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金秋八月是科舉放榜的日子,不少秀才都圍在榜前查看自己的名字有沒有在上頭。
所謂科舉,是朝廷開設科目,士人可以自由報考,主要以考試成績選拔官員的一種制度。
創始於隋,確立於唐,完備於宋,而延續至元、明……
按種類劃分,主要有貢舉、制舉、武舉、童子舉等。
其中,貢舉是定期舉行的,因此被稱作「常科」,取士數量最多,延續時間最長,社會影響也最大。
會試在各省城的貢院舉行,按地區分配有一定的錄取名額。
此時,榜前擠滿黑壓壓的人頭,不少同窗好友相邀一起來觀看自己有沒有上榜。
如果高中的話,當時就笑吟吟的直呼其「某某舉人」;假如是第一名「解元」的話,就要跨紅馬、戴紅花的遊街慶祝了。
這時,一名少年書生領着一名書僮走向放榜之地。
這名少年書生長得不賴,唇紅齒白,儀錶斯文,看上去頂多二十歲;頭上戴着一頂讀書人的方帽,身上穿的是一襲青色儒衫,顧盼之間,透着精明剔透,鮮見的年輕人的氣質。
這名少年書生名叫陳嵩,自小文武雙全,爹曾是大學士。
但自從爹死後,便家道中落,娘親苦苦期盼他能出人頭地。
今年的考試,陳嵩感覺自己發揮得還可以,便早早和書僮前來看榜。
誰知道,雖然陳嵩起得早,但別人起得更早,這時看榜的人已經圍了里三層、外四層,密密麻麻擠成六七層。
這時,只見一名老秀才笑哈哈地衝出人群,大叫:「耶!太好了!我中了!」一時悲喜交集,手舞足蹈,瘋癲起來。
有人說:「這窮秀才已經五十多歲,從二十歲開始參加考試,現在總算中了舉人,也難怪他會發瘋。」
又有人說:「要不,一巴掌把他打醒吧。」
陳嵩上前一步,道:「他沒中之前可以打他,但他如今考中舉人,做了老爺,就是天上的星宿,是打不得的。打了會入十八層地獄,永世不得翻身的。」
眾人一聽,都嚇了一跳,沒有人敢動手。
老秀才突然往池塘跑去,跌在水裏,被水一驚,方才清醒,納悶道:「我怎麼在這裏?」
眾人拍掌,哈哈大笑。
書僮笑道:「公子,如果你中了舉人,不會也這樣發神經吧?」
陳嵩笑道:「我怎麼會呢?你放心吧。」
兩人拚命往裏面擠,擠得汗水濕透衣裳,也擠不進去,把脖子伸得長長的,也看不到榜文。
陳嵩急道:「怎麼辦?怎麼辦?」
書僮靈機一動,「有了,我有個好主意!」
陳嵩眼睛一亮,「什麼好主意?」
「我個子小,你把我頂在肩膀上,登高望遠,自然看得清清楚楚。」
陳嵩大喜道:「小傢伙果然聰明。」
書僮就此騎在陳嵩的身上,一對骨碌碌的大眼掃視榜文,將榜文看得清清楚楚,從第一名接着往下看,就是沒有看到陳嵩的名字。
書僮揉了揉眼睛,又從倒數第一名接着往上看,還是沒有看到陳嵩的名字。
陳嵩在下面着急叫道:「有沒有啊?」
書僮苦着臉,「公子,沒有你的名字啊。」
陳嵩放下書僮,「不可能,我這次應該會中的。」
書僮勸道:「公子,事情已經是這樣了,明年再努力吧!」
「不!我要親眼看看才會放棄!」
「人這麼多,你怎麼看哪?」
「按照剛才的方法,你把我頂起來。」
「我太瘦了,恐怕頂不住你啊!」書僮一驚。
「就這麼一次不行嗎?沒親眼看到,我是不會死心的。」
書僮無奈之下只能從命,頂着陳嵩,雙腳不住地顫抖。
陳嵩細細看了兩遍,果真沒有自己的名字,這時他腦子裏彙集着太多的凌亂,過度的失望,幾乎使他整個思緒都為之麻木。
書僮在下面受不了地叫道:「公子,你看完了沒有啊?我快撐不住了!」
