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在家等着靳宸恩下班的唐珞昕，早已準備好了一桌子的美味料理，雖然今天是他二十歲的生日，但桌上的菜仍是靳宸恩愛吃的。
上個星期兩人就說好，他的生日在家裏慶祝就好，早上已回唐家接受家人的祝福和禮物，而晚上的時間則是屬於靳宸恩的。
已在回家路上的靳宸恩，打算在唐珞昕的生日這天給他一個驚喜，這一個驚喜，他在一個月前便已悄悄的進行，他設計了一款樣式簡單大方的戒指，準備在今天向他求婚。
目前台灣的法律尚不承認同性間的婚姻關係，他打算在唐珞昕二十歲生日過後，帶他到法國在神的見證下，讓唐珞昕從此完全屬於他。
想到唐珞昕可愛的模樣，靳宸恩不由得將手中的戒指握得更緊。
小珞一定會很高興的。
就在靳宸恩冥想之際，一輛載滿貨物的貨櫃車，由轉彎處以飛快的速度沖向靳宸恩的黑色跑車。
砰的一聲！劇烈的碰撞聲猛地響起。
在駕駛座的靳宸恩被拋出車外，大量的血由身體四處流出來，染紅了他的衣服。
陷入昏迷的他手上仍緊緊握着要用來向唐珞昕求婚的戒指，彷彿他握住的是唐珞昕的手一般……
緊緊抓住不放。
經由路人報警處理，救護車很快的將靳宸恩送往醫院就醫。
***
仍在家痴痴等着靳宸恩回家的唐珞昕，心中突地浮上一股不安的情緒，心臟傳來悶悶的刺痛感……
看了看時間，已經七點了，往窗外望去，天空已籠罩在一片漆黑之中，宸恩從不曾晚於六點半回家的，是有什麼事耽擱了嗎？
鈴……鈴……
突然響起的電話聲，讓唐珞昕嚇了一跳。
他輕撫着胸口，拿起話筒。
“喂，我是……宸潔，你說什麼……怎麼可能……我馬上過去……”
話筒由唐珞昕手中滑落，腦中只想到靳宸潔說的，靳宸恩出車禍傷勢過重，現在正緊急開刀中……
滿臉淚痕的唐珞昕，慌亂得不知該如何是好。
此時，尖銳的門鈴聲響了起來。
唐珞昕搖搖晃晃的前去開門。
是二姐。
“小昕，快點上車，我載你去醫院，詳細的情形車上再講。”
***
兩人到了由靳宸希創辦的綜合醫院。
靳氏夫婦、唐氏夫婦及靳宸潔都在手術房外等候。
眾人的臉上都浮着憂慮。
“爹地、媽咪，真的是宸恩？怎麼會？為什麼會是他……”唐珞昕泣不成聲的問。
“乖，小昕，先冷靜下來。我聽路人說，宸恩是被一個喝了酒而精神不濟的貨車司機撞到，導致肝臟及脾臟有破裂出血的情形，而腦部則有腦震蕩的傾向，現在你姐夫正在為宸恩開刀。你先不要傷心，宸希的醫術是大家有目共睹的，所以一定會沒事的，乖。不要哭了。”
不舍小弟哭得像淚人兒，唐湘芸抱住他柔聲安慰。
此時的唐珞昕像個孩子般，需要安心的保證。
“他會沒事的，對不對？沒有事的，他答應要陪我一輩子的，他不會食言的，他不會的，他從來沒有騙過我……從來沒有……唔……痛！”
只見唐珞昕按着心口，昏倒在唐湘芸懷中。
“小昕、小昕！快叫醫生來……”
***
“他沒什麼大礙，只是心跳快了些，又加上情緒不穩才會昏倒，我先給他打一針鎮靜劑讓他休息一下，等他醒來就沒事了。”
一位醫生向唐氏夫婦解釋唐珞昕的病情。
“媽咪的心肝寶貝。”
