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一覺睡起來，凌巧兒感覺自己渾身的骨頭好像要散了似的疼痛不已。
她虛軟的坐起身，難受的揉着犯疼的額際，昨夜的回憶漸漸翻湧上來。
她記得昨天她陪神君岩到妓院裏去談生意，結果她中了神君岩的激將法，連灌了好幾杯的烈酒，至於接下來的事，她就再也沒有任何印象。
緩緩下了床，她換上衣櫃裏的一件鵝黃色衣裳，然後打水梳洗一番，最後才坐到銅鏡前梳理着一頭紊亂的青絲。
驀地，一個旖旎激情的畫面在此時閃入她腦子裏，她緊緊揪緊胸前的衣襟，竟覺得有股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覺。
她皺起眉，掄起拳頭拍打着沉重的頭。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為什麼她會對那個畫面感到不對勁，好像這根本不是出於她的幻想，而是昨夜的確發生了什麼她所不知道的事情似的。
不行。
她拿起木梳整理着一頭及腰髮絲，決定弄個清楚。
梳理完畢后她步出房門，來到神君岩的房門口敲打着。”神君岩，你馬上給我出來，我有話要問你。”像是早料到她定會上門興師問罪，門內的神君岩已環起手臂好整以暇的打開門迎接她。
“找我有事嗎？“見着他過於平靜的模樣，更加深她心中的疑問。”我問你，昨天我喝醉是誰帶我回來的？“神君岩似笑非笑的瞅着她。”你這句話不是多餘的嗎？你是我的貼身侍女，你喝醉自然是我把你帶回來的。”“那我又是怎麼回房的？““是我抱你回房的。”凌巧兒一聽，氣得滿臉通紅。”你居然還敢說得如此振振有辭，你這個下流胚子，你怎麼可以抱我？“神君岩噙起一抹打趣的笑。”你喝醉了，如果我不抱你，你怎麼回房？““可是——““我這可是逼不得已的，難不成你想待在那種地方睡上一夜？“凌巧兒氣惱的瞪視着他。”我才不要。”“那就是了。”見他總有理由反駁她的話，凌巧兒氣得渾身發顫。”好，就算你真是逼不得已那也就算了，我再問你，你昨天有沒有對我怎麼樣？“神君岩斜倚在門邊有心調侃她。”什麼怎麼樣？““就是……就是那個嘛！““就是哪個？你不說我怎麼知道。”“你……“見他存心跟她打哈哈，凌巧兒氣惱的跺着腳。”你少給我裝蒜，打死我也不信你昨晚真的沒對我怎麼樣。”神君岩揶揄的瞅着她。”我昨天到底對你怎麼樣，我聽不懂，你能不能說清楚一點？“凌巧兒咬着唇，幾乎快氣炸了。”你能保證你昨天真的沒對我……亂來嗎？“他挑起眉，一臉興味地道：“你所謂的亂來指的是什麼？“凌巧兒氣沖沖的瞪着他。”你真的不知道？“他聳聳肩。”你別把我不清楚的事硬賴在我頭上，那對我可是很不公平。”知道就算是昨夜真發生了什麼事他也不會告訴她，凌巧兒索性認了。
“好，你說沒有對我怎麼樣，我今天就相信你。不過要是讓我知道你瞞着我對我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我絕不會放過你的。”恨恨的瞪他一眼，凌巧兒怒氣騰騰的走出房間。
在她走後，一抹狂肆的笑跟着爬上他剛毅的嘴角。
氣呼呼的離開神君岩的房間，凌巧兒來到了灶房。
“徐嬤嬤，崔大娘，巧兒來看你們了。”正在灶房裏忙碌着的兩人一見是她，立刻停下手邊的工作，開心的拉着她坐在一旁的板凳上。
