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第七章

三天,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但對匡雲西而言,它比三十年更漫長難熬。

因為偷帶印秋芙出門,導致她受傷而回,他被罰三日不準見她。

初始,他還想,反正他得為她運功逼毒,總是見得到的。

怎知大雜院諸人防他若防賊,每一運功完畢,他們就手腳棍棒齊來將他趕出房間,硬是不准他見她一面。

這還有沒有天理?他可是她的未婚夫……好吧!冒牌的,但他們兩情相悅啊!

他發火,卻還是拚命忍耐,他們防得了一時,防不了一世。了不起等夜半三更、眾人皆眠后,他再悄悄摸進她房裏,照樣能與她耳鬢廝磨、氣息交纏個痛快。

他一點也不擔心那勞什子爛懲罰,真的。

只不過他忘了一件事。秦冰跟隨他多年,旁的沒學到,卻把一副天真脾性磨得精悍冷厲,而且,秦冰對他的個性知之甚詳。

因此她幹了件了不起的事--白夜隨侍印秋芙身側,連吃飯、上茅廁都不曾稍離,害他整整三日別說與印秋芙談情說愛了,連問聲好都難。

太過分了,他們到底把他當成什麼?

“罪人!”這是當時眾人給他的答案。

可憐的匡雲西面臨千夫所指的窘況,只得哀怨地認罪,摸摸鼻子、乖乖接受處罰。

只是見不着她的日子好煩悶,他乾脆上街打零工,仗着一身高強武藝,保了趟短程鏢,銀子入袋,他終於有錢買下日前在街上所見,那塊銀光閃爍的貂皮了。

今天刑期屆滿,他很快樂地着新買的禮物會佳人去也。

“芙妹。”那聲音還會飄呢!“啊?”他在印秋芙房裏碰上了一位不速之客--穆天雲。

所謂仇人相見,分外眼紅。尤其這兩個男人間還夾着一名貌美如花的女子,那情況可就更精采萬分了。

匡雲西瞪着穆天雲。“你來幹什麼?”口氣惡狠狠的。

“雲哥。”印秋芙悄步移近他。“穆公子是來為日前的事道歉的。”

穆公子?瞧這景況,印秋芙還不知道穆天雲就是她的正牌未婚夫嘍!匡雲西稍微放下心來。“早知道不該欺負人,何必做了再來道歉!”他對穆天雲的懦弱可厭惡了。

穆天雲瑟縮了一下,他對匡雲西有着深深的畏懼,可能的話,他一點都不想再見到匡雲西,但姊命如山,他不得不從。“那個……秋妹,我……”聲音越來越小,在匡雲西殺人的目光凝視下,別說表白了,他連呼吸都快不行。

“穆公子怎麼叫我‘秋妹’?”她疑問。

“因為……”嗚,他不玩了,他要回家啦!雖然印秋芙長得還滿漂亮的,但她畢竟是個瞎子,為了一個瞎子把命丟,怎麼算都不值。

“穆公子,你怎麼了?”他支支吾吾地,教她好生不解。

“我……”救命啊!匡雲西又瞪他了,誰來救他,爹、娘、姊姊,救命哪!

“穆公子?”她又喚。

穆天雲拚命搖頭,好可怕,他受不了了。“對不起,我想起家裏還有些事,先走一步。”連“再見”二字他都來不及說,就像背後有鬼在追似地,他奔得飛快。

匡雲西對着他的背影鬼臉。膽小鬼,活該你沒有老婆。印秋芙是不可能讓的,你就哪邊涼快,哪邊閃吧!

印秋芙黛眉輕蹙。“這位穆公子真是奇怪,在你進來前,他明明說有要緊事要跟我談的,怎麼一下子就跑了?”

“誰知道呢?或許他是個瘋子。”他聳肩,撇得可乾淨了。“瘋子的言行,正常人是無法忖度的。”

“其實穆公子本性不壞,上回其他三人欺負我時,他還攔阻過他們。”

“那你的臉怎麼還會腫得不成人樣?”

“啊?”她緊張地雙手捧住嬌顏。“真有這麼難看嗎?”

