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從頭到尾顏顏都是狀況外。
她以為她是來綵衣娛親、陪伴應光磊走完人生最後一程的;想不到她被找來的最主要目的是要加速許姨露出馬腳。
而溫和良善的許姨竟然是當年綁架應葳葳的主謀。
現在,真正的應葳葳找到了,照理應該是親子團圓、賺人熱淚演出大結局的時候,可是病房裏頭卻是一片混亂。應崴瑞與胡詠智……不,應該說應葳葳正怒目相望,因為應崴瑞要將許姨移送法辦,應葳葳則威脅他如果害許姨坐牢,她就不認他這個哥哥、不認應光磊這個爸爸。
應光磊好急,他盼了二十年的女兒啊,好不容易尋着了,如果她不喊他爸爸,他死不瞑目啊!
“都二十年了,算了!”應光磊語重心長地嘆道,“她也養育了葳葳二十年,又很疼愛她,就原諒她吧!”人生已快走到盡頭的他已經看開,只要女兒完好回到他身邊,他什麼都不計較了。
“如果不是她綁架了葳葳,現在……現在或許媽還活着!”應威瑞不肯妥協。
妹妹的失蹤、母親的病逝,起因都在這個女人身上、都在他的疏忽上面,他如果原諒了許姨,那誰來原諒他?
“許姨也是值得同情的啊!”顏顏輕輕扯住暴怒的應崴瑞,“她也失去了一個女兒不是嗎?過去的事無法再改變了,一家人好不容易團聚,應該好好珍惜才對。”頓了頓,“放過她也放過自己,找到葳葳,你的愧疚可以放下了。”
“閉嘴!”火氣全開的應崴瑞回身大吼,“你懂什麼?少在那裏說風涼話!”
“對啦!我是不懂,可是那種被錢逼人絕境的心情我懂!許姨為了救女兒而踏錯一步的心情我懂!因為我也曾呆站在銀行的櫃枱前,看着對面的婦人領了數百萬的現金,心中掙扎着要不要出手搶劫,只是我沒做,因為我知道搶跟不搶,我的未來都是完蛋的!”
瞪着臉上佈滿激動淚水的顏顏,應崴瑞胸口更是煩躁。
他無法原諒許姨,無法!
“你不要管我家的事!”他轉回身去,與胡詠智激烈的辯論起來。
好吧!這的確不關她的事。正主兒已經找到了,她該功成身退了;許姨已經露出馬腳,她該功成身退了;應光磊也不需要她這個假女兒,她該功成身退了;應崴瑞……應崴瑞也沒有喜歡上她,不過小小棋子的她該功成身退了。
應崴瑞絕對不可能讓應葳葳當真任性的不認他跟應光磊,所以她該將房間還給她,回去將行李整理好,然後回到她親生父母的懷抱,翻報紙、找工作,延續兩個月前的生活。
應葳葳不喜歡向日葵,所以應該留個紙條請許姨--如果許姨被原諒的話--將買來的種子炒給他們吃……說不定葳葳也不喜歡吃葵瓜子,她還是帶回家好了。買個花盆,種株向日葵,當作這兩個月的紀念。
一切計劃在心中完成,顏顏拿起掛在椅上的外套,悄悄的離開吵翻天的病房。關上門的一剎那,不知為何,胸口一酸,眼淚也跟着掉下來。
她就要離開了,再也見不到那個人了……
她邊抹淚邊往電梯方向走去,在中途,遇到聞風而來的戴治平。“喂,你……”他拉住低頭走路、沒瞧見他的顏顏,“你要去哪裏?”
“我要回家。”
“回哪個家?”
戴治平也知道她是假的了?“我能回的家也只有一個啊!”
她的手突然被抬起,緊接着一股冰涼觸感圍住手腕,“你想逃跑啊?冒牌貨!”
“逃跑?”顏顏愕愣地瞧着腕上的手銬,“你為什麼有這個?”
“我是警察啊!”
“啊?”她今天才知道原來戴治平的職業竟然是警察!
