並異口同聲否認有感情糾葛,讓她確定這兩個人真的不是情侶。
當邵彩昕原先工作之處的交接告一段落後,他們的店也決定開幕了。
青霓在這個總是有人大呼小叫的家中縫着她的熊寶寶,慢慢覺得習慣,也變得不可或缺,因為,唯有她能圓滑的調解齊天印和邵彩昕的口角。
和齊天印相處的時間大增,了解他,進入他的世界,是青霓一直期待的事,但和他相處這個美夢成真時,她卻忙得沒空讓他喜歡上她。
因為段烈在暑假開始前幫她架了個網站,展示她過去製作的熊寶寶,並提供訂製,以完成她要為熊寶寶找到主人的心愿。
剛開始無人聞問,卻在不知不覺間瀏覽的人大增,訂單接二連三的出現。
此外,邵彩昕愛不釋手的瑪麗安妮女士也引起她朋友的興趣,特地來拜託的有三位,所以,青霓的手上共有七隻熊寶寶要做。
為此齊天印特地回齊家一趟,和齊天諾一塊將她為數不少的材料和工具全都搬過來,她的睡房搖身一變,成了熊寶寶工作室。
就這樣,明明是閑閑涼的暑假,一下子變得強強滾,讓她快要招架不住。
這完全不是她的幸福計畫啊,但是,她只有在每晚上床后十秒思考這個問題,因為十秒后她便會睡死,一覺到天亮,無一例外。
然後,當她睡醒時,換齊天印那隻夜貓子入睡,等他睡醒,她總埋首在裁縫裏,連飯都是他準備好給她吃的。
什麼她打掃他上班,下班相約逛超市再一起煮飯,那些綺麗的幻想都是天方夜譚啦!
齊天印看着她時,總會莫名的笑着,可是她喜歡看他笑,所以也就不計較他是嘲笑她哪一點了。
唉,她的甜蜜兩人世界,等等她啊!
八月將要結束的某一日下午,客廳里,一男一女的說話聲逐漸演變成爭執聲,而房裏的青霓原本打算置若罔聞,可那聲音愈來愈大,有要吵翻客廳的趨勢。
工作室有隔音設備,但客廳沒有,而鄰居們都在做生意,這樣吵吵鬧鬧實在太打擾他們了。
伸了伸微酸的腰,青霓起身開門,見到齊天印和邵彩昕正劍拔弩張,吵得臉紅脖子粗,她又是嘆氣又是苦笑,
看到睜着疲累雙眼的青霓出現,齊天印眸光一柔,而邵彩昕還在氣頭上,決定找人幫忙說服這個沒有品味的男人,於是她長手一撈,便把青霓給拖過來,視同與她站在同一陣線。
「小霓,我問妳喔,『RayondeLune』和『銀白月光』哪一個好聽?」邵彩昕直接問道,也不給個前言后語。
「好好好,我想一想,不過兩位先降低一下音量,昨天附近精品店的老闆娘偷偷來問我,我們家是不是有家暴問題,怎麼每天都在吵架。」雖然對方是開玩笑,可是這兩個大聲公確實已造成了噪音問題。
邵彩昕一聽,瞪大了眼。「誰和這隻公熊人獸交啊?」
「倒貼我也不要這個潑婦……喂,妳說誰是公熊!」齊天印不客氣的回嘴。
「去你的,你敢說我是潑婦?也不搞清楚本小姐……」
你來我往戰局重開,青霓已見怪不怪,馬上一手拉住一個。
