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始於足下

本來人處於陌生的環境中就顯得特別脆弱而疲勞，羅格在失去記憶之後的陌生世界裏面的頭幾天中便經歷了這麼多的變故之後應該是心力交瘁的。不過羅格在過渡疲勞的時候反而會進入一種亢奮狀態，似乎不需要吃飯睡覺一般。羅格雖然失去了記憶，但是身體的記憶還是在的。他本能地意識到自己的身體目前處於一種透支狀態，雖然感覺不到疲勞但是卻不代表它不存在。雖然之前羅格在賽庫魯族人面前表現出了相當的自信，其實心裏完全是沒有底的，只不過當時情況極為不利靠着本能在反應罷了。

“我為什麼不用33代教我的方法冥想呢？反正也睡不着。”想到這裏羅格興奮了起來。他就慢慢盤腿坐下，開始按照之前德魯伊長老所說的方法試圖融入自然，這個時候奇怪的事情生：鑲在自己眼眶內的賽庫魯族寶物橡楔眼與周圍的**之間似乎有了一種癢乎乎的感覺，似乎橡楔眼正在長出嫩芽，又像是傷口在癒合。羅格心下一陣激動：之前在長老的幫助下通過意識觀看自己的靈魂時，好像對方提到了橡楔眼應該要芽似的。但隨即又想到德魯伊長老騎狼化為綠色的光芒沖入橡楔眼的一幕，總帶着一種悲壯的色彩，心下不由得又有幾分傷感：“橡楔眼到底有些什麼秘密呢？可惜長老已經不能再教我了。”想到自己莫名其妙地來到另外一個世界，失去了身體的許多部分，能不能當得了這個部族的德魯伊又還是未知之數，羅格心裏一陣唏噓感嘆。

這時橡楔眼周圍越來越癢，而寶物則好像有了生命一般似乎有轉動的跡象。羅格好幾次想用手去摸或者把橡楔眼取出來看看，但是都忍住了，生怕這種神奇的感覺溜走。“就當是錯覺吧，或許是做夢吧？”羅格安慰自己道，畢竟他太需要一些越平常的事情來安慰自己了。大約1/4沙漏的時間后，眼眶內痒痒的感覺卻沒有消失，反而還順着羅格的神經向全身擴散。在這個過程中他的身體開始慢慢有一種輕輕震動的感覺，就好像微風掠過綠葉，河水滑過圓石。少年覺得越來越受用，慢慢地閉上了左眼。他的身體也從先前的亢奮狀態緩緩地平靜了下來，疲勞似乎隨着流出的汗水而被蒸出去。不知道過了多久，羅格雖然沒有睜開眼睛，但卻看到了從地平線上升起后所射出的第一束陽光似的——左眼是一片漆黑，右眼卻看得很清晰。“等一下，我的右眼不是瞎了么？怎麼會看見東西呢？慢着……難道是通過橡楔眼？”羅格想到這裏，心幾乎激動的跳出來，他興奮地睜開眼睛——準確地說應該是左眼，卻現右眼還是睜不開，心裏一陣失望。而屋內的火堆已經幾乎熄滅，哪裏來的半點陽光呢？儘管奇迹似乎沒有生，但是羅格卻覺得神清氣爽，過去這幾天的疲勞似乎被一掃而光。“原來長老傳我的冥想法對休息和恢復疲勞有幫助，這也還是不錯的。”羅格突然有了一股很想活動筋骨的衝動，單手撐地，單腳力，輕輕一下就站了起來，連自己都嚇了一跳：之前靠着長槍杵地起身都是分的不變甚至可以說是蹣跚，先在怎的如此輕鬆？

少年哪有幾多愁？更何況賽庫魯族世代相傳的寶物現在與他處於“極近”的距離之內，所以羅格一下有了應對眼前所有困難的信心。他還是拿起了長槍，幾步就走出屋內，掀起帳子往外一紮“咚”地一聲不知道撞倒什麼東西，只覺得眼冒金星，但鼻子卻聞道一股淡淡的清香。羅格失去了手足本來平衡性就不好，要摔倒之時本能地伸手往前一抓，竟然一下握實了一個外有彈性內有韌性的球形物體。等到這個倒霉的少年站穩的時候看清楚了眼前是一個少女正對在即怒目冷笑，他心虛地往下一看自己的手正握着對方的右**——雖然是隔着皮衣，但卻感到陣陣地**，似乎體內的熱血都要沸騰了。“啊呀，”羅格一聲慘叫，腹部結結實實地中了一記粉拳，“惡女艾詩妮，你自己撞了人，還打我？我又不是故意要怎麼樣的，你要摔倒的時候還不是會慌得到處亂抓。”“你還不放手？”艾詩妮臉漲得通紅，想不到自己打了對方腹部一拳之後竟然還被握着自己的嬌羞之處，只想拔刀殺了眼前這個少年。羅格也不好受，感覺肚內一陣陣酸的東西正湧上來，估計多半是胃酸。不過他低頭時已經看到了艾詩妮已經用手握住了腰間的匕，也知道自己似乎過分了點，所以立刻蹲下用手撿起了地上的“拐棍”。

