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
“君上,方才是末將考慮不周。”秦陌手執佩劍半跪於煊寂馬前。在被煊寂封為將領,並開始跟着君上開始,秦陌就不曾看過君上在侍寢之外讓女子親近過,即使,是伺候他的宮女,問在宮內離君上最近的怕是要算離染了,君上的貼身護衛。
“無礙,現在趕緊回宮吧。不然,芷月與南燕的邊境怕又難以安寧了。”說完,煊寂揚鞭,快地朝着芷月的皇城——隱月趕。而秦陌亦在身後駕着馬車跟隨。兩邊的叢林中,十八精騎蒙面執劍,以步代馬,快的跟隨。在他們之間,相互辨認的不是名字,不是聲音,亦不是樣貌,只有那相同的藍色殘月顯示出他們不是敵人。因為這是他們都忠於一人,那便是芷月之帝,亦被天下人尊稱為帝岍的煊寂的標誌。
雙祈鎮。
“君上,末將已調集了附近的軍馬,在到達隱月之前應不會什麼差池。”
“好,太后的書信已經來催了。明日回宮之前怕是都不會休息了,你去備一下將士們所需之物以及一些乾糧。”煊寂並未下馬,着一身便裝,就這樣騎在馬上看着隱月的方向。而身邊的秦陌領命之後便只身前往附近的商鋪之中準備所需之物。
迷迷糊糊之中,我總覺得自己在不停的顛簸,想要睜開眼睛看一看,卻始終無法讓自己做到清醒。不覺之中,手中緊握的鳳簫開始變得冰涼,這才讓我漸漸從睡夢中清醒過來,然而睜開眼看見的便是自己置身於一個馬車之中。
“咕咕,咕咕……”正準備起身下車,肚子卻是不爭氣的叫了起來。無奈,我只好捂着肚子,悄悄的掀開帘子,這下便看見了馬車周圍排布緊密的將士。抬眼環顧了一下四周,並沒有我所熟知的人,而周圍事物之中給我印象比較深的便是前方的那抹背影了。我看不見他的臉,只看見那飄揚的黑色長以及挺括的後背。
正當我準備悄悄的下車時,卻聽見了一個平穩而沒有感情的聲音,“姑娘,在下還是奉勸你不要輕舉妄動。若姑娘肯乖乖的呆在車中,那麼秦陌便可以保證姑娘你的安全,但若姑娘你執意離開,那便是誰也保不了你了。”
我仔細審視了一下眼前之人,想起了他就是我在燕鎮看見了那位將領。只是我與他並無糾葛,為何我會出現在這裏?依稀,還記得自己是被迷暈的。
“你叫秦陌?”我試探性的問了一下,雖然他剛才有所說明,但我還是想要確認一遍。
“在下確是秦陌。”他依舊保持着和他手中兵器一樣溫度的臉和語氣。
“那好,我並不認識你們。據我所知,我也沒有得罪過你們,為何我會出現在這裏?”見他這樣,我索性攤開來說,免得繞一個大圈子。但聽了我的問題,他的神色卻是閃躲了一下。
“恕在下無法回答姑娘的這個問題。但秦陌可以保證只要姑娘你安安穩穩的呆在車中,不要輕舉妄動,便沒有人會傷害你。”他的語氣還是那樣,但卻是誠懇了不少,讓人不由得想要相信他。
正當繼續說時,肚子再次出那不和諧的聲音。而他,只是冷靜的丟給我兩個饅頭便離開,回到那個背影身邊。很奇怪,這個背影竟讓我想起了昏迷前見到的那個冷顏,我對自己莞爾一笑,便拿着饅頭重新坐回到車中,不再打着逃離的念頭。
馬車,一直在前行,即使在沒有星光的深夜也繼續着車軸的軲轆聲。我縮在車的一個小角落裏,就這樣抱着自己度過了一夜。第二天醒來的時候,馬車已經停下,周圍也是安靜的沒有人聲。我起身,披在身上的衣物也瞬時滑落。而我不曾記得自己有披過衣物,而且這是男兒裝。
下車之後也依舊沒有看見人影,環顧四周,只見繁花景勝,琉璃飛瓦,豪華而不奢侈,簡約而不顯素雅,各種事物佈置的恰到好處,讓我不禁好奇起這豪宅的主人該是一位怎樣的人物。就算不是將相之臣,怕也是富甲一方的巨賈了。
如果不是我急於離開,怕是我便會仔細地觀察這裏,畢竟這還是我第一次看見這樣的奢華之作。我拍拍身上的塵土,開始在周圍尋找,尋找可以讓我回家的道路。
然而,沒多久我就現自己錯了,沒有熟悉的人帶領,我根本就不可能走出這裏。走了幾圈,眼裏還是一樣的房子,一排排的留在我眼中,絲毫不願退去。
這時迎面走來一位四十左右的女子,她遠遠的打量了我一下,眉宇微皺,微擺的裙摺顯示出良好的教養,“你是新來的吧?怎麼還在這裏瞎逛,快隨我到碧雲宮。”說完卻是逕自領在我前方向著某個方向走,並不擔心我會不跟上。
現在的我並沒有多少選擇,除了跟着她,我甚至不會知道自己在哪裏。繞過幾道相似的亭廊,才看見黛色的“碧雲宮”三個字。而那名女子並沒有多做停留,一路踏進了那宮中。原本還略顯嘈雜的宮中在她進去之後立刻變得安靜。而我趁勢打量了一下這裏,均是和我一般大小的女子,容貌也都是端莊清秀。這讓我想起了門外的那三個字“碧雲宮”,這究竟是哪裏,王府,抑或是皇宮?