可陳嵩卻像雙耳失聰一般,渾然未覺。
「啊--」書僮實在是頂不住了,兩人一同摔倒在地。
陳嵩想到這次沒有中舉,無顏面對娘親,一氣之下,一拳搥在地上。「一定是有人作弊,我要把那狗考官綁起來,好好質問一番!」
看着眾人投來詫異的目光,書僮嚇得全身打冷顫,「公子,你不要這麼衝動,這麼做是犯法的呀。」
陳嵩翹起嘴唇,「難道讓那些作弊的人逍遙法外不成?」話落,就要去尋找人評理。
書僮用力拉着陳嵩的衣裳,哭道:「公子,你不要忘了老爺臨死前說的那句話呀,光耀我陳家門楣的希望就全在你的身上了。而且,你這一去,不論成功與否,都是大罪呀!你若有個三長兩短,教老夫人怎麼辦?」
一聽這話,陳嵩徹底崩潰,癱坐在地。
書僮拍拍他的肩,「公子,我們回去吧。」
陳嵩怒道:「滾一邊去!讓我一個人靜一靜!」
「公子,這……」
「聽見沒有!」
「是,是。」書僮不敢違抗命令,只能離他離得遠遠的。
天晚了,人散了,陳嵩還是坐在地上,兩隻眼睛獃獃地望着榜文出神;書僮靜靜地站在遠處,沒有他的吩咐,不敢過來。
其實,陳嵩這次的落榜,也確實是主考官本身的問題。
俗話說:「當任主考官,銀子用包裝。」
主考官確實從中撈到不少白花花的銀子。
初選結束,他就裝模作樣地叫手底的監考官把卷子送來,親自審閱。
待拿到卷子,主考官又打不定主意了。
這麼多考生,大多數都送了禮,到底該錄取哪幾個呢?
他左思右想,想得頭昏腦脹,才想出個好主意--
他把進入初選的卷子都亂丟在蚊帳頂上,自己則躺在床上,伸出兩條長毛腿,踢向蚊帳。
哪個考生運氣好,卷子先被踢下來,就先錄用哪個。
看來陳嵩的運氣還不錯,他的卷子最先被踢了下來,剛好掉在主考官手上。
主考官讀完陳嵩的文章后,拍着大腿叫好,稱讚初選的評審有眼光,笑得嘴角直咧到耳邊。
主考官卻忽然發現,這窮秀才竟然是自己的同鄉,就高興不起來:心裏大怒:「陳嵩這小子前來考試,竟敢一點禮物都不送給我,擺明是瞧不起我這個主考官。要是讓他中了榜,烏紗帽一戴到頭上,更不會把我放在眼裏。」
主考官打定主意,拿起朱紅大筆畫一個大叉,就此讓他名落孫山。
主考官搞了鬼,陳嵩還被蒙在鼓裏,一點也不曉得。
王寶貴為了娘子的要求,想破了腦袋都想不出好法子,決定外出散心,尋找靈感。
陳嵩一個人靜靜的坐在一塊大石頭上,獃獃的看着天空,滿頭亂髮,身上全是泥土,一雙鞋子也扔在五米外。
眼前的少年雖然看起來很邋遢,但面如冠玉,眉清目秀,透着無比的靈氣,顯然是一塊未經雕琢的美玉,前途無可限量。
「好,我要找的就是你。」王寶貴拍手叫好,突然冒出一個極佳的念頭。
王寶貴走到少年身邊,陪他坐下,笑道:「小夥子,怎麼了?」
陳嵩正煩着呢,叫道:「哪裏來的老頭子,少來煩我,閃一邊涼快去。」
王寶貴先是一愣,隨即豎起大拇指,大笑,「好,小夥子有個性,我欣賞。」
陳嵩沒好氣地道:「我說的話你聽不懂嗎?我不認識你,你坐我旁邊幹什麼?」
王寶貴呵呵一笑,往陳嵩身邊靠了靠,「少年郎,落榜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又不是天塌下來。」
陳嵩見此人涎皮賴臉的,乾脆不理他。
王寶貴道:「你一定家境貧寒,落榜是正常的,現在的社會就是這樣子,什麼都要靠錢來打頭陣,就算你才高八斗,滿腹經綸,要是不進貢,照樣考不上。」
