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第四章

奔走了鎮上全部的酒樓客棧,由清晨奔忙至傍晚,兩人終是不支地坐在一間不起眼的客棧中,暫作歇息。

火早已於中午時分便忍不住地發射上空,可這龔擎硬就是不出現,任由他們如盲頭蒼蠅般胡亂飛竄,想至此,陸慎言又不由贈了一個白眼給莫笙。

莫笙心頭也不由火盛,這龔擎平常用不着他時便在自己身邊亂竄,如今能有派上他用場之際,偏偏又不見人影,他這是要他不成?

「龔擎,限你一個時辰時出現在本少爺面前,否則休怪我不念師門之情!」口中叨念着,莫笙摩拳擦掌,一副坐立難安的模樣。

「你這般恐嚇是什麼?換作我是龔擎大哥,要有你這個師弟,我也逃之天天了。」連哼數聲,陸慎言一邊與莫笙鬥嘴,一邊在腦里盤算到底有什麼地方他們漏找了?子倫又是為何會被捉走?短短几日內風雲變遷,毫無江湖經驗的他,實在不知該從何下手?而這個有江湖經驗的人,卻是一點忙也幫不上!想到這裏,陸慎言又贈了一個白眼給莫笙。

「子倫不見了,難道你不心急嗎?」「急!但這裏藏着什麼高手,我們完全無法知曉,與其貿貿然去四處搜刮,倒不如找一個相熟江湖事的,先探知清楚,無意冒了人家忌諱,那便遭了。」莫笙實在受不了陸慎言左一個白眼,右一句輕哼,江湖路如果這麼容易闖,就不會是江湖了!

「可為何龔大哥能明白江湖忌諱,你卻一無所知,說到底你就是一個倒囊冬瓜,中看不中用。」「那是因為他本職如此好不好?我師父早已做下決定,門主之職由我承任,而你是輔助我的副門主,至於龔擎,則擔任軍師一職。如若我什麼事都學會了,豈不是讓龔擎英雄無用武之地,到時,他只會被劍門掃地出門。」莫笙低吼了回去,他何時中看不中用了?如若不是想讓陸慎言認可,自己又何必在他面前低聲下氣,再三想盡辦法與他拉近距離,真是好心被雷親。

「你,你胡說!門主之職不是要通過三戰決勝負嗎?」「我有胡說嗎?那你問一下龔擎好了!龔擎你說!」突如其來的一聲喝叫讓陸慎言一怔,還未明白莫笙無端在發何脾氣,就聞得很微不可聞的輕嘆,然後一人徐徐走進了這間矮小的客棧里。

「莫笙,你呼我何事?」冷淡的表情,毫無起伏的話音,一身長衫素凈樸素的來者站到了兩人面前,與狂怒的莫笙兩相逕庭。

望着迎面而立的龔擎,陸慎言明白為何莫笙不願畫他了,那一身清冷至極的氣息,根本不是筆墨所能形容的,若之前他一直以為龔擎是因為勢弱而不與莫笙爭奪,那如今他更願意相信那是龔擎不屑與莫笙爭奪。

仍舊腰骨挺得很直的龔擎,似乎認不出陸慎言來,隨意點頭示意后,他挑了一處乾淨的椅子坐下,任由滿身怒意的莫笙繼續發飆。

「為何來到鎮上也不與我們聯絡?為何知曉我們在尋你,卻不動聲色任由我們白白浪費時光?你可知曉子倫被擒?」安靜地等莫笙吼完,龔擎這才抬頭望向陸慎言,清澈的眼底不見塵埃:「這位是?」「陸慎言!武堂的首席高手,他可比你有用得多。」打斷陸慎言欲出口的話語,莫笙略帶炫耀,對龔擎可說是半分禮貌也無。

「在下陸慎言,龔大哥可還記得?」不悅地看了打斷他的話的莫笙一眼,陸慎言實在有點替門主羞愧,怎麼就教出個如此自大狂妄的傢伙呢?讓他擔任門主,又有哪個服氣?這般孩子氣,沒容人之量,絕非劍門之福。

