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為什麼吞下毒藥?」臉色是比剛剛好些,但看起來還是有些虛弱的樣子。
羽燁扁嘴不語,傾而主動壓止夏炎的唇,給了他一個蜻蜒點水的吻,額頭靠着他輕輕說話,「我不要你死,也不要哥哥難做……」
羽燁的唇碰起來有些乾澀,不過吻起來的感覺還是很好,夏炎待他一說完話就再一次吻上他,這回他大剌剌的將舌頭伸進他口中,恣意的品嘗他的味道,大手溫柔的撫摸着他的臉頰,掌心廝磨着他的膚觸。
「你要真死了,我也不會放過他的!」指腹送巡着被他給染紅的唇,每多吻一回羽燁,他就更愛上吻他的感覺,他終於知道為什麼他放不下羽燁了,早就放進心裏的人要如何說放就放呢?
羽燁用力撐坐起身體,他看着夏炎的臉,吁了口氣,「你如果殺了哥哥,我絕不會原諒你的!」抓住夏炎的衣襟,慶幸他並未真的對明燁怎麼樣。
夏炎捧住他的後腦。「他殺了我喜歡的人,我為什麼要放過他?」微微施力將他的頭壓在自己肩上,「我不準任何人對你不利,就是你自己也不準,我要你跟我過一輩子,聽到沒!」
「你不是以為我是小官嗎?隨便一個花樓姑娘都比我強,你幹嘛非要我跟你在一起?」嘴上說是一套,羽燁的手臂還是緊緊環着夏炎的脖子,講得好象他一點都不在乎的模樣,動作卻又那麼的放不開。
夏炎低笑兩聲,「你呢?幹嘛不跟你哥哥回去,明明什麼武功都不會,還硬是要闖蕩江湖,你以為自己有幾條命可以死啊!」大手輕輕順着羽燁的背脊。
侍在夏炎懷中的熟悉感覺令他感到安心,當他在身邊的時候,羽燁根本不需要擔心什麼,就算是露天野地睡着也不要緊,因為只要他一睜開眼睛就會看到夏炎,武林江湖一點都不可怕,就算他什麼武功都不會,遇到困難的時候夏炎也會幫他擋着!
「我只想跟你在一起,宮裏好無聊,我就像被關在大籠子裏的鳥兒,快要給逼瘋悶死了!」他蹭了蹭,又將夏炎抱得更緊,「江湖一點都不可怕,真正的江湖比小本里寫的更有趣,我是不會武功,可我一點都不害怕,因為我知道你會在我身邊的……你答應我了,說不會再隨便扔下我的!」慢慢鬆開手臂,羽燁拉開身體看着夏炎,「你不是騙我的,對不對?」
剛硬的臉部線條從遇見羽燁之後柔和許多,以前凌澐總笑他是惡人臉,小孩子一見到就哭,尋常人家也沒人敢接近他,會靠近他的只有那些花樓女子跟江湖人,羽燁是唯一一個在見到他之後非但沒被他給嚇走還主動的接近他的人!
是的,原來他也以為羽燁是個小官,是個以色侍人的邪佞,可他卻雄心壯志的妄想要闖蕩江湖,明明毫無半點護身武功,卻還想要路見不平拔刀相助,從跟羽燁一起上路之後他可做了不少白功,不但要幫他解救被欺壓的百姓,還幫他殺掉不仁的惡官,而且遠去救被王爺抓走的他,說實在點,羽燁給他添的麻煩比利益還要多。
但他就是喜歡羽燁在身邊的感覺!
所以他生氣羽燁講的賭氣話,厭惡他說跟自己沒關係,明明都一起走了那麼多路,還一起掉下山崖了,差一點就死在一起,竟然還說跟他沒關係,若是沒關係他幹嘛差點賠上自己的一條小命!
