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一樣的氣氛、一樣的裝潢佈置，只是在台上唱着歌曲的人變了，不再是五年前那個連聲音都能勾人魂魄的火焰——
古皓翔手裏端着高腳杯，透過杯身看着舞台上歌手的模糊身影，都五年了，他甚至還抱着一絲期待，以為能再遇見她，他是怎麼了？
是因為看見那個與火焰神似的旅行社職員，所以才讓他想再見火焰一面嗎？
忍不住煩悶的吐了口氣，他想起日前和宋氏企業董事長談合作的事宜，那個老奸巨猾的傢伙，談了兩個小時的合作案，卻遲遲不肯點頭應允，反而不停的提到他那待字閨中的女兒，他明白，宋老想湊合他們倆，甚至暗示着，如果他能夠和他的女兒結合，更能擴張彼此的事業版圖。
而他竟也開始考量這婚事的可行性——
“嗨，有來過嗎？”狄香走到古皓翔的身邊，光是看他的氣質與衣着，就明白他背景不俗。
“你……”古皓翔將酒杯放下，端詳着身旁風情萬種的女人。
“我好像見過你。”狄香用她習慣的方式搭訕。
“五年前我來過，你是香氛的老闆娘吧？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他的記憶力很好，一看見眼前的女人，便輕易的認出了她的身份。
“呵，原來是熟客了，我還以為是新來的客人，想說過來打個招呼。”狄香掩嘴一笑。
“五年前，有個叫火焰的女孩，現在她還有在這駐唱嗎？”
“呃……火焰……”沒料到眼前的男人一開口便提到火焰，狄香微微一愕。
“她長得很艷、很迷人，而她的聲音……”古皓翔試着描述着自己印象中，火焰的身影和形象。
“我當然明白你在說誰，火焰可是我香氛里的台柱呢！”說起了火焰，狄香的眼睛都亮了起來，她的眼光果然是沒錯的，火焰每一階段的轉變她都看在眼裏，她出落的愈來愈美麗、愈來愈迷人，可是同樣的，她也愈來愈神秘了。
“這麼說，火焰還是在這駐唱？”
“她一直都在這裏唱，只是——
“她今天會過來嗎？”他忍不住打斷了狄香的話，迫切的詢問着。
火焰，五年不見了，他真想看看她變成了什麼模樣？是否仍如他記憶中那般美艷迷人？
“可遇不可求，只能看你和火焰有沒有緣分了。”狄香聳了聳肩，在火焰的世界裏，是沒有規章和準則的，她喜歡來香氛就來，也有可能大半年沒出現一次，她早已司空見慣了。
“可遇不可求？”古皓翔的心頭微微一盪，這樣的答案，實在無法令他滿意。
“她不是我店裏的合約歌手，所以她高興來唱時便會出現，否則，說真的，連我都沒辦法聯絡到她。”狄香無奈的說著。
“這樣，倘若我留下聯絡的電話……”
“不用了，這些年來多少人想打探火焰的消息，但從沒有人成功，所以全憑運氣了。”
“我並沒有太多的時間。”雖然打聽到火焰的消息，但一顆心仍是懸在那裏，這種感覺真是糟透了！他對任何事向來都是極有把握的，但現在卻讓屈屈一名女子，弄得心浮氣躁了起來。
“那就聽聽其他歌手的聲音吧，雖然比火焰少了點感覺，但唱得也不差喔！好啦，我要去招呼其他客人了，你聽歌吧！”說著，狄香拍了拍古皓翔的肩，便風姿款擺的離開了座椅。
古皓翔斂着眉，輕合上眼帘，用手按摩着眉心，難道，想再見火焰一面，竟是如此的困難嗎？
舞台上，女歌手浪漫悠然的溫厚嗓音，唱着當年火焰唱的“SomethingStupid”，同樣的歌詞，同樣的意境，但他卻再也找不回同樣的感覺。
錯過的，就是錯過了！時間已經過了漫漫五年，就算如今真見着了火焰，他還是會像五年前的自己一樣，光是見到她，便痴狂的迷戀上她的眼神、她的模樣嗎？
連他自己都沒有把握了！那麼，他又何必非要找到她不可，留着心裏那一抹令人難忘的身影，讓火焰像女神般永遠在他心頭燃燒着，又有何不可呢？
夾在指尖的煙，緩緩的漫出淡淡的薄霧，氤氳了他的臉龐，當煙燃燼，他捻熄了煙蒂，起身預備離開。
或許，這是他最後一次來到香氛，將過去自己在這裏遺下的回憶，做一次最後的結束。
他離開了座位，走向香氛的大門，當他再回首時……
卻看見一抹熟悉的身影，用她那記憶中性感的聲音，輕緩的開口：
