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接到電話，金蓓妮匆忙的告假，趕到市區的一家五星級飯店。
「爺爺……」吉野也在裏面。
「小蓓妮，你來了，快給爺爺看看有沒有少塊肉什麼的。聽吉野說，現在要找你人，都要到保健室找啊?是不是有人讓你看不順眼。」馬瀨話中有話的調侃。
「你說什麼啊?」
「那爺爺問你，那兩個食客來白吃白住還對你兇巴巴的，你有沒有嚇着?」
「沒有，格瑞那達人很客氣。」
馬瀨看了吉野一眼。「瞧，人家一大堆政敵等着暗殺他，他怎麼不會擔心牽連蓓妮?」
「你羅嗦夠了沒有?」吉野起身去倒杯酒。
為什麼隨便一些人都知道她怕血?竟還讓她讀完護校。
吉野發現，在和蓓妮之間加雜了黎志平、學校一群發春期的大男孩，又加了格瑞那達，要生氣的不是她，他才是最該有資格發飆的人。
金蓓妮獃獃的站在一旁。早上她在爺爺房間的床上醒來，一點也不曉得自己怎麼上來睡的，但枕邊有吉野的味道。
他們之間古怪的情形，馬瀨倒有一堆有趣的想法，直到金蓓妮看到爺爺奇怪的樣子，那好像是他每次要惡作劇前的表情。
「爺爺為什麼不回家，反而叫我們到飯店來?」
「那是因為我不想讓別人知道，我馬瀨會有一個這麼討人厭又不孝的孫子。」
她知道了，原來爺爺和吉野的關係不為外人所知。
「好了，我只是過境繞回來看看你們，既然人好好的，那我要去趕飛機了。」
「我跟爺爺一起走。」
「那可不行。」
「為什麼?」金蓓妮訝異極了，吉野眼神一閃，有了警覺。
馬瀨笑得像狐狸。「因為你的吉野大哥，待會很需要、很需要你，不然人會抓狂的。」
她還要再問，門已經被熱心的關上。
「死老頭!你又玩這招。」吉野怒罵。
門外傳來爺爺的笑聲。「哈哈，姜還是老的辣，飯店很方便的，你也可以吩咐櫃枱安排小姐，不過小蓓妮會很難過唷。」
「發生什麼事了?」她不解。
「他還能有什麼好事。」
馬瀨抗議：「我做的好事可多了，下次回來，我再計畫一次婚禮，記得喔。等等，電梯不要那麼快關……」然後聲音就不見了。
她覺得還是不要介入他和爺爺的爭執比較好。「那找還是先回家照顧格瑞那達……」
「他傷已經好了，不必你那麼熱心。」
「可是最好……」
吉野冷不防的扯她跌坐身邊。「一個職業軍人不可能那麼脆弱，還是你特別喜歡這個病患。」
「你怎麼可以這樣說。」
「對，我忘了，護士通常喜歡醫生。」
不知怎麼搞的，他今天的話聽來尖酸又刻薄，好像句句衝著她來。
「你還在生氣，現在我不想跟你講話。」金蓓妮以為他的不滿全是為了芭克莉·布魯斯坦，上次小偷的事情分明不能怪她，他為什麼不肯聽?
她要走，他不肯，摟抱中，她驚呼：「你身上好燙，還流汗……」
「那正好，發揮一下你護士的愛心。」
「你講話一定要這麼刺耳嗎?」但她忙着擔心，沒多想他的言外之意。
「坐上來。」他的熱氣也感染了她，索取她甜蜜的唇。
「不好，你……生……病了……」金蓓妮終於意會他的意思了。
吉野笑說：「你要是不答應，我會更不好。」
她手忙腳亂的想拉好酥胸半露的衣襟，可是他全身脫得只剩一條褲子了。
「我告訴你，我很不喜歡你抱那個什麼少校……」
金蓓妮有些不甘，他們可是還有很多誤會沒說清楚，不過耳邊的輕喃、細語柔情，這些都是她心眷戀的。
「她受傷，我只是送她回床上睡。」
他急切的熱情，融化了她的矛盾心態。
「就算這樣，以後也不可以。」
沒聽到他回答，她索性狠狠張口咬住他肩膀泄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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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巧不巧，胡麗晶在路上瞄見他們兩人在車裏。
「Dr林.和金蓓妮?」那個人應該是Dr.林，沒看錯吧?