「騙你的話又怎樣:」呵呵,一次又一次惹他生氣,看他好好的捉弄他一回。夏炎故意反問羽燁,心存誆他的不良念頭。
大眼睛睜大,淡色眼瞳中映出夏炎的臉,慢慢地眼眶裏浮出水霧,透明的液體漸漸聚集起來,「你……」牙關咬的死緊,連說出個字都得花了他許多力氣,「你是在騙我的?」兩行透明刷地滑下臉頰。
見他動搖的模樣讓夏炎肆虐的心更起,「是,我是騙你的!」貼近他的臉又說,這句話聽得羽燁渾身顫抖着。
他一把將夏炎推開,可他的力氣明顯跟夏炎差距一大段,他要推開比自己高大許多的夏炎着實是件困難的事情。推不開他,也沒地方跑,羽燁生氣的甩了夏炎一巴掌,來不及收回的手腕被夏炎握住,強勁的手力昭示着他倆之間的差異。
「痛……放開我!」眼淚掉得更凶,羽燁單手不停抹着自己的臉,「你騙我的,你竟然是騙我的……放、放開我!」
沒想到會讓他哭成這樣,夏炎想把他抱進懷中,可羽燁卻抗拒他的擁抱,花了不少力氣之後夏炎才把他抱住,緊緊的摟在懷中。
「你不要哭了,我不是說真的,我沒有騙你,我真的想跟你永遠在一起的!」唉,好好的怎麼弄成這樣,早知道就不整他了!「我下會扔下你的,你別生氣了!」
掙脫不了夏炎的手臂,羽燁乾脆用力咬下他的胸口,牙齒深深印入胸膛的肌肉里,他咬得毫不留情,沒一會兒就從被咬的地方滲出紅色的血絲,他想要夏炎鬆開禁錮他的手臂,但夏炎卻還是不放手!
好痛!羽燁竟然咬他,還咬的一點都不留情,可是這要一鬆手羽燁大概一輩子都不會原諒他了吧!「……是我的錯,你生氣就用力咬,我不會還手的!」
怎麼可以騙我,他怎麼可以!他咬得越用力,眼淚流的越多,胸口那一塊地方的衣服都被血給染紅了,而夏炎的手還是抱得他死緊。
「你不要氣了,我是跟你開玩笑的,羽……你要把我咬死嗎:」嘶,惹惱了小老虎果然不是簡單對付的,本來只是想看他慌張的模樣,卻沒想着把他給弄生氣了,現下吃虧的還是自己啊!
再怎麼咬他也不會痛快的,羽燁鬆開牙齒,夏炎也放開圈住他的手臂,四目對上,羽燁的眼眶紅了,鼻頭也紅了,眼底還含着淚水,他一臉怨怨的表情,連看都不想看夏炎。夏炎胸口的衣裳染了一塊紅,就在心口的位置上,看到那地方的狼狽,夏炎臉上浮起一抹苦笑。
「我捉弄你的,我想跟你在一起,想永遠在一起,我喜歡你,你忘了嗎:」輕輕拭去他臉上的淚水,夏炎慢慢壓止自己的唇。嘗到了淚水的咸及苦,他才知道自己剛剛做了多麼過份的事情,他以為只是捉弄的話卻讓羽燁哭得肝腸寸斷。
「你再敢對我說那種話,我一定不放過你,我一定把親手殺了你的!」沒有接受他的吻,羽燁反而出口警告夏炎。
苦頭一次就夠了,沒人會笨的想再嘗第二次的,以唇代替手指吻去他的眼淚,眼睛、鼻尖、嘴唇一路送巡下來,最後停留在他的唇上,靈活的頂開貝齒竄入口中,品嘗他的滋味。
「我不會丟下你一個人的,」輕笑,「我不會再說那種話了,你原諒我好嗎?」夏炎擺低姿態,撒嬌似的討饒。
「夏炎,你真的喜歡我?」羽燁低着頭悶悶的問,「你沒有理由喜歡我,我一天到晚給你惹麻煩,你為什麼喜歡我,為什麼要我留在你身邊?」
