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昏迷了兩天的唐珞昕，終於清醒了過來。
醒過來的他，對眾人的呼喚聽而不聞，也視而不見。
他只是睜開一雙空洞的眼睛，原來的光芒已經消失，他只是獃獃的看向天花板，柔美的五官則是毫無表情。
他的模樣嚇壞了所有唐家人。
見到寶貝兒子毫無生氣的臉龐，席荷娟不舍的哭了出來，她一聲又一聲的喚着他的名字，其聲音令人為之鼻酸，但唐珞昕卻一點反應也沒有，甚至連眼睛都沒眨一下。
唐父及唐皓軒、唐湘芸，試過的反應皆如出一轍。
“這是自殺者常會有的癥狀，他會把自己所有的情緒隱藏起來，完全處在一個封閉的世界，對外界的一切完全沒反應，除非他自己願意走出來，情況才會改善，否則……他一輩子就都會是這樣了。”
聽完醫生的說明，唐家人久久無法回過神來。
醫生說小昕有可能一輩子都維持這樣，那個活潑、可愛的小昕已離開他們，永遠都不會回來了嗎？
“我的寶貝兒子，你怎麼可以這樣對待疼愛你的家人，難道在你心裏我們比不上靳宸恩嗎？你回答媽咪，你真的忍心讓家人這樣為你難過嗎？”
病床上的唐珞昕仍只是專註的看着前方，對唐母的哭喊，一絲反應都沒有。
看到這種情形，唐家人不得不暫且放棄。
此時，護士小姐進來為唐珞昕換藥。
唐珞昕白皙纖細的左手腕，有着兩道深深的傷痕，可以知道當初他是下了多大的決心，才會狠心的劃下這兩刀。
要不是當時唐湘芸因放心不下小弟自己一個人生活，而過去看他時及早發現，只怕唐珞昕會因失血過多，而……
回想起唐珞昕浴血的那一幕，唐湘芸仍會渾身打顫。唐珞昕面泛死灰，手腕流出的血染紅了整個浴缸，這輩子她還沒見過那麼多血，這讓她尖叫的聲音都來不及發出，便急忙的將他送往醫院急救。
***
住院期間，靳氏夫婦及靳宸希兄妹都來探望過，但唐珞昕的情形如同往常一般，像一具沒有生命的娃娃。
“事情變成這樣，宸恩要負大半的責任，是不是該將實情原原本本的讓他知道的時候了？”
靳宸希看着大家，詢問眾人的意見。
可他的提議遭到唐湘芸強烈的反對。
“不，我不會讓靳宸恩再接近小昕一步，他都變成這樣了，沒有辦法再承受任何打擊，你們知不知道！我不能讓靳宸恩有再次傷害小昕的機會，所以小昕和靳宸恩從此一刀兩斷，不相往來。”
她只有一個小弟，原本是那樣可愛、漂亮又乖巧，但現在卻連喚她一聲姐姐都不成，從今天開始，她絕不讓靳宸恩再靠近小昕身邊。
“可是……”
靳母示意靳宸希不要再說。
“目前，就先依湘芸說的，先不要讓宸恩知情，過一陣子再說，先讓小昕好好靜養，才是最重要的。”汪雅慈說道。
不經意的，唐珞昕莫名的流下淚來，是那種不發出聲音令人心酸的哭法，如果讓唐母或唐湘芸看見了，她們也會跟着他在一旁掉眼淚，卻又莫可奈何。
***
今天是唐珞昕出院的日子。
住院的一個星期里，眾人無法強迫唐珞昕吃下任何食物，只能依靠點滴維持他所需的營養。
在幾乎完全沒有進食的狀態下，唐珞昕原本就纖瘦的身子，更是瘦了一大圈，眼眶深陷，身子變成皮包骨，漂亮的臉孔也泛着病態的蒼白。
唐湘芸看了，心裏除了不舍還是不舍，卻也無能為力。
“大哥，我看我再請假一陣子好了，今天小昕要回家，我要陪着他，這樣我也比較放心。”
唐珞昕住院時，唐湘芸幾乎天天在醫院陪他，就是害怕再有憾事發生。
唐皓軒二話不說馬上批准。