席荷娟心疼的撫着唐珞昕蒼白的臉頰。
“媽咪，別這樣，小昕不會有事的，剛才醫生也說了，等小昕醒過來就沒事了，別擔心了。”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令人感覺度日如年的漫長手術時間總算結束。
靳宸希帶着倦容走了出來，大家一窩蜂圍向前去。
“如何，宸恩的手術順利嗎？”
“手術過程很順利，受創部分比想像中輕微，至於腦震蕩方面，我們照了第二次計算機斷層掃描，請來腦外科的權威陳醫師會診，已經確定裏面並沒有出血，但有沒有後遺症還很難說，需要再觀察個幾天。再來就是要注意傷口的照顧，避免感染髮炎，就沒什麼大礙了，大家可以放心。現在因為麻藥關係，我想再過半小時他就會慢慢清醒過來，你們可以進去看他了。”
靳宸希環顧了周圍的人。
奇怪，小昕怎麼不在場？
唐湘芸主動開口：“小昕剛才昏倒了，現在在病房休息。”
“我過去看看他。”
***
靳宸恩悠然轉醒。
因麻藥剛退的關係，他尚不清楚自己在什麼地方。
“醒了、醒了。沒事了，謝天謝地。”汪雅慈流下開心的淚水。
“宸恩，你還記得發生了什麼事嗎？不太清楚沒關係，你剛開完刀，目前只要好好靜養，什麼都不要去想。”
靳氏夫婦總算可以放下一顆提得半天高的心了。
靳宸潔一直看着她的二哥。
“二哥，為什麼你都沒有問起小昕？你應該會很想見他的啊！”靳宸潔問出眾人的疑問。
對啊，從宸恩清醒到現在，都沒有問起小昕，這對疼小昕入骨里的宸恩而言，未免有點奇怪。
“小昕？誰是小昕？”靳宸恩一臉不解的問。
大家的表情像被嚇到般，完全說不出話來。
“不會吧？你在開玩笑嗎？你居然忘了小昕？小昕是……”
靳宸潔話說到一半，便被靳宸希打斷。
“好了，宸恩，你好好休息，有什麼事等你好一點再說。我們先出去吧！”
眾人魚貫的退到走道。
“宸恩忘了小昕，這就是我所說的後遺症，這種情況有可能在短時間內改善，也有可能一輩子都想不起來。總之，這件事先不要讓小昕知道，我怕他會承受不了這個消息。”
唐珞昕相當依賴靳宸恩，如果他知道愛人忘了他，個性柔弱的他怕會無法承受這個巨大的打擊。
唐湘芸就事論事的問：“但是又能夠瞞多久？如果小昕問起的話，我們該怎麼告訴他？”
***
就在大家討論的同時，唐珞昕已醒了過來，向護士小姐詢問了靳宸恩的病房，立刻飛奔過去。
但唐珞昕怎麼也想不到，靳宸恩居然用一種陌生的眼神望着自己。
他原本還以為靳宸恩會張開雙臂，等着他過去，再將他緊緊擁在懷裏。
但他的眼神並不像是開玩笑。
他覺得他的幸福世界一下子崩裂了。
不知為什麼，望着眼前這個漂亮男孩，令他覺得心好疼。
“我不認識你，是不是你認錯人了？”靳宸恩不自覺的開口。
“你真的不認得我？告訴我你只是在跟我開玩笑的。拜託！告訴我你只是騙我的……”唐珞昕無法相信的哭喊道。
看着他仍是猶如看着陌生人的眼神，唐珞昕崩潰了。
他緩緩的往後退了兩步。
不，他不是我的宸恩，他不會用這種口氣跟我說話，他不會不認得我……不，他不是，不是……
唐珞昕柔腸寸斷的離開這個快令他窒息的地方。
