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第八章

她悄悄地走開了。出現在這間屋子中的女人,似乎都沒有得到應有的尊重。而她又算什麽,一個被抓錯的人質?在這個孤立,充滿盜匪的軍營中唯一的女性?她身上雖然有一把小刀,但不足以對抗一群大男人。她突然感到恐懼起來。她告訴狄瑞夫說她不害怕,但蓓莎這才發現,其實自己相當驚恐。

她跑到門口。打開了一條線,偷窺著寂靜的屋外。天上沒有一片雲,滿天的星斗和月光照亮了整個村落。她聽到笑聲、說話聲和音樂聲從一楝建築物中傳出來。她猜想,如果大家都在喝酒談笑,她或許有機會逃跑。

她溜出屋外,將身體緊靠在牆壁上。她需要一匹馬。沒有馬匹,她絕對走不遠的。

她繼續往前走,試圖聆聽是否有馬匹的嘶鳴聲,或是馬廄的味道。但很快她就發現,整排的房子中全都是住家。就算有馬匹,一定會有人看到她的。

她轉身往河岸邊走去。她不知道自己為何往那邊走,只是還不想承認被打敗。回到她的小牢房中。

當她站在河岸邊,倚靠在一棵橡樹時,突然間她感到興奮起來。如果有河流,那表示一――她註定應該逃跑。

但雪橇該如何使用呢?是用狗還是用馬匹駕駛?或者是人自己拉嗎?然後她看到了船槳。或許這和划船一樣吧?用船槳抵著結冰的水面向前推。這太容易了!蓓莎緊張的左右張望着,心想這一切實在幸運得不像是真的。也許這是個陷阱,是狄家人故意設下的陷阱,好逮住逃跑的她。她沒有理由相信他的話,說他不會傷害她。通常俘虜都會受到良好的對待,但如果他們試圖逃跑,情況就不一樣了。如果她被逮到了,他們會怎麼處置她呢?她可能會被他們凌辱……就算不是狄瑞夫本人,也會是那些燒殺戮掠的強盜。她的額頭上開始冒出冷汗。她必須逃跑,就這麽簡單。她絕不能被逮住。

雪橇比她想像中要重得多。當蓓莎終於把雪橇推上冰面時,她已經氣喘如牛。她依然不時回頭張望,擔心被人看見。但河岸四周依然空無一人,只有遠處傅來的笑聲和樂聲。蓓莎將雪橇推到冰面中央,然後爬上去,用船槳推著結冰的水面。這簡直像奇迹一樣。

一旦它動了起來,她幾乎不需要使任何力氣。她輕鬆地開始向下滑去,村落中的燈火離她越來越遠。她一定會成功的。

河岸邊瞭望台的守衛隱約看到河面上有動靜。當雪橇滑過他面前時,他立刻認出那是柏特的雪橇。柏特是一個販賣皮毛的獵人。如果他發現雪橇和他的貨物被偷了,一定會很不高興的。

守衛立刻用火炬發出信息。十分鐘後,瑞夫就知道河邊有動靜。他不用想也知道是誰。

他正在享用晚餐,美食美酒,痛快地和同伴暢談著。因此,這個消息令他十分不高興。“天啊,她以為她可以跑多遠,”他說道。“她難道真的那麽笨,以為自己可以坐着雪橇逃走嗎?”

“看情形好像是如此。”威爾說道。“要我去把她帶回來嗎?”

“不,該死。我去吧。”瑞夫將餐巾扔在桌上站起身來。“我吃得正高興呢。”他不悅地說道。“那個該死的女孩!我才不要讓她毀了我的晚餐。”他又坐了下來。

“傑迪,去把我的馬騎過來。我就讓她滑到第三個瞭望台,然後再逮住她。讓她以為她可以逃脫,”他說道。“這樣刺激會更大。”

傑迪離開餐桌,到馬廄去取主人的馬‘亞傑!’。

瑞夫用完了他的晚餐,但威爾可以看出,他堂哥的脾氣已經變得很不好,他開始有點同情溫蓓莎小姐。“好了。”瑞夫站起身來。“該去辦正事了。”他走向門口,披上他的斗篷,臉上表情蔭翳,他不打算讓那女孩走,沒錯,她對他一點用處也沒有,但他就是不想輕易讓她得逞。等到他準備放人時,他會讓她走的。但時候還沒到。此外,她偷了一個雪橇,還有上面的貨物。偷竊在狄家村中是死罪的。

傑迪拉着“亞傑”站在門口。瑞夫跨上馬背。“我已經派人去瞭望台通報了。他們暫時不會逮住她。”

“很好。”瑞夫動身騎往第三個瞭望台。他有很多時間可以趕上她。他一邊騎著,心中不禁對那個女孩的勇氣感到欽佩。她甚至不知道自己要多久才能逃出狄家的領域。

他騎到第三個瞭望台,然後拉住馬韁。他抬頭問守衛道:“她在哪裏?”