「你不怕我,從第一回見面你就不怕我,你是很麻煩,不過久了也不覺得麻煩了,反而跟你在一起還挺有趣的,而且……我就是放不開你,我扔下你幾次,最後還是忍不住把你帶回來,算了,我也認了,我根本扔不開你的,該不該喜歡或是有沒有理由喜歡全都不重要,我發現的時候我已經喜歡你了,是沒理由叫我要喜歡你,偏偏我就喜歡上了你!」說完長長的一大段話,夏炎順道又偷了他一個吻。
聽完這堆話,羽燁抬起頭來看着夏炎,「你說的根本沒道理!」
哼笑了下,「喜歡幹嘛要道理,談感情最不需要的就是道理,奇怪,你要道理幹嘛非得留在我身邊,你問我為什麼,我也要問問你為什麼?」這傢伙問他要道理,那他呢?又為了什麼道理要流在他身邊。
「我:我……」有什麼道理啊!他就只是想跟夏炎在一起而已,哪有什麼道理,哪需要什麼道理!「我只是想待在你身邊,也喜歡待在你身邊,而、而且……也沒道理……」
「看吧,你不也跟我一樣,幹嘛問我要道理,喜歡就是喜歡,只單為了喜歡,不需要任何理由的,如果有道理我幹嘛要喜歡一個男生?」
羽燁咬住下唇,「我是個男生,不是姑娘……」
「我喜歡你,我說了好多次了,以前我師兄弟總笑我一臉壞人樣,小孩子看到就哭,普通人家也不敢靠近我,可你有覺得我可怕嗎?」大手輕撫羽燁的臉頰,動作飽含無限的溫柔。
「我不覺得你可怕,你只是很高大而已……」高大的身材,厚實的胸膛,寬闊的肩膀,不論哪一樣都是他所沒有的,還有一身卓越的武功,那也是他想要又得不到的,夏炎擁有一切他所沒有的,他應該生氣討厭他的,可是從一開始跟他在一起,他就沒討厭過他,更別說怕過他了。
「我喜歡你,你該相信了吧。」
羽燁點點頭,「嗯。」
「啊,對了,你的名字怎麼寫?」夏炎突然拍了下額頭問。
「這個羽,」拉過夏炎的手掌心,以指當筆寫畫自己的名字,「這個燁,不然你以為是哪個字?」
「哈哈,我以為是這個雨跟這個夜,」反拉住羽燁的手寫出另外兩個字,「難怪我想怎樣人叫這麼奇怪的名字呢!」
「那有人叫雨夜啊!」下雨的晚上,真奇怪,真叫這名字的人一定很奇怪!
「你不就叫羽燁!」呵呵的笑,這錯誤的判斷讓他以為了好久,還讓他把羽燁當成給包養的小官了。
「不一樣的字啦!你怎麼那麼笨,不但把我名字弄錯還當我是小官!」
「誰叫那天晚上太混亂了,我哪知道啊!」
他們初見那一晚,的確是個混亂的夜晚啊!任他們當初都沒人想得到今日他們會羈絆的如此深重。
「好象是耶,呵呵……呵呵……」再一次抱住夏炎,羽燁發現自己真得很眷戀這個懷抱。
「難怪那天在花樓你會抱着我哭鬧,還說花姑娘親我你很生氣,原來是因為你喜歡我啊!」回想起那天在花樓的情形,夏炎有種恍然大悟的感覺。
「有嗎?我哪有!」羽燁不承認自己說過那種話。
「你那天喝了多少酒,說要去吃飯的,結果你一個人喝了不少酒,又哭又鬧的真不知道你在幹嘛!」
「我哪有啊!」放開抱住他的手,羽燁往床板里縮。
「嘖,你這傢伙自己干過的都不承認啊!」夏炎一步步逼近羽燁。