“今晚，我為大家帶來一首英文歌曲SomethingStupid——”
是火焰！她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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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如記憶中那動人的聲音，搭配着樂手彈奏迷人的旋律，古皓翔看見火焰站上了舞台，唱着那首牽引着他們相識的歌曲，他的心，像是被猛烈的撞擊了一下，頓時僵直的立在原地，看着遠處舞台上的火焰……
她的出現，挑動了他沉寂五年的心，他的心門輕易的、毫不保留的為她開啟。
真的是火焰！
她竟挑在今晚出現，這表示他們之間的緣分，並不是輕易便能斷去的嗎？想起五年前，他與她痴狂纏綿的一夜，他的心感到一陣莫名的悸動。
五年前，他看着她從他的眼前逃開，如今，他是否應該伸出手，緊緊的、牢牢的將她捉住，再不讓她逃離呢？
他就站在遠處，眼神直直的凝望着她，像個獵人一般，等待着她走下舞台，然後將她擒人他的懷中，而她，則成了他的獵物，再也不能逃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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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踏出香氛，行經一旁的斜巷，火焰踩着急促的步伐正欲離開，卻被一隻突然探出的臂膀用力一攬，拉進了斜巷裏頭。
“啊……是誰……呃……”
她低呼了一聲，一雙黑亮的圓眸瞪着眼前的人，他伸手捂住了她的唇，阻止了她的尖叫聲。
“噓，火焰！是我。”他緩緩將大手移開，只剩食指點住了她的唇瓣。
“你……”
她的眸中閃過一絲猶豫，對眼前的男人似乎失去了記憶。
“別說你忘了我，我可是會難過的。”他將唇瓣輕貼近她的唇瓣，溫熱的氣息輕呵着她的唇，尋找着五年前的親膩。
火焰撇開了臉頰，迴避着他的唇，冷眼望着他。
“你會難過嗎？我可不這麼認為。”
“你想起我了，是嗎？五年前——”
“別說了！我不想去記憶過去的事情。”她伸手抵住了他的胸膛，卻覺得他的身體泛着微微的灼燙。
“那夜裏，你在我的懷裏顫抖着，你能忘掉嗎？我不能。”他輕搖着頭，攬住了她的腰，古皓翔將臉龐埋向她的頸間，汲取着她頸間的香氣……
熟悉——他聞過一樣的發香，在那個旅行社女孩的身上。
“放開我！”她推擠着他。
“火焰。”他扣住了她的肩，不讓她逃離。
當她掙扎着想脫離他的懷抱時，路燈的微弱光線照射在她動人的容貌上，他看清了她，卻也同時怔愣的鬆開了對她的擒控。
“我不記得你！放開我。”她低咆着，轉身便想逃離他的眼前。
“站住。”
古皓翔見她飛也似的逃開，立刻邁步追逐，而火焰腳上穿着高跟鞋，根本跑不了多遠，他輕易的便追上了她。
“又想裝作不認識我嗎？在機場時，也是一樣！我記得你就算你現在化了妝，但我能確定，你就是那天在機場接我的旅行社職員。”他緊扣着她的手肘，對着她大聲咆哮着。
他不明白，為什麼她要一而再、再而三的裝出不認識他的模樣，她到底在害怕些什麼？既然當年她有膽量跟他上床，現在還有什麼好害怕的？
“我不知道你在說些什麼？”她拽着手，卻怎麼也擺脫不了他。
“你還在裝傻！”他被她惹得有些惱怒了起來。
“你到底想怎麼樣？”她停下腳步，怒意騰騰的望着他。
“我只想要你。”古皓翔目光的的的凝睇着她，毫不保留的說出自己對她的渴望。
沒錯，他想要她！即使時光匆匆流逝了五年，再次與她相見，他體內的渴望仍如奔騰的野獸一般，恨不得將眼前的她吞噬。
他不想掩飾自己太多的情緒，就如同五年前，他們用赤裸裸的慾望來傳遞對彼此的渴望一般，並不需要大多的偽裝。
“但我不想要你！讓我走——”火焰那如野玫瑰般紅艷的雙唇，堅定而斷然的拒絕了他。