“大概距離這裏兩百碼,爵爺。”

瑞夫把馬騎到河岸上等待着。起初蓓莎並沒有看到他,她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船槳上。她的手臂越來越酸痛,原本輕而易舉的動作變得困難起來。她虛弱地抬起頭,心想,自己不知是否已經遠離狄家村。然後那匹駿馬以及上面的人影出現在她的視線之中。

她感到全身無力。她的掌心突然開始出汗。她的心中不斷地呼喊著不公平。她一直以為自己會成功,而今他居然坐在那裏,等待着她,一臉勝利的模樣。她想要開口尖叫。但同時也感到恐懼不已。

她能夠繼續往前滑嗎?但她知道自己比不過馬匹的速度。根本不用嘗試。那不僅是徒勞無功,而且只會增加自己的羞辱。她努力告訴自己,絕不能讓他看出她的害怕。

蓓莎將船槳舉起。雪橇停在冰面上。她將身子倚靠在皮毛上方等待着。

瑞夫下了馬向她走去,然後停在雪橇旁。“你以為你在做什麼,溫小姐?”

“逃跑啊。”蓓莎回答道。“不然你以為是怎麼樣?”

“我也是這麼認為的。”他說道。“不過,你再一次證明,你對逃跑似乎不怎麼在行。”

蓓莎抱着膝蓋望着他。他很憤怒。這一點是毋庸置疑的。他曾經警告過她,他是個脾氣不好的男人,而她已經見識過他那暴躁的脾氣好幾次。而現在,他故意折磨着她,用那雙銳利的藍眸緊盯着她。

“你打算怎麼辦?”她問道。“怎麼辦?”瑞夫揚起一道眉毛。“你認為我應該怎麼辦呢,溫小姐?”

蓓莎抿起嘴唇。“隨便你吧。”她喃喃說道。

“這個雪橇和貨物是屬於柏特的。”瑞夫冷靜地說道。“他會希望看到一切物歸原主,所以你動作最好快一點。”

“動作快一點?”蓓莎漸漸明白他的意思,內心不禁感到一陣惶恐。

他點點頭。“把東西放回遠處,溫小姐。在狄家村,盜竊的行為是不被容許的。”

“但那是逆流而上耶!”

“沒錯。”他從雪橇旁走了開來。“我會沿着河岸和你一起走,以免你又開始動歪腦筋。”他露齒一笑,但顯然不是個友善的笑容。

蓓莎低頭看着她的手。手套上的皮革已經磨破了。她無奈地站起身,開始逆流推著雪橇。雪橇似乎沒有移動。她又咬緊牙根,用力往上推。

瑞夫站在河岸上看了一會兒,然後跳上馬背,跟着她的速度開始向前騎。片刻之後,他的怒氣消了。這個女孩已經經歷了一整天的風波,而現在要她這麼做簡直是一種折磨。

他再次被她的堅強毅力所感動。他記得在葛氏城堡中,他曾告訴過她,他們兩個人有許多相似之處。這一點讓他的憤怒消失了。換成是他身在蓓莎的處境,或許也會做出同樣的事。“蓓莎,把雪橇留在那裏。你過來吧!”蓓莎沒有理會他,咬着牙繼續將雪橇往前推。瑞夫又開始感到憤怒起來。“天啊,你可不可以聽話一次?”他吼道。

“為什麽?”她問道,繼續推著雪橇。

“這個不可理喻的女人!因為我說的。”瑞夫吼道。“立刻給我過來!”

蓓莎緩慢地從雪橇旁走開。來到瑞夫身邊。“然後呢?”

瑞夫彎下身子。“把你的手給我,然後踩在我的腳上。”

蓓莎猶豫著,依然不太敢相信。難道他打算載她回村中嗎?