不行!她一定要查清楚。她招來一輛計乘車。
「計程車司機，你跟緊一點……」
紅燈亮了，結果車子跟丟了。
隔天一早，胡麗晶火速趕到學校，三言兩句撒嬌一下，要到了金蓓妮的人事資料。父母雙亡，沒有兄弟姊妹，住址……
而Dr.林則沒有任何資料，憑他是學校高薪聘請的熱門人物，大概不會有人不識相追着他填寫人事背景吧。
整天無心工作，胡麗晶忙着盯牢Dr.林，可是就那麼一次，人沒給她盯牢，他課上完就不見蹤影。
她趕緊跑到保健室，見金蓓妮教一群乳臭未乾的男生圍繞着。
「你幫我一個小忙，我就請你去看場電影。」胡麗晶偷偷叫來一個男同學。
「說說看。」
「幫我留心金小姐，她一離開就通知我。簡單吧?」
臭屁男摸摸鼻子，拿喬的說：「我考慮考慮。」
「你少自抬身價了，再加一頓飯，再多別想了。」胡麗晶沒好氣的說。
「飯可以不用吃了，電影我請，可是電影院裏……」
豬哥，癩哈蟆想吃天鵝肉。詛咒半天，她一口氣爽快答應：「可以讓你摸，其他沒有了，我不可能讓你進一步，而且以後你不能纏着我。」
「當然，沒問題。」臭屁男比個OK的手勢，趁機揉上她的胸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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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貨公司?
氣死人了，金蓓妮下班不回家，跑百貨公司幹麼?
胡麗晶小心翼翼遮頭遮瞼的跟在她後面，超市買完菜又到男裝部。
「被我抓到了喔。」
金蓓妮突然驚慌的轉身往她這邊看過來。該死!沒被看到吧?
「她為什麼嚇成這樣?」胡麗晶壓根沒發現附近有人持槍，還拚命找路過的甲乙丙丁半擋在前面，生伯被金蓓妮發現。
吉野·隆之隱身在她們兩個中間的大型盆栽後面，持槍者似乎也警覺到他一路的跟蹤，才會跑進人多的百貨公司里。
可是金蓓妮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裏?
這是吉野意料之外的震撼，他可以看見她眼中的驚惶，但她表現很好，非常鎮定，起碼沒有衝動的飛奔向他。
那把滅音乎槍指向金蓓妮這頭……
走道的一家專櫃櫥窗突然爆裂，所有人皆驚慌的尖叫四逃。
金蓓妮的手臂有一絲刺痛，是被玻璃劃過血痕，而接連兩發子彈又射在她附近。
「吉野……」她無聲的在心中喊他。
他定定的看她一眼，衝過來，但不是為她。
金蓓妮這時才看到胡助教，她嚇軟了蹲在地上尖叫大哭。吉野連忙護住胡助教往旁邊一滾，回射數發……
「救命啊!」胡麗晶不管三七二十一的扯開喉嚨大聲叫嚷，連誰都沒看清就像快溺斃的人死勒住對方。
一時槍林彈雨的你來我往。
看來那鬼叫聲比追蹤器還有效。
他手刀掹劈向胡麗晶頸后，才總算安靜下來；可是還沒擺脫那些人，他警戒的打量周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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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蓓妮不曉得自己站了多久。
好像整個人都麻庳了，無法動彈。
直到腳上一陣刺痛傳來，她才勉強回過神來。看清現在情況，那些人都不見了，滿地的碎玻璃和打壞的假模特兒。
「小姐，你沒事吧，快躲到這邊來，。現在治安實在太亂了，連百貨公司里這麼多人都敢隨便亂開槍……」