書僮見有陌生人搭訕陳嵩,便跑過來,叫道:「你是誰?我們不認識你。」
王寶貴袖口一攏,拱手作揖,「敝人王寶貴,就住在城北,專門經營米業。」
陳嵩一聽見「王寶貴」三個字:心頭一驚,「你就是王大便?」
王寶貴拍了拍肚腹,笑道:「不錯,正是老夫,因為我大腹便便而得名。不知公子怎麼稱呼?」
陳嵩與書僮都知道城中二富,一是城北的王大便,二是城南的凌一刀,這時皆把一對骨碌碌的眼睛緊瞅着眼前的大財主。
陳嵩的態度頓時溫和許多,「我叫陳嵩,這是我的書僮,叫他小三子就可以了。」
王寶貴豎起大拇指,「嵩山乃五嶽中的中嶽,挺拔無比。好名,好名呀!」
陳嵩聽得好笑,「不敢,你是大貴人,我和你素昧平生,你找我有什麼事嗎?」
王寶貴笑瞇瞇地道:「因為,有一件互惠互利的事情需要你的幫忙。」
陳嵩感到納悶,「什麼事情?」
「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陳公子還沒吃晚飯吧?不如就讓老夫作東。」
陳嵩不知他葫蘆里賣的什麼葯,道:「那麼,就有勞了。」
小河之濱有家酒家,門口小橋流水,迴廊穿梭,草房、籬笆透着無窮的雅緻,牆上飾有蓑衣和棗紅的大酒葫蘆,倒貼的福字也不少。
店裏的客人並不多,王寶貴找了一張乾淨的桌子,三人坐下,點了幾樣小菜。
小三子早就餓瘋了,大嚼大吃起來,吃得津津有味。
陳嵩見小三子吃相不雅,不時用腳踢了他幾下,小三子方才放慢速度。
王寶貴眼眸帶笑,「這件事情有些棘手,我是肯定辦不來的。」
陳嵩客氣地道:「請講。」
「城北首富凌平章有件傳家之寶名叫如意鑽花,就是一塊翡翠如意,嵌上七顆鑽石,十分珍貴,原本佩帶在凌夫人的髮髻上,但我娘子非常想要,希望我把這如意鑽花給弄過來。」
「別人的東西,怎麼弄過來?」
「我與凌家素不來往,求是肯定不成的,但凌平章的夫人一年前過世了,這如意鑽花也被收藏起來。凌平章極寵愛他的掌上明珠,他便許下願望,女兒成親那日,這寶貝就會給女兒當作嫁妝。」
陳嵩皺眉,「你的意思是,從他女兒身上下手?」
王寶貴大喜,「陳公子果然聰明,這件事就全包在您身上啦。」
陳嵩疑問:「怎麼全包在我身上?」
王寶貴謔笑道:「他家的掌上明珠名叫凌美萱,今年十八歲,正是適婚年齡。陳公子相貌不俗,只需妝扮一下,搖身一變富家公子前去求婚,想來雙方門當戶對,凌平章也許會答應,到時候乘機竊取如意鑽花,再把它交給我,就大功告成了。」
小三子啊了一聲,一隻手摸着下巴,思忖起來。
陳嵩搖了搖頭:「這種欺騙別人感情的事,我可不做。」
王寶貴急道:「不要這麼死心眼嘛,你只是藉求親之名竊取如意鑽花罷了,人家會不會喜歡上你,還是另一回事呢;再說,凌小姐就算對你有意思,也不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對你動了真情。要知道,要一個女人愛一個男人愛得死去活來、非他不嫁,是要經過長時間考驗的!」
見陳嵩悶不吭聲,王寶貴繼續說:「你幫我弄來如意鑽花,我給你一千兩紋銀,讓你回鄉買幾十畝地,快活一生,當個財主有什麼不好?非要考舉人,當大官不可?你看我現在吃好的、穿好的,比那些當官的還逍遙快活!」
聞言,小三子動了心,對陳嵩道:「公子,這次沒有中舉,空手而回,老夫人肯定會不高興。依我看,機不可失,就依了王老爺吧。雖然帶不回名,卻帶回利,對老夫人總算有個交代。」