“原來是巧兒呀，怎麼有空過來，今天不忙嗎？“一想起那個可惡的傢伙，她的火氣就又升上來。”別提起他，講到他我就有氣，他簡直卑鄙討厭的可以。”崔大娘皺起眉。”你又跟少爺吵架啦？“她不屑的冷哼一聲。”他要找我吵架，我還不要呢！“較為年長的徐嬤嬤淺笑道：“你調過去少爺身邊也近半個月，少爺應該是個很好服侍的人，怎麼你反倒老是和他起衝突呢？“凌巧兒委屈的嘟着嘴。”你們以為我喜歡呀！是他那個人真的太過分，你們知道嗎？他居然到妓院裏去和別人談生意。”崔大娘呵呵笑道：“男人在外面花天酒地也是很正常的呀！“凌巧兒氣得根本坐不住。”問題是他還要我一起跟過去，我是個女孩子，難道他一點也不會站在我的立場替我想一下嗎？““是嗎？“一想到此，她火氣更大。”你們就沒看見妓院裏的姑娘各個打扮得花枝招展、袒胸露背的，我都替她們感到不好意思。”“既然是開妓院的，裏面的姑娘自然是穿得越少越好，不然生意又怎麼會上門呢？““可是……“她就是氣不過。”你們根本不知道他平時就常常上酒家，而且還把人家妓院裏的一對姊妹花給包了，叫什麼金花、銀花，實在是有夠低俗的名字。”兩人對看一眼，被她的火氣逗得直笑。
“就算真是那樣，那也是少爺的事，你別理他不就成了。”“可是……“崔大娘賊兮兮的瞅着她。”可是什麼？“凌巧兒臉兒一紅，氣得惱羞成怒。”反正他就是品性敗壞、沒有道德倫常就對了，一個大男人成天上妓院成何體統！““是這樣的嗎？“被她們看得不好意思，她氣惱的跺着腳。”你們為什麼這樣看着我？難道我說錯了嗎？他本來就卑鄙無恥、下流又齷齪。”徐嬤嬤掩嘴偷笑。”我看好像不是這樣的哦！“凌巧兒慍怒的嚷了起來。”本來就是這樣，你們別想歪，我可沒有其他的心思，會這麼生氣也只是一時看不過去而已。”“是嗎？“見她們一臉曖昧的瞅着她賊笑，她氣呼呼的猛跺腳。”你們別這樣怪異的看着我，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心裏在想什麼。”徐嬤嬤存心逗她。”我們心裏在想什麼呀？“凌巧兒懊惱的咬着唇。”你們彼此心知肚明。”崔大娘也滿臉是笑。”我們是知了什麼、明了什麼，你不說我們還真不清楚。”“徐嬤嬤，崔大娘……“見她整張臉羞得通紅，兩人笑得樂不可支。
崔大娘隨後止住笑，正色道：“好好好，我們不逗你，不過巧兒，如果你真喜歡少爺，我們一定會支持你的。”凌巧兒一聽，差點被口水噎着。”崔大娘，你剛才說什麼？““你以為你那一點心思還瞞得過我們嗎？你對少爺有好感、少爺對你也很有意思，這府里上上下下哪一個不知道？“她驀地瞠大眼。”你們都——““知道了。”見她們把話挑明了講，凌巧兒一張臉羞得紅若朝霞。”你們可別誤會，我對少爺根本談不上什麼好感，少爺對我可也是像一般的婢女看待罷了。”“就只是這樣而已嗎？“崔大娘會意的一笑。”你也別不好意思。來，如果你想得到少爺的心，我現在就教你一個現成的方法。”嘴上雖是不承認，但凌巧兒還是着急的問道：“什麼方法？““八仙粥。”凌巧兒不明就裏的眨一眨眼。”什麼八仙粥？“崔大娘得意的拍拍胸脯。”少爺最喜歡吃我做的八仙粥，打從我兩年前做給他吃以後，他就滿意的讚不絕口。”凌巧兒可好奇了。”哦？“徐嬤嬤跟着道：“要吃八仙粥也就不能少了桂花糕，我做的桂花糕可也是少爺的最愛，你一定得學學。”“學？““是呀！你如果想抓住少爺的心，就一定要學會做這兩道甜品。”凌巧兒一聽，可顯得有些怯懦。”要我洗菜還沒問題，可要我做菜……這就有點問題。”崔大娘使出激將法。”難道你不想得到少爺的心？如果你真喜歡少爺、也希望少爺喜歡你的話，你就一定得學。”凌巧兒當場垮下臉。”不是我不學，實在是我對我自己的手藝早就有自知之明。”崔大娘搖頭嘆了口氣。”難怪之前要你掌廚你總是推說不要，原來就是這個原因！“凌巧兒羞澀的低下頭。”我也不想這樣，可我天生就不是做菜的料，有一回還把當實驗品的小武給害得拉肚子，從此以後我再也不敢嘗試着做菜了。”經她這麼一說，兩人可當場笑出眼淚。
“好好好，你不做也可以，你就先在這兒等着，等我們做好你再端過去給少爺，然後再說是你做的不就成了。”凌巧兒悲哀的嘆了口氣。”現在也只能這樣啰。”說完，徐嬤嬤與崔大娘開始在灶房裏忙碌起來。
一個下午的時間，凌巧兒就在這樣的情形下度過。
晚上用完膳后，凌巧兒立刻聽從兩人的話，至灶房裏把她們做好的八仙粥與桂花糕端到書房裏給神君岩。見她不再板着一張面孔，神君岩有些許的好奇，再看到她捧在手裏的東西，唇角更是揚起一抹有趣的笑。