「談正事好不好?離八月二十七日只剩五天,現在店名沒有着落,招牌都還沒做,怎麼開張啊?印哥,你體諒一下彩昕姊的品味;彩昕姊,妳理解一下印哥的感性嘛。」她好聲好氣的道。
一句店名沒着落,讓正抓狂的一男一女登時橫眉豎目,齊天印的臉立刻被邵彩昕的長指巴住,無法發言。
「小霓,我也很想理解他的感性,可是他的感性太沒品味了,他要將店名取作『銀白月光』,我死也不要我的心血上掛着這個名稱俗氣的吊牌!妳說,『RayondeLune』是不是好聽得多?」邵彩昕眼中閃閃發光,像個興奮的小女孩。
青霓正在思考,齊天印已連忙拉下夥伴的手,劍眉一緊。
「我們又不是法國人,取什麼法國名字?自創品牌名稱當然要用中文!」
戰火根本沒有停過,兩個人一吵,又像一桶汽油爆炸,青霓再次覺得無奈。
兩個快三十歲的男女,死腦筋的部分像是老人家,而耍性子的部分則像五歲娃兒。
她又是一拉一扯,讓針鋒相對的男女注意力回到她身上。
「那句法文也是月光啊,你們為什麼要取月光當店名呢?」
青霓兒時曾跟父母住在南非,南非是個多種族的國家,曾經被英法殖民,所以現今同時通用法文和英文,她自幼有所接觸,因此所有學科中唯一的強項就是英文,後來她也自行學習法文,所以能夠了解邵彩昕口中的店名是什麼意思。
原本張牙舞爪的男女火氣消散,互瞄了一眼。
「在那金色沙灘上,灑滿銀白月光,追尋往日蹤影,往日蹤影迷茫……」齊天印哼着歌,邵彩昕也跟着唱了幾句。
接着,她有點不好意思的解釋道:「我們都喜歡這首塔塔爾族民歌啦。」
當年在學校里,兩個原本不熟的同班同學因為無意間聽到對方正在哼這首歌,而開始了一段孽緣,現在還一起開店當合伙人,當然要用這首歌作紀念啰。
「這樣啊……反正很多店都同時有中英文名字,你們也可以同時用中法文名字啊。」在這種小事上計較沒啥意思,但青霓可不敢這麼直接的說出口。
邵彩昕還是一副不能接受的樣子,齊天印的臉色倒有些軟化。
他不是個固執的人,況且法文不能申請商業登記,所以終究還是他取的中文名字具正統地位。
「要那麼取也不是不行……」齊天印慢慢的說著。
邵彩昕被他的溫吞搞得快發瘋,手指在手臂上直敲,牙尖嘴利的道:「好,品牌名聽我的,然後我聽你一件事,這可以了吧?要交換條件就直說嘛,何必這麼不幹不脆的,你是不是男人啊?」
青霓一聽,原以為齊天印會抓狂,卻發現他不但沒有生氣,反而像正等待她那麼說似的。
他看了青霓一眼,心想彩昕喜歡她,早已不把她當外人,便不迴避。
「妳聽我的,這是君子一言,還是小人一語?」他笑問道。
邵彩昕旋即接口,「反正是駟馬難追啦!」
「真的?」他再度確認。
她眸光一狠,「你再懷疑就是假的!」
齊天印胸有成竹的一笑,不再逗她。「好,品牌名就聽妳的,可是我的交換條件是派妳代錶店裏參加年底的銀飾設計大賽,要讓去年的冠軍『亞璨珠寶』今年鍛羽而歸。」