瞧他平常弔兒郎當、漫不經心的模樣,八成是個沒什麼建樹的小員警。
“我要先去看看葳葳現在長什麼樣,等等再來處置你。”戴治平左右張望一會兒,往安全門方向走去。
“什麼處置,我是--”
“你是來謀奪應家財產的吧?”戴治平面露鄙夷,“虧我之前對你印象還不錯,覺得你挺可愛的,人也活潑善良;想不到是披着羊皮的狼!”
顏顏哭笑不得,“我不是!是應崴瑞要讓許姨露出馬腳,才故意要我扮演應葳葳的。”
“這些話你跟法官說吧!”好爽,他當了N年小員警,今天第一次可以講這麼酷的話。
“你不信去問應崴瑞啊!”
“我會去問他,不過你也別想逃跑!”“鏘”的一聲,顏顏被銬在樓梯扶手上。“我還要去逮捕二十年前綁架案的主謀。”同時抓到詐欺犯跟綁架犯,他準備立大功了。
“你不要鬧了,把我放開啊!”顏顏用力扯着手銬。
“你乖乖在這邊待着,我等等就把你跟許姨一塊兒移送法辦!”他一人無法兼顧兩人,所以得一個一個解決。
“戴治平,喂……”
戴治平不理會顏顏,將安全門關上,留她一個人站在狹窄的樓梯上。
“有沒有搞錯啊!”顏顏重嘆了口氣,“這個天兵!”
樓梯間的窗戶沒關,冷風不斷竄來,顏顏打了個寒顫,拿起外套穿上,可另一隻手被手銬銬住,只能穿好半邊,整個人仍是冷到不行。
“對了,手機!”她可以打電話給應崴瑞,叫他來救她。辛苦地在口袋摸了半天,遺憾的想起因為出門太過匆促,什麼都沒帶。
“豬頭,你快回來啊!”她絕望的大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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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戴治平的加入,使得原本快吵出結論的“許姨是否該移送法辦”一案,又恢復混亂。
要不是最後忍無可忍的應崴瑞送給戴治平一句:“閉嘴!”他唯恐天下不亂的個性絕對會讓此話題延續到隔天清晨。
結果是胡詠智贏了。
贏的契機是因為應光磊突然心律不整,嚇壞了大家。
醫生吩咐絕對不可以再讓病人處於情緒高昂狀態,否則是自殺行為。
醫生走後,病房陷入一片沉默。
“崴瑞,”應光磊唉來兒子,又叫來女兒,將兩人的手一起緊緊握住,“我知道你一直為二十年前葳葳被綁架一事而愧疚至今,但現在葳葳找到了,也有個疼愛她的媽媽……”應光磊搖頭,阻止兒子插嘴,“葳葳不懂二十年前的恩怨,她只知道,如果你送她母親進大牢,她會恨你一輩子。”嘆口氣,“我老了,很多事都想開了,你也該想開了。”
“哥,”這是應葳葳第一次開口叫他,應崴瑞的心跳了一下,“原諒我媽好嗎?”
“你說找到葳葳之後,要當個對妹妹言聽計從的好哥哥的啊!”應光磊微笑地看他,“所以你對之前的妹妹好得不得了,對吧?”
應崴瑞閉上眼,猶豫了一會兒,咬牙點頭。
“太好了!”應葳葳高興的抱住許姨,“媽,你安全了,你沒事了。”
“嗯……嗯……”許姨回摟着應葳葳,激動得淚水狂掉。
咦?不把許姨送警法辦嗎?戴治平沮喪的垮了肩。還好他逮了個詐欺犯,至少沒有兩頭落空。
看應崴崴與許姨一起抱頭痛哭的模樣,就知道許姨這二十年來是多麼疼愛應葳葳。應崴瑞嘆口氣,罷了!