她靜靜聽着，連話都不想說。
「哎——」有一些受傷的人呻吟苦。
「打電話叫救護車。」金蓓妮恍惚中振作起精神，不過鬧區發生了這麼大的槍擊案，警車、救護車早已鳴笛駛近。
「麻煩幫我找些固定支架，有人混亂中跌斷腳了。」血跡讓她有些暈眩，深吸口氣吐出，再吸一口氣……
她抑制住反胃的噁心感，照料一個又一個的傷患，直到救護車人員接手。
「小姐，你也受傷了，我們在這邊接手就可以，你自己趕快上救護車。」
一鬆懈后，她人便昏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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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據警方的研判，中天百貨公司今天發生的槍擊事件，可能是因為最近嚴厲掃黑行動所引發的報復示威，兩人死亡，五名重傷，十餘人有輕微的挫傷，現正在聖陶醫院……
「這是夜魅打電話回來通知的那些人嗎?」格瑞那達目不轉睛的看着新聞畫面，警方封鎖現場，隨即鏡頭又轉往醫院，熟悉的一張面孔閃過。「為什麼蓓妮會在那裏?」
芭克莉·布魯靳坦僵疑着一張臉沒有應聲。
格瑞那達忽然一個耳光狠狠的甩向芭克莉·布魯斯坦。
「你讓私人的情緒影響了你的軍人榮譽。」
「那將軍是為了私人因素而打我這巴掌嗎?」
「你不服。」
「屬下不敢。」
「我打你是因為擔心夜魅因此和我們劃清關係，在這種非常時機，我們需要任何一分力量。」雖然金蓓妮很中他的意，可是比起對國家的責任，格瑞那達自有分寸。
芭克莉·布魯斯坦張嘴欲言，后又緊閉。
「你想過這一點沒有?!」
過了大半夜，百貨槍擊案也已過了數小時，但一直不見夜魅回來。
「我會為自己的疏失負責。」寂靜中，芭克莉·布魯斯坦開口道。
「目前先要確定的是夜魅的意向，否則我們就必須另謀他途了。」
「是，我會想辦法的。」
「儘快。拖愈久，卡希爾的勢力就愈龐大，恐怕國防軍隊都被他的人控制了，一旦他們的政權坐穩，我們和聯合國簽定的限武和平協議一定會遭破壞，到時情況便難以收拾。」
「我知道，屬下一定會不擇手段的完成使命。」即使是必須犧牲任何人，那也是為了祖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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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卑鄙了!鮮花素果，以為有錢了不起嗎?」
「你豬頭啦，什麼鮮花素果，你當蓓妮是在供人瞻仰嗎?」
這陣吵鬧，教金蓓妮不從睡夢中醒來也難。
「嗨，希望你別介意，這群你的愛慕者非要來『吵死』你。」睜眼就見黎志平笑睨的眼。
「喂，黎醫生，公平競爭，不能那麼卑鄙啦。」一名男同學擠過來。「蓓妮，有時候會送花討女人歡心的男人一定是個花心大蘿蔔，像我，雖然沒有錢買花買水果，可是一表人才忠心耿耿，你絕對不用擔心我朝三慕四，被別人拐走。」
「才怪!」另外幾個噓聲吐槽。
黎志平一人送他們一個暴栗子。「夠了，鬧完了就滾了，蓓妮需要休息靜養。」
「拜託，時間還這麼早。」
「謝謝你們來看我。」
「對咩，我們大家在電視上看到你還不敢相信咧，怎麼這麼倒霉啊，上百貨公司買東西也會遇到暴徒。」