“如果你再猶豫不決,到時後果你自行負責。”他不耐煩地說道。

蓓莎緊抓住他的大手,將腳抬高踩在他的靴子上,讓他拉她上馬背,坐在他前方的馬鞍上。

“你要把雪橇留在這裏嗎?”她問道。“你不是說那個叫柏特的人會生氣嗎?”

瑞夫感到驚訝不已。這個女孩難道真的天不怕地不怕嗎?然後他感覺到她僵硬的身軀。她抬起頭挑釁地望着他,月光照着她雪白的臉,她的綠眸閃閃發亮,但其中帶著一抹畏懼。

他不假思索地捧起她的臉,她頓時睜大了眼睛。眼中的畏懼消失了。取代的是迷惑和一――當然,那根本不代表什麽。

他將捧着她臉龐的手放了下來,然後用斗篷包住她瘦弱的身軀,催促“亞傑”向前跑去。

瑞夫將馬停在他的小屋前,然後把蓓莎抱下馬背。“進去準備上床睡覺吧。我把”亞傑“帶回馬廄,立刻就回來。”

這個男人顯然很習慣對他人發號施令,蓓莎在心中想道。她走進溫暖的小屋。坐在壁爐前取暖。

五分鐘之後,瑞夫走了進來。他皺眉望着她。“我不是告訴你,叫你上床睡覺嗎?”

“我太冷了。”

“不冷。來吧。”他指示她上樓梯。“我希望你今天晚上學到了教訓。”他把一隻手放在她肩上,催促她走上樓梯。

當他們來到那間大卧房,瑞夫說道:“今天我已經累了一整天,而且耐性全失。我知道你一定也累壞了。所以不要再和我爭論,趕快上床睡覺吧。”

他脫下他的手套和斗篷,褂在床頭上方。然後他褪下身上其他的衣物。蓓莎驚恐地望着他。

“拜託,小姐。不要獃獃地站在那裏,”他身穿內衣褲對她說道。“你要穿着那身衣服睡覺嗎?如果不要,我建議你換上隔壁卧室里的睡衣。”他轉過身,走到洗手台前梳洗自己。

蓓莎走進隔壁的小卧房。將門關上。她急忙地脫下身上的衣服,換上睡衣。這時門上傳來一陣敲門聲。

“出來,蓓莎。我已經好了。”

“什麽?”她盯着緊閉的門,手指開始發抖。

門被打開,狄瑞夫站在門口,一雙藍眸掃視着她的全身。“我真的很累了。”他重複說道。“出來!”他的口氣嚴厲,蓓莎默默地走出小房間。.

“你想做什麽?”先前的恐懼又傳遍了她全身。她和這個半裸的男人獨處在一個房間中。沒有人會聽見她。就算有,也不會有人敢阻止狄瑞夫縱慾。

“睡覺。”他說道。“你也是。不過,因為你過去的記錄,我必須確保你不會再逃跑。”他抓住她的手腕,將她往隔壁房拉去。

蓓莎驚恐地跟着他走去。然後站在原地,看着他用皮帶鬆鬆地綁住她的腰。將皮帶的一端拿在手上。他到底想做什麽?“請你躺到毯子下好嗎?”

蓓莎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快一黠!”他催促她躺到床上。“躺下來。”然後他將毯子蓋在她身上。接着,他把皮帶的一端綁在自己的手腕上。

“好了。這樣一來,如果你又打算逃跑的話,我會馬上驚醒的。祝你好夢,溫小姐。”

蓓莎還來不及反應,狄瑞夫已經躺在床上呼呼大睡了。

她僵硬地躺着。根本不敢呼吸。起初她以為他會強暴她,而現在她卻平安、舒適地躺在毛毯下,枕邊人傳來輕微的鼾聲,而蓓莎也開始感到自己的眼皮越來越越沉重!

幾個小時之後,在第一聲雞鳴之前,瑞夫醒了過來。不管前一晚怎麽晚睡,他一向很早起床。他身旁的同伴蜷縮著身子,她的呼吸沉穩而均勻。

他用一隻手肘撐起身子,望着她沈睡的身影。她蒼白的臉龐,橘杠色的頭髮,但他認為她最吸引人的地方,是那雙綠色的眼睛。他猜想她過去成長的經驗應該十分坎坷,但這並沒有打倒她。溫小姐不是一個自怨自艾的人。

