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第三章

星光點點,濤聲不斷。

海風將弗拉的白色洋裝吹得啪啪作響,綰好的髮髻,也被吹散開來,她的神情嚴肅,哽咽的聲音卡在喉間,隱忍不發。

“你什麼時候可以改改你那粗魯不講理的脾氣?”姐姐弗拉發了聲,苦口婆心地再三拜託。

“我又沒做錯。”蓓拉依舊堅持己見,不願低頭。

“把人家灑得一身都是湯,這叫沒有做錯?”弗拉端起姐姐的架式,斥訓蓓拉的睜眼說瞎話。

“他不動我們飯店的主意,我就不會找他麻煩。”她說得理直氣壯。

“我說過已經頂讓給他了嗎?不要媽咪稍微說一下,你就以為全世界都跟着一起變了。”

漫步在綿密的白色海灘上,兩姐妹心頭各掛着不同的重擔,弗拉明白蓓拉是不捨得將飯店拱手讓人,但這樣的慘澹經營,如果不靠外人來幫忙,遲早也會被“藍景”給斗垮。

“可是你要不頂讓給他,他幹嗎來這邊,還到處批評我們的飯店,說這裏不好,那裏不行,這是爺爺的飯店,他一個外人憑什麼那麼多意見。”蓓拉源源不絕吐出心中怨氣,她不想改變,她要維持現狀,她要保護這片從小生長的家園。

“蓓拉,現在時代不同了,我們的飯店老舊,需要革新才行,孔先生是這方面的專家,他曉得該怎樣讓我們飯店能吸引更多的人潮。”天生文弱的她,嘶吼起來特別出力,沒喊幾聲,喉嚨便漸趨沙啞。

“我不是已經在替飯店汰舊換新了嗎?我研發新的餐點,又調配出好喝的養生花茶,甚至連小小的旅遊展,我都帶着我們祖傳的葡萄酒去做宣傳,我也有在努力想使飯店更好啊,不需要外人來插手。”一感到有外人介入,就像要分散她們家,她很害怕,再失去任何屬於她熟悉的東西。

自從爺爺在她七歲那年過世,爹地也在前幾年出車禍身亡,現在媽咪又罹患癌症,想到飯店要再頂讓出去,蓓拉的心哪能平靜下來。

“蓓拉,這些是不夠的,我們要有新的資訊,軟體設備足夠,也要改變硬體設備,姐姐就是這方面能力不足,才會想把飯店頂讓給有經驗的人,至少這樣,飯店就不會被‘藍景’給擊垮,要不然,我們釋出多一點的股權,自己當個小股東也行,讓有能力的人來經營,不是更好嗎?”她解釋得這麼詳盡,無非是想要讓蓓拉能接受孔翎雲,自己也好早點卸下這個重擔。

“我不要,我不要跟別人瓜分我們的家,‘棕櫚樹’是我們家的,誰也不能搶走它……”向來堅強勇敢的她,這下哭了。

“你怎麼都說不聽,姐姐不是這方面的專家,我不希望爺爺的飯店毀在我的手上,而且……我……我也好想再重拾畫筆,過我想過的生活……”弗拉捂住口鼻,她泣不成聲,憋了許久的話,今天總算傾瀉而出。

姐姐的傷心難過,她多少也懂,從小對繪畫極有天分的她,在父親過世后,一切都改觀了,母親一人無法扛起整間飯店的責任,所以弗拉暫時放棄她心愛的畫畫,跟在母親身旁學飯店管理,使得她接下來的生活,可說是度日如年,生不如死。

海濤的聲音配上姐姐飲泣的聲音,聽來格外凄涼無助,蓓拉走到弗拉身邊,緊緊環抱住弗拉的身子,低低切切地說:“姐,對……對不起啦,我不該惹你生氣的。”

“蓓拉,姐姐不生你的氣,只是要你明白,你長大了,很多事不是任性或是獨斷獨行就能完成的,我們都是女生,有些事還是需要男生的幫忙,才能事半功倍,你明白嗎?”她抹去妹妹的淚,破涕為笑,“聽姐的話,去給……嗯,你叫他翎雲哥好了,去跟翎雲哥賠不是,好不好?”