“也好，就由你照顧小昕，不然我怕媽也累倒了，還有宸希也很擔心你，你要多注意自己的身體。對了，如果宸恩問起小昕的話，該怎麼說？”
“都另結新歡的人了，還會關心小昕嗎？你可不能告訴他這件事，絕對要記得。”唐湘芸語氣凜然的提醒。
“他並不是個好打發的人，如果他問起，要怎麼說？”
“用什麼理由都好，就是不能說實話。好了，我先去辦小昕的出院手續，順便請教醫生幾個問題。”
***
唐湘芸在接唐珞昕回家之前，早就將家裏有關靳宸恩的東西，包括他與唐珞昕的合照，生日、情人節所送的禮物全部收起來了，只留下他最喜歡的泰迪熊。
“小昕，我們到家了，你雖然有一段時間沒回來，但王媽可是將你種的玫瑰照顧得非常好呢！對了，還有……”唐湘芸手牽着唐珞昕往前走。
但唐珞昕的視線一直停留在前庭里的鞦韆上，那是靳宸恩為他做的。
察覺唐珞昕停下腳步的異樣，唐湘芸順着他看的方向看去——
唉！
小昕，你還是忘不了他嗎？縱使他這麼傷害你……
“小昕，你應該累了吧？要不要先進去睡一會兒？”看着他仍然一直注視着那兒，唐湘芸又在心裏嘆了一口氣。
“你想玩鞦韆是嗎？可是你的身體狀況還不是很好，只能夠坐着喔！”
唐湘芸拉着他往前方的鞦韆走去，並小心的扶着他坐在鞦韆上，緩緩的幫他前後搖動。
唐珞昕還未和靳宸恩同住之前，靳宸恩幾乎每天都往唐家報到，這個鞦韆就是那時做的，這個鞦韆有很多他們共有的回憶。
靳宸恩最喜歡坐在上頭玩時、笑得有如孩子般純真的唐珞昕。
沒想到再回到這鞦韆前，居然變成了這光景……
“小昕，我們進去吧！你該休息了，聽話，好不好？”見到了唐珞昕紅了的眼眶，唐湘芸擔心的說道。
唐珞昕乖順的任唐湘芸拉他進屋。
躺在自己的房間裏，唐珞昕很快的因為疲倦而沉睡。
***
傍晚時分，唐珞昕醒來。
他沒想到自己醒來時，會見到一個今生他最愛卻狠不下心去恨的男人。
看到坐在自己床沿的靳宸恩，唐珞昕只是坐起身漠然的看了他一眼，便又將視線移向窗外。
靳宸恩那時正在開會，心頭突然閃過一股尖銳的刺痛，一陣陣襲來，讓他不得不暫時中止會議的進行。
而見到唐珞昕此時的模樣，靳宸恩又感到一股懾人的刺痛感，此刻又找上他。
只要看到唐珞昕，他就會出現這種莫名的情緒。
為什麼？他無法給自己一個解釋。
“小昕，你不記得我了嗎？我是靳大哥啊！小昕，你轉過來看我。”靳宸恩輕柔的說著。
是你忘了我，是你不記得我，是你背叛了我，是你、是你……唐珞昕在心裏吶喊着，但他的表情仍維持着一貫的漠然。
見到唐珞昕還是不理自己，靳宸恩激動的握住他的小手。
肢體上的接觸，使得唐珞昕有了激烈的反抗動作。
“不要，放開我，放開……”
唐珞昕的反應讓靳宸恩放開他的手，靳宸恩吃驚之際，也慶幸唐珞昕終於稍微有了反應。
“小昕，你還是知道我是誰的，對不對？”這次靳宸恩不顧唐珞昕的掙扎，強拉着他的手。
“不要碰我，我什麼都不要了，為什麼還不放過我……”
唐珞昕因為情緒過於激動，在靳宸恩懷裏昏厥了過去。
靳宸恩趕緊將他平放在床上，為他蓋好棉被。
看着他瘦削的臉龐、毫無血色的唇，靳宸恩不舍的伸出手在他臉上輕撫。
“為什麼你會變成這個樣子呢？到底是為了什麼？你竟狠得下心這樣傷害自己？”
細瘦的手腕上，那白色紗布是如此顯目。
就在唐珞昕離開后，過了好一陣子都沒見到他，他不禁強烈地想念起他的身影。