他解開綁在自己手腕上的皮帶,然後將手伸到毯子下,準備將皮帶從她腰上解開。他的手觸碰到他所摸過最柔軟、最平滑的肌膚。她的皮膚是如此纖細,令他忍不住流連。他知道她的睡衣一定在睡夢中被腰部纏住了,而顯然他現在觸摸的,正是她赤裸的臀部。理智告訴他。他應該立刻下床,不要再管皮帶的事,但他的手指依然不願離去。

他的手開始大膽地探索著,她細緻的肌膚讓他的鼠蹊部硬挺起來。那是一股愉悅的刺激,而他實在不想停下來。但蓓莎突然蠕動了一下,發出一聲呢喃,輕輕推開他的手。他只好強迫自己將手抽開。

瑞夫下了床,準備不再理會她腰間的皮帶。但又情不自禁地回到床上,小心地掀開毯子。她那雙雪白的長腿蜷縮著,她的手臂擺在胸前,瑞夫着迷地盯着她的背部曲線。

他到底在做什麽,他猛然跳下床,感覺自己像個強暴犯。他連忙解開她腰間的皮帶,將皮帶從她身體下方抽出。

蓓莎依然奇迹地沈睡着。瑞夫再次替她蓋上毯子,然後很快更衣走下樓去。他的兒子們仍在睡覺。他悄悄地走出屋外,穿越村落往守衛亭走去。冷風吹襲在他的身上,同時也澄清了他的思緒。

當他走到守衛亭時,他幾乎相信,剛才在卧房所發生的那一幕,只不過是出於他的幻想罷了。

第九章)

當瑞夫走回村落時,太陽已經緩緩地從東方升起。天空是一片淺橘色和粉紅色。今天又將是一個晴朗的冬天。

瑞夫走進一間小屋。一個年長的老人正在煮一鍋粥。“早安。爵爺。吃早餐嗎?”

“是的,比爾。”瑞夫脫下他的手套。“看來我是第一個。”

“哦,兩個小鬼已經來過了。”老人將粥盛到一個木碗中,放在瑞夫面前。然後他又端來一碗奶油和糖漿。

“他們已經起來嗎?”瑞夫將奶油和糖漿放入粥中攪拌。“他們吃了東西嗎?”

“帶走了一些麵包。”比爾說道。“興奮地跑去看小狗了。”

“哦,不。那隻母狗已經生了嗎?”瑞夫嘆氣道。“自從塔德告訴他們母狗懷孕後,他們就一直吵著要養小狗。”

“那你的麻煩可大了。”比爾莞爾說道。“來點甜麵包嗎?”

瑞夫點點頭。吃了一口粥,然後說道:“喬西已經離開了嗎?”

“是的,大概在半個小時之前,他說他要過去看看那女孩是否需要些什麽。”比爾將甜麵包放在瑞夫面前。

“很好。”瑞夫繼續吃着他的早餐。狄家村中沒有女人,因為瑞夫事前指示了平時照顧路克和托比的喬西,順便照顧一下他們的人質莉薇。喬西是個年長、溫順的老人。瑞夫認為,溫和的他或許會讓莉薇感到較為不害怕。

瑞夫用完早餐之後。走出屋外去找他的兒子。他聽見他們的聲音從畜棚中傳來,於是往那裏走去。當他一走進去時,兩個孩子立刻沖了過來,兩雙藍眸中露出興奮的神情。

“爸爸,快來看小狗!”他們抓着他的手,拉着他去看剛出生的小東西。

“他們看不見耶,爸爸。”路克說道。“因為它們太小了。”

“我們小時候也瞎了嗎?”托比好奇地問道。

“不,人類的小寶寶一出生就可以看得見東西。”瑞夫摟着他的兒子們說道。

“等他們大一點之後,我們要養兩隻。”托比說道。“塔德說可以的。”

“我們要選哪兩隻呢?”路克說道。“數之數之---”

瑞夫不同意的說道,“你們年級還小,不能擁有自己的狗。”

“可是我們想要!”托比尖聲說道。

“對,我們想要!”他弟弟也附和道。“塔德說我們可以養的!”