蓓拉拗得重重踩了一下沙地,上齒緊緊咬着下唇。

“你還是說不聽,是嗎?”

“好啦,姐,你別生氣,我去跟他道歉就是了。”

“他的手和胸口好像都燙傷了,去拿些治燙傷的乳膏,幫他上點葯,讓他知道你的誠意,好不好?”

蓓拉嘟着嘴,她不敢再違逆姐姐的意思,踱着沉重的腳步,慢慢的朝孔翎雲的房間而去。

“輕……輕點,別……別太用力,對……對對,這樣就行了。”

正在接受霍大叔冰敷的孔翎雲,兩隻手開始紅腫起來,胸口彷彿就像掉了一塊肉,讓他疼痛難耐。

穿着一件透風的亞麻衫,沒想到不僅透風,還透熱湯。

剛開始被燙到時不覺怎樣,哪曉得過了一小時,兩隻手紅得像鹵蹄膀,就連胸口也被燙出一大塊紅疤。

“孔先生,我們二小姐就是偶爾太過激動,你可千萬不要介意,她不是有心要這麼做的。”霍大叔不停替蓓拉說話,希望能讓孔翎雲多少降降火氣。

“我是不會介意,只是……她向來都是如此鳴?”火爆、魯莽及愛動粗。

“以前還好,自從她爹地出車禍后,脾氣就變得……有些兇悍。”霍大叔擰了條冰毛巾,小心地蓋在他紅腫的雙手上。

“是承受不了失去父親的打擊嗎?”

“還倒還是其次,大概是不希望隔壁‘藍景’的那兩個不良少年,老找她媽和姐姐的麻煩,我相信你應該看過‘正義’和‘公理’了吧?”他揚起下垂的眼瞼,目光停在孔翎雲的臉上。

“你是說……那隻大鬣蜥和灰鷲啊?”他咋舌地說道:“怎麼會有女孩子養這種猛禽類做寵物,我倒還第一次見。”

“那是為了要保護她媽媽和姐姐,才特地去找管道弄來訓練的。”霍大叔一副你不可不信的臉,逼近他面前道:“蓓拉花不到一個月時間,就和這兩隻怪物培養出極佳的默契,像左右護法似的,她說什麼,這兩隻寵物就做什麼。”

“那你說的不良少年……”

“就是‘藍景’飯店負責人柯泰山的兩個不肖子柯傑和柯爾啊!”

霍大叔細訴這兩個小王八蛋的種種罪行……

“這種事你們都還能容忍,不打算報警處理嗎?”

霍大叔搖頭搖得厲害了。“一來他們跟警察關係良好;二來大小姐個性軟弱,老是息事寧人要我們別太計較,久而久之,他們膽子越磨越大,就連旅遊展也敢明目張胆在我們葡萄酒里放胡椒粉,也難怪二小姐會氣成那個樣子了。”

話一說完,便聽見有人在敲着房門,霍大叔走上前去開門,見到是蓓拉,連忙對着孔翎雲道:“孔先生,那我就先走了,冰袋我已經替你裝了新的冰塊,你就自己慢慢敷吧!”

等到房門一被帶上,蓓拉便走到孔翎雲身邊,她手上端着一碗魚湯,臂上掛着一個小紙袋,裏頭裝着燙傷葯。

“你可別再潑我一次熱湯了,我對你們‘棕櫚樹’上上下下的員工都沒有惡意,這點你可以問你姐姐,OK?”見過三次面,不是被鬣蜥、灰鷲追,就是被熱湯潑,總之現在他看到蓓拉,不免還會有些提心弔膽。

“你放心,我現在心情很平靜,你暫時不會有危險。”她把魚湯擱在桌上,有氣無力地走到他面前,看到他紅腫的雙手及胸口,曉得這全是自己的傑作,多少有些歉疚。“這是燙傷葯,你拿去用吧,”

孔翎雲動也不動,這點,讓蓓拉有些霧煞煞。

“你快把葯抹一抹,然後把魚湯喝掉啊,你晚餐不是沒吃嗎?”

“如果我的腳能跟手一樣好用,我一定馬上照你的話做。”他望着自己癱在一旁的雙手,暗示他目前暫時殘廢。

“那這樣你怎麼上藥?”