“火焰……你這是在氣我嗎？”他凝望着她，看見她的眸子似乎閃過一抹的脆弱，他忽地擁住了她，不管她的反抗，深深的將她緊摟在懷裏。
“放手！放開我啊！你不是走了嗎？消失的不見蹤影了嗎？為什麼現在還要出現？我以為，我找到愛情了……結果呢？你放下我一個人，讓我孤零零的，永遠只能唱着SomethingStupid，像個傻瓜一樣！”
她用力掙扎着，卻怎麼也無法擺脫他溫暖的懷抱，最後，她只能在他的懷裏像個無依的孩子輕聲啜泣。
她怎麼會忘記他？在火焰的心裏，是那樣的渴望一份愛情，所以五年前，她挑上他，獻出了自己的一切，但最後……他卻選擇消失在火焰的生命中。
他讓她失望了，或許在這個世界上，的確是沒有愛情的存在！不會有人疼惜她，更不會有人愛她，火焰不該熱情，應該是徹底的冰冷。
“乖，別說了！Sorry，是我對不起你。”他吻了吻她的額，心底充滿了疼惜與對火焰的抱歉。
“你以為只要說一句Sorry，就能讓我忘掉自己的愚蠢嗎？我站在舞台上，一次次的唱着那首歌，卻再也等不到你的身影，五年了，你以為一句Sorry就能一筆勾消？”她泛着淚的眸子，閃爍着騰騰的怒焰，想起了自己那愚昧的等待，她抹去了眼淚，怒視着眼前的古皓翔。
“那夜，是你先逃了，我以為……”
“不，不需要解釋！”她搖頭，打斷了他的話，“如果你有心，你會知道在哪裏找我，而不是遲了五年才出現。”
“我有太多的事要做，我不能……”他輕擰着眉，無法對火焰說明當時他心裏的掙扎。
父親早已在五年前便安排他必須出外，而他們在台灣的事業也在那時開始陸續轉移至美國，他身負着重責大任，如果不能成功，便會毀掉整個家族的基業，那時的他，根本沒有多餘的力量去應付一份感情，既然不能專心，那麼他也只能捨棄。
或許太輕易得到她了，所以根本不懂得珍惜，他的確是錯了，但如果時光倒流，讓他重新選擇，他仍然必須走原定的路，不會因為火焰而有所改變。
“所以，對你來說，我根本是個完全不重要的人……你不需要在乎！是嗎？”她偏開小臉，低低的對着他說，“既然如此，你就不要再來找我啊！為什麼還要在香氛里出現，這段時間裏，不知已經有多少男人成為我的人幕之賓了，你以為，我只能屬於你嗎？”
“你曾經屬於我——”她挑釁的話，令他蹙眉。
“是嗎？我可不這麼認為。”她冷硬着聲調，否定了他所說的話。
“需要我提醒你，五年前那令人着迷的一夜嗎？雖然當時的你只是個處子，但我相信，你同樣樂在其中。”
“閉嘴！”他的話，讓她的雙頰潮紅了起來。
“既然你都說了，這段日子裏有不少男人調教過你，那麼來吧，讓我試試五年前和五年後的你，究竟有什麼不同？”
他摟住了她纖細的腰，讓她的下腹貼向他下身的灼熱，他的身子抵着她，儘管她努力的擺動着身體，卻只是增加了彼此的磨擦，為這寒冷的夜晚增熱了不少。
“下流……放開我……”
她捶打着他的肩膀，但他卻仍舊無動於衷，只是一徑的用他那雙魔魅的眼神，直瞅着她不放，那眸中有着探索與懷疑，但他卻不再開口對她說話，只是用他男性的力量擒制住她，讓她無處可逃。
“火焰，為什麼我們要這樣折磨彼此？我要你、而你也同樣要我，難道這還不夠嗎？”他咬住了她粉嫩的耳垂，在她的耳畔低語着。
“走開，你——你再不放開我——我就要叫了——”她試着警告他，但她的聲音卻在他溫熱的氣息下顯得虛弱。
“叫啊……”他緊緊凝睇着她。
“我……你以為我不敢嗎？救——救命——嗚——”
她才剛扯開嗓子，誰知他驟然低下頭，用他的唇瓣封住了她的，也將她的叫喊聲全數吻進了他的口中。
“不……走開……”
她推打着他，但他的胸膛寬闊而強硬，她施加在他身上的力道根本無足輕重，爾後，她的手腕便被他的大手掣制住，鎖至她的身後，無法反抗。
“火焰，你還是像我記憶中……那麼的……惹火動人，讓人忍不住的想征服……”他邊吻着她，邊對着她說話，口吻里滿溢了對她的着迷與愛戀。
夜光撒落在她的粉頰上，古皓翔看見她漸漸屈服的表情，漸漸沉浸在熱吻中的模樣，他知道她軟化了，無法抵擋他的來勢洶洶，只能癱軟在他的懷裏。