天黑后,青霓放下手中的工作,走出房間,看見齊天印正在廚房裏做涼麵。
夏天的夜晚悶熱不堪,但待在冷氣房裏看着窗外的街燈,還是不減浪漫,而且又有人為自己打理食事,更是人生一大樂。
青霓突然覺得,雖然她的甜蜜計畫完全脫了軌,但現在能這樣站在他身邊,倒也快樂得很。
看着一絲不苟的齊天印燙雞肉、切生菜,拌豆乾和菠菜,心無旁騖,她忽然想起邵彩昕下午時驚愕的表情。
「印哥,你明知道彩昕姊不想再遇上『亞璨珠寶』的人,為什麼要她去比賽呀?」青霓好奇的問道。她對彩昕姊的事多少有些知悉,但不夠明白。
齊天印切了塊甜甜的水梨塞進好奇寶寶的嘴裏,看她開心得眼都彎了,他跟着一笑。
青霓真是可愛,完全不隱藏喜怒哀樂,可是,邵彩昕那個女人就不是這麼一回事了。
「彩昕是個很麻煩的人,最麻煩的是她喜歡上『亞璨珠寶』的小開。他也是我們以前的同學,麻煩之處簡單來說,那傢伙是個沒有才能的草包,為了站穩接班人的地位,三番兩次竊取彩昕的創意,而彩昕因為愛他,都容忍了下來。
「可是那個爛人根本不曾響應過她,他需要的只是她的能力,連虛情假意這種工夫都省了。我們幾個朋友怎麼勸,彩昕都聽過就忘,那麼理智的女人,碰上感情就變成白痴。
「最近,那個人渣訂婚了,或許是怕彩昕離職,居然開口要彩昕當他的情婦,繼續留在公司里。那天我和妳去接她,就是她聽到這個青天霹靂的消息后大受打擊,難以承受。」
齊天印恨恨的罵著,手上切菜的力道不禁大了幾分。
青霓聽了,心裏也為邵彩昕覺得不值。
她端着涼麵、碗筷,先送上餐桌,而齊天印隨即拿着配菜和飯後水果走出廚房。
「妳要不要喝點什麼?」
青霓點頭舉手並答有,十足十的可愛。
「我要喝檸檬可爾必思。」
他轉身回到廚房,除了可爾必思,還為自己拿了兩瓶黑啤酒。
他在丹麥時愛上一個德國牌子的啤酒,回國后找了一陣子,才在一間專賣德國菜的餐廳發現它,硬是拜託老闆每次訂貨時順便幫他多訂幾箱。
輕盈且有點熱情的西班牙音樂流泄着,兩個人開始吃起晚餐。
青霓吃着吃着,又接續方才的話題。
「所以彩昕姊離職,正好可以再也不見那個人啊,為什麼還要她去比賽?」
喝着啤酒,齊天印搖了搖頭。
「要克服心裏的傷痛,光躲是沒有用的。彩昕和我在學校時就決定要自己創業,最後的分工是她負責了解台灣的業界,而我去工藝世界之最的丹麥留學。為什麼不是她出國呢?就是因為她愛昏了頭,一心想留在那下三濫的身邊,要不然誰會放棄這種好機會?
「這一回她雖然是吃了秤坨鐵了心,但是那個爛貨還是三天兩頭打電話找她,我想到就一肚子火,所以才要她去打敗『亞璨珠寶』。反正以前『亞璨珠寶』能拿冠軍也都是彩昕的功勞,我希望藉此她能看清楚自己,離開了那個男人,更可以發揮自己的能力,活得更好,不要再一遇上感情就變得低能了。」
喔,原來印哥是這麼對彩昕姊的,那為什麼不那麼對她呢?