“好了,所有人都到這裏來。”隨着女子的擊掌聲,身邊的女子開始聚集,向著女子的方向。
“現在給你們分配,都聽好了。杜筱,林如絮到浣洗閣。是秀,婉萍到御膳房……”女子在前面繼續着話語,身邊的女子隨着聲音一點一點的減少,偌大的屋宇此時才顯出它的空曠。而我,已慢慢確定,這裏是皇宮。
只是,我為什麼會被帶到這裏?不知不覺,手緊握住藏在衣袖玉簫,心中的不安慢慢彌散……
“你。”突然,女子指着我,但卻不知道該叫我什麼。“對,就是你,你和夏竹到眉妃那裏。夏竹,你帶帶她。”女子剛剛對我說完就轉向了另一個着青衣的女子。淡淡的身影,一如她的青衣,不着一絲塵世的污穢。她的眼神瞥過我,便又很快地轉過,“李嬤嬤,我知道了。”
“好了,今天就先回去好好整理,明天正式開始。”那名女子對着剩下為數不多的人說道,說完就見她匆匆離開。而那名叫夏竹的女子亦轉身準備離開。
“請問,我該做些什麼?”她從我的身邊擦過,並沒有理會我的問題。而我除了跟着她,不知道該做些什麼。
一路上的無言相對,讓我更覺得她的清冷。我隨着她走到碧雲宮的偏閣,雖說是宮女的住處,卻仍不失皇家風範。
“你的行李呢?”霎時,她才注意到我兩手空空。
我對她笑了笑,試圖褪去她外層的冰冷,“我沒有行李。”
“哦,知道了。”簡潔的回答之後就回到她自己的房間之中,只將她瘦弱的背影留給了我。而我手執玉簫立於窗前,看着院中盛開的梨花,在風中如羽毛般點點飄落,心思不由得想起還在燕鎮的雙親。
“爹,娘,是否,你們還安好?”
南燕,皇宮之中的落然居。
“域主,帝岍已安然返回於隱月。而蕭湦卻是用了重兵在新都與芷月的交界,燕鎮上,似乎在尋找着什麼。軒轅子近日也已登臨帝位。”蒙面男子半跪於女子面前簡潔的報告了情況。
女子一身淡妝,對着自己眼前的鸚鵡,身邊的繁花將她的淡然襯托的更加脫俗,只見她輕輕將手中的食物遞到鸚鵡的口中,對身邊的男子並不多加理會。沒有過多長時間,剛才的男子就自動消失於女子面前。
突然,女子放下手中的食物,托着鳥兒對着天空,一鬆手便將它送回自由的天堂。“怎麼,赤帝見我落姬還需如此藏頭露尾?”一轉身,燦然的笑容染上黑夜的空靈,僅有的玉簪也出相碰的泠然聲響。
“赤里只是好奇一聲令下便可掃和四國的落姬為何會願意屈尊呆在小小的落然居之中,並無其他意圖,落姬怕是多慮了。”男子身着青黃明袍,臉上帶着笑容,只是參雜着太多帝王慣有的狡黠。準備上前,卻適時的在恰當的距離停下,因為他知道自己就算再試圖上前也只是徒勞。這個世界上,沒有誰可以接近域主身邊的十步之內,除了剛才的那隻鸚鵡。
“哦,是嗎?那赤帝猜猜如何,為何落姬願意留在這裏?”女子就勢坐在庭院之中的石凳之上,趁着月色給自己斟上一杯清茶。
“落姬既然是域主,自然是有自己的打算,赤里又怎麼敢妄加猜測?罷了,赤里也該離去,以免叨擾了落姬的休息。”男子對着女子作了作揖,便轉身離開。而女子也在這一瞬間起身,隨着她衣袖的偏擺,無數個黑影立即竄入黑夜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