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安敏,你醒醒!”
安敏睜開睏乏的雙眼,閃進她意識中的,是一對殷切的眸子。
鄧潔的!
“唔。”安敏費勁的從床上坐起。“這裏是哪裏?”她只覺得昏昏沉沉,不辨東西南北。
“安敏──”鄧潔惶惶的哀叫了起來。“你是怎麼了?這是你家呀,這是你的房間兼工作室,你現在正躺在自己的床上啊!安敏,你別嚇我。”鄧潔神情古怪的看着她。“你還好吧?”“唔!頭有點痛。我睡了很久嗎?”安敏皺皺眉頭,隨意的問着。
“是呀!整整睡了十幾個小時,余媽媽上來叫你吃飯,你也沒醒,她有些擔心,才把我給找來的。”鄧潔又說。
接到余媽媽的求救電話時,她也嚇了一跳,急忙向公司請了假,急匆匆的就趕來了。
“哦。”安敏猶是渾渾噩噩的,問道:“我一直睡在這裏,沒有離開嗎?”
“是呀。”鄧潔不明不白的應着.。
睡著了,當然只是乖乖的躺在床上,難道還能跑到外面去撤野嗎?沒聽過誰有這樣神通的本事,這個安敏是睡太久了,睡得有些胡塗了,是嗎?
“怎麼凈問一些傻問題呢?”鄧潔替她扶好了枕頭,讓她可以舒適的靠在上面,又替她拉拉被子。
“你是鄧潔?!”安敏望着她,半帶懷疑的問。
“安敏──”鄧潔不可置信,用一種恐怖的眼神望着她,這個安敏是出了什麼問題?
然而安敏卻沒有罷休的跡象,又接着問道:“我是──安敏?”
“天哪!安敏!”鄧潔從她的床邊彈跳了起來。“你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怎麼連自己都不認得了?我……我去找安捷,找余媽媽來!”她驚慌的衝到門旁。
卻聽見安敏大喝一聲:“慢着!”
鄧潔不自主的停下腳步。
“你不要莽莽撞撞、神經兮兮的,好不好?隨便亂說話,你想嚇死我媽那個老實人哪!”安敏低喝了一聲,隨即雙手撫着頭。
她的腦袋實在脹得厲害,一堆亂七八糟的事,在裏面攪和着,像一大鍋的漿糊。
“你……才嚇死人,才神經兮兮的哩……”鄧潔靠在門邊,一副驚魂甫定的模樣。
“我很好,沒事。只是想確定一些事情。”安敏說著,眉宇糾結得更緊了。
“確定事情?自己的名字有什麼好確定的?”鄧潔咕噥着,連自己的名字也要確定,這未免太荒謬了。她當然不知道這其中發生了什麼事!
安敏沒好氣的說道:“沒錯!會說出這種話的,不折不扣就是真實的鄧潔。”
“你在說什麼呀!我當然是鄧潔。你也當然是余安敏,不然還會是別人嗎?”鄧潔磨蹭至床邊,白了她一眼。
沒錯!
“我差點變成了那個什麼張嵐曲的。”安敏在心中道,但她卻隨意的問了句:“今天星期幾了?現在是幾點了?”
鄧潔真是拿她莫可奈何,不過,不知道今天是星期幾,現在是幾點了,總比不知道自己叫什麼名字好多了!也令人容易接受多了。
“星期四,下午三點零九分。”鄧潔看看錶,回答她。
“星期四下午了?”安敏也大吃了一驚,她居然睡了將近一天:“那我是昨天晚上回來的啰?”