“要等到你們七崴才可以。”瑞夫堅決地說道。“七歲才是適合養狗的年齡。我七歲時才擁有我的第一隻小狗。”

“所以我可以比路克先養!”托比喊道。“你看,路克。我會比你先有小狗。”

“可是這樣不公平!”路克開始啜泣起來。“他不能比我先有,他不能。。。。。”

太遲了。瑞夫這才發現自己惹了什麼麻煩。不管他怎麼做,另一個都會說不公平的。“這個問題要三年後才會發生。”

他皺眉望着他們。他們的頭髮蓬亂,衣服也沒有扣好,睡眼惺忪,嘴巴旁邊還有麵包屑。他們一定一醒來就沖了出來。這也是他們為什麼喜歡穿衣服睡覺的原因。

這可能不是個好習慣,瑞夫突然想道,記起蓓莎來到這裏的第一晚,也曾經這麼說過。他從來沒有想過這件事,但現在看起來,這兩個孩子的確像小野人。

“你們需要洗個澡。”他說道,一把將兩個孩子抱起。

路克和托比開始尖叫起來,掙扎地被他們的父親夾在腋下走去。蓓莎緩緩地睜開眼睛。天已經完全亮了,昨天充滿羞辱和憤怒的回憶頓時出現在她腦中。現在她獨自躺在狄瑞夫的床上。她摸了摸她的身體。那條皮帶已經不在了。

“你醒了嗎?小姐,”一個男人的聲音說道。蓓莎立刻掙扎地半坐起身。

一個老人站在洗手台前,將一盆熱水放在旁邊。他滿臉白色的鬍鬚,藍色的眼睛打趣地望着蓓莎。

“我叫喬西。主人派我來看看你需要什麽。我替你準備了熱水梳洗。”他指指洗手台。

“狄爵士真是體貼。”蓓莎嘲諷地說道。“現在幾點了?”

“八點。”喬西似乎一點也不在乎她嘲諷的語氣。“隔壁的小房間有問題嗎?”

“你的主人似乎是這麽想的。”蓓莎說道。她坐起身來打個呵欠,然後伸伸懶腰。

“啊,他是想要你和他在床上作伴吧?”喬西暖昧地說道。

“不是你想的那樣。”蓓莎反駁道。她掀開被罩下了床。“狄爵士要我睡在他床上,是因為怕我逃跑。”

“哦,是的。我聽說了。”喬西說道。“你偷了柏特的雪橇,他今天早上的心情很不好,走了大老遠的路去拿他的雪橇。”

“哦,請替我向他道歉。”蓓莎說道。“我不是有意要偷竊的。”

“梳洗一番會讓你舒服許多。”喬西說道。“那裏有一塊新的肥皂。”他繼續望着蓓莎。

“我才不要在你面前寬衣解帶。”她說道。“或者,你的主人吩咐,我不能擁有任何私隱?”

“天啊,小姑娘,主人從來沒有說過這樣的話。你不需要擔心我。我這把年紀,什麽都看過了。”喬西輕笑一聲走到樓梯旁。“你真是個瘦骨如柴的小東西。”

“是的。”蓓莎解開睡衣的緞帶。

門猛然被打了開來,傳來兩個孩子的尖叫聲。瑞夫大聲說道:“喬西?”

“是的,主人。我在這裏。那是什麽聲音啊?”喬西連忙走到廚房。瑞夫已經放下孩子,但依然抓着他們的衣領。

“我需要帶這兩個孩子去外面水龍頭下沖個澡。”瑞夫說道。“你幫我拉着托比。我先幫路克脫衣服。”

蓓莎聽到他的話驚訝不已。這個男人瘋了嗎?或者他真的是鐵石心腸?“拜託,狄瑞夫。你不能讓他們在水龍頭下洗澡。他們會涼死的。”

瑞夫依然抓着雨個孩子的衣領。走到樓梯底下。他抬起頭,看到一雙赤腳和白皙修長的雙腿。“你還沒有穿上衣服嗎?”

“我的衣服都已經破了。”蓓莎很快從床上抓起一條被罩裹在身上,然後走下樓梯。

兩個男孩停止尖叫,滿臉希望地望着她。“外面太冷了。”托比說道。“她說得對。”

“當然。”蓓莎說道。“這樣做實在太殘酷了。拜託,現在是一月呢!”

瑞夫看起來很不高興。“沒有必要做這麼認真的指控。”

“哦,你指的是殘酷嗎?”蓓莎冷冷地望着他。“把我關在這個盜賊的大本營。而我一想到本來要受苦的是莉薇。我就想拿刀子刺你的心臟!”