糟糕,說錯話了。他無措地搔搔頭,吶吶言道:“還好啦!絕代佳人就算少了三分艷姿,總也還是個美人。”

“你在說什麼?”她給逗得笑了出來。

見她開心,他就高興了。“別說這個了,我有東西送你,閉上眼。”他本想獻寶。

她噗哧一笑。“我本來就看不見,閉不閉眼有差嗎?”

唔!他用力揍了自己腦袋一下。該死的,今天怎麼老說錯話?他平常沒這麼笨的,雖然也沒聰明到哪兒去。“那……算了,你自己摸吧!”他把銀貂皮塞進她懷裏。

她嚇了一跳,怔怔接過,入手一陣綿軟,搔撓得人掌心暖呼呼,這是……上等毛皮的觸感。

“這是塊銀貂皮。”他解釋。

她更驚。“你怎麼給我如此貴重的東西?”銀貂稀有,它的毛皮可值不少錢呢!

“快冬天了嘛,我瞧你好像沒什麼禦寒衣物,剛好日前在市集瞧見有人販售毛皮,價錢還挺合理的,就替你買了塊,裁成皮襖,你冬天穿着就不冷了。”

毛皮在她手裏散發著溫度,從掌心暖進心底。

匡雲西從不是個擅長甜言蜜語的人,但他總是替她想得周到,常常,享受着他的體貼,她不免自問,她何德何能,能得他如此珍寵?會不會一覺醒來,發覺一切不過是場夢,他與她終成陌路?

想到有一天她可能見不着他、碰不着他也感覺不到他,身子不期然地顫抖,一股濃烈的酸澀感湧上眼眶。

瞧見她泛紅的眼,匡雲西大吃一驚。“你怎麼了?”他粗手粗腳將她擁進懷裏。“是不是哪裏痛?或者運功逼毒后的酸疼還留着?我幫你揉揉。”

她搖頭。“我……很好。”只是忍不住哽咽。

“很好怎麼會哭?”她從來不是個愛哭的人,突如其來的落淚讓他慌了手腳。

“真的。”她拍拍他的手。“我只是很開心,謝謝你對我這麼好。”不管未來如何,今朝他的柔情,她將永記心底、一世不忘。

“原來開心是用哭的啊!”他第一次發現,真想一頭撞壁去,耍人嘛!

她又抽噎了兩聲,輕笑了開來。“這塊毛皮,你打算親手剪裁、縫製?”

“咦!秦冰告訴你我會裁衣製鞋啊?”

“嗯……”以為他會不好意思,因此她說得很小聲。“她也說了,你會繡花織布。”

誰知他根本不當一回事。“何止喔!我還會放牛牧羊、打獵捕魚、築屋造堤……樣樣難不倒我。”很自豪似的。

引得她輕笑連連,似風吹銀鈴,聲聲悅耳,繞樑三日不絕。

瞧她嬌態憨然,他心頭一動,情不自禁低下頭,輕吻那紅潤的櫻唇。

銀鈴笑聲頓停,震耳欲聾的心跳聲代之而起;怦咚、怦咚、怦咚……在這小小的卧房裏織起一張旖旎情網。

房內兩人無一倖免,一起墜落向網內最深處。

***

雖然穆天嬌警告過穆天雲,別再跟鄭、余、楊三人來往,他們都不是什麼好東西。

而穆天雲自己也知道鄭、余、楊三人,只是利用他的家世背景作威作福、吃喝玩樂,他們根本不當他是朋友,否則不會在危急關頭棄他於不顧。

可當他搞砸穆天嬌要求帶回印秋芙的命令,又被匡雲西嚇得半死後,除了幾個惡友,他又能去找誰?

“楊兄、余兄、鄭兄。”在本地最大的青樓怡紅院找到三人,穆天雲怯怯地喚了聲。

“喲,我當是誰呢?原來是穆少幫主啊!”冷冷嘲諷出自矮胖的楊公子之口。“今天怎麼有空出來,不是忙着娶嬌妻?”