“還敢說!講到這件事,我就一肚子火,你這個王八蛋,相親那一天,竟然敢利用‘尿遁’,公然放我鴿子,拆我的台……”鄧潔的抱怨,還沒告一段落,就被安敏給打斷了。
“我問你,書玉有沒有打電話給我?”安敏情急的揪住了鄧潔的手。
“他也是個不折不扣的混蛋,要帶你出去玩,也不事先打電話來報備一下,事後才稀哩呼嚕的撥個電話了事,真是亂賊的……”鄧潔不理會她的問題,兀自嘰嘰呱呱的說著。
“他到底有沒有找我?有沒有打電話來?”安敏急着跳腳,經過了一天,她想知道書玉有沒有回家問出一些奇怪的事端來。
“我怎麼知道呀!”鄧潔嘟起嘴,心不甘情不願的說著。“你就這麼想念他呀,才和他去玩了兩、三天耶!”
安敏掀開被褥,跳下床,隨手抓了一件運動衫,牛仔褲,急不隆咚的換上,衝到門口,丟下一句,“我要去找他。”
“嗯!安敏。”鄧潔大叫着,可是安敏的動作更快,她已經一溜煙不見人影了。
鄧潔一個人站在空空如也的小閣樓中,發起愣來。
“他們什麼時候進展成那麼難分難捨的程度了?我怎麼都不知道呢?去度假這幾天,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真是令人納悶到了極點。”
※※※
真是令人納悶到了極點。
“怎麼突然對咱們趙家的祖譜發生了興趣?”趙書玉的老爹──也就是趙守澤,帶領著兒子進書房拿祖譜時,不免好奇的問上一句。
“沒什麼,中國人不是最講究祖德源遠流長,講究慎終追遠的嗎?想知道一下祖父輩、曾祖父輩的事,也很平常呀!”書玉言不由衷的說著。
打從昨夜送安敏回家后,他是一夜沒得安眠,一心惦着這件事。一早,好不容易父親醒了,他便拖着父親要祖譜。
“不平常,這可不平常!”趙守澤望著兒子,想起了陳年舊事。“還記得小時候要你背祖譜,你總是坐在地上耍賴,號啕大哭的,弄到後面,總是要拿糖來換,給一顆糖,記五個祖先的名字。”
沒想到,這些往事,父親印象竟如此深刻。
書玉失笑道:“爸爸!叫一個六歲的小孩背上一大串他又不認識的人的名字,每個名字還都差不多,都姓趙,拉得人胡裏胡塗的,想不耍賴都很難!”書玉為自己辯解着。
趙守澤好脾氣的笑了笑,從書架的一角,取下了一本封面陳舊的簿冊,遞給了他。“喏,這就是了。我記得你老是把我曾祖父和曾曾祖父的名諱弄錯。”
“咦!這我倒記得。”書玉一面翻閱着,一面說著:“一個是趙伯治,一個是趙伯孝嘛!聽起來像兄弟呀,難怪我老是弄不清誰是爸爸,誰是兒子。”
趙守澤被兒子的話給逗笑了。
“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兒子怎麼可以變成父親呢?怎麼可以弄錯呢?”趙守澤搖搖頭。
“我自己的爸爸和兒子沒弄錯就行啦!”書玉回答道,手上的動作可沒有停止。“咦?這是怎麼一回事?”
“什麼?”趙守澤探頭過去一望。
“為什麼趙言晏,呃,我是說曾祖父這裏,沒有曾祖母的名字?”書玉好奇的指着手中的扉頁。其它的祖先旁邊,都還有他們妻子的名諱,即使是不知道閨名的,也有一個簡單而基本的姓氏,譬如:陳氏、李氏之類的,而趙言晏的名字旁邊,卻是什麼也沒有,一片空白,再往下看,兒子、孫子的名字卻又詳細的列在上面,然後曾孫的下面,則是列了趙書玉的大名。
“爸,為什麼趙言晏的妻子名字不在祖譜之上?”書玉忍不住問道。
他本來想查查那個照片中長得和安敏一模一樣的女子,是不是趙言晏的元配夫人。
不過也難說,自古文人名士皆風流,能光明正大娶兩個老婆的,怎麼甘心一輩子只死守着同一個女人?這個趙言晏大概也是吧!
“什麼趙言晏!”趙守澤輕聲斥責著兒子。“他是你曾祖父,怎麼可以如此目無尊長,趙言晏趙言晏的隨便胡亂叫!”
