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第八章

筱嵐沒有回床上睡,反而坐在窗台上,觀看旭日東升,她以一種近乎事不關己的好奇心,檢視心中的感情,發現自己不再心痛和迷惑;只是很生氣,她猜想,監護人撰擇和誰上床和她沒關係,但是這仍然無法冷卻她的憤慨、他與她疏遠,用一個胖妓女取代她!或許她還算仁慈,但終究是個妓女!從現在開始,除非必要,她和莫宇修不相干,她巳經受夠傷害和羞辱,越早安排離開,對大家越好,唯一的問題是何去何從。

然後她想到安小姐,何不請她當伴護人?反正她有錢,她可以先寫信徽求她意見,如果同意,那麼她會正式函送她的監護人說明所有的計劃,反正他急甩掉她,這並不是秘密,因此他不

會反對她去住偷敦。

一旦決定,她下樓到廚房找熱水,經過書房時還朝門伸伸舌頭,那孩子氣的態度多少表達了她的感受。

“你想吃早餐了。”完全了解實情的山姆,仔細地瞥她一眼,前幾天那沉重的絕望似乎已離

她而去,雖然她眼中的光芒並不是特別愉快。

“我想先沐浴、洗頭。”

“只要你不介意在廚房裏,我可不想提水上樓梯。他從貯藏室搬出一個坐浴盆。“我想你還需要一個屏風什麼的。”

“書房有一扇。”筱嵐說著,走到門口。

“我去拿,小姐,你不能進去,你明白嗎?”他尖銳的語氣令她吃驚。

“以前我看他喝醉過,”她尖刻地說。“而且還不只這樣。”

“我知道,可是現在那裏面的事是宇修先生自己的事,你只要瞻敢去碰那扇門,我就唯你是問。”

筱嵐眨眨眼睛。“他在做什麼?”

“別管,那不干你的事。”他走向門口。“我會替你去拿。”

筱嵐沉思地坐在桌前,納悶這是怎麼一回事?

山姆悄悄走進書房,字修仍然坐在椅子上,雙手抓緊扶手,指關節血色全無,前額滲出了汗水。

“山姆,端些咖啡進來。”

“馬上來,”山姆搬動屏風。“小姐要在廚房沐浴。”

“呃,注意比利。”宇修說。“我可不想讓他變成偷窺的湯姆。”

一個輕鬆的嘗試,山姆勉強微笑。“還要什麼吃的嗎?”

宇修只是搖頭。

山姆端來一壺咖啡放在他旁邊,宇修小心地接過去,雙又手包住那杯溫暖,芳香的蒸氣沖向他的鼻孔。“謝謝你。”

“還要別的嗎?”

“不,你可以走了。”

山姆關門出去,宇修喝了一口咖啡,胃裏翻攪,反胃而想吐,他放下杯子,閉上眼睛,他醉了四天,數年來持續處在半中毒的狀態,而在改善之前還會變得更糟糕。

筱嵐在沐浴時,心中構思着找安小姐當伴護的計劃。山姆則在屏風之外削馬鈴薯皮,同時注意是否有不速之客出現。

“我想宇修先生會贊同,”她往頸子倒水。“當然,只要他夠清醒地傾聽我的計劃。”

“沒必要這麼做,”山姆責備她。“別去插手稱不明白的事。”

“你是指那心魔嗎?”

“大概是吧。”

“可是你自己說過,你也不知道啊!”

“我是不知道,所以我不會亂下評語地丟石頭。”

筱嵐沉默下來,她起身拿掛在屏風上的毛巾。“我真希望自己知道。”她終於說道,用毛巾包住頭髮。“那麼我或許就不會這麼生氣。”她套上浴袍走出來。“我真想一刀刺上他肋骨,山姆!”

山姆微微一笑。“我不會建議你去試,小姐,不論宇修先生清醒輿否,都不是一個好應付的人。”

筱嵐上樓更衣時,發現自己在納悶仕平會不會再來訪,這個期待令人出奇的高興。尤其是她懷疑宇修一定會很懊惱。

一個愛喝酒、找胖妓女的男人活該生氣。

她在馬廄檢視羅絲娜的傷口時,仕平來了,同時還牽了一匹牡馬。

“好個愛礙眼的東西,”他想也不想地說。“根本該殺了喂烏鴉。”

筱嵐以偽裝的淡然語氣說道:“唔,你真的這麼想嗎?”