高瘦的余公子放聲大笑。“一個瞎眼婆子也叫嬌妻,別笑掉人家大牙了。”

“瞎不瞎是無所謂啦,反正穆少幫主有錢,大可請上百個傭人來服侍他的瞎子老婆,只是……”留着兩撇小鬍子的鄭公子輕蔑道。“你們都還記得吧!數日前在溫泉池畔見到的景象,一個好人家的閨女會三更半夜衣衫不整,跟個男人在野地里幽會?”

“這不是存心讓穆少幫主戴綠帽子嗎?”一名妓女說。

“也許連兒子都有嘍!”楊公於撇嘴。

“正好讓咱們的穆少幫主當個現成老爹啊!”余公子話一落,登時引起鬨堂大笑。

倒是穆天雲給說得面紅耳赤,又羞又怒。

“你們……你們怎麼知道秋妹的事?”穆天嬌明明答應過他,若印秋芙的眼睛一生無法復元,她就不強迫他娶妻,只待取回下聘信物,婚約一事立即作罷,不再提起。

不過他還是會儘力照顧印秋芙啦!畢竟她變成這樣,他也很心疼,只是不能因為憐惜,就要他娶個累贅回家啊!這對他太不公平了。

“你以為呢?”鄭公子瞪他一眼。“你的好大姊一早就跑來警告我們,別再與你來往,以免誤了你婚期。”

穆天雲氣得渾身發抖。穆天嬌竟敢背信,害他在朋友面前丟臉,他……他就再出門玩一個月,看穆天嬌怎麼對幫內眾長老護法交代!

“你還是快點回家去吸你大姊的奶吧!”余公子扮個怪模怪樣的吸吮姿態,當下把一伙人惹得笑不絕口。

獨穆天雲紅着眼眶。“我……我不會再回去了。”

“不回去,那你的親親好老婆怎麼辦?”鄭公於揶揄他。

“那種傷風敗俗的女人,誰要娶她?”穆天雲恨恨開口。

楊、余、鄭三人互覷一眼,不約而同起身,走到穆天雲身邊,攬住他的肩。“對嘛!朋友好比手足,夫妻如同衣服,為了一件爛衣服,連好朋友都不要了,值得嗎?”

穆天雲拚命搖頭。“當然不值得。”

“是吧,除了我們以外,誰會真心為你着想?你大姊再能幹,也是個女兒家,早晚是別人家的人,到時顧她相公都不夠了,哪有時間顧到你。她只想隨便找個人跟你湊和了,她也了了一樁心頭事,所以說,她的話你絕不能信。”鄭公子煽動他。

穆天雲正在氣頭上,哪辨得出是非真假,人家隨便說,他也隨便信了。“你說得對,以後我再也不信大姊了。”

“你能想通那是最好的。”楊公子頷首笑道。“不過我們也不能平白放過那對狗男女,竟敢讓你戴綠帽子,我們一群朋友都很為你抱不平啊!”

“一定要給他們好看。”余公子跟着煽風點火。

“可是……””說到報仇,穆天雲是沒意見啦!但想起匡雲西,他腿都軟了,又如何報復?“還是算了吧!反正我又不娶她,頂多就當不認識這個人嘍!”

“這怎麼可以?”鄭公子義憤填膺的。“想一想,你們穆家何等威風,讓人這麼搞法,所有的臉都丟盡了,你爹娘泉下有知,也會死不瞑目的。”

穆天雲這人雖膽小懦弱又沒用,唯一的優點是:尚知尊敬長上、孝順爹娘。因此一聽這話,臉色全變。“那該怎麼辦?”

“放心,有關這點,兄弟們一定會幫你的。”鄭、余、楊三人同聲大笑。

穆天雲也跟着笑。他以為自己找到了好靠山,但事實真相究竟如何呢?

***

雖然不久前,匡雲西因帶印秋芙外出,導致她受傷,而被罰三日不準見她,經過了一段刻骨銘心的痛苦歲月!

但他始終沒放棄攜她出遊的想法。

他是有把握治好印秋芙,但世事無絕對,萬一中間出了錯呢?中毒這種事非同小可,她還是有可能終生失明。

果真如此,難下成她要在屋裏躲一輩子,永不出門?