晶瑩的眼淚一顆一顆的由他眼中不斷的墜下，此刻，他的心疼得令他快不能呼吸，他停下腳步，大口大口的喘着氣。
雖是大口吸着空氣，但空氣彷彿愈來愈稀薄似的。
宸恩怎能忘了他，他怎麼可以！
他怎麼可以對他如此殘忍？
宸恩忘記他了，他該怎麼辦，他已經習慣依賴着他生活了呀！
第一次，唐珞昕覺得沒有靳宸恩在身邊，自己是如此孤單。
***
就在唐氏夫婦和唐湘芸由靳宸希的診療室回到唐珞昕的病房時，才發現他已經不在床上。
“人不在裏面，會跑到哪兒去了？該不會跑去找宸恩了吧？湘芸，你去問問護士小姐。”席荷娟心急的說道，只希望唐珞昕還不知道靳宸恩不認得他的事。
約三十秒后，唐湘芸慌忙的跑回來。
“護士小姐說，小昕在十分鐘前就醒了，問了宸恩的病房號碼后，就離開病房了。快，我們現在馬上過去宸恩那邊。”
天啊！小昕，你千萬不能有事。
或許是手術結束的關係，靳宸恩醒后沒多久又疲倦的睡去。
一見到唐氏夫婦，靳東培主動開口：“小昕那孩子來找過宸恩了，知道宸恩不記得他后，失魂落魄的離開病房，我已經讓宸潔去找他。”
“小昕果然來過了。”
唐湘芸聽了之後，便着急的拉着席荷娟跑出病房尋找唐珞昕。
小昕現在一定正躲起來痛哭。深知小弟的個性，唐湘芸暗自祈禱他可不要想不開。
她們找尋了一陣子，總算在花圃前找到唐珞昕。
只見他的雙眼紅腫得猶如核桃般的，並呆楞的看着前方，一動也不動的坐着。
“小昕、小昕，二姐在叫你，你有沒有聽到？媽咪也在這裏，你不要這樣，有什麼事說出來。你不要嚇我們，小昕！”
唐湘芸使勁的搖着唐珞昕的雙肩。
這時唐珞昕才回過神來，瞳孔恢復了焦距，看清了來人，卻也讓令他心碎的記憶涌了上來。
“嗚……媽咪，宸恩忘了我是誰，他不記得我，為什麼會這樣？媽咪，為什麼……他怎麼可以忘了我，怎麼可以……”唐珞昕伏在席荷娟的懷裏失聲的嘶喊。
“乖，媽咪的乖孩子，沒事的，宸恩只是腦部受到撞擊受了傷，一時才想不起你是誰，等他恢復了以後，說不定就會想起來了。乖，小昕，別哭了，我們一起去看他，好不好？”
席荷娟柔聲安慰着淚流不止的唐珞昕。
“媽咪，是真的嗎？你沒騙我？”
“媽咪何時騙過你了？小傻瓜。快把眼淚擦乾淨，讓二姐帶你去洗把臉，別再哭了，聽話。”
席荷娟說完，便牽起唐珞昕的手交給唐湘芸。
***
時間一天天的過。
靳宸恩的外傷漸漸癒合，已經可以下床走動，但他仍是不記得唐珞昕。
唐珞昕原本漂亮迷人的雙眼，逐漸失去光彩，對靳宸恩的康復，他固然感到高興，但令他傷心的是靳宸恩依舊沒有想起他。
這段時間，唐珞昕全心照顧他，為他準備三餐，準備換洗衣物，攙扶他下床走動……
經過靳、唐兩家人的討論，決定對於他們是戀人一事，暫且先瞞着靳宸恩，畢竟他尚未遇到唐珞昕之前，是個標準的女性殺手、花花公子；雖然對唐珞昕來說，是不公平了點，但誰敢保證，在靳宸恩尚未記起唐珞昕之前告訴他，他是否仍會對唐珞昕寵愛有加，甚至超越自己的生命！
所以大家決定什麼都不提。
“小昕，早安，今天又要麻煩你了。”
今天靳宸恩起得很早，當他看到唐珞昕帶着早餐進來后，笑着打招呼。