「哪有人逼人家承認這種事情啊!你少往自己臉上貼金了,呿!」羽燁雙手抱胸,擺明不信夏炎的話。
「是嗎?」夏炎瞇細眼睛看着他。
沒有通知,不給他反應抵抗的機會,夏炎如想虎撲羊撲上羽燁,瞬間就將他壓在身下,雙手被壓鎖在頭頂上方,兩個人的身體親密的貼着。
「怎麼著,還不承認你干過的事嗎?」眼帶笑的問,他定要羽燁承認那天晚上說過的話。
「啊,你真卑鄙,竟然使這種手段!」抽不出手,羽燁否眼圓睜的看着壓在他身上的傢伙,語氣中滿是不屑。
「不使這手段,你會承認嗎?」
「你很可惡,那天我明明只有壓在你身上,我那有……」該死!「我哪有親你啊!」記起來了,好象他是有喝醉發酒瘋啊,難道他真的親了他?不對,他應該只有……是夏炎親他吧!「明明是你親我的!」
「我親你:」呵呵,記起來了啊!「有嗎?」
「你明就做過還不承認!」羽燁從鼻子哼氣,「原來江湖人是你這樣子,佔了便宜還不承認哪!呵呵……大俠啊,哈哈!」
「那你說說,我是怎麼親你的?」夏炎挑眉反問。
「親還有怎麼親,不就是這樣!」主動吻上夏炎的唇,一樣生澀的技巧,比起上一次來毫無進步。
詭計得逞,夏炎反將舌頭探入他口中,吻得他渾身無力,腰際酥麻,吻的綿長久久不結束,「我是這樣親的吧!」
「哈啊……哈……」被吻的快要斷氣,當夏炎放開他時,他趕緊大口大口的喘息。
「你好象狗一樣,張大嘴巴不停的喘氣!」夏炎呵呵的取笑他。
還不是你害我的,哼!羽燁白了他一眼,「吵死了,誰叫你要親我!」差點就叫他斷氣了,可惡的傢伙。
「是嗎?」大手滑到腰間,刷一下拉開羽燁的腰帶,溫熱的手掌潛進衣內,輕輕撫弄那天鵝絨觸感般的肌膚。
察覺到有異物正碰着自己,羽燁趕忙壓住那在他衣內四處亂跑的魔掌,他的臉頰上升起不自然的紅雲,「你幹嘛把手伸進來!」
夏炎一臉笑容看着他,「你不是喜歡我嗎?」手指來到胸口,找到那兩粒小小的突起按揉着,感覺到本來沉睡的狀態被他給挑醒了。
「我喜歡你跟你亂摸我有什麼關係……啊——」從喉頭髮出呻吟,羽燁的腦袋還弄不清事情始末,身體已經誠實的響應夏炎的挑逗了,好奇怪,被碰的地方感覺起來好奇怪,他的身體也在發熱中,他是病了嗎?「嗯、啊……」
「跟喜歡的人在一起就會想做這件事啊!」貼緊的下身下停湧上感覺,夏炎知道自己正極度需要着眼前的男人。
「這、好、好奇怪!」他的身體越來越熱,下腹有股奇特的感覺正凝聚着,夏炎的手好象帶了火一樣,被他碰着的地方都好熱好熱。
「沒什麼奇怪的,」吐出的氣息越來越火熱,他不停的吻着羽燁的臉,吻着他的唇,品嘗他嘴裏的甘甜,當開始有了自覺時,隱藏的慾望一下子全給挑了起來。
「我、是不是病了?」以前在皇宮裏他從沒這樣子過,可是現在卻這樣,這是怎麼了?
「你沒病,你相信我吧?」額頭沁出薄薄的汗水,夏炎第一回對肌膚之親感到這麼激越,他的心跳的好快,就像要迸出胸口一樣。
羽燁點點頭,他相信夏炎,全心的相信他,十四皇子羽燁已經死在林子裏了,現在的他只是夏炎身邊的一個普通人,要跟夏炎一起過一輩子的普通人!
