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節 絕境

黑暗的甬道不知道有多遠，冰涼的金屬洞壁時刻提醒着兩人，前方還有潛在的危險，可是哥爾心裏卻洋溢着溫暖和快樂，穿過這裏，就可以脫離危險，順利的回到家，想到那香噴噴的飯菜，還有善良溫柔的瑪麗莎，進一步，聯想到那滑膩彈性的女體，他不由自主地興奮起來，恨不得拉着趙林飛奔出去。

相比之下，趙林冷靜得多，這段路程極其順利，沒有機關，沒有暗算，實在要說有什麼地方不足，只能說這地方太黑了，而且這段路也太遠了，遠得讓他有些出乎意料。

他的方向感從來都很好，即便在這樣伸手不見五指的地方也不例外，根據他的計算，這裏至少已經回到了沙漠邊緣，而甬道卻依舊如初，似乎沒有盡頭。

難道這條暗道不是通向尚格雲諾大峽谷？

趙林心中的不祥預感越來越強烈，即便當初進入禁區的時候也沒有這麼危險的預兆，終於，前方甬道出現了一個小小的轉折，趙林心中劇震，猛地拉住哥爾的手臂，喝道：“停！”

興緻勃勃的哥爾驚愣地停了下來，感覺到趙林手心的冷汗，他終於回過神來，哥爾並不算笨，笨的人是絕對無法把魔術玩到大師級境界的，此刻被趙林一喝他也開始意識到其中的蹊蹺，霍然變色道：

“這條路太長了！”

一個陰柔到近乎鬼魅的聲音從甬道末端傳了過來，猶如幽魂的嘆息，“黃泉路的確很長，不過總有走到盡頭的一天，出來吧，讓我看看你們的膽子是不是如我想像中那麼大！”

趙林和哥爾面面相覷，毫無疑問，又是一個絕頂高手，哥爾的心直接從天堂落到地獄。

趙林一馬當先往裏走去，事到如今，沒有半點可能逃脫，倒不如大方一點，哥爾垂頭喪氣地跟在他後面。

神秘高手似乎對他們的勇氣頗為激賞，甬道里的燈光依次亮起，由遠處一直鋪散到他們腳下，整整齊齊兩排，如同致以歡迎的儀仗隊伍，可身在其中的兩人卻沒辦法生出半點高興，這些燈，在他們看來，好比催命符，任何一個人看到催命符都不會太愉快的。

甬道的盡頭，一個異常巨大的空間，除了邊上停靠的幾部機甲沒有什麼多餘的陳設，一個身着青衣長袍的中年人就站在空間的中心，微笑着看向兩人，奇怪的是，在他的微笑之下，兩人只感覺到一陣陣陰冷的寒意，彷彿被某種冷血動物盯上，竟然生不出一點反抗的念頭，好象死在他手中是非常正常的事情，這種感覺即使在帕科夫身上也沒出現過。

換而言之，這是一個絕不弱於帕科夫的高手！

趙林的心智非同一般，心知自己兩人已經受到對方影響，若再這樣下去，哪怕青衣人叫他們去死，他們只怕也會從命，這種精神上的壓力，外人是無法理解的。因此，不待青衣人開口，他便搶先一步道：“你是什麼人？”

沒有用前輩，甚至沒有用您，簡單而沒有禮貌的一個“你”字讓青衣人愣了一愣，精神的壓力頓時一松，哥爾回過神來，驚訝地向他望去，身上的冷汗沁出來，渾身冰涼一片。

青衣人原本對兩個平民沒有興趣，只想讓他們束手就縛便作罷，沒想到趙林的心智如此堅忍，措不及防之下竟反倒給他有機可趁，幫哥爾也擺脫出來，不禁興緻大增，嘖嘖嘆道：“用一個中級黃金機師吸引目標，讓兩個平民帶着東西暗度陳倉，不錯的計劃，可以告訴我是誰策劃的行動嗎？”

對方把自己兩人當作帕科夫的同夥，這也許是自己和哥爾活命的唯一契機，否則沒有利用價值的兩人恐怕會被直接清理掉，趙林敏銳地抓住了這個機會，冷靜地答道：“告訴你我們的結局有變化嗎？”

“當然沒有，不過你們可以選擇一個愉快一點的死法！”青衣人一點都不介意跟他們多聊上一會，塞旺提斯一紙公文將身為帝國暗蝠組機甲統領的他派遣到這個鬼地方，而且一待就是將近兩個月，這已經讓習慣了硝煙和戰火的他厭煩透了，面前這兩個平民對於他來說，不過是這種厭煩中的一種調劑。

青衣人下意識地舔了舔嘴唇，好久，都沒體驗血的味道呢！

哥爾恐懼地退後了一步，那陰冷的味道一如他最討厭的那些冷血動物。

青衣人笑了，僥是盜賊的職業讓他閱人無數，趙林也從來沒有看到過這種笑容，八顆牙齒，標準的微笑方式，可是那齒尖上閃爍的寒光卻讓這個笑容比冷笑更加殘酷。

“還沒想好嗎？”青衣人一拍腦袋，“噢，對了，你們是想拿這個消息換你們的命吧，讓我想想……有了，我們來玩個遊戲，徒手格鬥或者機甲搏殺，你們只要能在我手上捱過十招，我就放你們一條生路，怎麼樣？”

這是一種貓戲老鼠般的施捨，趙林和哥爾都清楚，對於青衣人來說，要對付他們，十招和一招根本就沒有區別，之所以定在十招，只不過是為了玩得更開心一點罷了。

卑鄙的傢伙，詛咒他死後魂歸地獄，哥爾忿忿不平地想着。

“你怎麼能保證撐過十招就一定會放我們出去？”趙林突然問道。

哥爾怎麼也沒想到趙林會答應如此荒謬的提議，聞言頓時臉色大變，搶聲道：“趙，你瘋了？”

“我沒有！”趙林雙眼緊緊盯着青衣人，這或許是他們唯一的一個機會。

青衣人同樣沒有想到，可是看到趙林的眼睛，他卻突然間明白了趙林的想法，想拚命博出一個機會么？你未免太小看我了！不過也好，這樣才有得玩！

他甚至想好了呆會怎麼做，先放趙林九招，然後在他希望最大的時候一把將他踩在腳下，那種從天堂降落到地獄的絕望，想想都叫人心動啊！

“我關掉所有的影象，並把之前的記錄全部刪除，這樣該有誠意了吧？”青衣人從來沒有向任何人作出過保證，這倒是頭一回，以他的身份，能做到這樣的讓步，已經實屬難得，若不是實在閑極無聊，他也根本就不會選擇做這樣的事情。

“不夠！”趙林毫不猶豫地指着哥爾道：“你讓他先走，如果我沒有撐過十招，以你的身手，可以很快把他追回來，如果我撐過了十招，即使你反悔，他也可以跑到足夠遠的地方，至於之後能不能跑掉，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敢情是想犧牲自己讓另外一個離開，青衣人笑了，露出滿口白牙，一口答應下來，“沒問題！”事實上，即便讓他撐過十招，想要把那個黑人平民追回來也沒有半點難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