瑞夫放開他的兒子。“好吧,蓓莎。你別太激動。第一,你並沒有被殘酷地對待。不過你有權另作他想。但請你不要擅自批評我對待我兒子的方式。你根本一點也不了解。不過,我同意外面的確太冷。是我沒有想清楚。每次我都是這樣幫他們洗澡的。”他的眼中帶著警告的神色。

“我雖然對小孩子沒有經驗,不過我認為你可以替他們在浴缸中洗澡。”

瑞夫眼中的嚴厲消失了。“他倆會亂動。”他嚴肅地說道。“而且他們會把水弄得到處都是。等到他們洗完澡,整個廚房會積滿水的。”蓓莎想要笑出聲來。沒想到這個狄家主人,竟然會被兩個毛頭小子搞得一個頭兩個大。她坐在台階上,用手撐着她的頭。“把他們的衣服脫掉。然後用海綿擦拭他們的身體。再穿上乾淨的衣服。這樣就可以了。”

瑞夫思索了一下,然後說道:“我們來交換條件吧。如果你和喬西一起幫他們兩人洗澡,我就替你去找乾淨的衣服穿。怎麼樣?”

蓓莎望着兩個孩子。“這樣似乎讓你佔了便宜。”她說道。

“隨便你。如果你想整天裹着被單,我也不反對。”瑞夫輕鬆地說道。“事實上,這樣也有好處。這麼一來,你就會整天關在屋內,不會逃跑了。嗯。我收回剛才的提議。”

“你這個該死的混蛋。”蓓莎瞪着他說道。.

“嘿!你不準這樣和主人說話!”喬西說道。

“啊,不過溫小姐並不認為我是她的主人。”瑞夫說道。“不是嗎?”他揚起一道眉毛。

“的確,我認為你並不配。”蓓莎說道。她站起身來,準備走回樓上。

瑞夫緩緩走上前去,抱住她的腰,將她抱進廚房。他抓住她的肩膀,微笑地望着她憤怒的臉。“別這樣,蓓莎。我只是在開玩笑而已。我們不要再吵了。你幫喬西替孩子洗澡,我去替你找衣服穿。今天天氣很好。如果你聽話,我可以帶你出去走一走,參觀村落一下。”

蓓莎頓時說不出話來。他的藍眼睛中帶著笑意,唇上也帶著甜甜的微笑。

“好嗎?”他用手指輕碰一下她的鼻尖。

天啊,她真痛恨這個男人,他又在耍着她玩了,用那份男人的虛偽和傲慢調侃她。然而,蓓莎依然感到一陣天旋地轉。

“好吧。”她說道。然後她轉身走向路克,替他脫下身上的衣物。喬西則抓住了托比。

一個小時之後,瑞夫回到屋中,發現他的兩個兒子身上穿着乾淨的衣服,潮濕的頭髮貼著頭皮,雙頰也洗得白白的。他們坐在壁爐旁,像剛洗過澡的小狗一般顫抖著,兩雙大眼睛看着他們的父親。

“我好冷。”托比說道。

“我們兩個都好冷。”路克也插口道。

“他們覺得冷。是因為他們的皮膚不習慣接觸到新鮮的空氣和水。”蓓莎說道。“他們實在臟透了。”

“我替你找了一些衣服。看看你覺得怎麼樣。”瑞夫將一堆衣服遞耠她。

“我先離開了,爵爺。”喬西走向門口。路克和托比則跟在他身後。

“這是什麽?”蓓莎指着手上的一堆衣服問道。

瑞夫微笑着,“你穿上去看看就知道了。我想你會很驚訝的。”

“好的驚訝,還是壞的驚訝?”

“我不知道。不過我只能找到這些。在軍營中。我們並沒有多餘的衣物。”

蓓莎拿着那堆衣物上樓。她猜想他大概只能找到一些農婦的舊裙子。不過乞丐是不能挑剔的。只要衣服乾淨就好。

她將衣物放在床上,然後一件件地檢視著。她驚訝地發現一條長褲,一雙毛襪,一件襯衫,羊毛的襯褲。還有一件背心和斗篷。甚至還有一條皮帶,以及一雙新的手套。瑞夫考慮得很周到。

驚訝變成了喜悅。蓓莎一直想要掩藏自己的女性特質。這是她的大好機會。

她用先前喬西為她準備的水梳洗一番,然後穿上這身男人的裝束。她坐在床上,穿上她自己的靴子,然後緩緩地站起身,摸著身上不熟悉的打扮。穿着這些衣服帶給她一種自由的感覺,而且似乎比洋裝和裙子暖和多了。可惜瑞夫房中沒有鏡子,她不能看自己的模樣。