“喂，今天我去了，可能就不會回來了，有必要生這麼大氣么？”羅格站穩之後故意將頭偏向一邊道。本來十分羞怒的艾詩妮聽了羅格這話又看看對方站立不穩的身軀，想到今日之後他的前途兇險未卜，也軟下來說：“誰叫你半天不放？我就是來告訴你，太陽已經快出來了，我準備好了你會需要的東西——祭祀用的牲口、路上所需的乾糧等。你現在過來看一下還需要什麼特殊物品不？”

“看下也好。”羅格跟着艾詩妮來到了村子西北部的一個類似倉庫的茅屋門口，看到了徹琳麗爾和圖馬洛和一些村民已經站在那裏等候了。看見准酋長了“准”德魯伊走過來，相當於保安隊長身份的徹琳麗爾走過來了，指着倉庫前跟其他牲口一起的高大馬匹說：“沿路騎馬將保證我的度和安全，不過我擔心‘准’德魯伊大人你……”說到這裏的時候她沒有繼續，但顯然大家都明白了其意——只有一條腿的羅格騎馬不太方便。而不遠處的圖馬洛不知道是聽見了還是猜到了徹琳麗爾說的話，鼻子肌肉抽蓄得有些歪曲的笑道：“‘准’德魯伊大人如果不能騎馬就只好步行了，或者騎牛或者騎羊這種容易一點的也可以。”

羅格一聽這話心下就有氣，不過也不想理這個小人。他轉頭對艾詩妮道，“准酋長大人，難道沒有馬車么？”“不行，度太慢了，我們在路上耽擱的時間越久，危險生的可能性就越大。”徹琳麗爾立刻插話道。羅格望了一下前進的方向，看了看那些茂密高大充滿原始野性氣息的森林之後，對徹琳麗爾說的話立刻有了視覺上的現實理解。“要不，你和徹琳麗爾共乘一匹馬吧。這樣雖然會慢些，但可以留一匹馬恢復體力。如此在路上輪換，對馬兒來說也不算太吃力吧？”的確，羅格看到的那些馬兒——絲綢般長滑的白色鬃毛、板栗色光亮的皮膚、馬蹄處還有白色的亞麻蹄毛——幾乎和自己的頭一樣高，即便自己手足俱全要在沒有旁人幫助的情況下翻上去也會很吃力。最要命的是，這些馬兒根本沒有馬鞍，只用布帶在騎乘的部位捆了幾圈而已，所以對其控制全靠韁繩。“對啊，就像你媽媽把你抱住那樣騎在馬上。”圖馬洛看來是無孔不入，令羅格真的很火大，不過除此之外也別無他法。他心裏暗道：“此刻不與你這個小人一般見識，等我得到了狼族的認可，那時才讓你認識一下我。”少年想完之後看着馬沒有馬鞍一直覺得總有什麼辦法讓人騎得更穩，可就是這會兒想不起來了。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之後，鎮定而平靜地道：“出吧。徹琳麗爾，請扶我上馬。准酋長大人，請留步好了。”

徹琳麗爾聽完之後牽來一匹十分強壯馬的道：“它是族裏最有勁兒的夥伴。”說完之後一下翻身上去，動作不但熟練，更顯出了與馬兒之間的默契。她在馬背上右手握住了韁繩，雙腿夾穩馬腹，隨即向羅格伸出了左手。羅格將長槍插在地上靠一隻腳支撐着身體，慢慢將手遞了過去。這個馬背上的強壯女人還未等羅格將手送攏，身體微微一偏就將羅格提了上來讓他騎在自己身體前面，還順手提起了羅格的“拐杖”。徹琳麗爾向艾詩妮揮手告別後，便用力一夾馬腹道：“出。”她帶着羅格一馬當先，圖馬洛鼻子抽蓄一下，冷笑一聲之後也夾馬跟了上去：“兄弟們，走。”後面幾個賽庫魯族的男人也騎在馬上牽着用繩索拴好的牲口跟了上去。羅格騎在馬上，回過頭來兩次都沒有什麼表情。第三次回頭來時微笑着對艾詩妮做了一個奇怪的動作：像是拿着什麼東西在手上，然後嘴巴大咬一口咬住那東西之後，再往旁邊一撕。村裏的人都對這個動作大惑不解，只有艾詩妮一個人明白，少年表達的是“吃牛腿”的意思。

望着一行人離開后揚起的塵土，艾詩妮才現這個和自己恐怕一輩子都忘不掉這個和自己只相處了幾天的少年了。她嘆了一口氣，轉身向周圍的村民道：“回去吧，預言之人會給我們帶回好消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