聽到陸慎言一聲龔大哥,龔擎似有些意外,雙目上下打量了陸慎言一番后,眼底翻湧出些許笑意,嘴角也略略彎起:「是武堂的陸家兄弟嗎?你是慎言,三年不見,更顯英武了。」「龔大哥卻是絲毫未變。」陸慎言有禮回道,心裏卻是真的驚訝於龔擎的絲毫未變,容貌身形一如當年,除了清冷之氣更勝以往。

「這次下山來……」未曾問完,眼角已經瞄到陸慎言手上緊握的瀟湘,稍做停頓,龔擎這才繼續往下道:「看來武堂這次是推薦慎言到劍門總堂來任職。瀟湘能有慎言當主人,甚好。」「他好與不好,你也無權定奪!你來證實一下,師父可曾說過劍門門主之位日後由我擔任?我好讓慎言死心塌地的跟着我。」此話一出,在場另二人都轉頭望着這位口無遮攔的下任門主,龔擎眼底再次閃過笑意,而陸慎言卻是惱羞成怒了。

「誰要死心塌地跟着你了?」「自然是你,我早已稟告師尊,除你以外,我不接受其他人擔任副門主一職。劍門此次新舊交替,你我之職已形定位,你不用做任何擔心的。」邀功說道,莫笙對自己的安排甚感滿意,卻不知陸慎言眉頭越加打結,手上所握的寶劍也因怒火不斷輕顫。

「門主確實說過,此番劍門新舊交替,門內笙兒當數第一高手。」「那龔大哥呢?門主可有說龔大哥排在劍門新一代高手第幾位?」陸慎言賭氣問着,卻在問出口的下一刻發覺自己的問題很是傷害龔擎。

以往便覺劍門門主偏心至極,龔擎如此不受寵愛,相信日子也不會好過,自己何苦拿他來出氣。

「龔擎自是不能與兩位相比。」龔擎卻無甚在意,「此次雖見煙火升天,卻剛好遇上一些纏身事,才會來晚,讓笙兒與慎言久等了。

卻不知子倫雖然被擒,可知是誰人所為?」三言兩語便把事情帶回原點,不拖泥帶水的態度馬上贏得了陸慎言的好感,他立刻將事情源由一一道出,至於他跟莫笙那無聊的對罵,還是免了,自己不想再想起。

「嗯……」聽完陸慎言解說,龔擎陷入了沉思,莫笙卻似已把包袱丟給了龔擎,整個人輕鬆不少,招來店小二便一一吩咐菜肴,看得陸慎言一陣搖頭。

「你幹嘛一臉不悅?這龔擎有個奇怪的毛病,每每思索一件大事後,誓必筋疲力盡,全身虛脫,我這可是為他着想。」說得真是堂而皇之。龔擎既然有這毛病,為何你還要辛苦他動腦幫你解決問題?然後平日丟棄他於一旁!陸慎言看在眼裏,怒在心底,即使早已知曉這莫笙是任性自負之人,卻不知他原也是如此自私之人。

「慎言?」敏銳地發覺陸慎言眼中的厭惡,莫笙不顧龔擎還在苦心冥想,他一手抓起陸慎言,硬把他拉出小客棧,來到了客棧的後院中。

「你幹嘛拉我來此?龔大哥正在思索事情,我們應當陪着他才是。」陸慎言掙脫莫笙方才如鐵箍的手掌,轉身就想離去。

「慎言,你為何方才眼露厭惡之色?你厭惡的可是我?」一手擋住去路,莫笙非常嚴肅地問道,他自問對慎言處處小心,為何陸慎言還要露出這樣的神色?