“是的,”他下馬。“根本不值得浪費子彈,你為什麼還費神去醫它呢?”

筱嵐的眼神令仕平不自覺地倒退一步。“你向來很殘忍,”她怒沖沖地宣佈。“不值得浪費子彈?這可憐的東西一生受盡折磨,等它不能再承受,又被殺了喂烏鴉?這種態度令我噁心,仕平。“她轉身背對他,再次細心地照料馬的傷口。

這無禮的封待使仕平的臉脹成豬肝色,是他繼父的怒火和八萬英磅的承諾才使他不致反手摑她一巴掌。

“這是說法不同,”他終於說道。“何必多此一舉,再者”他笑得很勉強。“我必須,指控我殘忍,未免太過分了些。”

她沉默片刻才說:“以前你常拔掉蝴蝶的翅膀。”

“嘔,算了吧,筱嵐,男孩就是男孩,你也知道啊。”

“不,我不知道。”

“呃,我不再那麼做了。”他有些笨拙地說。

“是的,可是你是不是仍然把你的獵馬弄得一身是傷呢?斷腿的獵馬也沒有價值,不是嗎?

可是我想你會仁慈的賞她一顆子彈?”

這番苦澀激動的話讓仕平一時說不出話來,這個攻擊來得莫名其妙,他驚慌了,努力要恢復冷靜,筱嵐突然把他醜化成一個討人厭的小男孩。

“如果可以把話題帶離馬身上,傑士先生關你一份禮。”他僵硬地說。

“嘔?”

他指着牽着的馬。“這是少女梅娜,是‘雷瑞夫’和‘紅王后’的後代,你哥哥認為你或許想要一匹好馬當坐騎。”

“嘔,我記得‘雷瑞夫’,”筱嵐說。“一匹上好的種馬,難怪它這和美。”她改變話題,心中暗暗的後悔自己攻擊仕平太極端。“可是我不能接受它啊!”

他是有備而來。“為什麼?哥哥送妹妹禮物很平常啊。”

筱嵐撫摸‘少女梅娜’的頸項,儘可能中立地說:“或許吧,可是我真的不能接受,不過或許可以借用一天吧。”

目的一樣,仕平放鬆下來。“稱的監護人允許你和我一起騎馬嗎?”

筱嵐蹩眉,宇修已經喪失對她的權利,而她沒理由不可以和自己的親人在一起。她又不是有很多要好的親戚和朋友在附近。她用力咽口口水,責備自己的自憐。她本能地知道宇修不會允許她和仕平騎馬,但是理由與她無關,那是在於宇修和傑土之間,她可不懂為何要因此犧牲自己的娛樂。

“我不去問他,”她說。“但是今天不行,我必須計劃。”

仕平掩不住得意,急切地問:“那什麼時候好呢?”

“讓我想一想,明天你來再計劃……如果你明天來。”她補充地說。

“你要答應態度不要這麼凶,”仕平想裝出椰輸的語氣,可是眼神冷漠,他俯身拍拍‘丹尼’,希望能掩飾臉上的表情,‘丹尼’躲了開去。

“如果我很無禮,封不起,”筱嵐說。“有時候我生氣就會這樣……而看到動物被虐待就令

我生氣。”她聳聳肩,彷彿這樣反應是理所當然。“可憐的‘羅絲安娜’,你能想像被鞭打挨餓、負重物、被虐待的痛苦嗎?”

“我不是馬,恐怕不能。”

“我大概太固執了,”她承認。“不過你的確拔蝴蝶翅膀。”

仕平投降地舉起雙手。“富時我還小,筱嵐,不過九或十歲,我保證會改過向善。

”嘔,很好。”她笑着說。“就讓過去歸於過去吧。”

“你真的不肯讓我留下‘少女梅娜’嗎?”

筱嵐搖搖頭。“替我謝謝傑士,可是我不能接受道份禮,不過我很樂意買下它,只等……”

“等什麼?”

