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救人要緊
噠噠噠……
幽深漆黑的甬道里，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突然響起。
這是一條通往朱波大本營的通道，從入口處的那棟破破爛爛的二層小樓里進來，只前進了不到兩百米，趙霖就覺得有些氣喘。
“果然是老了么？”他抹了一把額角的不知是汗水還是雨水，腳下緩了兩步，落到了嚴峻和葛五山後面。
衛小慧扶住了他的胳膊，“你沒事吧？”
趙霖搖了搖頭，輕輕掙脫了衛小慧的攙扶，加快腳步跟上前面的雷禪幾人。胸中如火燒，可是他一步也不願意落下。為了彌補心中的悔恨，他已經等待了太久太久。眼下就是一次最好的機會——有雷禪等人的幫助，就算不能手刃朱波，至少也能拼個魚死網破同歸於盡！
“雷禪……應該能帶着我們走到那一步吧……”他抬頭看了一眼前方，微弱的燈光下，雷禪那並不十分高大的背影就像一座峭壁，凌厲得似乎眨眼間就能劈開這黑暗的混沌。
衛小慧被趙霖推開，卻並沒有任何不滿——她明白趙霖此刻的緊張與激動，其實她自己又何嘗不是如此呢？
那個醜陋的胖子屠夫離開的一瞬間，她一度有過輕生的念頭，甚至幾乎就要付諸實施了。可是當她看到躺在床上咿呀學語的女兒，以身洵夫的想法立刻便被打消。接着，她忽然想起自己的丈夫還有可能存活於世，對生的渴望重新佔據了她的身體，並支持着她把女兒送到鄰居家，又強勢要求雷禪等人帶上自己一起來到這裏。
進來的過程雖然有點壓抑，也有點驚險，但總的說起來還算順利。可是來到這裏之後，心頭的那股怨氣消散了不少，矛盾的心理突然凸顯出來——如果找到丈夫，自己該如何面對他？
跪下來祈求他的原諒？告訴他實情，然後聽天由命？隱瞞下來，以後更好地回報他？她知道，如果她自己不說，趙霖他們是不會多嘴的，何況他們也只是猜測而已；或者……什麼也不說，獨自帶着女兒離開？
無論怎樣，似乎都無法抹去心中的那股愧疚。可是如果能做點什麼，她心裏也會好受些。如論如何，先試試能不能把丈夫救出來，然後殺死朱雄。至於以後……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吧。
這樣想着，衛小慧的腳步變得堅定起來。
沒走多遠，在一個岔道處，雷禪突然停了下來。他看了一眼其他人，做了個噤聲的手勢，“你們聽……”
趙霖本來在前面帶路，見雷禪停下來，正想問有什麼事情，聞言側耳一聽，甬道外，瀝瀝淅淅的雨聲中，突然響起一陣槍聲，然後是幾聲不太明顯的慘叫，夾雜着房屋倒塌的轟隆聲，在雨聲雷聲的掩蓋下，不仔細聽是聽不出來的。
“他們已經開始了。”雷禪趙霖點點頭，“我們也要快一點。”
趙霖說好，轉身就選了那條相對明亮寬敞一點的岔道，腳還沒跨出去，突然，一隻白皙的手抓住了他，“等等。”
是衛小慧。
眾人看着她——尤其是一直起嚮導作用的趙霖——眼中露出奇怪的神色。
“我……我聽見這邊有奇怪的聲音……”
“嗯？”雷禪將信將疑地看着她，湊到衛小慧所說的另一條岔道上，聽了一陣，臉上的神色逐漸變得凝重起來，“像是什麼動物的叫聲，我不能確定。老趙，你怎麼看？”
趙霖說話還有些氣喘，指着他想走的那條岔道，說：“這條路是通向朱波老巢的，這沒錯。不過……”
“不過？”嚴峻一挑眉頭，“難道那傢伙也狡兔三窟？”
“不，不是，”趙霖連連擺手。他看了一眼衛小慧，胸中瞭然，“其實這裏原來是裝運棉花上船的倉庫，另一邊都是運貨用的，朱波他們不可能住在裏面。但是據我所知，這裏面經常用來關押一些人和動物……主要是剛上島但是還沒有經過疫情檢測的人。”
“疫情檢測？”
趙霖一攤手，“就是把人關起來然後等上一段時間，如果不變異，那麼就是通過了。”
“好吧，我知道了。”雷禪對衛小慧說，“你是懷疑你丈夫也被關在裏面？”
衛小慧咬着嘴唇，點了點頭，然後幾乎是以乞求的目光看着這個似乎無所不能的年輕人。可能在她看來，只要雷禪答應去，她丈夫是一定會被救出來的——當然，前提是她丈夫還活着。
“我們時間不多，此行的目的是對付朱波。”嚴峻看了雷禪一眼，插嘴道。冰冷的語氣不帶絲毫感情，然而他所說的也的確是事實，“先把朱波幹掉，回來再去救人，應該是合理的順序。”
雷禪點點頭，“同意先去救人的舉手。”