“問你啊!”

“問我?”

“要是你的道歉只是蜻蜓點水象徵性的問一下,那我也不勉強,你放心好了,等會我一定學會用腳來抹葯,然後用腳來夾湯匙喝湯,絕對不會勞駕你的。”他的話讓人酸進牙縫裏,聽得蓓拉骨頭都感到有點不對勁。

“好啦好啦,你想先抹葯還是先吃東西?”她記着姐姐的話,絕不能再跟對方起衝突。

“我肚子有點餓了,想先吃東西。”晚餐被潑了一身後,就沒再吃東西,還是先顧五臟廟要緊。

蓓拉犯錯在先,因此怨不得人。

這是她第一次喂人吃東西,而且是個不折不扣的男人。

她已了一口湯,粗手粗腳地送到他嘴邊,孔翎雲喝得實在有點困難,幾滴汁液還不小心滴到胸口。

她慌忙地拿起餐巾替他擦去胸前的湯漬,從她手忙腳亂的動作看來,還真是沒服侍過人的經驗。

“沒關係,慢慢來,凡事都有第一次嘛!”他不怪她,還給她精神鼓勵。

這樣的交流,也不失為一種拉近距離的方式。

蓓拉看他一點責怪的意思也沒,這次夾起一大塊魚肉,直接往孔翎雲的嘴裏塞了過去。

嘴裏塞進一大塊魚肉,讓他嚼起來有些吃力,而且嚼到一半,突然……

“咳……嘔……嘔咳……”

“你怎麼了?”蓓拉頓時驚惶失措,看他一直指着自己的喉嚨,然後滿臉通紅,話都快要說不出來。

他不停比着自己的喉嚨,想咳又咳不出來,蓓拉這才恍然大悟。

“你卡到魚刺?”

孔翎雲用力地點點頭,還一手指向茶壺。

她緊張地倒了一杯水,然後直接往孔翎雲口裏灌進去,誰知道,沒把魚刺給衝下去,反而讓他給嗆到了。

“咳……哇啊咳……”他連續出現幾聲乾嘔,看得一旁的蓓拉手足無措,只曉得不停拍打他的背,將他的氣拍順。

“你怎麼樣?沒事吧!”她這下真的緊張了,萬一他一口氣順不過來,那她可是成了殺人現行犯。經過一番地獄般的折騰,孔翎雲這下才死裏逃生,從鬼門關逃了回來。

蓓拉神情緊張地守在他身邊,懊惱自己怎會這麼笨手笨腳,粗枝大葉。

“你有沒有怎麼樣,還有哪裏不舒服嗎?要不要我幫你找個醫生?”一連串的關心讓孔翎雲不禁窩心,由此看來,她的本性還是挺善良的。

她的手因慌亂而不小心搭在他的手上,孔翎雲強忍着痛,因為,這是他頭一次這麼近距離看她。

這是一張俏麗卻韌性十足的臉蛋,他很少看女孩子眉毛可以濃得這麼平順,面相書上說濃眉的女子正義感十足,如今當場驗證,還真是一點都沒錯。

他因她細緻光滑的皮膚而看傻了眼,以至於對方臉色大變,他也未察覺。

“你看夠了沒?”玉手一拍,就往那紅豬蹄拍了下去。

這一拍,把他所有浪漫夢幻的念頭全拍走,燙傷所帶來的疼痛,讓他只好再度回到現實生活。

“我幫你上藥,記住,把手貼在冰袋上,等會兒我替你拿些鼠尾花花茶來。”她站起來,將藥膏重新放進小紙袋中。

“鼠尾花花茶?”

“那對傷口癒合很有幫助,你在這等一下,我馬上回來。”蓓拉正轉身要離去,孔翎雲卻出聲將她喊住。

“蓓拉!”

“什麼事?”她回過頭,怔怔地看着他。

“你……能不能叫我一聲……翎雲哥,我想我們應該不需要這麼生疏的,對吧?”