應光磊握了握他的手,與他交換了會意的一笑。
“對了,另外一個葳葳呢?”應光磊倏忽發現好像有某個人消失了。
雖然她不是他的親生女兒,但他實在很喜歡她,如果不是因為不久於人世,他一定會將她收為乾女兒。
應崴瑞轉頭一瞧,那應該站在他身後的女孩果然不見了。
“她啊!”戴治平連忙開口邀功,“剛剛我看她要逃跑……崴瑞,聽我說完啊!”戴治平連忙跟在應崴瑞後頭跑出去。
她跑到哪裏去了?應崴瑞在醫院瘋狂尋找着。
護士站,沒有!
廁所,沒有!
電梯,沒有!
庭院,沒有!
整間醫院都尋不到她的蹤影。
回家了嗎?有可能!因為應葳葳本尊已經找到了,所以她極有可能先回家整理行李,準備與她親生父母相聚了。
戴治平站在應崴瑞的吉普車旁邊,扶着車窗,上氣不接下氣的問:“你要去哪兒?”
“找顏顏,她應該回家了。”插入鑰匙,發動引擎。
顏顏?冒牌貨的名字?看應崴瑞緊張的模樣,一定是怕那冒牌貨逃跑。“你放心啦,那個女人逃不掉的,她被……喂!我還沒說完啊!靠!”瞪着揚塵而去的吉普車,戴治平罵了句粗話。
現在他要怎麼處置她?直接帶回警察局嗎?就這樣做吧,免得夜長夢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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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在?!
應崴瑞尋遍了整個屋子,就是找不到顏顏的蹤跡。
她的房間仍保持原樣,手機還靜靜的躺在床上,顯示主人並末回來過。
她不會太過興奮直接先跑回家了吧?
可以離開這裏讓她興奮得連行李都來不及整理嗎?應崴瑞不太高興的想。
回房間拿出手機,上頭顯示有未接來電,心臟猛地漏跳一拍,慌張一按,是戴治平打的。
現在找顏顏要緊,他沒空理會那痞子。
在通訊錄上搜尋了一會兒,按下通往顏顏家的電話。
“她沒回來啊!”顏媽媽驚慌的喊,“她怎麼了?她不見了嗎?”
“不,”應崴瑞將手機拿遠了些,避開顏媽媽的尖叫聲,“她離開時沒告訴我她去哪兒,所以我問問看她是否跑回家了。”
“沒你的應允她怎麼可能敢跑回家?要罰一千萬的耶!把我們三個拖去賣也賣不出這個價錢!應先生,我只有這個女兒,求求你行行好,不要欺負她,拜託你……”手機對面傳來哽咽聲。
應崴瑞放緩急躁的口氣,“我不可能會欺負她。”斬釘截鐵地保證。
“那就好,謝謝。”顏媽媽鬆了口氣。
“不過,我沒辦法將她還給你們,抱歉了。”
“什麼?”
顏媽媽還弄不清楚狀況,電話就被掛斷了。
應崴瑞回撥電話給戴治平。
“你剛怎麼沒接我電話啊?”戴治平很不爽。
應崴瑞不理他的不滿,“幫我找顏顏,就是我找回來的那個葳葳。”
“我知道,你要將那個騙子移送法辦對不對?我跟你說--”
“她不是騙子!”應崴瑞不耐的打斷,“她的所作所為都是我准許的。”
“啊?”怎麼會是這樣?
“啊個頭啦!幫我找到她!”