“嘔,只等決定我住哪裏。”她輕率地聳聳肩。

“什麼時候決定呢?”

只等我的監護人清醒得可以考慮的時候。

“很快,只等宇修先生衡量所有的抉擇方案。”

“哪些方案呢?”

為了某些原因,筱嵐發現自己不想把計劃告訴仕平。“嘔,我還不確定。”她隨意地說。“

我得替‘羅絲安娜’準備新的藥膏了,所以……”

“我得上路了,”仕平接受她的暗示,執起她的手放在唇邊。“明天見。”

“明天見。”筱嵐同意,略微驚訝地抽回手。她沒料到仕平會獻這種殷勤。

她和宇修之間也沒有這種殷勤,那究竟是什麼?

她對仕平揮手告別,那是什麼?它很奇妙,遠超越遊戲和殷勤的禮節,也不是戲耍,其中沒有一點開玩笑的意味。

那夜她又聽到琴音,沒有歡樂或嬉鬧——那根本不是音樂,刺耳、不協調,以一種令她發冷的絕望,用鍵盤敲出音符,痛苦的吶喊——孤獨的表白,一個把他的存在失落在自己世界的男人痛苦的吶喊。

筱嵐找不出字眼來形容飄進窗內的琴音中的痛苦,卻感覺那似乎是自己的痛苦,她起身坐在窗台上,‘丹尼’挨着她顫抖。

筱嵐聽到山姆的腳步聲,聽見書房的門開了,她深深吸口氣,她知道山姆可以幫他,而自己不能,她無知的程度,竟能理解這樣的痛苦,令她驚訝。

刺耳的琴音停止了,她深深地吐氣,感覺緊張離開自己的身體。

山姆長繭的手蓋住鍵盤上宇修的手時,字修的頭垂到胸前。“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到。”他耳語。

“是的,你能。”山姆輕聲地說。“你需要休息。”

“你該死,我需要的是白蘭地!”字修伸出手,抖得無法控制。“我的皮膚着火了。”他咕噥。“好像我在魔鬼的火焰上加油,好像在煉獄時,”他無情地笑了。“似乎很恰當,不是嗎,山姆?你要不要加人?我保證路面是以男人所知的每一種淫蕩方式鋪成的,問題是——”他慢慢地搖搖頭。“問題是,山姆,途中的顏樂是否及得上目的地的毀滅地獄。”

“上樓吧。”山姆說。“我扶你上床——”

“不,你該死!”宇修推開他。“我不能睡,我要留在這裏。”

“你需要吃束西——”

“山姆,別管我。”他的語氣很野蠻。

山姆離開書房回床上。筱嵐見他上樓,自己也溜回床單底下,鼓勵腳邊的‘丹尼’趴在她身旁,它的乞息潮濕溫暖,重重的身體像多一條毛毯似的,她終於進入夢鄉。

書房裏的宇修仍在孤獨地承受他的苦難。

第二天早上仕平沒有來,使已經想出逃跑計劃的筱嵐有些失望。她心神不寧地決定聽從宇修的提議,將精力用在清理房子上,清洗她房裏的窗帘,晾在中庭吹乾,在山姆喃喃抱怨的協助之下,把地毯拖到室外,清理灰塵,然後打掃擦洗沉重的傢俱,等到夕踢西下,她做得筋疲力盡,卻很滿意,‘丹尼’也由比利牽出去走一走,回來后安詳地趴在廚房她的腳邊。

山姆皺着眉頭,表情焦慮,他整天在書房進進出出,端咖啡、湯水,然後原封不動地再端出來。

筱嵐看得一清二楚,但是當她詢問宇修先生怎麼回事時,山姆叫她莫管閑,改變話題。而她的假設全回到他又唱得不醒人事,山姆正等着他醒來。

她躺在床上,等待那夜半的琴音,但是宇修已進人他孤寂的世界,音樂無法撫慰他,表達他的痛苦,渾身肌肉和關節正和他的意志力作戰。要止住痛苦非常容易,只要喝一口,立即會覺得好許多,可是他仍在奮鬥,即使他開始看到牆角有幽靈,臂膀上有束西在爬行,彷彿有他看不見的小腳踩過他的脊髓。他真心祈求能夠睡着,祈求遠離這樣的折磨一小時也好,但是他仍然清醒,冒冷汗,盯着房間,往日的每一抹邪惡記憶和恥辱都一一回到眼前。