對了，他到現在還沒見過他真正開懷的笑容，他總是強顏歡笑，不然就是緊蹙眉頭……
他很想念他的笑臉，卻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有這種想法。
就在他忍不住這股想念，問起靳宸希有關唐珞昕的下落，只見靳宸希支吾着不肯回答；而自己的爸媽也是面有難色、帶着責難的眼光看着他，讓他感到奇怪。不過是問起小昕的消息，卻好象犯了滔天大罪一樣。
後來，還是靳宸潔偷偷告訴他，他才得知目前唐珞昕在家休養。
原因是他一個禮拜前割腕自殺未遂。
自殺！
聽到這兩個字眼，靳宸恩不知自己為什麼會有心痛、不舍、傷心的複雜情緒，像海水般向他湧來。
“他有沒有怎樣？他沒事吧？”靳宸恩抓着靳宸潔的肩頭問道。
“哥，你抓得我好痛。”
“對不起。告訴我，他怎麼了，我問過爸媽和宸希，就是沒有一個人肯告訴我。”
“大家當然不跟你說了，因為你是兇手嘛！”靳宸潔小聲咕噥着。
“你說什麼？”靳宸恩沒聽清楚。
“沒什麼，小昕他現在命是救回來了，但醫生說他得了自閉症，他把自己所有的情緒封閉起來，對外界的一切沒有反應。還好當初湘芸姐發現得早，否則後果無法想像。”
靳宸潔停了下來，因為她看到靳宸恩一臉心痛難當的樣子。
莫非，他記起小昕！
“二哥，你想起了小昕，是不是？”她試探的問。
“想起，什麼意思？我跟他不是剛認識嗎？為什麼你會說我想起了他，我忘了些什麼嗎？”
宸潔與家人的態度令他感到狐疑。記得上次他住院，當他說出他不認識唐珞昕時，眾人都露出一臉驚訝的表情。
他們瞞了他什麼？
“這以後再說。你不是要找他嗎？這是他家的住址，不過你要小心一點，若讓大嫂看到你，她可是會把你轟出來的；而這是你在外頭買的公寓的地址，你去看看或許會記起什麼也不一定。”靳宸潔交給他一張紙和一把鑰匙。
靳宸恩一手拿過後，馬上驅車前往。
來到唐家看到唐珞昕的憔悴模樣，靳宸恩有股想將他擁入懷裏的衝動。
突然，他被自己的想法駭住。他在想什麼，他只是弟弟，並不是他的情人啊！
他怎麼會有這種怪異的想法？
在發覺自己的想法后，靳宸恩認為自己需要冷靜的思考，為什麼他一遇到唐珞昕，一切就都亂了。
而且，在和其它女人親熱時，心中總會沒來由的感到一陣空虛，腦海中總會浮起唐珞昕的小臉。
之後，靳宸恩漫無目的地開車離開了唐家。
***
突然他的手摸到了靳宸潔交給他的紙張，上頭寫着另一處住址及一把鑰匙。
他開車前往，來到了一棟外表嶄新的獨棟公寓。
開門進屋后，看到的是滿牆的黑白素描及油畫，畫的是各種表情的自己，約莫有十多幅，底下落款人居然是唐珞昕。
他不敢置信的張大了眼。
除了畫，還有他與唐珞昕的許多合照，而且看起來還很親密，像極了一對情侶。
這是怎麼回事？看着照片上的日期，這麼說，他不只和唐珞昕相識半年而已，一定還有許多他所不知道的事。
就在他低頭沉思時，在他上方的一幅畫正好不偏不倚的掉下打中他的後腦勺。
好痛！靳宸恩摸着腫了一個包的後腦。
環顧屋內，他納悶地道：“我怎麼會在這裏？”
突然，他的腦海里快速的閃過一些片段，他瞠大了眼，一時無法接受自己竟然忘了唐珞昕的事。
忘了小珞，竟然還跟別的女人上床！他不能想像唐珞昕會如何的傷心，那樣纖細的小珞一定會無法承受的傷心哭泣吧？
自殺未遂！
不！
靳宸恩的身子顫抖了起來，他突然想起剛才在唐家看到唐珞昕的樣子。
