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艷陽四射,春暖花開,炙熱的太陽就好比高名揚的心情一般。
丁可榆身着一襲前有扣帶裝飾的紫紅色格紋圖案連身裝,搭配一件米白色的滾邊細繩罩衫,長而飄逸的秀髮被她用紫色的緞帶服貼的綁在胸前成一束,將她嬌俏甜美的氣息完全展現出來。
無論是美麗、溫柔或嬌羞的她,都是高名揚最喜歡的。
「名揚,謝謝你陪我度過生日,這是我有史以來過得最快樂的一天。」
也難得高名揚有心,知道丁可榆的生日,為了給她一個意外的驚喜,特意在星期日兩人都放假的時候,帶她去看電影和逛街。
兩人手牽手走在一起的模樣,就好像兩小無猜的情侶。
「只要你開心就好。」高名揚心滿意足的從口袋裏拿出一個盒子,露出羞怯的笑容。
「生日快樂。」他攤開盒子,裏面放着一枚純白戒指,上面鑲着栩栩如生的鬱金香圖案。
「謝謝。」丁可榆拿起戒指,驀地內心竄入一陣暖流,沒想到他這麼有心,送她這麼貴重的禮物。
「喜歡嗎?」高名揚小心翼翼的看着她臉上的表情,見她綻放出笑容,心裏不由得鬆了一口氣。
「喜歡,可是你怎麼會有這麼多錢?」這枚戒指看起來價值不菲。
「這是我頭一次幫你慶祝生日,這枚戒指就如同我的心意,你千萬不能辜負我的心意,要把它珍惜的戴在手上。」高名揚就是想牢牢的套住她的人、她的心。
「我會的。」丁可榆雙頰酡紅,「聽說戒指有另一種意義。」
「如同你說的,我的確是想套住你的人、你的心,你願意嗎?」高名揚深邃的眼眸散發出無限光彩。
在他眼裏的丁可榆真是嬌美極了,無論是哪一個角度的她,都令他百看不厭。
他一定是着魔了,才會無法自拔的追尋着她的身影……
丁可榆咬緊下唇,露出被他凝視到有點不好意思的神態。
他灼熱的目光就像炙熱的火焰般,令她心兒不由自主地胡亂怦跳。
沒想到他深切的目光就像一道光,把她內心深處黑暗的世界照亮。
跟他相處越久,她越發現高名揚的好,他就如同高心築她們說的,是一個優秀的男孩,她實在不應該這樣玩弄他的感情。
但是事情已經走到這種地步,她已經回不了頭了。
她必須快刀斬亂麻,否則事情只會越來越糟糕。
「沒想到你並不木訥,也會說甜言蜜語啊。」他眼裏的愛戀,她看得一清二楚,她知道他幾乎把自己當成終生伴侶在疼愛。
高名揚難為情的說:「那是因為對象是你,我才會說得出口。」
丁可榆唇角露出淡淡的笑意,「我從沒想過自己能夠遇到一個這麼喜歡我的男朋友。」他幾乎把她當作完美女神在對待。
只不過他是否知道一旦美夢破碎的時候,現實是很傷人的?
「你值得我這樣對待。」為了她,要他赴湯蹈火也在所不辭。
若有一天當他發現自己的真面目后,不知會不會也能像現在這樣信誓旦旦的說喜歡她?
丁可榆垂下頭,凝視着手中那枚戒指,心裏莫名的泛起惆悵情緒。
高名揚怒髮衝冠的尋找丁可榆的身影。
處於盛怒中的他,猶如一頭暴怒的豹,眼中凝聚嗜血的光芒。
他不相信同學們所說的!