一種奇怪的感覺升起,但不是很清晰,於是青霓暫時將那個感覺放在一旁,接著說道:「也不能罵她低能啦,這樣不太公平。」
吞下口中食物,又喝了口啤酒,齊天印還是有些忿忿不平。
「什麼不公平?她平常是什麼樣子,一遇到愛情,整個人就愚蠢化,人家要偷她的東西,她雙手奉上。妳看看,拿今天品牌的事情來說就好,她有多在乎她的心血,根本不是隨隨便便不當一回事的樣子。」
青霓點了點頭,能夠了解旁觀者清,或許他說的是對的,但是……
「女孩子碰到愛情,不是變低能,而是在喜歡的人面前,會將自己最柔軟的一面表現出來,所以在別人眼裏,才會看起來軟弱、優柔寡斷。這不能說是她們的錯,勇於用赤裸的自己面對喜歡的人,是很了不起的。」
「我同意,但是,一旦發現對方是個不該愛的人,就應該立刻抽身,而且不應該放任心上的傷口不停流血而不醫治,這是逃避。」
看着邵彩昕拿工作麻痹自己,齊天印就覺得礙眼。
發現她還是黯然神傷,他實在受不了,比起像個活死人的她,母老虎的她還順他的意一些。
青霓突地沉默了。
齊天印忽然想起了什麼,盤算着日期。
「青霓,妳九月要開學了對不對?」
他問了幾次,正失神的她沒有回答,於是他將杯子在她的眼前晃了幾下,吸引她的注意力。
「妳快要開學了,接下來,我會負責接送妳上下學的。」
一想到外頭不知道有多少變態,他便無法不將她置於視線範圍內。
自從她搬來,每天都關在房裏縫縫弄弄,他可以不那麼提心弔膽,但開學后,她每天至少有八小時在他觸手可及的範圍之外。
他愈想心裏愈毛,腦里的畫面儘是那個被人壓住,臉上是血,驚恐哭叫的青霓。
他不自覺握緊了雙拳,想將她捧在手上,讓她遠離危險,一生再也不用擔心害怕。
原以為青霓會開心的點頭,可是她卻反常的搖頭。
「店剛開幕,不正是最忙的時候嗎?而且我自己可以上下學啦,還有順路的小烈和小襲陪着,不用你操心。」她好似賭氣一般的說著。
向來柔順的青霓使性子,小臉往旁邊一扭。
裝什麼大人?明明還是個需要人保護的小女孩。齊天印搖了搖頭。
「忙歸忙,店裏還有彩昕,抽出一、兩個小時不是難事。」為了精簡人事支出,他打算初期由兩人輪班,待開始進帳,再考慮請銷售人員。
青霓一聽,小嘴噘起。
「彩昕姊姊不是當售貨小姐的個性,一有客人想和她殺價,她就會以對方不懂藝術價值為由,拿掃把趕人,你敢讓她站在店裏?」她快速的說著。
「的確,彩昕的個性不適合看店,不過,這只是權宜之計,」沒想到要大費唇舌,齊天印捺着性子說道。
為什麼青霓生氣了?
女人心千變萬化,當他察覺出自己因為不了解她而介意時,也確定了心中鼓噪的情緒究竟是什麼了。
唉,真是萬劫不復啊,他還記得兩個半月前他一再堅信自己不會是變態的。
心上漸漸成型的東西,早就昭告天下它的存在,他再不想承認,只怕也只是騙自己。
怕她有個閃失,怕她出什麼意外,是因為他的心趨使他那麼做,如果可以鎖着她,或許他真的會考慮。
愛情真是沒有道理啊。
無奈的感覺掠過腦海,齊天印的表情軟化,眼神定定的望着青霓。
被人這麼盯着看,青霓有些不好意思起來。
他又那樣看着她了……
氣氛不知為何沉重了起來,電話這時正好響起,青霓避開他熾熱的目光,看了下表,確認此時南非正是中午。
一定是爸媽利用午休打來的電話。青霓笑着,一躍而起,跑了兩步便接起電話。
「您好,這裏是『Rayondelune』,有什麼能為您服務的嗎?」想到已確定的店名,青霓刻意這麼道。
電話那一頭傳來瀟洒卻不失溫柔的笑聲,伴隨着一陣鋼筆敲打桌面的答答聲,好似還分神指示下屬。