「那就把你自己交給我吧!」
眼神中只有羽燁的臉,羽燁的眼睛也只看得到夏炎,他主動吻上夏炎的唇,模仿他的動作,笨拙的親着他,不過沒多久主導權又給夏炎奪了回去,照舊,羽燁還是被吻得就快斷氣了。
夜還深着呢,體溫是最好的安眠劑。
※※※※
解決了羽燁的事,明燁跟隨從兩個人快馬加鞭趕回京城,連趕了幾天幾夜的路之後終於進到皇宮,不及梳洗休息就先給叫到御書房去了。
「明,你把羽帶回來了!」盼了好些天,從羽燁第一天不見開始皇帝——鴻燁的一顆心七上八下的,等啊等明燁終於回來了,希望他有把最小的羽燁給帶回來。
「回皇上,羽他死了。」明燁面不改色的說話,彷佛死的人跟他並無瓜葛一樣,話落,輕輕閉上眼睛低垂着頭。
「死了!」皇帝鴻燁用力的站起,雙手拍桌子,表情難看極了,不是才出宮嗎?怎麼會死了呢?頹然坐回龍椅,「是誰對他下的毒手?」羽是兄弟姊妹中最無害的,為什麼會有人想對他下毒手!
明燁抬起臉,睜開眼眸,「是我,是我讓他死的。」跟羽燁一樣不是黑色的眸子裏映着皇帝鴻燁吃驚的表情。
根本不知道該怎麼響應他的話,鴻燁整個人愣在當下,明殺了羽,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他們是親兄弟不是嗎?為什麼明要殺了羽呢?他很想問明燁是不是在開玩笑,但是偏偏明燁是從來不開玩笑的人……
他會這樣說,肯定他也做了這樣的事情!
一陣濃重的無力感蔓延全身,鴻燁感覺太陽穴隱隱發疼,這下子他要怎麼跟太后解釋呢?突然間一個兒子不見了,現在又說死了,還是他弟弟殺的,這是怎生才好!
「你為什麼要殺他,你們是親兄弟,同個母親肚子裏出來的,你怎麼可以殺他,你這樣跟禽獸有什麼兩樣!」他一向都對這些兄弟姊妹相當厚道,為何明燁卻連對自己的弟弟也不能寬厚點呢?鴻燁的眼眶已經給氣紅了。
鴻燁指着他罵禽獸,明燁的心裏其實很痛,但他的表情卻仍是沒變,他雙膝下跪,額頭頂地,「與他犯了不可饒恕之罪,他愛上一個男人,男人愛男人是這是天理所不容,傳出去有損聖上名譽,他既不肯改,我只有殺了他!」
聽了原因之後,鴻燁覺得自己的頭更疼了,他閉起眼睛不斷的呼吸吐納,穩定了自己的情緒之後他才開口,「就為了這種原因……讓你殺了你的親兄弟?明,你的血是冷的嗎?你怎麼下得了手?」看着跪下的身影,鴻燁越說是越無力。
「只要是有損聖上名譽的,臣弟都會一一排除的!」
毫無覺悟,明燁絲毫不認為自己做的事有錯,他也完全沒有後悔的念頭,這樣的明燁真的冷血到令人膽寒。
「抬起頭來,」鴻燁看着明燁的臉再問,「你沒有後悔?」
那張俊美的臉上表情依舊沒變,還是冷然,對鴻燁的問題也回答的毫不遲疑。
「臣弟沒有做錯!」眼睛直看着鴻燁,「如果聖上認為臣弟錯了,臣弟願意一死,」略頓,「但只要是妨害了聖上的名譽,臣弟依然會如此做。」
看着他的臉,鴻燁忽然覺得他不認識眼前的明燁,眼前的明燁陌生的好象他們之間毫無關係似的。
「明,如果我不是皇帝,如果我也犯了跟羽一樣的錯,你也一定會把我殺了吧!」
明燁一聽,馬上低下頭頂地,「是臣弟冒犯了,手刃手足,臣弟願以一命相償。」
「如果殺了你……不就跟你一樣了……」殺自己的兄弟,哼,才以為虎毒尚且不食子,手足相殘又豈會發生,卻偏發生在他的兄弟身上。
「聖上……」
「你下去吧!」擺擺手,他不想再跟明燁對話,為了名譽犧牲兄弟的命,這種事情他永遠都不會理解的,更不會接受明燁的理由,但——
他已經失去一個兄弟了,難道還要為這理由失去另一個兄弟嗎?他做不出,他沒有明燁的冷血,他做不出這樣的事情!