衛小慧當然第一個同意，接着是趙霖——可能在他看來，救一個人也費不了多大事。一起五個人，剩下的嚴峻持反對意見，卻不想葛五山猶豫了一下，將手緩緩舉了起來。
“大葛？”
葛五山裝作沒看到嚴峻驚訝的眼神，沉聲道：“你應該知道為什麼。”
為什麼？
當然是因為葛五山痛失愛妻，而在他的想法中，他本來是有機會可以挽救的。
“那好，先救人。”三比二，雷禪也不用投票了。他碰了碰嚴峻的胳膊，沖葛五山示意了一下。
嚴峻確實沒有想到這一點——不過為了葛五山這個兄弟，他當然不能再堅持自己的意見。他趕上已經在狹小黑暗的甬道中走出一段距離的葛五山，輕聲對他說了句什麼，葛五山只是悶頭應了一聲。不過雷禪和嚴峻都知道，葛五山這個人性格就是如此，倒也不虞他會因此記恨嚴峻。
這次換了衛小慧在前面帶路，後面依次是葛五山、趙霖、嚴峻、雷禪。雷禪在踏進甬道前，突然頓了一下，回頭朝來的方向看了一眼。
嚴峻注意到這個細節，謹慎地問道：“怎麼了，有什麼不對勁的？”
“好像看到個影子……算了，沒什麼。”雷禪搖搖頭，“跟上去，抓緊時間。”
甬道果然如趙霖之前所說的那樣，並不算長，經過剛才那個岔道，後面就直通另一端的房間。大約十來分鐘的樣子，眾人便出了甬道，來到一間巨大的倉房——這裏也如趙霖所說，一側是碼成小山似的棉花，不過已經有一部分被拖出來，估計是用到什麼地方去了，另一側，確實整整齊齊碼着一溜鐵籠子，足有七八來個，每一個都有兩三個立方。
倉房裏光線不太好，雷禪看不分明，每一個鐵籠子裏似乎都有一個小盆，像是盛水盛食物的。
呃……
突然，一陣沉悶的喉音從其中一個鐵籠中傳出來。雷禪眉心跳了兩下，這聲音……
不等雷禪上前查看，一條大狗突然從籠子藏在黑暗的一端撲上來，哐當一聲裝在鐵籠子上，幾乎將籠子撞翻！
走在最前面的衛小慧嚇得連連後退，雙手緊緊捂住嘴巴，只差沒驚聲尖叫了。雷禪走上前，做了個手勢讓其他人後退，然後盯着趴在鐵籠子上不住啃咬拇指粗的鋼筋的大狗。
尖銳的牙齒、佈滿血絲的雙眼、脫落的皮毛、露出粉色肌肉的傷口……無一不在證明着，這傢伙是一條喪屍狗，而且是極少見的大型牧羊犬喪屍！
儘管有着鋼筋鐵條的阻隔，喪屍犬卻依然不要命地又頂又咬！粗短的牙齒啃在鋼筋上，出咯吱咯吱的聲響，聽得人直冒雞皮疙瘩，等它稍微鬆口一看，本來漆黑的鋼筋竟然被咬出道道白痕！
不過這鐵籠子雖然大，看起來倒也堅固，躲在後面的衛小慧回過神來，拍拍高聳的胸脯，算是放下了一顆心。
可是雷禪卻感覺有點不對勁，只是黑暗中想看清楚鐵籠子的構造也不容易，正想看一下其他籠子裏有沒有關着人，哪裏料到就在這個時候，異變陡生！
只聽嗡的一聲，似乎有什麼東西被一下綳直！緊接着，關喪屍犬的鐵籠子咔地一響，正值喪屍犬朝外撲，這一撲之下，鐵籠子的門就好像從來沒關緊過一樣，咣的一聲翻倒在地！喪屍犬也撲了出來！
小牛犢子似的喪屍犬撲出籠子，好像還有點不敢相信，在原地踏了幾步，忽然一昂頭，直衝雷禪奔來！
雷禪雖然感覺有點不對勁，可是鐵籠子突然被打開，還是讓他愣了一下，回過神來時，那喪屍犬已經撲上來了！
“退後！”
雷禪低聲喝道，同時伸手拔出背後的斬馬刀。這個時候想躲已經來不及了——何況其他人哪能逃得這麼快——他倏地一跳而起，一擰腰，藉著旋轉的力道，一腳狠狠地踢中喪屍犬的腦袋！
啪！喪屍犬倒在地上，卻沒有被踢飛出去——這傢伙實在太大了，而且雷禪身在半空無處借力，也沒辦法揮十成力量。
不過把它原地踢倒，正是雷禪的願意，要是太遠，造成的傷害不會大多少，反而給了這傢伙衝刺的餘地！雷禪收腳落地，雙手握住斬馬刀刀柄，力貫雙臂，一刀將正想起身的喪屍犬刺穿了腦袋，一米多長的斬馬刀，居然有半米被被生生插進地面！
咣咣……
一連數聲籠門被撞開的聲音響起。雷禪抬頭一看，只見黑暗中，一雙雙通紅的眼睛小燈籠似的浮現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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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章預告：反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