「呵呵呵,店名決定啦?」范母認得出女兒的聲音,笑着問道。
青霓一聽是媽媽打來的,心情大好。雖然今年暑假為了留在印哥身邊而沒回南非,讓她有點想爸媽和大哥,可是一聽到電話,她就很開心了。
「對呀、對呀,今天下午決定的。媽咪,妳今天開不開心?」青霓笑問道。
話筒的另一頭傳來一記又響又亮的吻聲。
「媽咪今天好想妳喔,想妳想妳想妳呢!」熱情的范母一點也不隱藏她對女兒的思念。
雖然青霓的外公外婆幾年前已去世,但為了女兒好,她還是讓實冕繼續留在齊家。
范家的事業在南非,可是因為青霓兒時極為可愛,常遇上色狼騷擾,而且東方人在南非這個西方人為主的社會中太顯眼,太容易被人盯上,所以還不如讓她留在齊家。
齊家有四個男人,一定能好好看顧她的寶貝女兒的,
先前聽說壞人打算傷害她的小寶貝,被齊家三兄弟整得去了半條命,而為了二十四小時守護青霓,天印將她接出去一塊住,讓她更暗自慶幸自己的決定果然是對的。
媽咪也想她呢,真好!「媽咪,小霓好愛媽咪喔!爹地和大哥呢?我要和爹地說話!」
齊天印坐在一旁,看青霓像個小女孩似的和媽媽撒嬌,心裏有些甜甜酸酸的。
她真的好可愛,果然還是個小孩……唉,她未成年……齊天印的心中滿是失落感。
青霓全心在電話上,便沒聽到他若有似無的嘆息。
「他們今天去礦山了,正在像坐雲霄飛車一樣顛簸的路上,加上收訊不太好,爹地今天或許沒辦法打電話給妳了,媽咪幫他們說愛妳,明天妳爹地回來,一定會迫不及待打電話給妳的。」
聞言,青霓有些失望,但沒持續太久。「我知道爹地和大哥一定不願意的,呵呵。」
「媽偷偷告訴妳喔,有一天爹地想妳想得偷哭呢,呵呵呵,所以他怎麼可能不打電話給妳呢,小笨霓。」
「小霓不是小笨霓,媽咪才是笨媽咪呢!」
「小笨霓,媽咪的小笨霓,幫媽咪把電話交給天印好不好呀?」
「嗚……人家不是小笨霓啦!」反正她口才輸給能說黑成白的媽咪,口頭上稍稍抗議之後,便將話筒遞給正在吃飯後水果的齊天印。
齊天印接過電話,親密的喚道:「乾媽好,吃過飯了嗎?」
他們三兄弟一出生后,全都認范母當乾媽,等她幾年後結婚生下女兒青霓,他們的老媽自然不會放過這個福利,硬是逼着手帕交讓女兒認她做乾媽。
南半球的那一頭,范母笑得花枝亂顫。
「今天下大雪,我喝了一大碗的熱湯暖身。我想,你也剛幫小笨霓準備晚餐吧?真是謝謝你照顧我們家小笨霓了。」范母熱情的說道。
或許同樣吃相關行業上下游的飯,她是愈來愈欣賞這個乾兒子了。
「小霓一起幫忙的,乾媽。」齊天印一邊說,一邊輕拍着青霓的頭。
和青霓相似的銀鈴笑聲再度傳來。
「她?幫忙?頂多擺擺盤子吧!」可以想見一定是高大的乾兒子在大事小事上無微不至的照顧女兒。范母笑着,接著說道:「說正事吧,你上回拜託我的橙紅色石榴石,我手上正好有一批極品,就送給你當謝禮吧!」
那是她和同業以等重的鑽石交換而來,並非一般普通的石榴石。
「乾媽,那太貴重了,我只是要用來參賽,拿乾媽的頂極寶石,我會被老媽罵死的。」知道經營鑽石的乾媽看上眼的極品必然異常珍貴,齊天印飛快的說道。
「哎喲,我要給乾兒子東西,關娜娜什麼事啊?何況你難得開口托我,讓我幫到底吧。對了,我還有事要忙,替我和小笨霓說拜拜啰。」
結束與范母的通話后,齊天印對於比賽充滿把握。
他低下頭望着青霓,然後忘情的將她舉起轉圈圈,讓她驚得又笑又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