這樣太奇怪了,也不自然,他希望她能夠正大光明地走出去,“見見”這多采多姿的世界。

不過他不敢再騙她出遊了,以免她對外界的印象越來越差,總有一天,她會怕得連床都不敢下。

一定要想個法子哄得她自願與他外出,可……有什麼辦法呢?

“芙妹,我想去買縫製皮襖的線,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他試問。

“不要。”印秋芙回得爽快。

他扁了下嘴,卻不死心。“聽說縣裏第一酒樓,從中土請來一名大廚,手藝出神入化,我帶你去品嘗品嘗好不?”

“不好。”她連搖了三下頭。

他再接再厲。“今天是市集的最後一天,聽說熱鬧極了,出去走走如何?”

她繼續搖頭。

好泄氣,可他真不想放棄。“我……”

“雲哥。”她搶口截斷他的話。“你為什麼非要我出去不可?若那些事情真這麼好玩,你可以自己去。”她一個瞎子跟着他只會礙手礙腳,她不想讓自己顯得更悲慘,因此斷然拒絕。

“但我就是想跟你一起去啊!”有點耍賴,卻是他的真心話。形單影隻多無聊,出遊有人相伴才好玩嘛!

他的話入她耳里、盪進心底,激起千層浪。就是想在一起,沒有理由,不過是單純的想望、思念,與難捨難分罷了。

她低垂螓首,藏在袖裏的小手微微發顫。“恐怕我跟你一起出去,會絆住你,這樣也沒關係嗎?”

“你在說什麼?”他激動地攬住她的腰。“我還怕你不想與我牽扯太深呢!兩個人在一起,怎麼可能永遠順順利利?今天我絆你、明天你伴我,不管是妨礙還是陪伴,不都是一種甜蜜?”

她深吸口氣,可以清楚聽見心跳狂奔已然失控。為了他的深情,她鼓足勇氣,慨然應允。

“好!”她說。

“什麼?”她答應得太快,他反而呆住。

“我跟你一起出門。”她摸索着拉住他的手。如果他不嫌棄,願意與她攜手一生,那麼她也願童。

“真的?”他大喜過望。

“莫非你不想?”

“不不不,我當然想,我……”他樂得都語無倫次了。“我們這就出發。”

“雲哥。”她反握着他的手,呢喃自語。“不管你是誰,未來變得如何,我發誓,一生都會努力去愛你。”這是她突破女性的矜持,一輩子難得一次的大表白,但可惜,他樂瘋了,沒聽見。

“你叫我嗎?”他問。

她抿唇,笑聲如銀鈴悅耳。啊!這個男人總在不該粗心的地方特別大意,真不知他是聰明還是笨,可她卻好喜歡、好喜歡他。

不曉得改日他發現今朝錯過什麼后,會不會後悔?她有些壞心眼地偷笑,卻還是沒打算說出實情,想看他瞠目結舌的呆樣。原本冷靜含蓄的個性在遇見他后,也一點一滴被改變了。

***

闊別數日,重臨市集,說印秋芙不緊張是騙人的。

日前在這裏發生的不愉快一點一滴在她心底蘇醒,冷汗悄悄滲出皮膚,濕了一身雪白衫裙。

她會不會再闖禍,成為市集裏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會不會再碰到調戲、並毆打她的三名男子,再一次遭遇生死關頭的危機?

她好怕,行走的每一步都像拖着千斤磐石那般沉重。

忽爾,她雙腳一軟,軟弱擊潰堅強,她就快倒下去了。

“累了嗎?”匡雲西低沉的嗓音柔柔傳來。“要不要找個地方休息一下?”他微使勁,攬住她的腰。

“呃!”印秋芙整個人倒向他懷中,一股熟悉的氣味撲鼻而來,是專屬於匡雲西的體味。

一直很喜歡他身上的味道,很陽光、充滿青草香,又帶着些微的汗味,是努力工作者才會有的。

她看不見,所以只能靠想像,描繪出他在太陽底下揮汗奮鬥的模樣,頎長結實的身軀像山一樣穩靠,瞬間,她心底充滿安全感。

冷汗止了,發抖的身體也漸漸恢復正常,她重新站直,突然覺得剛才的憂慮很愚蠢。

就算市集裏有眾多的人、無數的聲音、混雜的氣味又如何?她根本無須一一辨明,她應該、也必要去認出的,只有一個他。

“我沒事。”倚偎在他胸膛,她輕笑。“帶我去瞧瞧販售毛皮的攤子好嗎?”