蓓拉翻了個白眼,嘴巴努了幾下,最後才張開小紅唇,“翎……翎雲哥。”

“不錯,能不能再叫一聲。”

“無聊!”她虎瞪着他,接着便轉身甩門,懶得理他。

連續一星期的好天氣,讓“棕櫚樹”也湧進一些觀光客。

人數不多,大多是零散的自助旅行青年,他們住不起太昂貴的五星級飯店,才會試探性的進來詢問。

但,再怎麼說,窮客人也算是客人,只要能將口碑名聲做得好,他們就是最有效的活廣告,不過,當弗拉將最近一年來的盈餘損益表拿給孔翎雲看時,不禁讓他深鎖眉頭,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你們進貨的成本價格會不會太昂貴了?這樣永遠賺不到什麼錢。”他記得蓓拉什麼東西都是親手製作,除非是很難自己生產的原始物資,像是食品類、或是清潔用品、廚務產品,餐具等等,才會大量進購,只是……這樣的價格,還是比一般的行情價高上許多。

弗拉經孔翎雲這麼一點醒,臉上不禁有些慚色,她當然清楚自己把飯店經營得亂七八糟,一塌糊塗,可萬萬沒想到,才一把賬本拿給他看,馬上就破功了。

“那……市場現在是什麼行情啊?”會問這句話,顯然是個門外漢。

“雖然我不是學飯店管理出身,但基本的一些民生消費我還有在注意,除非是通貨膨脹,否則這些一般的民生物質,沒必要飆漲得這麼離譜,你有去問過附近飯店進貨的成本嗎?”他真替這兩姐妹,以及這家飯店憂心啊!

“什麼?”弗拉像鴨子聽雷。

“你聽得懂我剛才說的內容嗎?”他不可置信地望着這家飯店負責人的表情。

“嗯……不太懂。”弗拉又把頭兒低垂,她覺得好丟臉喔!

怪不得她會用這麼低的價格將飯店頂讓出去,原來她連飯店該賣多少也不知道,才會隨便出個價讓他心花怒放,他這下終於明白,弗拉是個沒有數字概念,一點也不會理財的女人。

“那這貨贊品都是誰去進的?”這她總該知道吧!

“都是蓓拉,你可以去問她,這方面都是她負責的。”弗拉這回答得又快又好,將這棘手的問題全丟給蓓拉,她也好稍稍喘口氣。

“她現在人呢?”

“應該在游泳池旁的小玻璃屋採收乾燥花。”她愉快地拉着他的手前往。

“她又在做什麼了?”

“自製保濕化妝水和去角質的洗面乳,她打算當成本飯店的獨門產品。”

一間不到二十坪大的玻璃屋,種滿各式各樣小型的花卉和藥草。

每天早上她會先到後頭小丘陵地上巡察薰衣草、向日葵和波斯菊田,然後快到中午時分,才會回到小玻璃屋照料裏頭更為脆弱,需要用心看養的特殊植物。

這些她打算用來做養生花茶,要不就是搭配精油做些美容用品,她很了解她這麼做,一定可以吸引大批女性的遊客,至於男性遊客,她就以研發新口味的美食,來抓住他們的胃。

就連小朋友她也不放過,最近正跟着住在近郊的娜蒂婆婆和小蚱蜢的母親學做烘餅乾,她相信這些有媽媽味道的餅乾,一定能吸引小朋友族群。

她費盡心機,努力打拚,都是為了讓自己的家族事業振興,再怎麼苦,她都會撐下去,她相信只要生意一好,媽咪的病也會跟着好起來,到時候一家人開開心心團聚在一起,像每年的聖誕節一樣,跟着觀光客一起開派對,吃火雞大餐,那不知有多開心啊!

為了達到這個目標,她要努力,不斷努力,再怎麼累她都不會在乎,只要能讓“棕櫚樹”生意好起來,什麼苦她都不怕。

一記清脆的風鈴聲響起,弗拉帶着孔翎雲來到玻璃屋,他們見蓓拉正蹲在地上,小聲地朝她喊了一聲。“蓓拉!”

她一回頭,看到兩人走近,突然站了起來,還朝着兩人大喊,“你們在幹什麼?”

“我……我們沒做什麼啊?”