丁可榆不是那樣的女孩,在他心目中,她是那麼的純潔,他絕不允許有人污衊他心目中的女神。
昨天他與丁可榆出去逛街被同學看到,今天一早到學校,他跟丁可榆的事已經傳遍全校,所有的人都知道他跟丁可榆的關係,也得到他的親口證實。
但是隨即而來的是同學幸災樂禍的眼神。
他們說她是一個不檢點、素行不良的少女……
他們還說她玩弄男孩的手段非常高明,又說她是一個人盡可夫、只會戴假面具誘拐男孩的女孩……
他們說她只想玩弄男孩的情感,對他絕對不是真心的;吃過她虧的男孩,多如過江之鯽……
他們更說她是學校鼎鼎有名的五人幫,也是墮落天使之一……
種種的謠言傳入他的耳里,令他瀕臨崩潰的邊緣。
他不相信同學口中的丁可榆是他所認識的那一個女孩,但每一個人卻都指證歷歷,不像是在說謊的樣子,甚至每一雙看向他的目光都飽含着同情的意味。
於是他為了求證,顧不得丁可榆的要求,跑到她的教室找她,但是沒想到卻沒找到她的人,因為她的同學說她蹺課。
蹺課這兩個字竄入他腦中,再看到每個人好像對她的蹺課早就習以為常的模樣,使他的信心動搖了。
就在他懷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在校園尋找丁可榆的身影之際,一抹熟悉的身影映入他眼裏,他出聲吶喊,但她卻沒聽見,依舊快步的走向體育館。
他着急地在她的背後追她,追到體育館時,卻看不到她的身影,正在納悶之際,耳邊突然傳來幾不可聞的談話聲,使得他的腳步慢慢的靠近出聲處。
此時上課鐘聲正好響起,高名揚做出求學生涯以來第一次的蹺課舉動。
「可榆,你現在才來,你知不知道我們已經等你好久了?」
狹小的儲藏室內,傳出女人的談話聲。
「是不是想問我高名揚的事?」她早上就知道自己跟高名揚的事已經在學校傳開了。
經過同學的七嘴八舌,想必高名揚已經知道她的事。
該面對的事總是要面對的,只是她沒想到這一天竟來得這麼快。
「你打算怎麼做?」況藹雲雙手環胸看向她。
丁可榆聳肩,一副無所謂的模樣,「按照往例。」
「你把事情看得太簡單,高名揚會這麼簡單就放過你嗎?」謝芯翎不知該笑她太天真還是太過於有把握。
「就算他不放又能怎樣?這段感情從頭到尾都是假的,你們比誰都清楚,我只是在玩弄他而已。」
丁可榆的話就像一顆炸彈,將高名揚的心炸得四分五裂。
他沒想到親耳聽到的事實,竟然是這樣的醜陋。
原來他只是丁可榆眼中的玩偶!
她只是在玩弄他的感情!
當他深情不悔的牽着她的手散步於月光下時,她的心裏是不是正在取笑他的愚昧?
當他深情款款拿着電話跟她情話綿綿時,她是不是正在譏笑他的愚蠢?
當他以熾烈的目光凝視她時,她是不是正在嘲笑他的不自量力?
沒想到這所有的一切,只不過是她的一場遊戲!
她虛情假意的與他周旋,只為了玩弄他的感情。
高名揚憤懣的伸手轉動門把,雙眼如鷙的瞪着丁可榆。
「丁可榆!」他沉聲地喊着她的名字,每一字都代表他極度的憤恨。
在儲藏室里的所有人,全都驚訝的看着高名揚,只除了丁可榆。
即使她知道高名揚已經知道事情的真相,她仍舊穩如泰山的面對他。
面對盛怒中的他,她依舊可以笑逐顏開,完全不受他的怒目瞪視所影響。
「原來我自始至終都只是你的遊戲!」他的心痛得不得了。
「既然你已經知道,那麼這場遊戲也該是結束的時候了。」丁可榆忽然變得冷淡無情,說話的語氣沒有一絲溫度,聽起來就像一座冰山。
由她身上散發出的冷冽氣息,是高名揚不曾感受過的。
一直到現在,高名揚才知道他錯得太離譜了,竟把劣女當聖女,還把遊戲當真情!
從頭到尾,他只是人家的笑話而已!
他不甘願自己所付出的真情卻被人棄如敝屣。
高名揚痛心疾首,眼裏流露出痛苦之色。
真摯的情感被人當遊戲耍,這教他怎麼甘心哪!