他總算知道自己為什麼在抱着其它人時，心中會有莫名的空虛感。因為她們都不是唐珞昕，因為沒有人可以代替他。
他火速的衝出門，一路飛車再次來到唐家。等不及人來開門，他一躍翻過了牆。
無視唐氏夫婦的呆楞注視，他三步並作兩步的直接衝上二樓唐珞昕的卧室。
看到坐在床上抱着泰迪熊痴痴傻笑的唐珞昕時，他感到眼眶一熱。
天啊！他把他的寶貝害成了什麼樣子。
他伸出顫抖的手擁住那隻剩皮包骨的身軀。
“喔，我的寶貝，對不起、對不起，不要害怕，我是宸恩啊！你不記得我了嗎？珞，你不記得我了嗎？珞，求求你看着我……”
懷中的唐珞昕張着恐懼的大眼但就是不看他，並使勁的要掙脫他的懷抱，一不小心牽扯到手上的傷口，立即滲出血來。
那疼痛感，讓唐珞昕皺緊了眉，豆大的眼淚掉了下來。
“壓疼你了嗎？對不起，請你原諒我，不要怕我好嗎？求你快清醒過來，這並不是你的錯，為什麼要由你來受罪呢？我的寶貝，不要哭了……”
靳宸恩取來桌上的急救箱，小心翼翼的為他更換手腕的紗布。
待他拿掉滲血的紗布后，那兩條醒目的傷痕，令他幾乎快掉下淚來。
平常一點小傷都會讓唐珞昕痛上好久，這道傷痕他恐怕一輩子都無法忘記吧？
你好傻，怎麼可以這樣傷害自己，你不知道我會多麼心疼嗎？
現在，我無法請求你原諒我，因為連我也無法原諒我自己，居然親手傷了我最重要的人，虧我還說要保護你、疼惜你一輩子。
靳宸恩，你該死！
他為唐珞昕換好紗布后，便小心翼翼的抱他在懷中，輕聲哼着他熟悉的安眠曲哄着他入睡。
他心疼的吻去唐珞昕小臉上的淚珠，見他睡着后，便將他放在床上平躺着，蓋好被子后，轉身下樓。
現在最重要的事就是好好照顧小珞，讓他得以康復。
他請求唐氏夫婦、唐氏兄妹原諒他，並且讓他將唐珞昕帶回家，彌補他所犯下的錯。
家人見到唐珞昕這些日子除了由原來的面無表情變到會傻笑外，仍是毫無起色，心想，也許靳宸恩會帶來奇迹也說不定，畢竟，他是唐珞昕最愛的人。
“你可以保證不再傷害小昕、不再折磨他嗎？小昕或許一輩子都是這個樣子，就算如此，你還是堅持要照顧他嗎？”唐湘芸嚴肅的問，這關係到小昕未來的幸福。
“我以我的性命發誓，我願盡我的全力照顧小珞，一輩子不離不棄，永遠陪着他，不再讓他受到傷害。”
“希望你可以做到你所說的，不然我們絕不會放過你。”
***
靳宸恩將唐珞昕帶回他們共有的家。
為了全心全力照顧唐珞昕，他將公司事務暫且請他父親打理，這樣他才有時間陪唐珞昕。
每天，待唐珞昕吃完早餐后，他便會彈上整天的鋼琴，全是他熟悉的曲子；有時，專心聆聽的唐珞昕會流下淚來，靳宸恩就會不舍的抱着他說上一堆的抱歉。
經過靳宸恩不分日夜的妥善照顧，唐珞昕的臉色不再是病態的白皙，瘦弱的身子也逐漸長出肉來；他也漸漸接納靳宸恩，見到他不會再害怕的哭了起來，會對他微笑，會乖乖的任由靳宸恩抱着他擦澡、進食、聽着他講故事入睡，就像個孩子般依賴靳宸恩。
看着他進步的靳宸恩自然很高興，由衷的希望過去那個活潑、可愛的唐珞昕能早日回到他身邊。
手腕上的傷痕雖已慢慢結痂，但疤痕卻無法磨滅，像是時時刻刻提醒着他是如何傷了他的心。
所以，他做了個決定，就在唐珞昕下個月滿二十一歲時，他要帶他到法國結婚，成為他這輩子的伴侶。
他將這個決定告訴了兩家人，眾人都支持他的決定，並且由衷祝福唐珞昕可以在婚禮前康復起來。
一如往常的，靳宸恩帶着唐珞昕出外走走，並買晚餐的材料。