「……笙兒?慎言?」沉醉在思索中,龔擎直到被店小二叫喚數聲,這才回過神來。只見面前桌上菜肴豐富,香味撲鼻,可應當坐在他兩旁一併用膳的人卻已不見,徒留他一人呆坐桌前。

「這位客倌,點菜的兩位少爺剛剛出門了,你就趁熱吃點,不然菜涼了不好。」深陷點了這麼多菜肴卻無人付帳的店小二拚命推銷着,卻換來龔擎瞭然一笑,探手懷裏,掏出銀兩放在店小二手中。

「小二,我有事要托你辦。」「客倌請說,小的一定照辦。」託了托手中銀兩,除去膳食仍有相當剩餘的重量,讓店小二熱心地答應下來。

「這鎮上最近可有武藝高強的人,或是生得俊逸的男子經過?」「客倌,這……最近十數日倒是未曾見過執有兵器的人經過,至於生得俊逸的男子,客倌的兩位同伴便是如此啊!小的還未看到過比他倆更俊的少年俠客。」搖頭輕笑,龔擎仲筷挾起一塊雞放入口中慢慢細嚼:「這雞煮得道地。味美鮮甜、肉質滑嫩,小二,你這廚子好生了得。」「少爺味真尖。小店別的無法誇口,可是這菜卻是一流的。」店小二得意地自誇着,似乎做菜的正是他本人,「小店的生意拜如今這位廚子所賜,興隆了不少,掌柜還答應下月為我調薪呢!」「聽你如此說來,這廚子並非以往那位?」再挾一塊魚入口,龔擎眉目含笑,雖只是輕微卻讓店小二覺得如沐春風,龔擎所言皆是肺腑,他更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這廚娘是十數天前來投靠的,見她一臉風塵,掌柜好心收留她在廚房裏打下手,結果沒料到她竟是一塊做菜的料,也替我們店裏爭了不少客啊!」「這廚子是女的?」「正是正是!」女的?沉吟半晌,看店小二仍舊駐立身旁,似在等候差遺,龔擎又自懷中掏出一塊碎銀交予店小二:

「我打算在這鎮上住上幾日,這膳食就煩小二幫忙操忙了。這有份菜單,我那兩個小弟都是嘴挑之人,望小二能把單子給予廚娘,好讓她照單弄些新鮮食材,可行?」又掏出一份單子,龔擎等候店小二回應。

「這……可別是太高檔的食材,這鎮上可供不起。」「都是些山菜而已,絕無為難之意。」「那小人這就交待廚娘去。」見龔擎好說話,店小二自也不會放過財運溜走,接下菜單與碎銀,他便急急往廚房而去。

龔擎目送店小二轉入內院后這才收回眼光,重新把心思放回桌面膳食,對於莫笙與陸慎言的失蹤毫不在意,一口一口,慢慢品嘗起尚有餘溫的菜肴來。

可才吃上兩口,耳畔便傳來打鬥聲響,兵器交錯的清脆之聲擾人清靜,時而傳來的輕斥讓龔擎搖頭,看來這頓飯是吃不平靜了。

拔劍相向,陸慎言怒瞪莫笙。他方才到底在說什麼,堂堂七尺男子漢的他怎麼忍得下這口氣?這莫笙真真欺人太甚,居然把向女子調戲的手段用到他身上,實在可惡。

抽劍回擋,兩樣名器在晚霞下擦出火樣劍花,莫笙連退三步不與陸慎言力敵,側頭看着陸慎言因怒氣而顯得晶亮的雙目,莫笙露出一個大大的笑臉,又重覆了一回方才惹陸慎言大怒的發言。

「陸慎言,自上回看到你痛哭,我便一直忘不了你哭泣的臉,那時我便發了誓,這生我能擁有的榮耀,必分你一半,我會讓你開開心心的過活,再也不用像以往那般在劍門裏苦苦求生。」莫笙說得認真萬分,表情一臉肅然,看得陸慎言又是怒氣猛漲三分。

「我是頂天立地的男子漢,我的榮耀自是我自己去爭取,況且,我不認為我比你差到哪去!你只是找到了一個好師父,你所得到的東西只是拾前人牙惠,根本不值一談。」「慎言,你人不如其名,有些話必須慎言啊!」莫笙不明白為何自己的好意會讓陸慎言如此氣惱,他明明只是想為陸慎言打造一個前程似錦的未來,可為何陸慎言硬是不領情,還處處激怒自己!難不成老虎不發威,陸慎言便以為自己真的是倒囊冬瓜,中看不中用?