“她……”戴治平瞄了眼一旁凍得全身發抖的顏顏,“她在我旁邊……”
戴治平找到她了?!“你在哪兒?”應崴瑞大吼。
“警察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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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衝進警察局,就看到鼻子、臉頰紅通通,全身因寒冷而顫抖的顏顏。
顏顏一看到他立刻站了起來,急急的說:“你快告訴戴治平,我不是騙子,我沒有詐欺,我是無辜的!”她連嗓音都是抖的。
應崴瑞迅速脫下身上的大衣,罩在她肩上。溫暖的體溫迅速將她包圍,她突然覺得不那麼冷了。
“你跑哪兒去了?”應崴瑞急問。
他擔心她嗎?在她對他已經無用處的時候,他還會擔心她嗎?顏顏搜尋着他的眼,在那雙總讓她覺得高不可攀、酷酷、冷冷的眼底,想找到在乎她的訊息。
“你說話啊!”她剛剛還朝他控訴戴治平,沒理由現在反而變啞巴了。
“是我啦!”戴治平搔搔頭,抱着被扁的決心,硬着頭皮開口,“我在醫院看到她的時候,以為她要逃跑,所以就先拿手銬將她銬在樓梯間,想說等要離開的時候再帶她去警察局--”
應崴瑞迅速拉高顏顏的袖子,果然看到手上有淤紅的痕迹。手指圈住纖細手腕上的紅腫,想到她一個人在凍死人的樓梯間求救無門、彷徨害怕的情景,胸口的怒火被點起了。
“你把她銬在那裏多久?”他沉聲問。
“呃……大概半個小時吧……”猛然下巴傳來一陣劇痛,眼前金星亂冒,乒乒乓乓聲音傳入耳里,他感覺到自己摔跌到一堆椅上,從頭到腳每條神經都在抗議。
“我又……不是……故……故意的……”戴治平每開口說一個字,就疼得連眼睛都張不開了。
該死,他揍人一點也不留情。他們可是有血緣關係的表兄弟啊,怎麼可以對他這麼殘忍?
“在我沒原諒你以前,不準進我家!”
在他沒原諒他之前?那不等於他一輩子都別想進去了?誰都知道應崴瑞最會記仇的,想取得他的原諒比登天還難。從應葳葳都出口威脅不回家了,他還堅持不肯原諒許姨一事就可看出端倪。
扯住應崴瑞的褲腳,戴治平不平的問:“她到底……是誰……竟然……比我還重要……”
應崴瑞一腳踹開他,帶着顏顏離開了警察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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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崴瑞直接將顏顏帶回家。
打開房門,將顏顏推到浴室前,“去泡個熱水澡,免得感冒了。”
他的聲音聽起來仍很溫柔,似乎並沒有因為她回到顏顏身份而有所不同。
“好。”
浸泡在熱呼呼的溫水裏,冰冷的身體迅速溫熱起來。她放鬆的吁了口氣,頭靠在浴缸邊緣,想着應崴瑞沒有回答戴治平的問題。
戴治平認為她在應崴瑞心中比他重要?是因為應崴瑞揍他一拳的關係嗎?說真的,她也很想揍他,尤其是在她怎麼解釋他都當放屁的時候。
他不是叫她冒牌貨就是叫她詐欺犯,還幸災樂禍的說她完了,準備吃免費牢飯去了……等等一堆氣人的話!這傢伙果然跟她八字相剋,是故當應崴瑞幫她出氣的時候,她真的爽呆了。
“臭白目,被揍死活該!”顏顏舉拳對空氣揮了揮。
可是應崴瑞又是怎麼想的呢?一想到他,顏顏的心情又低落了。將雙手合併,沉入、抬起。對她而言,他就像手上的水一樣,以為擁有了他一些些,但一晃眼,涓滴不剩。
想這些好煩喔!顏顏在偌大的浴池裏翻滾、轉身、潛入,變換各種姿勢,不想再去想讓她腦筋嚴重打結的問題。沒一會兒,水涼了。她起身擦乾身子,穿上浴袍,走出浴室。
一拉開浴室拉門,想像中的冷意並未襲來。應崴瑞將暖氣打開了,整個房間似春天般暖烘烘的。
可惜他這樣的細心,她明天就沒資格享受了。
垮着肩,沮喪的走向卧室,坐在床上翻閱相簿的人讓她嚇了一跳。
他沒走?
“再過五分鐘你沒出來,我就進去撈人了。”應崴瑞抬起頭來,臉上有着微笑,“過來。”
她很乖的走到他腳前。她有滿肚子的疑問,卻不知如何開口?
“坐下。”
她乖乖坐下。“我--”
“等等再說。”他站起身,將手上的吹風機開關按下,吹乾她一頭亂髮。
指尖溫柔撥動髮根,穿過發梢,顏顏舒服的閉上雙眼,沉浸在被寵愛的氛圍中。
他還是跟以前一樣……不,他可以從他為她吹髮的手勢中感覺到有些不同。
應葳葳已經找到了,他用不着再這樣對她了,可是他依然對她這般的好,這是為什麼?是不是他其實也喜歡着她?