「遵旨。」
走出御書房,明燁慢慢走回自己的地方,腦子裏想的是剛剛鴻燁對他說的話,冷血、禽獸,這是鴻燁對他的感覺,呵呵……
回到玉明宮,陪他一起出宮找羽燁的貼身隨從忙迎了上來,「明王?」
「什麼事?」在軟榻上坐下,宮女馬上送來一杯熱茶,但明燁卻沒想喝的意思,「你們都下去吧!」
「是!」四名宮女轉身走出玉明宮,偌大的寢宮內只剩下明燁跟隨從兩人。
橫躺上榻,閉目養神,趕了那麼多天的路才一進宮就要去見皇上,到現在他總算可以休息了,「羽王已死,我不准你跟任何人提起關於他的事情,聽見沒!」
「王爺,那豈不是要您擔所有的罪?」
緩慢的吐息,疲憊籠罩他全身,但耳朵還是聽清剛剛隨從說的話,「你太多嘴了,照我的交代去辦,其餘的就不用你管了,記住,聽見不一定要說,知道也可以是不知道!」他就快要被拉進睡夢中了。
「屬下遵命!」
「下去吧,我想休息了。」擺擺手。
「屬下告退。」
「嗯……」順道翻了個身,明燁就躺在軟榻上睡去。
隨從取來一件皮裘蓋在他身上,跟着便退出玉明宮,將一室的靜謐留給明燁。
睡夢中見到他那個頑皮又不安分的弟弟,從小羽燁跟他的性情就差很多,明明是同一個肚子出來的,偏被笑是最不像的兩個人,儘管如此,他對羽燁還是很疼愛,他不會說溫柔的話,他的疼愛只在動作間表示出來。
這一回,他又豈是存心要羽燁的命,他不想傷羽燁,但鴻燁也得維護,兩相權衡之下他只有選擇了一國之君,就算如此做他必須背負所有的責難及不諒解……
所以他殺了羽王爺,從此之後再也沒羽王這人,也絕不會有損傷皇上名譽的謠言會產生,而羽燁也不用再背負一個沉重的名位活着。
黑臉就由他來做就好了,只要羽燁可以活的快樂,只要鴻燁可以好好的當一國之君,壞人他來當也沒關係,所有的責難他來背也沒關係!
※※※※
「你的腰有沒有關係?」夏炎扶抱着羽燁的腰,他讓紅日緩慢的跑,其實他心裏很想快點回到北方去,但現在的羽燁卻承受不起太大的顛簸。
皺着眉頭,羽燁噘着嘴一臉不高興的模樣,「還不是你害的,騙我說交給你,每天晚上都騙我,弄得我現在辛苦的要命!腰好酸喔……」手肘用力的往夏炎胸口撞。
「你自己不是也喜歡嗎?」夏炎揉揉被撞疼的地方,「你這樣撞,我要是被你撞死了可怎麼辦?」故意哀叫,雖然那種力道根本傷不了他一分一毫,「咳咳,我一定得內傷了!」裝模做樣的咳嗽給羽燁看。
這點小把戲哪騙得了羽燁,又不是第一天跟夏炎走,他早知道夏炎有多厲害了,就算不頂清楚他武功的高低,但他絕對確定自己那一下是傷不了他分寸的,更別說要讓他內傷了!所以,聽到他的哀嚎羽燁也是無動於衷。
「少騙我了,你才不會內傷,打你我的手才痛呢!」整個人趴在紅日的頸子上,臉蹭着牠的鬃毛,雙手環住牠的頸子。
夏炎揚揚眉,往前抱住羽燁的身體,嘴唇靠在他耳朵邊講話,「你真痛了,我會心疼的,我幫你吹吹吧!」
「你每天晚上不也把我弄得疼死了,還敢說!」羽燁放鬆身體躺入夏炎懷中。
「那不一樣,因為我喜歡你才對你那樣做的!」