「我發誓總有一天你必須為你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我將不惜一切討回今天所受的羞辱。」高名揚撂下話后便轉身離去。
從此之後,高名揚收起自己的情感,變了一個人,眼裏只有對女孩的怨與恨,他的笑容也不再輕易的展現,無情無欲的過着孤寂封閉內心的生活。
十年前所發生的事情歷歷在目,就好像是昨天剛發生似的,迅速勾起了丁可榆的記憶。
看着朝自己走來的高名揚,她知道她即將面對一場硬戰。
他不再是十年前那個受了傷后,只會封閉自己的男孩了。
我發誓總有一天你必須為你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我將不惜一切討回今天所受的羞辱。
驀地,丁可榆想起了他在她面前發的重誓。
「高名揚怎麼會出席這場相親宴?」況藹雲吃驚不已。依高名揚藝人的身分,怎麼可能受邀出席這場相親宴?
這其中一定有鬼!
「可榆,你要小心,高名揚看你的眼神很不一樣。」
就在她們兩人交談的同時,高名揚猶如撒旦般狂妄地朝她們走了過來。
「他恨我。」丁可榆毫不猶豫的說。
十年沒見,當年那個臉上始終掛着笑容的男孩已不復見,情傷將他隱藏在心裏的危險因子引爆出來,現在的他就像一頭傲慢且危險的豹。
況藹雲點了點頭。「沒錯。」
這男人果然如她們當年所猜測的,他對丁可榆心存怨恨,否則那雙眼睛不會綻出如此嚇人的眸光。
「你要小心應對,他今天一定是有備而來。」他會出現在這裏,絕對不是那麼簡單。
高名揚的目光從鎖定在丁可榆身上開始就不曾移開過,只是以往是熾熱灼人的目光,如今卻變得冰冷無情。
「還記得我這箇舊情人嗎?不對,應該說是曾經被你玩弄過的高名揚,這樣你的印象會比較深刻。」高名揚自嘲的說,完全漠視況藹雲的存在。
「很抱歉,我沒空跟你敘舊。」丁可榆對着他擺出一張冷臉。
「老情人見面,用不着這麼生疏吧,更何況你的父親已把你許配給我,以後我們的關係就更加親密了。」
丁可榆一愣,「你說什麼?」
「你的父親已經把你許配給我。」他莫測高深的笑着。
「這怎麼可能?」她不信。
「你可以去求證,今天的相親宴只是一個幌子。」見她臉色慘白,他滿意的勾起笑容。
她臉色越慌,他越高興!
當初為了接近她,他原本想以杜巧憶為餌,但後來丁志偉對媒體發出的消息,卻讓他改變主意,不需要利用杜巧憶就可以以最快的方式接近丁可榆。
於是,他向丁志偉毛遂自薦。
起初丁志偉並不同意,但當他表白自己另外的身分——易揚貿易股份有限公司的總裁時,丁志偉即被他的身分所震懾。
易揚貿易股份有限公司是近年來興起的貿易公司,每年以三倍的業績呈倍數成長,是近年來最被看好的一家公司。
領導人不但有精銳犀利的商場眼光,更有獨特的見解,在長期穩定發展之下,版圖已無限大擴充,實力不容忽視。
但幕後的董事長卻始終是個謎,沒有人知道他的真面目。
有人說他其貌不揚,丑得無法見人;有人說他身體不好,不良於行,所以任何事都由他的特助出面……
各種謠言流傳於商場上,始終沒有人知道易揚的總裁就是高名揚。
三年前,當高名揚揚眉吐氣於國際舞台上,但風光之後卻是空虛的心情,他知道總有一天他的風光會隨着時間而消失,他更明白自己終有一天會被新銳的人才取代。
為了讓自己有一條後路可退,在丁舜恆的同意之下,他獨資開了易揚貿易公司。
而當丁志偉知曉高名揚的這個身分時,馬上對他另眼相看。
為了網羅他這個商業奇葩,丁志偉答應了他的要求,把丁可榆許配給他。