陳嵩的眸子裏蕩漾着一片迷離,思前想後,最後還是點點頭。
王寶貴大喜,「陳公子當機立斷,果然是成大事的人。俗話說,成大事者,應當不拘小節!」
陳嵩擺擺手,「別再拍我馬屁了。我問你,你要老老實實的告訴我,為什麼你那麼想擁有如意鑽花?」
王寶貴嘆氣,「不瞞你說,只因我得罪了娘子,內人之命不可違呀。」
「好,我就幫你這一次。如果讓我發現你對我有任何隱瞞,我就馬上走人!」
「不會,絕對不會!」
陳嵩突然問:「凌小姐漂亮嗎?」
「凌小姐的姿容在城內可是有口皆碑,數一數二的。她色藝雙絕,上自天文,下及地理,旁涉諸子百家、三敦九流,無所不通,無所不精!尤其是琴棋書畫,到了她那雙纖纖玉手中,都成了雕蟲小技。你若跟她談詩論文,她會非常樂意,但要是想動她的歪念頭,就是傾其所有財富,她也無動於衷。所以,她得罪的人雖不少,可沒有人敢惹她,就是連知府大人也對她側目,更何況是那些布衣草民呢!」
「既然她這麼清高,為什麼要把我扮成富家公子?」
「你有所不知,女兒的婚姻大事,大半都掌握在爹娘的手上,她做得了主嗎?如果你一貧如洗,還沒見到她一面,就被侍衛轟出去了。」
陳嵩偏首思忖,「這麼說來,追她的人一定很多了。」
王寶貴搖頭,「何止是多,簡直能用『人滿為患』來形容。」
「競爭對手那麼多,這件事情做起來就困難了。」
王寶貴笑瞇瞇,「我相信自己的眼光,公子絕對是出類拔萃的不二人選!」
陳嵩微微一笑,問道:「你再說一遍,凌府千金叫什麼名字?」
「凌美萱。」
當天晚上,陳嵩做了一個惡夢,夢見凌美萱知道自己欺騙了她的感情,拿着一把菜刀追殺他,一驚之下,他清醒過來。
「我的目的只是竊取如意鑽花,又不是欺騙她的感情,她不會情不自禁的愛上我吧?」
「可是,他們把凌美萱說得那麼好,萬一我情不自禁的愛上她,我豈不是成了受害者?」
這件事情重重地盤壓在陳嵩的心頭,思緒翻騰着,使他無法入睡。
這時,案桌上的白燭已淌滿蠟淚,五更聲響,紙窗上反映出的夜色似乎更為昏暗,陣陣寒氣侵襲進來,距離天明已經沒有多久了。
陳嵩乾脆起床,在房外空地上舞了一回劍,頓時神清氣爽,所有的憂慮也都從寒毛孔里排了出去。
店小二打來了洗臉水,陳嵩進房把小三子叫醒。
兩人洗漱完畢,換上新衣服,跟店小二要了張紅紙,恭敬的寫了個拜帖,隨即精神抖擻的前往凌府。
只見他身着綾羅綢緞,頭裹白巾,手搖紙扇,扇上畫有蘇東坡的畫眉鳥,既顯英氣勃勃,又透出儒雅氣質,小三子也打扮得頗似富有人家的跟班。
陳嵩正色道:「等會兒見了凌小姐,你可千萬不要亂說話,一切看我的臉色行事。」
小三子笑了笑,「公子放心吧!不知公子有幾成把握?」
啪的一聲,陳嵩一收扇子,「男人素來喜歡挑戰不可能的任務,難度越大,就越有成就感。目前有幾成把握說不上,但至少自己要有必勝的信念!」
小三子握緊住陳嵩的雙手,「這次的成敗在此一舉,公子加油!」
武昌城內,百千家似圍棋局,十二街如種菜畦,鋪翠冠兒,拈金雪柳,簇帶爭濟楚,撲面的秋風裏,帶着花朵的芬芳。
兩人一前一後,轉過幾條衚衕,聽得人聲鼎沸,只見一座大宅院顯現在眼前,金區上題有「凌府」二字,周邊種植着幾棵高可參天的松柏,鬱郁蓊蓊,襯以青天上的白雲和艷陽春光,真有無限的生氣。
只見門前竟排有一條長龍隊伍,足足有十多人,而且個個都是年輕公子,衣着光鮮,可臉上卻透出無比的焦急。
陳嵩訝然,「這是怎麼回事?」
小三子道:「凌家是武昌城最大的魚店,想來這些人是買魚的吧。」