「老覺得有被你騙的感覺……」
這時,一隻鴿子朝着夏炎飛過來,夏炎一把抓住牠,從鴿腳上解下一封信。
「飛鴿傳書!」羽燁低迷的精神一下子振奮起來,看到送信來的鴿子他眼睛都亮起來了。
「真的是飛鴿傳書!」從夏炎手上接過鴿子,羽燁目不轉睛的瞧,兩眼發出的熱烈視線都要把鴿子給熱死了,「好棒,原來真的有啊!」
後頭的夏炎在看完信之後表情一點都不好看,羽燁在瞧完鴿子之後才發現他的異狀,「你怎麼了?信裏面說什麼?」
夏炎看看他,低吟了好會兒才開口,「我師父出事了,我要趕去救他。」
「去哪救你師父?」會讓夏炎出現這麼凝重的表情,這事情肯定很嚴重。
「通天嶺,武林大會上。」
「我們去救你師父吧!」武林大會,果真跟小本里寫的一樣,他一定要好好見識見識,也要把夏炎的師父救回來,他要跟夏炎還有師父一起過快樂的日子!
「你又不會武功,跟去幹嘛!」還說我們去救,到時候一定變成他的包袱,可是不帶他去又要把他扔在那邊呢?
「不管,我就是要跟你去,快點啦,拖拖拉拉的怎麼救你師父啊!」反倒是變成羽燁在催促他了。拉夏炎的手夏炎也不理他,羽燁乾脆自己跟紅日說項去,「紅日,快跑,我們去救夏炎的師父吧!」
「羽燁,你別鬧了……」還以為已經習慣他的脫線了,現在才知道他習慣的還不夠多,夏炎直想嘆氣。
「你說過不會扔下我的,你敢扔下我,這輩子你別想再找到我!」惡狠狠的恐嚇夏炎,他可吃定夏炎了!「紅日,快點跑吧!」溫柔的摸着牠的脖子哄他。
「好吧!我認了,反正保護你也保護習慣了!」呵,羽燁大概是他的天敵吧!「我們去救師父!駕!」紅日邁開步伐,火紅的身影奔馳在陽光底下,直往通天嶺而去。
※※※※
又是一個夕陽天,一匹通耳赤紅得可與落日相輝映的駿馬奔馳而過,馬上坐着兩個人,一個高壯威武,另一個纖細俊美,褐色的髮絲在陽光下擺動飛揚。
「我們救完師父后要去哪好?」羽燁問問坐在身後的夏炎。
「你哪時候有師父了?」夏炎單手鎖住他的腰,另一手握着韁繩。
「你師父不就是我師父,問這種笨問題幹嘛:」
「也不知道我師父收不收你,你笨手笨腳的,什麼都不會還敢拜師。」
「就是什麼都不會才要拜師,什麼都會就換我當你的師父了。」羽燁毫不客氣地說。
「你想當我師父,練個一百年吧!」
「哼哼……小心你師父看到我,發現我是曠古奇才,要是他把所有的功夫都傳給我,你就要叫我一聲大掌門了!」
「你可以繼續作夢……」
「總有一天我要讓你後悔!」羽燁信心十足的宣告。
夏炎的眉毛忍不住抖動,「我等着後悔!」
「好,你等着,啊啊……對了,等救完師父我們去哪啊?」
「去哪都好,只要跟你在一起,哪兒都是天堂!」夏炎乾脆的回答。
「我也這麼想,到時候我們就去大江南北走他一遭!」羽燁雄心壯志的說。
馬啼聲噠噠響着,負着兩人往他們的幸福之地而去。
《本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