聽到靳宸恩叫他時，唐珞昕的心刺痛了一下。以前宸恩都叫他珞，或是小珞的，他還是想不起來嗎？唐珞昕每天都得為自己做心理建設，告訴自己不要失望，就算靳宸恩還是記不起他，只要他平安就好；但看到他對自己仍是如陌生人一般，他卻無法壓抑心裏如針扎般的刺痛。
面對靳宸恩的笑容，唐珞昕強打起精神，也向他道早。
“早安，今天是吃皮蛋香菇瘦肉粥喔！裏面放了很多你喜歡的香菇，我先幫你盛起來放涼一點再吃。”“那個不急，你先過來這邊坐，這一陣子真是麻煩你了。我想，就算是兄弟也無法像你這樣，我妹妹就沒像你這樣細心的照顧我，我認你當弟弟可好？你不願意嗎？”看到唐珞昕明眸中浮起的水氣，靳宸恩認為他不喜歡他這個提議。
唐珞昕強忍住盈眶的淚水，扯出一個笑容。
“不，怎麼會？我高興都來不及了。”
“那好極了，你以後就叫我靳大哥吧！有這麼漂亮、可愛的小弟，真讓人感到開心。”
沒察覺到唐珞昕內心感受的靳宸恩，猶自高興自己多了一個弟弟。
***
靳宸恩出院后，在公司時儘力的投入工作之中，但下班后，他就會周旋在美麗的女人之間，玩着獵艷的遊戲，漸漸疏離唐珞昕。
剛開始幾天，唐珞昕還會到公司找靳宸恩，但也只是在一旁看着他工作的樣子，並沒搭上幾句話。
忘了唐珞昕的靳宸恩，此刻專註的對象不再是唐珞昕。
慢慢的，唐珞昕不再去找靳宸恩，而是把自己關在過去他們共同的家。
他一天比一天更不快樂。
在家的唐珞昕，有時就靜靜的坐在鋼琴前，想着靳宸恩為他彈琴的片段。或是瘋狂的作畫，畫出來的全是有着各種表情的靳宸恩，然後他就會對着畫中的靳宸恩訴說著他對他的思念，最後，總會無法自己的哭了出來。
沒有了靳宸恩，這五十坪的空間，變得好空曠、好冷清。
沒有人會叫他的名字，提醒他該吃飯，到了晚上，沒有人會溫柔的抱着他，分享彼此的體溫，為他說著日常瑣事，或是哼催眠曲給他聽。
宸恩，你知道嗎？
我好想你，沒有你在身邊，我常常無法入睡，常常睜着眼直到天亮，迎接苦澀的一天。
所以我很害怕夜晚的來臨，那會讓我覺得好孤單、好無助、好痛心。
我的心情，你可曾感受到嗎？
我常想着你對我說過的話，你說會陪我一生，讓我幸福一輩子，叫我什麼都不用擔心，放心把自己交給你；但為什麼在我把心交給你之後，你卻遺忘了我，讓我無依的一個人度過這漫漫長夜，為什麼？
你為什麼要在我生日這天，送給我一個我想忘也忘不了的禮物？
我在這扇門內等你等得好累，何時你才會記起有一個人在等你回家，等你回來抱抱他？
我想送你一首歌，每次聽到這首歌，我就會想到你，一想到你，我的淚水就無法剋制的流下——
沒有你的城市到處都是孤獨
我像是一個需要擁抱的孩子
我和我的難過一起睡一起住
沒有你的日子我沒有了幸福
穿你穿的衣服穿你穿的鞋子
穿過每條馬路想做你的影子
看你看過的書看你看過的電視
想着你沉睡的姿勢
我就是喜歡我為你做的事
這就是我想你的一種方式
記得你說過這樣很有意思
你說的我都在乎
沒有你沒有你的城市
我變成一個沒有愛情溫暖的男子
很想你很想你的時候
你是我心裏靜靜輕輕呼喚的名字
沒有你沒有你的城市
沒有人在我臨睡之前跟我說故事
很想你很想你的時候