“好嘛!”書玉對他老爸那一套長幼有序、長者為尊的觀念,大舉白旗,棄械投降。“曾祖父就曾祖父吧!不過他的元配夫人怎麼不見了?下面有兒子有孫子,總不會沒有老婆吧?難不成我們這些後代子孫,全是無性繁殖出來的?全是他一個人的‘傑作’?”書玉翻着祖譜,對所得的結果不甚滿意,不禁咕噥起來。
“哎,哎,哎!才說你,怎麼一下子又口無遮攔起來。”趙守澤對這個兒子,簡直是束手無策。
“爸。”書玉靈活的大眼一轉,道:“他是你的祖父,你跟他的關係,比我跟他的關係要親多了,你一定知道這是怎麼一回事吧!”
“什麼誰跟誰比較親!你成天就會胡言亂語,沒個正經!要說誰跟誰比較親,那我跟你最親!我怎麼不知道,為什麼我兒子──你的祖譜上,老婆的那一欄,至今仍是空白的?”趙守澤搶白着,乾脆也學起兒子的賴皮。
“爸!”書玉呻吟着,他的這個天才老爹,一心一意希望他儘快結婚,無所不用其極,任何話題都可以牽扯到他的婚姻大事上來。
他簡直是自嘆弗如。
“我敗給你好吧!”書玉舉起雙手,做投降狀。“快點告訴我,趙言晏……呃……我是說曾祖父的妻子名字,為什麼沒有列在祖譜中?”
“你管好你自己的事就好了!先把你名字旁的妻子那格填上名字吧!自己的事不管,居然管到祖先頭上去了。”趙守澤反駁著書玉。
“爸──”書玉真是“三聲無奈”。
“爸!算我輸給你,行吧!”書玉簡直被老爸的話逼得節節敗退,毫無招架能力可言。
“你本來就是我兒子,敗給我也不冤枉,不可恥哪!”趙守澤一本正經的說。
書玉咬牙切齒!暗忖道:“活了二十幾年,當了二十幾年的父子,今天才知道自己的爸爸一點也不老實。”
“爸,我到今天才知道原來我的一肚子餿主意,是其來有自的。”書王道。
趙守澤倒表現出他良好的風度和教養,他才不和晚輩計較咧!這種喪失長者風範的事,他可做不出來呀!
“好吧!那你要怎樣才肯告訴我曾祖父的事?”書玉問道,反正是舉白旗投降,乾脆做的更徹底一些。
趙守澤展開一個象徵勝利的微笑,緩緩的開口。“其實也不難啦!這樣吧!你先把可能將她的名字填在祖譜上的女孩子,帶回來給老爸瞧一瞧,我就把曾祖父的事告訴你如何?這可是家族秘辛哦!”
“爸!”書玉嚎叫着。
他這個爸可真是想要個兒媳婦想瘋了!居然如此不擇手段,實在太卑鄙了。
“咦,別告訴我沒有人選。我可不承認我趙某人生出來的兒子,品質那麼差,竟然沒有女人青睞。”趙守澤先下手為強,堵死了書玉的出路。
書玉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就這麼辦!”趙守澤篤定的朝自己的兒子充滿自信的笑笑。“我一向言而有信,你什麼時候帶女朋友回家吃飯,我就什麼時候告訴你有關你曾祖父的事。”
書玉啞口無言。他能說“不”嗎?
書玉接到了父親的“旨令”,只好上余家找安敏商量大計。
所以當安敏急匆匆的從家中跑出來時,正好在巷子口遇到往她家而來的書玉,也是行色匆匆的。
“我正要去找你。”安敏仰着頭,專心的注視著書玉,語氣之中,不免有絲緊張。“你問到了些什麼是嗎?”
書玉搖搖頭,有些無奈的。
“沒有。我去找祖譜,你猜怎麼著?上面居然沒有趙言晏妻子的名諱,是一片空白,真是莫名其妙,沒有妻子,居然有兒子、孫子,難不成我們都像孫悟空一樣,是從石頭中迸出來的呀?”