突然，原本被他牽着的唐珞昕，掙開了他的手，向前方車輛川流不息的馬路上跑去，因為他看到了馬路中央有一隻他最喜歡的泰迪熊。
“小珞！快回來，珞……”
靳宸恩丟下手中的袋子，邁開腳步往唐珞昕的方向跑去。
聽到靳宸恩的呼喊，唐珞昕轉過了頭，只見靳宸恩被一輛車子撞倒在地，臉上都是血，原本向他伸出的手，逐漸垂下。
“不！”唐珞昕發出錐心刺骨的大喊。
他跌跌撞撞的跑到靳宸恩的身邊，因為突來的衝擊，他昏倒在靳宸恩的身上。
經由路人的幫忙，救護車很快的將兩人一同送往醫院。
***
唐珞昕很快的醒了過來，他坐起身想下床到靳宸恩身邊。
“小昕，你醒了。不行，你還不能下床！你說什麼？你恢復了嗎？你知道我是誰？”唐湘芸開心的問。“你是二姐，宸恩呢？他在哪裏？我要去找他。”唐珞昕着急的問。
因為他做了一個好可怕的夢，夢見靳宸恩因為找他而被車子撞倒，一臉是血，那真實感讓他害怕。
“你冷靜一點，他沒事，只是有一點擦傷，醫師幫他擦完葯后，現在在休息。好吧！我帶你去看他。”唐湘芸拗不過他的請求，只好答應。
一到病房，唐湘芸以嘴形請大家出去，把這空間留給這兩個小情人。
見到躺在病床上沒有大礙的靳宸恩，唐珞昕提得高高的心總算可以放下。
“宸恩……”他輕輕喚他的名。
像是有感應似的，靳宸恩也在這時醒來。
一見到喚着自己名字的心愛人兒，靳宸恩快速的坐起，將他抱在自己胸前，要證明這並不是夢。“珞，你認得我了，是不是？”
懷中的人兒點了點頭。
“哦！小珞，你知道我多盼望這天到來嗎？我的小珞。”
靳宸恩狂喜的吻着他的發。
一會兒，唐珞昕退出他的懷抱。
“怎麼了？”
唐珞昕用怨懟的大眼瞧着他，口氣酸楚的開口：“我忘了，我們不再是情人了，不該這樣抱在一起的。”雖然你的懷抱是這麼溫暖，但它不再是我的專利。
靳宸恩無視他的抵抗，緊緊的將唐珞昕再度擁入懷裏。
“小珞，我知道我對不起你，車禍讓我忘了你，甚至還和別的女人……乖，不要哭……”靳宸恩撫着唐珞昕因哭泣而抖動的肩。
“別哭了，小乖，見到你的眼淚，我的心就會很痛，我不敢請求你的原諒，只希望你再給我一次機會，讓我補償你，不要那麼快就判我死刑，珞，請相信我是真的愛你。”
“你是說真的嗎？你傷了我一次，這顆流血不止的心，已無力再承受你的背叛，我們的相戀本來就是不對、不正常的，不如就趁着這個機會，讓它斷了吧！”說完這些話，唐珞昕只覺得彷彿是死了第二次般的痛苦。
“你別這麼說，兩個相愛的人，最重要的是彼此那顆相互珍惜的心，並沒有什麼對錯之分。違反了世間道德又如何，愛就是愛了，不是說收回就能收得回的，你明白嗎？再為我努力一次好嗎？讓我能再次疼惜你一輩子。”
天地之大，遇到了相屬之人，難道就因為他是同性，就因世人的不贊同，就錯過他，而讓自己一輩子活在懊悔之中嗎？
他們只是相愛罷了，並沒有傷害到誰啊！他希望唐珞昕不要有他們相愛是錯的、是罪的想法。
自己該再相信他嗎？
唐珞昕深深看着他真摯的眼神。
該再給眼前這個說要讓自己幸福的人一次機會嗎？
唐珞昕將雙手交給了他。“我相信你，就算你再次撕裂我的心，我也認了。”
“我絕不再讓你傷心哭泣，我要讓你今後的生活只有幸福。”
靳宸恩緊緊握住他的小手，彷彿他抓住了幸福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