我在紙上畫滿許多你的樣子你的樣子
作曲：黎沸揮ˉ作詞：王裕宗
好貼切我心情的一首歌，不是嗎？沒有你在我身邊的日子，我已快撐不下去了，你可知道？
誰可以來救我脫離這令人窒息的深淵？
***
唐氏夫婦眼見愛子一天天的消沉，卻又只能在一旁為他擔心，這日子真教他們感到難過。
而另一個人則是每天都有不同的緋聞傳出，讓他們隱瞞得辛苦，只因無法料想到個性纖細的唐珞昕知情后，會是如何的傷心。
靳宸恩忘了小昕已教他夠苦了，如果他再知道戀人背叛他的話……
對唐珞昕感到束手無策，但對靳宸恩也無可奈何，畢竟他遺忘了與唐珞昕那一段相戀的過去，恢復了尚未遇見唐珞昕之前的個性。
心疼兒子的感情放得那麼重，所以才會陷在感情泥沼里無法脫身。
就在這天，唐珞昕到靳氏企業找靳宸恩。
因為靳宸恩一個禮拜前去日本洽公，這期間完全沒有給他一通電話，使得他一得知他回來的消息，馬上按捺不住思念的心情而前來找他。
他搭電梯直接至十八樓的總經理室，發現門沒關而直接往裏面走去時，他聽到了右邊休息室傳來的聲音。
那熟悉的男中音是屬於靳宸恩的，他馬上就聽出來了，還有一道陌生的女聲，由她高細的呻吟聲聽來，笨蛋也知道他們在裏面幹什麼。
但願事情並不是他所想的那麼不堪。
他鼓起勇氣，顫抖着伸出手將門往前一推，床上二道糾纏在一起的身影，粉碎了他最後的希望。
不！
誰來告訴他這不是真的。
他淚眼模糊的看着他最愛的人和一個女人在床上交歡，他承受不了的按着疼痛的心，離開這個令他心碎的地方。
***
看到唐珞昕離開的靳宸恩，馬上推開在他身上的女人，急着穿上衣服前去追唐珞昕。
剛拿起衣服，他又突然想着：我在做什麼？被小昕看到又怎麼樣？我去追他做什麼？
一連串的問號，讓他停下動作，打發了床上的女人，他需要時間好好想想，想想自己為什麼會這麼反常……
傷心欲絕的唐珞昕想起因靳宸恩在社交界的活躍，常常可以在報章雜誌上看到他的消息，而他的身邊總有不同的女人相伴。那時他拼了命告訴自己那些不是真的，可他剛才已親眼見到，他無法再欺騙自己的心。
他這輩子最愛的人背叛了他，他對他所說的話早就成了過眼雲煙，只有自己還傻傻的等待他記起自己，什麼讓你幸福一輩子的話全是假的……假的……
靳宸恩，你這個大騙子。
回到家裏的唐珞昕，由鏡子中看到自己狼狽的模樣，他不斷的將冷水潑往臉上，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卻如何都揮不去那深印腦海中可憎的一幕。
他的心痛得彷彿快死了一般。
揚起一抹比哭還難看的慘白笑容。沒有了靳宸恩，他連自己也不想要了，如果結束自己的生命，那心就不會這麼痛了吧？
他拿起一旁的刮鬍刀，取出刀片，毫不猶豫的往自己左手腕上劃下兩刀，他看着暗紅的血快速的流了出來，但自己竟不會感到疼痛！
漸漸的，他感到解脫似的將眼皮慢慢合上，高興自己總算可以不必再為靳宸恩傷心，不用再為他流淚了。
就讓這一切結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