「哼,言語這東西是要看人慎言的!若是龔大哥,我自會乖巧,對你,我無須顧忌。」舞個劍花,劍走輕靈,陸慎言再把莫笙逼退三步。只是贏了他一回,便以為自己是個繡花枕頭嗎?他真的是太小看自己了,自敗一回,他更是苦練辛勤,以往尚保留三分的靈性,如今全數用在劍上,又豈會是以往那隻把劍術拿來混飯吃的程度。

說罷,兩人劍來劍往又有幾個回合,莫笙失了先機又不想像上回下重手傷害陸慎言,一時不由手忙腳亂、應接不暇,陸慎言見機更是趁機追擊,勢要莫笙認清自巳的實力不可。

兩人繼三年前一戰後,實力都各上一個台階,一時難分高下,全力施為之下,劍影紛紛劍氣掃向四方,嚇得客棧里的人全數逃出,深怕一不小心便遭禍端。

廝打了好一會,已一日未進膳的二人,在跳上枝頭擺好再戰姿勢之時,同時聞到了一股很香的雞味,低頭望去,只見店小二戰戰兢兢地捧着一大鍋雞湯,站在客棧內院的樹下,欲哭的嗓音勉強叫道:「兩位少爺,裏面那位少爺請你們吃完再打。」話音剛停,兩條人影迅速落下,雙雙搶向雞湯,店小二嚇得魂飛魄散,雙手一松,眼看那鍋香得讓人直流口水的雞湯就要喂到地面了。

陸慎言劍尖一挑,內勁一送,把雞湯挑上半空,莫笙順勢一接滾燙的鍋端,把潑散出去的雞汁全數兜回,兩人雙雙站落地面,立刻奔回客棧大堂內,只見龔擎一杯獨飲,面前一片狼藉,已是用膳完畢了。

「你們戰完了?」自然看到莫笙手裏那鍋雞湯,龔擎向兩人點點頭,讓出桌面,低聲吩咐店小二再上一桌好菜,他便轉身上樓,不再理會兩個鬥氣少年。

「站住!」莫笙一肚子氣不知該往何處發泄,見龔擎這般鎮靜,不由氣上心頭,就要拿他開刀。

「你想做什麼?龔大哥一路辛苦,此刻理應休息。」發覺莫笙的牽怒之意,陸慎言挺身而出,兩人之事不該牽扯第三人,況且,龔擎向來和善,雖不善言語,卻是一個好人,他絕不會眼睜睜地看着莫笙亂髮大少爺脾氣。

「你護着他?你就老是護着他,他這麼無用,你護他,他不更沒用?」口不擇言地罵著,龔擎聽后,雙眉微微一皺,轉瞬時又平靜無波:「笙兒,有些話只能放在心裏,不能說出口的。你無此定力,日後怎麼擔任門主之位?」「那是你無能力,我才需要這般辛苦,你以為我稀罕門主之位?」「你不要得了便宜又賣乖,你有本事就放棄門主之位,別要!」「笙兒、慎言,你們都閉嘴!」龔擎低喝一聲,聲若古禪撞鐘,聲聲回蕩兩人耳際,一時竟讓二人出聲不得。

「我不管你們二人為何事爭執至此,可你們二人是劍門棟樑,新代的首席高手,劍門或許你們不放在眼匠,但凡事切莫太過,有些話、有些事說者無意,聽者有心,傳到武林上,有損你們聲譽,明白嗎?」板起臉的龔擎一洗之前的清淡,怒氣滿溢音中,字字有力砸得兩人耳際生疼,心生虛慌。

見二人已無之前的衝動神色,龔擎這才收回怒容,回復平靜無波的性情:「我有些累了,你們慢慢用膳吧。」說罷,轉身上樓,再不管兩個怔忡的少年是如何看待他發怒這事。

「我一直以為他沒有脾氣!」「我也是!」兩少年輕吐胸中憋氣,互望了一眼,便各自佔據桌面一端,等待新菜端上。

可才一會,莫笙又耐不住了:「慎言,你真如你所說的厭惡我?