他雙手交握，故意不動聲色地道：“我說過晚上不用你服侍，你可以回房去休息。”聽見他冷淡的話，凌巧兒差點要打退堂鼓，不過還是硬着頭皮把東西端過去。
“這是你最喜歡的八仙粥與桂花糕，吃點點心吧！“神君岩一臉興味的揚起眉。”你做的？“凌巧兒在心裏天人交戰一番，還是掰不出口。”是徐嬤嬤和崔大娘做的，她們說這是你最喜歡吃的點心，所以要我送過來。”“哦？“見他張着一雙詭譎的眸子直瞅着她，她尷尬的羞紅臉。”你一定有很多工作要忙吧！我就不打擾你了。”“過來陪我。”聽見他的話，她踉蹌一下，差點就被自己踏出去的腳給絆倒。
“我看我還是出去好了，免得在這裏礙着你工作。”“我要你過來。”眼見無法推拒，她緩緩的轉過身子，拖着步伐走近他。
看穿她眸子裏的不願意，他現出一抹饒富興味的笑。”我有這麼可怕嗎？為什麼你見到我就好像看見毒蛇猛獸似的那麼害怕？“凌巧兒動了動唇沒回答他，心裏卻不禁想起早上與徐嬤嬤和崔大娘的對話。
她幽幽的嘆了口氣。
要是她們沒對她說那樣的話，或許她還不會覺得有絲毫的尷尬與不自在；聽完她們的話后，她發現自己對他好像真的升起一股異樣的感覺。
唉！怎麼會這樣呢……
“你在想什麼？“凌巧兒愣了一下，趕緊回過神來。”我沒在想什麼。這八仙粥和桂花糕是徐嬤嬤和崔大娘特地為你做的，你快吃，涼了就不好吃了。”神君岩的眸子裏在此刻閃入一抹詭異的光芒。”陪我一起吃。”凌巧兒低頭瞟了盤子一眼，接着又抬起頭望着他。”粥只有一碗，桂花糕也只有五塊，我怎麼陪你一起吃？““這樣吃。”沒等她反應，他已一把將她拉到自己腿上坐着。
凌巧兒嚇了一跳。”你要幹嘛？你放開我呀！“神君岩讓她在自己腿上坐定，然後端起盤子裏的粥舀了一匙。”來，吃一口。”凌巧兒眨眨眼，有些反應不過來。”這粥是要做給你吃的，如果我吃了，那你吃什麼？““你先別管那麼多，吃一口。”凌巧兒猶豫一下，在他的火熱注視下，還是聽話的張嘴吃了一口，隨即尷尬的別開頭躲避他過於曖昧的眼神。
看着她殘留在嘴角的湯汁，神君岩壓下想舔舐她的衝動，喑啞地道：“好吃嗎？““好吃。”“既然你吃完，現在就換我吃。”凌巧兒好奇的轉過頭，就見他重新拾起匙子舀一口粥放入嘴裏，一股燥動立刻由下腹竄升至她腦門，紅潮猛地爬上她的臉頰。
神君岩假意不動聲色地道：“怎麼了？“凌巧兒幾乎以為自己就要喘不過氣來。
他揚起眉，打趣似的瞅着她嫣紅的粉頰。”你沒事吧？“凌巧兒羞澀的咬着唇。”放開我，我要下去。”“先把桂花糕吃了再走。”凌巧兒愣了一下，就見他拿起桌上的桂花糕置於嘴上，出其不意的拉近她的頭，然後以一種驚人的速度吻住她的唇。
凌巧兒嚇得驚呼一聲，也正好讓他有機可乘，用力的定住她扭動不已的頭，同時將嘴裏的桂花糕過入她嘴裏。
她瞠大眼，嚇得想要推開他，但他不為所動，逕自將她掙扎不休的雙手制在身後，讓自己能順利的探索着她美麗的唇緣。
好不容易吃下嘴裏的桂花糕，凌巧兒早已氣得滿臉通紅，她猛地使力推開他，羞辱的紅潮染上她細緻的顴骨。
“你……你不要臉！“凌巧兒氣惱的拭着嘴，企圖擦去他殘留在唇上的氣味。”你怎麼可以又未經我同意就輕薄我，你實在太過分。”他淡淡的挑起眉。”過分？我現在就讓你知道什麼才叫過分。”看出他眸子裏瞬間轉變的闃闇，凌巧兒慌張的想要跳下他的腿，但他自她身後制住她，同時一把撕破她胸前的衣襟……
“不……“在見到他的舉動后，凌巧兒驚呼一聲，強烈的害怕讓她使盡全力推開他。
抓緊胸前破碎的衣襟，凌巧兒顫抖的掩住赤裸的身軀，早已嚇壞了。
“你怎麼能、你怎麼能？“得不到滿足，神君岩的眼猛地閃入一絲黯沉，舉着步伐走向她。”我為什麼不能？別忘了，你是我的﹃貼身侍女﹄。”凌巧兒倒抽口氣，聞言震撼。”你可惡、你可惡！“撂下這句傷心的話，她頭也不回的奔出書房。
神君岩陰沉的爬了下頭髮，跟着笑了。
總有一天，他會讓她心甘情願的臣服在他懷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