第二天早上仕平的人影仍沒出現。筱嵐心想一定是自己觸怒了他,她發現自己極度介意,這份認知並未緩和她的脾氣。黃昏時,她已徘徊在打破禁令,到田野散散步的邊緣時,仕平騎馬出現。

他不來是經過小心的盤算,效果正好達到預料中的目的:想到失去遊盪的機會早已勝過筱嵐對此存有的任何疑慮。

她以前所未有的溫暖歡迎他。

“午安,筱嵐,”他微微得意地說,看她匆匆迎向他而來。“或者該說晚安?很抱歉昨天不能來,可是傑土先生派我去曼撤斯特辦事。”他小心地下馬,胸前抱着一但小盒子。“我有一份驚喜給你。”

“唔?”她接過盒子,立即知道是活的來西。她輕輕掀開盒蓋。“嘔,可憐的寶貝,你在哪裏找到她的?”

一隻小貓頭鷹躺在一堆稻草之間,黑黑的眼睛一眨也不眨,身上的羽毛很凌亂,一邊的翅膀折成奇怪的角度。

“一定是從見巢掉下來,”仕平說。“我在錫普敦修道院的廢墟附近發現的,我想她的翅膀折斷了。”

“嗯,我確定。”她輕觸翅膀。“如果是罩純的骨折,我可以接好。你能找到它真聰明,仕平。”

“更聰明的是帶來能彌,”他微笑。“我想這樣已經彌補那天對那匹可憐的馬的無情批評。”

筱嵐笑了。“的確,你已經充分表達你的歉意了。”

“充分得足以使你和我一起去野餐?”他眯着眼睛注意她的反應。

“當然,”筱嵐立即說道。“我都計劃好了,我們在車道未端見,可是最好是大清早,那時山姆會很忙,在協助比利。”

“明天?”

“如果你喜歡。她太專註在小鳥身上,沒有抬頭看他。“大約八點。”

“那麼我牽着‘少女梅娜’在車道末端等你。現在我看得出來你心放在小鳥身上,所以我不再打擾。”他上馬。“明天見,筱嵐。”

“是的,”她心不在焉。“再見,仕平。”她拿着獎品匆匆進屋。

仕平心滿意足地離開,明天此時筱嵐已安然地在她哥哥的控制之下。

筱嵐把盒子抱進廚房,放在桌上。

“我的天,”山姆瞧見那隻鳥,咕噥地說。“她怎麼?”

“翅膀斷了,我得找兩片又輕又薄的木頭當支架,我們有任何線么?”

“大概有。”他好奇地看着她將麵包和牛奶混台成小九子,一把抱住小鳥,耐心地餵食。

“好了,好多了,不是嗎?”她哄道,把鳥放回盒子裏。“現在得找支架。”

她正細心地用線裹住支架時,字修走進來,他靠着門,平靜地說:“晚安。”

筱嵐正費盡苦心拉直折斷的翅膀,沒有回答。山姆則釋然地大聲吁口氣,面帶笑容地審視門口那憔悴的人影。

四天四夜沒有合眼的宇修一臉倦容,紋路很深,眼睛佈滿血絲。但是他身上散發出一股寧靜、滁清,彷彿劫後餘生、船難后被沖向岸邊。

“快進來,”山姆雙又手揉搓,眼睛閃着歡喜的光芒。“我可以為準備什麼?”

“先喝咖啡,再吃東西。”宇修回答,他審視筱嵐那僵直的背脊。“晚安,姑娘。”

還是沒有反應,他對山姆詢問地揚起眉,後者搖搖頭,將水壺放在爐子上。

“你在做什麼,筱嵐?”宇修再試一遍。

筱嵐充耳不聞,專註在操作支架上小鳥翅膀的手術。

宇修走過去。“你沒聽見嗎,姑娘?”