「怎麼可能?買魚還要排隊?而且全是俊秀公子來買魚?」
「那他們排隊幹什麼?」小三子搔首。
「先不管他們,正事要緊。」
門前立有兩大侍衛,都是三十歲左右,濃眉大眼,鼻直口方,下巴上留着一小撮鬍鬚,襯着魁梧的身材,扠腰站在門前,像是兩座寶塔。
陳嵩走上前,遞上拜帖,「在下四川富商陳廣潤之子陳嵩,有事求見。」
一名侍衛接過拜帖,打開一看,「找我家小姐幹什麼?你是小姐的朋友嗎?」
陳嵩拱手作揖,「小生因仰慕凌小姐姿容絕代、才學過人,故不遠千里,望能見小姐一面。」
剛說到這裏,就聽到身後一群人紛紛叫嚷起來。
「我們都是來求見凌小姐的,你憑什麼先進去!」
「前面那個穿白衣服的,趕着上墳啊!排隊!」
「不排隊就滾蛋!」
陳嵩聽得眉心一擰,回過頭看,只見那排隊的十幾名公子哥,一個個舉起手上的牌子抗議,牌子上寫着號碼。
侍衛道:「看清楚了吧,他們都是來求見小姐的。」他隨身摸出一個牌子,上面寫着「十三」號,遞給陳嵩,「到後面排隊去吧。」
陳嵩接過號碼牌,這才明白,原來他們排隊,都是為了求見凌小姐一面,不由得問道:「不知道我還要等多久?」
侍衛回答:「想見小姐,必須先經過一番測試,快的不到一炷香就被打發,慢的不超過一個時辰。」
這時,只見一名公子如斗敗的公雞走出大門,頭髮散亂,衣衫襤褸,一邊走一邊嘆息。
侍衛大喊:「三號進去!」
這時,排在第一位的公子喜孜孜的往門內走,有一位俏婢女領着,府內深似海,七穿八轉的便不見身影。
陳嵩嘆了口氣,只得乖乖地去後面排隊,聽着前面的公子們閑聊。
「不知這位凌小姐真如傳說中那樣高貴美麗嗎?」
「當然啦,凌姑娘冰清玉潔,真像傲立群芳的白蓮哪!」
「更難得的是,她還有一種別的姑娘沒有的氣質,那氣質,倒說不上來,但是卻能直覺地感到,凜然不可侵犯、不敢輕薄,甚至在她面前不敢有絲毫褻瀆她的想法!」
「我們現在站在這裏,卻是如隔了一座山般可望而不可及,別說一親芳澤,其實,只要能望見她的倩影,已算是天大的造化,該知足了。」
「說的也是,有多少人身分地位不夠,想見她一面還不能呢!」
聽着他們東扯西聊的,已過了一個多時辰,公子們進的進,出的出,太陽已經很高了,陳嵩已被烤得汗流浹背,好在自己已排在第一位。
這時,裏面的公子終於出來了。
陳嵩上前一步,大喜道:「總算輪到我了吧!」
侍衛大喊:「午休時間,一個時辰之後再開始。」
陳嵩急道:「可我已經等了一上午了!」
侍衛搖頭,「小姐身子嬌貴,考了一上午,需要休息嘛。」
陳嵩頓時如泄了氣般的坐在階梯上,把紙扇遞給小三子,「出師不利。」
小三子給陳嵩搧着風,笑道:「不要着急,萬事起頭難嘛!」他回頭看了一眼,後面又排了幾名競爭者,也都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
這時,陳嵩的肚子不爭氣的叫起來。
小三子說道:「公子,你餓了吧,我去買點吃的。」
陳嵩點頭,「好吧,快去快回。」
不一會兒,小三子買來兩碗面,遞給陳嵩,「這是一碗黃魚面,寓意這次一定能鯉魚躍龍門。」
陳嵩聽得略喜,「還是你懂我的心意。」
兩人吃得津津有味,可憐後面排隊的公子們沒帶跟班的,一個個餓得頭昏眼花卻不敢離開,以免好不容易排到的位置被人插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