安敏愣了一下,輕聲的開口問:“你又怎麼知道照片中的……那個女孩子是他的元配夫人?”
她想起昨夜似夢還非的情景,還有那個女子的名字:張嵐曲。
書玉一時語塞,半天才說:“我……也是隨便猜猜的,總得有個頭緒,才能開始調查一些事情吧!”
“那你有沒有問問你爸爸?”安敏緊接着問。
不提還好,一提,書玉就一肚子悶氣!這回他可真頭徹尾栽在他老爸的手中了。
“怎麼沒有!”書玉嘆了口氣,繼續道:“可是他偏偏吊我胃口,不肯直截了當告訴我!除非……”
“除非什麼?”安敏的好奇心也被勾惹了起來。
書玉看了安敏一眼,隨即道:“除非先把祖譜之上,名字有可能列在我名字旁的女孩帶回去給他瞧一瞧。”
“啊?”安敏半天才反應過來,道:“他想見你女朋友?”
“真可惡!”書玉握緊了拳頭,又罵道:“居然用這種威脅的法子,太沒道德了。”
安敏噗哧一笑,“不要點小手段,怎麼治得了你。”
“唔。”書玉不置可否的輕哼了一垂。“瞧你把我說成了個壞蛋。”
“不是壞蛋,只是太聰明了,不用點心機,只怕要吃悶虧。”安敏解釋着,一面忍俊不已,真沒想到堂堂的趙書玉,也有手足無措的時候。
“到底是誰吃虧呀!”書玉不甘心又不服氣。
“那現在怎麼辦?”安敏又問。
書玉瞄了她一眼。“走!回去梳頭,換衣服。”說著,便將她往余家大門的方向拖去。
“幹嘛?”安敏不解的。
“晚上到我家吃飯。”書玉迅速而正確的拋下一句。
“呢?”安敏對書玉的決定,簡直瞠目結舌。
他……
他到底心裏打什麼主意呀!叫她回他家吃飯?
這表示什麼?
安敏還來不及問,書玉又開口了。“當然,要不是為了解清你心中的迷惑,我又怎麼會呆到中我老爸的圈套,而被他威脅!你脫離不了道義責任,自然要幫我。”他說得一副理直氣壯,可把安敏都給說傻了。
“可是……”安敏頓時遲疑了起來,到書玉家和他的父母一起吃飯,這……光想就夠教她渾身乏力了。
“別可是了,難道你不想知道照片中的女孩是誰嗎?”這回換他利誘起安敏來。
安敏望了他一眼,慢吞吞的說:“我知道那女孩叫什麼名字了。”
“啊?”書玉擺着迷惑的眼神,盯着她。
“照片中的那女孩……”安敏硬了一下,咽了口口水,繼續道:“長得幾乎和我一模一樣的那女孩,叫張嵐曲。”
張嵐曲?
書玉望着她,想問她怎麼知道的,卻一個字也問不出來。
安敏彷佛看穿他的疑問般,自顧自的又說話了。“我知道整件事情很去上很古怪,甚至有點恐怖,但是它卻是真的,是真的。”她不自覺的反抓住書玉的手,很用力的,幾乎要讓書玉感到痛楚了。
“你說!”
安敏長長的吸了口氣,道:“那照片的女子叫張嵐曲,是趙言晏告訴我的。”
“呃?”書玉雙眼瞪得知銅鈴大,如果不是自己認識安敏太久,知道她不打誑語,他一定會以為她在撒謊,要不,就是腦袋瓜子有問題。
“安敏,這──”
“我知道這很難令人信服,可是是真的,我親耳親見他叫我嵐曲,張嵐曲!他說他是趙言晏,那我一定是被他錯認了,他以為我是張嵐曲。”安敏打斷了他的話,有些狂亂,有些語無倫次的說。
書玉也昏亂了!被安敏的話弄得有些傻了!
