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兄弟與情人

第一章 兄弟與情人

下了一夜細碎的雨,清晨響起一陣凄惻的貓叫只該死的野貓一會兒像嬰兒般哭哭啼啼,一會兒又如老婦般咳嗽哀鳴,把我虛弱的睡眠攪得支離破碎。

在事之前,請容許我為您介紹:

我叫李小峰,今年2就讀於重慶某知名高校,大學四年級。父親李石、母親馮土,我哥李小山今年剛畢業成為實習醫生,娶了個肯花錢的嫂子,正在按揭購房。

趙一平是我的兄弟,也是2過他沒爹沒媽,除了祖父趙大爺,一平活着的親人只剩下一個單身二叔。

村裡人都說,我和趙一平的友誼源遠流長。大約我倆還困在子宮裏的時候,兩個懷孕的母親就擁有了指腹為婚的色情幻想。雖然後來趙一平沒能與我喜結良緣,但我們兩兄弟的感情卻也親密無間:我們一起光着**拾樹枝、玩泥巴、扇畫片、過家家,然後一起讀小學、初中、高中,最後甚至以相同的分數考進了同一所大學,就讀於同一個專業,入住進同一間寢室。很久以後回眸這18年的青春時光,總覺得趙一平就像我成長中的那面鏡子,甚至有時候懷疑我們是否共用了同一片靈魂。

我常常感嘆大學四年的不同造化之前我們不分伯仲,四年後的境遇卻已經天上人間。趙一平每天做兼職、加社團、組織活動、策劃方案,除了擔任校學生會副主席,還成了許多公司在學校的總代理,往往搞個點子整個促銷就能賺兩三千。而我則整天逛書店、泡網吧、看電影、捏文章,以為有了文學就是尼采,成了作家就是太陽。常常憋一個月捏了篇長段子出來,僥倖表了也就幾百塊錢的事兒。

金錢,我並不在乎——我這人生來皮子糙,味覺又不夠挑剔,覺得豬肉與熊掌區別不大。榮譽,我也無所謂——我覺得生活就像穿鞋,舒不舒服,暖不暖和,只有穿着的人才知道。實際上,令我耿耿於懷的是一個叫做楊帆的女孩——在她投入趙一平懷抱前,我曾經牽過她的手。楊帆最終的選擇與判斷,讓我覺得自慚形穢,一無是處。

剛進大一時的我們對一切懵懂無知,成天尋思着怎樣才能找到一個女朋友。那段時間我和趙一平整日廝混網絡,隔三岔五地見一兩個網友;我們加入文學社團、書法協會、單身俱樂部,以此儘可能多的接觸漂亮女孩。長久的形影不離讓我們在一起時談笑自若、風流倜儻,而一旦單獨和女生約會時,就會變得唯唯諾諾、呆若木瓜。不少曾中意過我們的女孩子常常打趣地問:“你們為什麼就不是一個人?”由此可見那時的我們的確不相上下。

遇見楊帆的時候,我們整日疲沓憂鬱,對純真的愛情已經不抱過多希望。趙一平憑藉其豐厚的外交天賦,在大二上學期便成為了新聞社社長。在他的提攜下,我混成了副社長,楊帆就是在這個時候加入我們新聞社的。她的出現令人眼前一亮,我們幾乎在同一瞬間喜歡上了楊帆,就像“心有靈犀”般不約而同。

在趙一平和我的聯名推薦下,楊帆一躍成為新聞社的外聯部副部長。每逢周末,我們都會打着“高層例會”的幌子,邀楊帆出來聊天、吃飯、遊玩。仿若是一見鍾二情,楊帆對我們這兩個一唱一和的狗屁社長也挺着迷。她不僅對我們的殷勤照單全收,還時不時邀我們去觀看她們的文藝匯演。在舞蹈表演中,楊帆總是那位鶴立雞群的白雪公主,她身段柔和、體態優美,那技壓群芳的舞姿常常令我們如痴如醉、似顛亦狂。

楊帆喜歡旅遊,我和趙一平就挪用公費帶她去南山、金刀峽、大足石刻、萬盛石林、合川釣魚城、永川動物園。每一次出遊,楊帆的小書包里都會藏滿源源不絕的零食,而我和趙一平的手中則會準備好層出不窮的花樣。倘若需要夜宿旅館,為了保證楊帆的安全,我們就會住進雙人間:楊帆小姐無憂無慮地安睡在一張床上,我和趙一平則擠在另一張小床,互綁雙手、相互約束。

楊帆喜歡唱歌,我們自然樂此不疲,眯着眼睛躺在草坪上盡情陶醉;楊帆喜歡看書,我們自然不辭辛苦,坐車到菜園壩為她買最新出爐的《時尚》;楊帆喜歡跑步,我們自然欣喜若狂,在秒錶記時器中拼了老命的奔跑;楊帆喜歡禮物,我們自然心知肚明,費盡思量地買流氓兔、皮卡丘、乖乖熊、米老鼠……

在很長的一段時間裏,我和趙一平彼此顧及,約法三章,從來沒有私自與楊帆單獨約會。直到有一天,在鴛鴦路段黃桷樹下的光影里:陽光、春風、淺草、綠樹、單車、連衣裙、噘起的小嘴、淺露的春色、清澈的雙眼、修長的雙腿,所有這些煽情的細節取代了公平與理智,我們開始瞞着對方與楊帆單獨約會。

那時的我們都不懂愛情,我單純的以為牽一次手就算私訂終生。於是在一個周六夜晚的散步中,我向楊帆抖了許多笑料,做了兩個鬼臉之後,又即興為她編織了兩個童話。那晚的楊帆穿着一件厚厚的羽絨服,迷人的小臉蛋在潔白的羽毛上倒映出白晰的光彩。我則文采灼灼、風度翩翩,把楊帆笑得前仰後合,花枝亂顫。之後我順勢朗誦了為她寫的情書,再從手心變出一記手鏈,可憐巴巴地問:“楊帆,我可以牽你的手嗎?”