我到底何處讓你如此痛恨了?明明我這般瀟洒英俊、聰明能幹,你應該喜歡我才對啊!」如此話語換來陸慎言白眼一翻,看出莫笙真的是在認真發問,他才暗叫無奈。

「你英俊瀟洒,難道我便不是玉樹臨風、俊雅過人?你聰明能幹,我也是八面玲瓏,況且,你這英俊瀟洒、聰明能幹只能哄哄女子,我要你英俊瀟洒來做啥?可知道同性相忌啊!」「那換一個,我為你盡心儘力、處處討好,甚至預留副門主一職給你,好讓你光宗耀祖,這難道你不感動嗎?」陸慎言告戒自己忍手,千萬不能在餓肚子時開打。

「莫笙、莫大少爺,你可要看清楚了,我是一名男子,一名實力與你相差無幾,身材與你相差無幾,相貌更是與你相差無幾的男子!

或許我入江湖比你晚,但並不代表我的成就比你差:你三年前能贏我,不代表你三年後能贏我;你能賺到多少榮耀,不等於我就默默無聞,需要你的救濟!若你真的想跟與我和好,請拿出相待好友的誠意,而不是拿出調戲女子的甜言蜜語。」「我並沒有把你當女子看待啊?」「我知道你沒有,只是你的行為有罷了。」看着店小二忍俊着擺動飯菜上桌,陸慎言只覺這莫笙真是丟臉,他快手接過香噴噴的菜肴,決定先治好肚子再來幫莫笙開竅。

「可是當初我讓你如此傷心,我總該做出彌補才對。」師父明明教導過,要對自己喜歡的人重視有加,種種愛護,絕不能讓喜歡的人受到委屈。可陸慎言為何就是感應不到自己所做的努力呢?他明明處處替陸慎言着想了呀。

「我不需要你的彌補!先讓我把飯吃完再說。」趕緊塞住莫笙欲出口的話語,陸慎言可不想吃飯的時候胃口不佳,把白飯添得滿滿的,他埋頭吃了起來,食不言,寢不語,他向來如此。

看到兩位少爺對話如此逗笑,店小二實在忍不住想回去跟外面的人一一分享,方才如煞星的兩個少年,並不如想像中可怕。

只是剛行兩步,一把明亮亮的寶劍便架在脖子上,莫笙惡狠狠地俯在他耳邊道:「今日之事你若敢傳出去,明日你的人頭便會落地!」「少爺、少爺,小的不敢、小的不敢。」「哼!」一掌推開店小二,莫笙這才重新埋頭吃飯,陸慎言搖搖頭,也沒管嚇得臉如土色的店小二,繼續填飽他的肚子去。

店小二一見二人不管他,立刻向門外奔出。這兩位還是煞星啊!

站在樓上藏匿身形的龔擎,望着這兩個不大不小的孩子,緩緩的嘆了一聲,眼光掃過客棧門外一群人等,心想,明日必定要去賠個歉了。這莫笙做事真的需要有人陪着,不然得罪人而不自知,哪會有「一劍平川」的美名。

只是……眼神略過掌柜、店小二,再投注到那端菜出來的廚娘身上,那陌生的身形並未能讓他釋懷,入口熟悉的香味及口感,確實只有一人能做出,而這廚娘又與那人有何瓜葛呢?

龔擎垂下眉,思考片刻,看樓下兩小孩終於吃飽攤坐在椅上,他星目一轉,這才定回客房去,今晚說不定又是一個無眠之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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