當她下樓時,瑞夫轉頭看着她,揚起一道眉毛。“你覺得怎麼樣?”他問道,喝了一口麥酒。

“我一直覺得我天生應該是個男孩。”蓓莎說道。“我的身體一點也不像個女人。我沒有任何曲線。”

“我倒不這麼認為。”瑞夫說道。“轉過身去。”

蓓莎照做了。

瑞夫緩緩地掃視着她。她穿着長褲的腿看起來更加修長了。系在腰間的皮帶也讓她的臀部線條更加明顯。

“很適合你。”他終於說道,眼中充滿讚許。

蓓莎給了他一個誠摯的微笑,瑞夫頓時深深地被感動了。他有種感覺,她這輩子很少被讚美過。“現在你有衣服穿了,我們去逛一逛村落吧。”他將斗篷遞耠她。“穿上吧。”

“我並不想參觀一群盜匪的窩。”蓓莎說道。“你或許認為這是身為主人的好客之道,不過我覺得這可以免了。”

頓時兩人之間的平和氣氛消失了。

瑞夫嚴肅地盯着她,然後說道:“你別搞錯了,溫小姐。我帶你去參觀是有重要的目的。我只是想省去未來不必要的麻煩。我希望你明白,想要試圖逃出這個軍營,根本是徒勞無功的。你絕對不可能擅自離開。”

“而你打算把我關在這裏多久呢?”

“我還沒有決定。”他簡潔地說道。

“可是葛爵士絕對不可能付贖金救我回去的。你應該很清楚這一點。”

“我的決定不一定和凱托的反應有關。”

蓓莎抿起了嘴唇。“你會殺我嗎?”

“你怎麼會這麼想?”瑞夫皺眉望着她。

“你是個強盜,又綁架了我。你恨葛凱托,而我剛好是葛家的人。”她說道,試圖避開他注視的眼神。

一陣靜默之後,瑞夫冷冷地說道:“我真的不喜歡你的這些指控。你說話最好小心一點。你並不認識我。因此我建議你,以後不要再說類似的話。”他拉起她的手臂走出屋外。

“我現在帶你去守衛亭。”他指著山頂上一個冒煙的地方。“你是從村落的東邊來的。在所有的邊境都有守衛站崗。在河岸的兩邊,每隔十英里的地方也有哨兵。我相信你昨晚已經見識過了。”

蓓莎沒有回答。瑞夫繼續說道:“我的堂弟威爾負責所有的守衛事宜。你昨晚已經見過他了。”

他們往山頂上走去。當他們來到崗哨時,站崗的威爾訝異地盯着她。“你這一身打扮還真特別。”他說道。

“我們只有這種衣服。”瑞夫告訴他。“她自己的衣服已經不能穿了。”

威爾點點頭,蓓莎則一句話也沒有說。顯然威爾和喬西一樣,都知道她昨晚羞辱的事。事實上,她相信整個村落的人應該都知道了。

瑞夫再次拉起蓓莎的手臂。“現在轉過身。你看到每個山丘頂的崗哨了嗎?”

蓓莎將雙臂交叉在胸前。“你的意思已經表給達得很清楚了。”.

“那麼我相信你已經明白了。”他冷冷地說道。“你可以自己回小屋去。我今天早上已經在你身上浪費夠多時間了。我還有重要的事要做。”他開始轉身往村中走去。

蓓莎驚訝地愣在原地。先前的恐懼和緊張被憤怒所取代。他竟敢這樣無禮地對待她,她開始跟在他身後跑去,想要輿他辯駁。

路上的小石塊絆倒了她。她往前動動,撞上了瑞夫的腿。他跌倒在地,並開始向山下翻滾。他們兩入四肢交纏地往山下滾去。

瑞夫用腳撐住地面,用身子擋住蓓莎,終於阻止他們繼續往下滑動。然後他緊抓着她,嚴厲地問道:“你是故意的嗎?”