“我在做什麼應該很明顯,”她咕噥。“我在固定折斷的翅膀。”

宇修看着她的手指,它們的精確令他讚賞地撇撇嘴,他決定忽視她的無禮,在她的對面坐下來。

第一杯咖啡似乎為他開啟一扇門,從他幽禁在書房裏,什麼都沒吃,只能喝水,其他的都令他十分反胃,而今這熱熱的液體似乎給他劫后餘存的身體帶來嶄新的生機。他飢餓又疲備,但是已被洗凈了,體內不再有毒素了,思箱也很清明,靈魂似乎痊癒,彷彿在漫長的苦難期間,他終於為往日贖了罪。

而今他必須虛里他美麗的被監護人的問題,她身上散發出來的怒氣和忿恨宛如觸手可及的波浪,他知道自己傷害了她,令她迷惑。徒現在開始,他們的關係會以監護夜人和被監護人之間的友善和實際為基礎,筱嵐很快會忘卻在他酒醉的瘋狂中發生的一切,而他會在顧全權威之下,盡己所能的彌補這一切。

“現在的問題是該把你放在哪裏,”筱嵐蹩眉。“某個漆黑、安靜……遠離‘翠西’的地方,雖然它相婁着迷在抓老鼠方面。”

“老鼠殺手,不是嗎?”山姆將甜麵包放在爐上。

“是的,我只希望它不會殺它們之前先玩弄一番。”筱嵐飢餓地吸吸鼻子。

“我想那是動物的天性。”宇修評論。

筱嵐十分輕蔑地瞄他一眼,彷彿他說了什麼蠢話,然後故意對山姆說:“你有什麼建議嗎,山姆?我該把它放在哪裏?”

“何不利用舊的食品貯藏室?”宇修鍥而不捨。“那裏很黑,而且門上有鎖。”

“在哪裏呢?”筱嵐繼續對着山姆說,彷彿那是他的建議。

“二樓北廂走廊的底端,”山姆說。“或許滿是蜘蛛網。”

“那麼它會覺得賓至如歸,”她拿起盒子,離開廚房。

“哎,老天!”宇修捂着臉呻吟。

“看來好像需要修補籬笆。”山姆簡捷的回答。他把麵包和奶油放在桌上。

“這是保守說法,不過今晚我沒有精力再做什麼。”

“現在別讓小姐困擾你。”山姆粗聲地說。“你只要好好休息。”他把鍋里的東西倒在盤子裏,放在宇修面前。“多吃一些,字修先生,對你有益,然後還有一條蹲魚,今早才捉的。”

“那麼你跟小姐吃什麼?”字修微笑地問。“如果我吃了她的晚餐,她可不會高興。”

“她吃火腿蛋也會很感謝的。”

筱嵐並未覺得火腿蛋有什麼不對,也沒有羨慕地望着她的監護人的晚餐。不過,她驚訝的是他的外觀,那對綠色眼睛雖然有紅色血絲和疲備,卻比以前清澈許多,如果那幾天他關在書房不是在喝酒——他顯然沒有喝——那他在做什麼?

“‘羅絲安娜’還好嗎?”宇修滿足地放下叉子,詢問着。

筱嵐聳聳肩。“我想還好。”她很想再討論下去,卻乖僻地拒絕給自己聽別人意見的機會。

字修推開椅子。“我快累死了,山姆,我上床去睡,別來吵我。”

“想都不敢想呢。”山姆宣稱。

字修繞過來停在筱嵐旁邊,攫住她的下巴,抬起她的臉。那深藍色的眼睛怒目而視,但是他能看透桃視掩藏下更深的情感。

“今晚我讓你有罐力來懲罰我,”他平板地說。“可是明天早上,姑娘,你至少要結我維持基本的禮貌,清楚了嗎?”

“我又不是沒禮貌。”筱嵐回答,試着掙脫他的手掌。

“嘔,你是很無禮,過了今晚我不會再容許這樣,我們有很多事要討論,而我不想和一個說

話不客氣的小鬼討論。”他以一抹疲倦的笑容來軟化他的話,因為即使她表情野蠻,卻仍美得令

人心跳暫停,然後當他想到那份美貌導致那種念頭和結果時,立即突兀地放開她的下巴。

“我向你們倆道晚安。”

他離開廚房並關上門,筱嵐忍不住摸摸她的下巴,他手指的痕迹流連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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俏女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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