“啊?”她變得也太快了吧?剛才不是還一副要昏倒的模樣,轉瞬間便振作起來,倒讓他有些手足無措。“你確定沒事?”

她掩唇,卻掩不住成串銀鉿淺笑。“我剛剛發現一件事。”

“什麼?”

她對他招手。“你過來一點我才告訴你。”

他湊近她。

她附上他耳畔低言。“只要有你在,我什麼也不怕。”

他整個人呆如木雕。剛才她有說什麼嗎?她……他……她他她……不行,他一顆心全亂了。

直到她更愉悅的笑聲喚醒他。“不是要去找那個毛皮販子?”

匡雲西驚飛到九重天上的神智被狠狠拉下。“那……那個……芙妹,你剛剛是說什麼?”

“找那個毛皮販子?”她使壞。

“不,更之前的。”他很緊張,一顆心快蹦出胸膛了。

“你靠近一些我才告訴你。”她說。

“不不不,再後面那一句。”

“我是說,你過來一點我再說。”

“我知道,但我想……”

“算了。”真不知他是夾纏到哪裏去了?她索性拉過他的頭,輕言。“只要跟你在一起,我什麼也不怕。”一說完,她輕靈地躍離他身邊。

換作以往,離開他絕對是她畢生最恐懼的事。

可如今,她體會到他們兩人的命運已緊緊交纏,恐懼淡了,變成幸福。

這回,匡雲西總算將她的話完整收進心裏。

他快一步追上她,抱住她的腰。“芙妹,我真是太喜歡你了。”就在街道正中央,當著滿市集的人,他大聲出心頭最深切的愛意。

“雲哥!”耳畔傳來此起彼落的驚呼聲,好像有什麼東西在她腦袋裏爆炸,她羞得無地自容,只能將螓首深深埋進他懷裏。“我們快點回家吧!”

“為什麼?你不是要找那個毛皮販子?”他半抱半擁着她走。

這男人腦袋到底是用什麼做的?她快被他搞瘋了。“不找了、不找了,我想要回家。”丟臉死了。

“可是已經到了啊!”他一派天真。“看看再走嘛!”

“不看了。”她用力扯着他的衣袖。

他簡直鈍到無可救藥了。“那多可惜?”

“雲哥!”她氣急敗壞。“你究竟知不知道現在是什麼狀況?”

他歪着頭想了一下。“什麼狀況?”

“羞死人的狀況,全市集的人都在看我們。”她快瘋了。

他一臉不解。“你又看不見,怎麼知道?”他移動目光,四下望了望,還真的咧!他與她幾時變成眾人注目的目標了?

“那些視線都要把我刺穿了,誰會感覺不出來?”

“我就沒感覺。”眼睛長在人家身上,愛看就讓他們去看嘛,有什麼關係?

她氣炸了,揪住他耳朵,雖然看不見,但下手倒挺準的。

“我要回家,立刻。”她吼。

他整個人一呆,沒見過她如此生氣,他登時一慌。“好好好,我們回家。”連這段路他都是抱着她走。

印秋芙掙脫不開只得由着他,卻在心裏暗暗發誓,四十九天內絕不再出門。不知道經過四十九天,這些流言能不能淡化乾淨?唉呀,真是討厭死了。

兩人自顧自想着心事,沒注意到身後兩道若有所思的目光直追尋着兩人的背影直到消失。

那是穆天嬌,她一臉凝重。“我是不是該做出一個選擇了?”這個問題一直在她腦海盤旋不止。

 

上一章書籍頁下一章

曉園偷歡

···
加入書架
上一章
首頁 台言古言 曉園偷歡
上一章下一章

第七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