“不要這樣……”她的唇瓣輕逸出求饒的聲音，如雲黑髮在頸后輕柔的擺動着，她沒有了反抗的力氣，只能虛弱的求他放手，“我不走、不逃了……請你放開我，行嗎？”
聽見她的話，古皓翔扯了扯唇瓣，終於鬆開了她，他的手溫柔的撥開她散落在肩上的長發，愛戀的輕撫着她的臉龐。
“為什麼……為什麼一定要這樣逼我？”她無助的凝望着他，那張英俊沉穩的臉龐依然令她心動，只是……
“我要你，當我再看見你時，我的心就這樣告訴我！我要你，火焰。”
只是……他對她只有慾望，而不是愛。
“是要我……而不是愛我……”她的眸中閃過一抹的失落。
“對我來說，這並沒有什麼不同。”
他沒有愛過任何女人，唯有在面對火焰時，他的心裏才會燃起那種莫名的渴望，就算那只是一種肉體上的慾望，也只有火焰才能讓他滿足。
“但，對我來說卻是不同的！你明白嗎？我要的是愛……一份濃烈的愛，能讓我感動、能給我溫暖、讓我有安全感的愛……我想，你不會懂的……”看着他的眸中閃過一抹愕然，火焰咬住了唇，難過的低下頭，她知道他不會明白她的渴望，所以不再多說。
“呵，你的話聽起來，似乎是要我娶你——”古皓翔忍不住哼聲一笑。
“你會肯嗎？把你全部的愛都給我，把我從痛苦中拯救出來……”她急急的攀住了他的手臂，眸子閃爍出一抹光芒，竟將他的話當了真。
“傻瓜，你要婚姻做什麼？我的婚姻，早已經被利益吞蝕了，那隻能被拿來當作買賣的工具。”他不可能娶火焰，那對他來說不會有任何的益處，或許……宋氏企業的千金，才有可能是他考慮的對象。
“買賣的工具……”
“我可以疼你、寵你，但我不可能娶你——”他輕捧着她的臉蛋，在她的唇邊低喃的勸着。
“你……”她的心突然覺得好疼，難道她只是渴望一份真實的愛，也這樣的困難嗎？“如果是這樣，那請你別再來煩我。”
“火焰——”
“不要說了！如果你不能給我，我所要的，那就別再來找我了，行嗎？就當我看錯了人，請你把五年前所發生的一切，全都忘了吧！而我，也會永遠的忘了你，你以後不需要再來香氛，也別再來打擾我。”她壓抑着淚水，每一句話都說得那樣的冷漠。
“是嗎？別再打擾你，這就是你想要的？”古皓翔沒想到火焰是這樣的女人，她的外表看起來那麼熱情、思想那樣的開放，但她卻渴望他給她婚姻的束縛，他真的不明白她……
“是，這是我要的！你走吧，別煩我、別再跟我說話！我的頭好痛——”她低吼着，接着便頭疼的按住了太陽穴，夜愈來愈沉，她說話的語氣也愈來愈虛弱。
“你還好吧？要不要我送你回去？”他扶住她的肩。
“不要碰我！”她有些神經緊張的低嚷着，然後揮開他放在她肩上的手。
“火焰……”
“你走，求你走好不好？我不想再看見你。”她的頭愈來愈疼了，她翻出皮包里的止痛藥，胡亂的吞了下去。
“火焰，你還好吧？你吃藥，那是——”
“你不要再管我了！我吃什麼葯、是死是活都與你無關！你走，你走啊！”她發狂的對着他大聲咆哮。
“我擔心你。”古皓翔輕蹙眉心，腳步不肯離開。
“不需要！你不能給我愛，就不要為我擔心，你走啊！”她推打着他，美麗的臉龐因疼痛而扭曲着。
“我會再來找你。”他被她推至路間，再也別無他法，只好對她這麼說。
“不要再來了！我不會再在你的眼前出現，你出現，我就躲，我會永遠永遠的消失。”她雙手揪扯着長髮指尖深陷進髮絲中。
“你的頭很痛嗎？火焰，你這樣叫我怎麼放心放下你一個人……”
“我說了，不用你管！我痛死了，也不用你管，你聽不懂是嗎？”她打斷了他的話，“你還不走？那我走！我走行了吧。”
說著，她一揮手，叫住了一輛停在香氛酒吧門外的計程車，跳上車后，她不顧古皓翔的叫喊，便讓計程車司機開車離開。
“火焰……”
看着那輛計程車絕塵而去，古皓翔站在偌大的馬路上，怔怔的看着那輛車漸漸消失了蹤影。
他不可能見不着她的！明天，他會立刻聯絡范可欣，就算用盡所有的職權關係，也要將那個旅行社的小助理找來他的面前。
因為——她就是火焰、火焰就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