“等等!你是說趙言晏告訴你,照片中的女孩子叫張嵐曲。”書玉臉色凝重的道:“安敏!趙言晏是我的曾祖父,他不可能對你說這些話的!他是個死了幾十年的人了!”書玉一字頓一句,“死人是不會開口說話的。”
再偉大的死人也一樣的。
“不!我真的聽見他這樣叫我的,我沒有騙你。我甚至還記得他的聲音。”安敏急切的訴說著。
“不!”書玉仍舊猛烈的直搖着自己的頭,這太離奇,這太荒謬,這太怪力亂神了,教他如何能接受?
他又吸了一大口氣,試圖重新整理自己的思緒,他慢慢地開口。“安敏!等等,讓我們重新來一遍。你說趙言晏告訴你,這表示你昨天‘夢’到他了?”
“不是作夢,雖然情況有一點類似,但我的神志很清楚,我真的看到趙言晏了!還回到你的老家去,就在三樓的大書房中,他還念了一段《玉梨魂》中的故事給我聽,我還記得明明白白的,不信我說給你聽。”她急着想證明造一切是真實發生過的,不是她杜撰或幻想的。書玉卻一把捂住了她的唇,緩聲道:“安敏,你一定是被那張巧合的照片給嚇着了!心裏太恐懼,才會作這樣的夢。”
“可是我記得他念給我聽的故事內容,很清晰的。”安敏再次重複着之前的話。
“安敏。”書玉極有耐心,好聲好氣的說:“你當然記得,我從鎮上回老家時,你正在三樓的書房看那本《玉梨魂》呀,對於小說內容,你一向有過目不忘的特異功能,不是嗎?”
安敏說不出話來。
“你的壓力太大了,又疑神疑鬼,才會作這種夢啦!不是常聽人家說:‘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嗎?”書玉摟着她的肩,試圖安撫鏤定她略為激動的情緒。
“那‘張嵐曲’這個名字怎麼說?”安敏窮問不舍。
這種事,總是有憑有據的吧!
“安敏,你是寫小說的,隨便取個名字對你來說,是件易如反掌的事耶!”
“可是……”安敏猶想辯駁,卻很快的被書玉打斷。
“這樣子吧!反正晚上你要到我們家吃飯,順便問我爸對這個名字有沒有印象,這總行了吧?”書玉才說完。小巷子那頭,從余家大門走出來的,不正是鄧潔?她不經意一抬頭,望見了書玉和安敏兩人,愣了一秒鐘,隨即向他們跑去,一面大嚷着。
“趙書玉,安敏!你們兩個什麼時候要好到可以公然在巷子中摟摟抱抱、親親熱熱的?”鄧潔大呼小叫着,惟恐沒人注意到似的。
書玉尷尬的急忙把自己搭在安敏肩上的手放下來,而安敏也訕訕的不知該說什麼。
這種事偏偏教鄧潔給遇個正着。
還能說什麼!只能用“倒霉”兩個字來形容。
“好呀!安敏你可真不夠朋友,這樣欺瞞我,原來你已經和趙書玉那麼好了,也不說一聲,害我還猛替你緊張、替你介紹,怕你嫁不出去。”
安敏真想一頭撞在牆壁上!鄧潔這個超級大八婆。
“走啦!”安敏招呼著書玉,往自己家的方向走去。
書玉尾隨着她。
“咦?你們要去哪兒?回家嗎?不是要去約會?”鄧潔摸不着頭緒的問着。
安敏不是半個小時前,才從自己的家中慌慌張張的跑出來找書玉的嗎?
“回家啦!”安敏沒好氣的應着。
“幹嘛?”鄧潔也亦步亦趨的跟了過來,一臉的興緻盎然。
“梳頭換衣服。”安敏想也不想的答着,開了大門,就往自己的小閣樓衝去。
“幹嘛?”鄧潔忍不住又問。
“去書王家吃飯。”安敏話才一出舌尖,就暗罵自己呆,看着鄧潔一臉詭譎的笑意。
安敏在心中大叫不妙。
這下子可真是跳到黃河也洗不清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