雨後花香浪漫,夜幕如被洗刷乾淨的黑色綢緞,我牽着楊帆的小手,熱血沸騰,激動難安。楊帆羞澀的低下了頭,晚風拂過際,她的臉像鮮紅蘋果一般誘人。我至今仍然後悔當初為何沒有吻她,我甚至後悔,假如當時我足夠輕浮與她上了床,或許今天的格局就會改變。但那晚上我們只是含糊不明的說了許多話,楊帆的小手都被我焐出了汗水。

……

在愛情的甜蜜中回到寢室,趙一平正在高幅度刷牙,我突然對友誼的背叛恐懼至深。我思量着明早得找趙一平談談,對他說:“我格外珍惜我們的友誼,你是我最好的兄弟,但楊帆喜歡的是我,希望你成全!”我無法預知趙一平的憤怒與嫉妒,我明白這樣會中傷我的兄弟,但為了愛情,為了像楊帆這樣的天使,我豁出去了。

第二大早,趙一平的床上已經空無人煙,估計又做兼職去了。我呆在寢室忐忑不安的等待,從神清氣爽的上午,等到飢腸轆轆的晚上,卻一直沒看到他的蹤影。直到晚上1一平才神采奕奕地走回來,我還沒來得及開口,他就先制人的對我說:“小峰,一會兒到樓頂抽煙!”

多年以後,我仍然清晰地記得宿舍樓頂那一塌糊塗的衰敗景象。陽春三月,萬物萌芽吐翠,但樓頂的枯草連半點綠意也沒有。它們在風中,時時送來老鼠屎的腥臊。趙一平遞來一支煙,又為我點燃,我們倆同時朝胃裏猛吸,火星一明一滅,猶如夜鬼火紅的眼睛。

可怕的黑夜與沉默,一支煙的時間,彷彿抽了一年。終於,趙一平將煙頭彈向虛無飄渺的萬丈深淵,率先開口說道:“小峰,我格外珍惜我們的友誼,你是我永遠的兄弟,楊帆選擇了我,希望你成全!”

我呆了呆,竟然問道:“為什麼啊?”

趙一平淡淡地說:“我們已經睡過了!”

可惡、卑賤、下流、無恥!我聽到自己的拳頭在黑夜中吱吱作響,我感到自己心臟在肚子裏震耳欲聾,但當時的我只是站着、沉默、不動。隔了很久,我才意識到:那支煙,燙傷了我的手。

恍惚中好像聽到趙一平繼續向我宣佈道:“我知道你也喜歡楊帆,但她現在是我的女人了,希望你能尊重她!”見我站着木訥不動,趙一平這才緩慢地伸出右手,在我肩上用力的拍了拍,以一種關切的口吻問:“你有什麼話給我說吧?看你心事重重的樣子!”

我緊閉着的雙唇,被咬出了鮮血;我緊攥着的煙頭,被捏成了棉花。然後,一種酸澀的病毒來襲,我開始瘋狂的咳嗽起來。但我分明記得當時的自己是一種類似於喜慶的口吻這樣說道:知道啦。其實我一直把楊帆當妹妹來喜歡,我哪裏配得上她呀?兄弟你真能幹,恭喜啊恭喜!”

恭喜?恭喜、恭喜!恭喜。

在此後的一個月裏,我們三個之間的相處總顯得半尷不尬——這主要緣於我的沉默寡言與不合時宜,常常,我會選擇莫名其妙的因事走開。剛開始的時候,楊帆對我的感受頗為顧忌,當趙一平試圖在我面前吻她時,她就會緊張的逃避開去。但到了後來,隨着時間對感情來來往往的蹂躪,楊帆已經開始在我面前欣然地享用趙一平的擁抱了。如果說,我與楊帆還殘留着那麼一絲不為人知的姦情,那恐怕只剩下藏在她那深邃瞳仁中的半分柔情了。每當楊帆眼神的餘光越過趙一平,不經意間瞟到我眼睛的時候,我只能夠緊張的、無趣的、慚愧的,低下頭。

後來,在大三下學期的時候,我經歷了一場黃昏戀。夏雨長得和楊帆尤似,歌喉也不錯,除了喜歡陪我看書,還對我的生活起居格外關心。然而每當抱着夏雨的時候,我腦中卻全是楊帆揮之不去的影子。三個月前,我不願再欺騙下去,也不願再浪費彼此的青春,和她分了手。當時夏雨哭得特委屈,她說:“李小峰!我哪一點配不上你?你貧窮、你墮落、你慵懶,但我有埋怨過你嗎?我到底哪一點對不起你?”

再後來,在趙一平平步青雲之後,雖然他和楊帆已經在校外公開同居,但學校的美女們仍然趨之若鶩。時不時,校園裏流傳着一些津津樂道的緋聞。但我多少覺得那些全是瞎猜胡鬧,因為在為數不多的交流中我得知:趙一平仍然死心塌地的愛着楊帆。

但最近,在趙一平已經被推免研究生之後,有一個叫陳菁的女孩與他過從甚密。

然後,響起了急促的敲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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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與美女亡命天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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