“如果是又怎麼樣?”她氣喘吁吁地瞪着他。

頓時一片靜默。蓓莎看到他眯起的眼睛,眼中露出危險的光芒。那份沉默開始擴散,彷彿將兩人緊緊包圍、懸吊著、等待着。

然後他的手放開她的身子。他用雙手捧住她的臉。手指埋在她橘紅色的發間。他輕輕地移動身子,用雙腿纏住她,緊緊地將她壓在地上。她可以感覺到他強壯的身軀緊貼着她,感覺着他溫熱的身體和溫暖的呼吸。

“凡事都是有報應的,溫小姐。”他喃喃說道,用他的唇攫住她。這不是一個挑逗的吻。這是全然的佔有。她張開嘴熱情地回應着他舌頭的探索,感覺到他激情地品嘗她。

當他們的舌頭相觸,她用同樣的方式回吻他,探索着他的嘴。她閉上眼睛,全身血液激動地沸騰著。她感覺到他鼠蹊部的硬挺緊貼着她,她的手撫摸着他的背.一直滑到他的臀。他的手指埋入她發間更深、牢牢地抓住她,然後他緩緩地抬起頭。

瑞夫低頭望着她困惑的臉,吻着她的紅唇,凝視着她的眼睛。他依然摟着她。他的手也依然理在她發間沒有移動。“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那麽做。”他微笑說道。“我並沒有打算那麽做的。”

蓓莎用舌頭舔着她紅腫的唇。“那麼你打算做什麽?”

“反正不是這麼愉悅的事。”他說道。“然而,每次和你在一起,我都會做出令自己驚訝的事。”

放開她,然後站起身,拍掉身上的塵土。“起來吧。”他伸出手將她拉起。

蓓莎用手將硬發向後梳,試圖恢復神智。整個世界彷彿天旋地轉,而她似乎無法站直身子。

瑞夫用微微困惑的眼神望着她。“你真像個女巫。”他說道。“一頭蓬亂的紅髮。”他抬起頭看山頂,心想不知是否有人看到剛才那瘋狂的一幕。

突然間他聽到號角的聲音。這隻表示一件事---哨兵看到不尋常的狀況。他立刻回頭往山頂走去。

蓓莎依然站在原地,一時間不知道如何是好。然後號角聲又出現了。她連忙跟在瑞夫身後走去。

威爾遞給瑞夫一個望遠鏡。“四點鍾方向有軍隊。”

“葛家的人嗎?”瑞夫拿起望遠鏡問道。兩個男人都沒有理會在一旁的蓓莎。

“好像不是。他們並沒有拿葛家的旗幟。”

瑞夫望着五哩之外的大隊人馬。“看起來像是雷爵士的軍隊。”他說道。“十五人或二十人的騎兵隊。不知道他們要到哪裏去?”

“我們要阻止他們嗎?”

瑞夫放下望遠鏡。“當然。”

“要派幾個人去?”威爾問道。

“三十個弓箭手和槍手。”

“要我現在就吹虢角召集嗎?”

“好的。”瑞夫轉過身。這才看到在一旁的蓓莎。“不要擋路。”然後他又開始往山下走去。

蓓莎跟在他身後。當他們走到村落後,人們已經開始準備好武器,聚集在河岸旁。

瑞夫走到那三十個士兵面前。他們都聚精會神地望着他。蓓莎則被這個景象迷住了。

“我們要去阻止雷爵士的軍隊。”瑞夫說道。“我們先從後面進攻,然後包圍住他們。有問題嗎?”

“我們要囚禁他們嗎?”

“所有的囚犯都會被送到皇家軍隊的總部去。還有沒有其他的問題?”

士兵們搖搖頭。“好了。各位。我們出發吧。”

大家開始往馬廄走去。瑞夫轉身看到蓓莎躲在一棵大樹後方。他嚴厲地走向她,絲毫不像剛才那個熱情吻她的男人。

“你留在這裏。你知道可以去哪裏吃飯。然後我要你回到我的小屋中。”他用一根手指抬起她的下巴。“如果你趁我不在時候什麽歪腦筋,溫小姐,我保證你一定會後悔的。聽懂了嗎?”然後他放下他的手,掉頭走回小屋中。蓓莎跟在他的身後。

在小屋中,蓓莎倚在牆上,看着他從牆邊拿起一把巨大的劍。他將劍插在腰間,然後穿上一件盔甲。他用戴着手套的手摸了摸劍把,然後披上斗篷。

“記住我說的話。”他對她點點頭。然後走了出去。

蓓莎用斗篷緊裹住身子,望着壁爐中的火焰。真是沒有想到會有這樣意外的行動。她走出小屋,漫無目的地在村落中走着!心中感到一股莫名的興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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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質新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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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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