丁志偉無意將龐大的事業交給自己的女兒丁可榆,卻有意拉攏他,想要他成為他的繼承人。
「高名揚,都已經是過去的事了,你又何必耿耿於懷?」況藹雲氣勢凌人的睨向他。
高名揚完全當況藹雲是透明人,一雙鷙眼直盯着丁可榆瞧。
「你急着想向你父親證明你的能力,但是卻因為你是女人而受阻礙,就連你的婚事也由不得你做主,一個月後你就是我的新娘。」
「我不會答應這門親事。」丁可榆內心受到嚴重的創傷,明明心裏已經是血流汩汩,倔強的她,卻不肯表現出來。
她不能表現出軟弱的樣子,她知道高名揚一直在等着看她的笑話。
他是有備而來的,絕對不會輕易放過她。
「由不得你不答應。」丁志偉等於是在賣女兒求人才,就算他列出許多不利丁可榆的婚姻條件,丁志偉連眉頭都不皺一下就簽字立約,完全不顧親生女兒的處境。「你已經被你的父親賣了。」
丁可榆眉心聚攏,「不管你們談了什麼條件,都與我無關。」
高名揚冷笑,鄙視她天真的想法。
「你在丁志偉眼中,只有一個利用價值,就是為他找一個乘龍快婿。他寧願將龐大的事業交給一個外人,也不願意交給自己的親生女兒,你說,你答應與否,他會在意嗎?」
「他畢竟是我的父親,我們有血緣關係。」她想說得萬分肯定,但心中卻有一絲的不確定,因為她明白她在父親心裏的地位。
「白紙黑字寫得一清二楚,你若不答應這門親事,那麼我將擁有丁氏集團所有的繼承權,而你什麼都沒有。」
丁可榆錯愕的瞪着他。
沒想到她徹底的失敗了!
在自己父親的眼中,她真的不如一個外人,就因為她是女人!
況藹雲惱怒的瞪着高名揚,沒想到這男人這麼可惡,一直在丁可榆的傷口上撒鹽,完全漠視她的痛楚。
就算丁可榆以前曾經玩弄過他,但都已經過去那麼多年,他又何必耿耿於懷,積極的接近她,想要報復她呢?
而丁志偉更是可惡,竟然擅作主張將自己的女兒推向一個男人的身邊,完全沒有商量的餘地。
「只要你肯跟我結婚,還有一半的機會可以擁有丁氏集團。」高名揚勾起冷漠的笑,「我想聰明的你,應該知道怎麼做?」
高名揚知道丁氏集團對丁可榆的重要性,所以他聰明的利用這一點來威脅丁可榆。
因為她父親的關係,她從來沒有得到一絲的家庭溫暖,只有深切的痛楚。
如今高名揚又繼續凌遲她的心,讓她的希望破滅,把她努力想爭取的繼承權奪走,一點都不在乎她的感受。
她的婚姻就這麼簡單被賣了!
丁可榆真的是欲哭無淚,只能笑自己太單純,完全沒想到父親真的如此無情。
「你若想報復我,儘管衝著我來,不必大費周章、處心積慮跟我結婚。」她實在不懂,他若是想報復自己,大可明目張胆的來,用不着犧牲掉他的婚姻。
「這是折磨你的最好方法,我要你這隻花蝴蝶永遠只能在我的掌控之中,無法再到處去招蜂引蝶。」
只要兩人有了這一層關係,他要怎麼凌虐她的心,全憑他的心情!
婚姻只是一張薄薄的契約,等到他玩膩了,心裏的怨恨撫平了,他自然會放手。
「你是不是瘋了,這樣玩弄婚姻?」況藹雲在一旁聽得快氣炸,她沒想到這男人報復的手段竟然狠到不惜犧牲掉自己的婚姻。
「這是她應得的代價,我說過我會討回所有她帶給我的恥辱,並不是所有的男人受了傷只會悶不吭聲。」
況藹雲氣得罵道:「輸不起的男人。」聽來聽去,他就是輸不起。
高名揚果然如同她們當初所猜測的,是一個危險的人物,他帶着報復的心情,此刻正以狂風暴雨之姿襲向丁可榆,準備徹底顛覆丁可榆的天地。
況藹雲真的擔心丁可榆在被父親出賣之後,是否還有心情去面對高名揚的報復嗎?
她憂心忡忡的瞅着陷入絕境中的丁可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