“地上放着橄欖子和玫瑰花,你們眼睛都長在背後嗎?”她臉臭臭的站起身來,今天她頭戴火紅色頭巾,身穿紅底加上滿天星圖案的工作服,遠遠看,好像一顆鮮嫩欲滴的草莓。

經蓓拉一提醒,兩人這才注意到腳下用麻紗布鋪成的一大片素材。

“哇,這裏好清香,聞起來真讓人心曠神怡。”孔翎雲深吸一口氣,看着蓓拉用心照顧的花花草草,不禁對她照顧動植物的能力,佩服之至。

“姐,你帶他來這做什麼?”一些甘油與抗菌劑都還沒調好,她都快忙死了。

“翎雲有話要跟你說,那我先走了。”弗拉有先見之明,她待着也是電燈泡一個。

玻璃屋的風鈴聲又響起,弗拉立刻不見蹤影。

“你找我有事嗎?”今天大概心情好,口氣變得比較友善。

“你對這些花花草草很有研究,而且都照顧得很好嘛……咦,這是什麼植物,我怎麼以前從來沒見過?”他突然被一種長像奇特的蕨類植物所吸引。

被問及專業領域,蓓拉的精神就全來了,她馬上脫口而出,神氣地說道:“那叫仙女傘,很少見吧,專治風濕用的,葉片搗碎還能治療皮膚病。”

“這在法國不多見吧?”他也被她感染起興趣來了。

“大部分分佈在中國大陸西南部,以及印尼、菲律賓、太平洋群島,當初引進種子通過海關時,他們還以為是走私什麼保育類的植物,後來我跟海關人員在機場大吵一頓,最後請了動植物防疫檢驗所的人員來,才查出這只是普通的植物。”說起她的風光史,蓓拉驕傲的神情全寫在臉上。

他靜靜地看着她說得興高采烈,特別是站在一排黃、紫相交的風信子旁邊,更是襯托出她健康、活潑的一面,如果可以的話,他真想捧起她的臉吻個痛快。

“你……你又在發什麼呆呀?”

“嗯……我是想問你這株是什麼花?”他慌張地隨手亂指。

“不會吧,你連玫瑰都沒見過?”

好死不死,他竟然指到一排全世界人都知道的花卉。

“這麼漂亮的玫瑰當然沒見過。”他尷尬地將話題一轉。“你真有頭腦,聽你姐姐說,你一直挖空心思,想很多自創品牌的東西,不過,要真是你自己研究出來的,你可要去申請專利,要不然被人家學走了,你可划不來的。”

“什麼,還要申請專利啊?”

“這就像智慧財產權,你總不希望你研究出來的東西,被人家模仿走吧?”

蓓拉頭搖得像波浪鼓。“誰要敢偷學,我打斷他的腿。”

她看到孔翎雲像是被嚇到,馬上收起張牙舞爪的形象。

“我看也不會有人敢偷學的。”他覷笑着。

“像我自己發明的一種浪漫燭台,是不是也能申請專利?”

“浪漫燭台?”

“對呀,我配合幾種花料、精油做出來的,類似薰香燈之類的,不過,我是用燭台的造型將它呈現,我相信,一定會有很多情人喜歡的。”她說得興緻勃勃,想必是她目前最有成就的研發之一吧!“那……到時候浪漫燭台做出來,我能不能請你吃一頓燭光晚餐啊?”深邃的目光將她的臉蛋緊緊鎖住,他的臉慢慢靠近,渴望汲取那柔嫩的小紅唇。

蓓拉的心像戰鼓般開始擂動,從沒有哪個男人膽敢對她有任何幻想,更不可能付諸行動,被她抓在手中的幾株迷迭香,已經被揉得粉碎,她不僅緊張,而且可能會休克。

孔翎雲越是靠近,蓓拉越是心律不整,濃重的鼻息已悄悄籠罩着她的唇瓣。

就在孔翎雲美夢即將成真之際,忽然之間……

“啊……”傳來一記慘叫聲。

孔翎雲的嘴唇不小心被蓓拉咬破,血從嘴角處滲了出來,疼得他蹲在地上。

“對……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蓓拉緊張地賠罪道歉,她也不知道啊,為什麼對方的嘴唇一湊上來,她就會緊張地咬了下去。

這回,孔翎雲的美夢做不成,反倒成了噩夢一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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嗆辣小蠻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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