「嗯。還好我沒事，謝謝你們的關心。」教人最沮喪的還不是這倒霉事呢，可是金蓓妮無法對任何人傾訴。
「聽到沒有，趕快乖乖回家做乖小孩。」
沒辦法，拗了半天，準備打道回府時，有人提出異議：「蓓妮要休息，那黎醫生還留在這裏幹麼?」
「你們管我這麼多，這是哪裏?我是做什麼的?搞不清楚狀況，滾啦、滾啦!」等人走光了，黎志平一副餓虎撲羊貌。「嘿嘿嘿!小紅帽落入大野狼的手裏了，我想想看，是要先吃嘴還是先吃哪裏?」
「不要鬧了。」她根本沒心情玩。
「愁眉苦臉的，來告訴爹地，包管比百憂解還有效。」
沒想到她突然笑出聲。
「不會吧，這麼神奇，那我要改行當魔術師了。」
「沒有啦，可是我的確有事請你幫忙。」其實，她是想到平時老被他捉弄，爺爺建議的什麼放開、也開玩笑回去，她試得三不像，沒想到今天瞎打誤撞，黎醫生規規炬炬的沒再不正經。
「唉!說吧，你還是笑眯眯的模樣比較可愛。」
金蓓妮馬上露出笑。「你說的喔，不能反悔。黎醫生，你知道嗎?你真是一個好人。」從今天起，她要自立自強。
是喔?黎志平覺得有種被坑了的感覺，她究竟要幹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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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金蓓妮回到家，格瑞那達關心的慰問她，甚至芭克莉·布魯斯坦也不像之前冷冰冰的對她冷嘲熱諷。
「夜魅人呢?」
「他沒回來嗎?我不曉得，我是剛從醫院回來。」吉野和胡麗晶他們發生了什麼事?
「你在現場，難道沒有看到他嗎?」芭克莉·布魯斯坦責問。
「你托找到百貨公司買東西，然後就一場混亂了，我根本不曉得他也在那裏。」
「沒事，你平安沒事就好，也許夜魅突然想到什麼事要辦吧。」深思后，格瑞那達安慰金蓓妮。「你曉得夜魅平時可能去的地方嗎?最好是讓布魯斯坦少校先找到他，確認他沒事，大家也好安心。」
「這我不太清楚，他只是偶爾會到台灣來而已，就是什麼夜魅的，也是聽你們提到，我才曉得……」
「哼!」這點芭克莉·布魯斯坦倒是相信，因為她很看不起金蓓妮這朵溫室里的花，什麼也不懂，怎麼可能了解夜魅在外面的另一種世界?
哼!金蓓妮一樣討厭芭克莉·布魯斯坦。
說到人到，吉野·隆之跨進門，芭克莉·布魯斯坦先一步趕前。
「夜魅!是哪個道上的?」
「京士敦買來獵人頭的，五個人，解決了。不過消息可能很快會傳出去。」
「你想到對策了?」芭克莉·布魯斯坦毫無疑問，她最愛慕的就是他神乎其技的能力。
「我想最好是移個地方，免得連累蓓妮，她與我們的事無關。」格瑞那達道，憐惜的看着金蓓妮臉上的一些小傷痕。
吉野走進檢查她的臉。「沒事吧?」
「我很好。」金蓓妮回道。
「嗯。」他竟也隨便看看就不當回事了，然後要格瑞那達和芭克莉·布魯斯坦進房討論。
金蓓妮不是有意要吸引他的注意，可是聲音就這麼出來了，她挺大聲的在他們背後喊道：
「你們慢慢談，我午餐會先準備好。」
「謝謝你了，蓓妮。」只有格瑞那達體貼的回頭笑說。
「@％#＆!（自動消音）」金蓓妮一時竟把爺爺罵吉野的口頭禪學上了，心裏不停嘀咕。
「對了，蓓妮。」吉野叫她。
「什麼事?」她心喜。
「到學校幫我請假。」
這個殺千刀的免崽子……
金蓓妮終於弄懂了，她的空虛全是由於不了解吉野，不了解就沒有安全感。
她生氣了，她絕對要設法改變現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