顏顏好想問,卻又不敢問。他鬆開她的手時,那被拒絕的痛楚仍在胸口隱隱發疼;當他朝她大吼不要管他家的事時,她明顯的感覺到自己是被排拒在外的;還是說,她這顆棋子仍有作用,許姨跟胡詠智那邊的事尚未有定論?
握住他吹髮的手,切掉吹風機的開關。
“你原諒許姨了嗎?”
“嗯。”應該是說,他不得不妥協。
那她應該沒用處了啊!“葳葳要回來嗎?”
“這是她的家,她當然要回來。”
“我的任務結束了?”
他點頭。
這樣他心裏的重擔應該放下了吧?他再也不用苛責自己了。顏顏替他感到高興。“恭喜你找到妹妹了。”
他跟着揚起微笑,“這要謝謝你的幫忙。”
“不!是我該道謝,如果不是你,我們家就完蛋了。”掌心在浴袍上無措的搓了兩下,“對了,庭院本來要種向日葵,不過葳葳不喜歡,所以還是改種別的好了。嗯……我土都已經培養好了,把種子灑上去就可以了。我記得葳葳喜歡養花時草,應該不用交代什麼,說不定她懂得比我多。還有那個魚池記得要加溫,不然我怕魚苗會凍死;還有--”
“你告訴我這些幹嘛?”應崴瑞有些好笑的望着她。
“我想說我就要離開了,未完成的事總要交代一下啊!”
“你把它繼續完成不就好了?”他往後仰躺在床上。
“你要僱用我嗎?”她的神色複雜,不曉得該喜該憂?“但我園藝不行,我對廚藝比較有信心。”想想,這樣繼續見面其實是很痛苦的。“我看……還是不要好了……”
一份文件突然出現在她眼前,那是她的賣身契。
“這份合約的終止日期是在我爸過世之後,你沒忘記吧?”
“沒有。”
“所以你還是屬於我的。”
他的意思是……
應崴瑞突然伸手扯了她一下,令她跌在他身上。
“我回答你之前的問題,我喜歡你。”
咦?水眸瞪得大大的。“你剛才說什麼?”她還要再聽一次,再親耳確定一次!
壓下她的頭顱,吻住濕潤的唇,“我喜歡你。”親愛的向日葵。
他喜歡她,他是喜歡她的!顏顏喜極而泣,雙手攀住他的頸,激動得一句話也說不出,只是任欣喜的眼淚不停不停的掉。
他微笑着吻掉鹹鹹的淚、吻濕濡的眼、吻紅潤的唇……“我想把合約內容改掉。”他在她耳旁低語。
“改什麼樣?”
“等我想好再跟你說。”用結婚證書當合約書,似乎也不賴。
他是不是準備了什麼驚喜要給她?顏顏在他眼裏讀到這樣的訊息。她終於在他一向冷冷的眸中瞧見了感情波動,找着了那隻屬於她的愛情。
“這個家就隨你高興去佈置,只是不要太累了。”
“嗯!”她用力點頭。
粉頰上飄染的淡淡紅暈像蘋果般誘人,懷裏的軟玉溫香在他體內引起了陣陣騷動。他一個翻身,將她壓入床心,深情雙目與她對視。“如果你願意,可以待在這裏一輩子。”
他說的是真的嗎?顏顏下巴一昂,恢復平常的俏皮模樣,“我會賴在這裏,就算你想趕我也趕不走!”
“不可能的。”
“什麼不可能?”她有點受傷的嘟嘴。
“不可能會趕你的。”
胸口一陣悸動,狂喜的淚滾落眼眶。
“變成愛哭鬼了?”他取笑着,情不自禁地吻她的淚眼、吻她濕潤的紅唇,溫柔的愛撫嬌嫩的身軀,在夜空星星的注視之下,兩人共赴雲雨,合而為一。
夜已深……情正熱。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