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遇

相遇

在《新申江》雜誌社的辦公室里,只有龍海帆一個人坐在電腦前工作。他的書桌上開着工作燈。蘇誠從外面進來,她看到龍海帆愣了愣。笑着說道:“你怎麼這麼早就來了?”

龍海帆笑了笑說道:“你不也挺早的嗎?”

蘇誠說道:“我來修改一篇稿子。”說著蘇誠打開電腦,她順手關掉龍海帆桌上的燈,說道:“你不會告訴我,你一個晚上都在這兒寫東西吧?”

龍海帆反問道:“不可以嗎?”

蘇誠驚訝地說道:“你真的寫了一夜?”

龍海帆說道:“我估計我的這篇文章在下午二點之前一定能完成。”

蘇誠看看錶道:“天哪,你還準備在這兒繼續寫七個小時,你不要命了?”

龍海帆抬起頭來笑了笑,又繼續對着電腦寫作,他在電腦上飛快地打上幾行字:“田風的願望就是能夠在今年年底開通他的網通網站,用他的話來說,先蓋一間屋子,然後再將東西一樣一樣往裏填。”

突然,一杯咖啡放到了龍海帆的桌子上,龍海帆抬起頭,蘇誠笑看着他,她的友好的舉動讓龍海帆感到很意外,但還是說道:“謝謝。”

電台錢主任的辦公室門口,雨悅敲敲門,然後走了進去。說道:“錢主任,我想找你談一點事兒。”

錢主任高興地說道:“孫雨悅,快來坐,你第一期節目聽眾的反響很好,我這兒就收到了好多聽眾的來信。對下一期節目有什麼想法嗎?”

雨悅認真地說道:“錢主任,我今天來是來向你提出辭職的。”

錢主任驚訝地問道:“為什麼?做得好好的,為什麼要辭職?是不是找到更好的工作了?”

雨悅搖搖頭,沒有說話。

錢主任又說道:“辭職是件大事情,你要想清楚才能做。你進電台是鄭知遠疏通了方方面面關係后才進來的,你有沒有跟他商量過?”

雨悅說道:“我就是因為老是想到我是因為他的關係才進來的,所以覺得心裏特別不舒服。”

錢主任笑着說道:“原來是這樣,但你進來以後的工作證明你是有能力勝任這份工作的,所以你完全沒有必要背這個包袱的嘛。”

雨悅笑着堅定地說道:“錢主任,謝謝你的好意。你不要再安慰我勸我了,我已經決定了。”說完雨悅轉身走出了辦公室,關上主任辦公室的門,雨悅輕輕地舒了一口氣,微微地笑了。

家裏剛裝了電話,雨欣和彭大暑正在收拾打孔弄出來的牆灰。雨悅推門走了進來。高興地說道:“喲,家裏終於安上電話了?”

雨欣也高興地說道:“安上了,這一片終於有號了。”

大暑笑着問道:“咦,雨悅,今天怎麼沒把你的影子帶回來?”

雨悅奇怪地問道:“什麼影子啊?”

雨欣笑着說:“你的影子還有誰,不就是龍海帆嗎?”

雨悅一下子收斂了笑容,淡淡地說道:“他呀?我也好久沒碰到他了。”

雨欣問道:“他這麼忙啊?”

雨悅岔開話題:“雨歡和雨樂怎麼還沒回來?”

雨欣說道:“學校里要搞活動,都要晚一些回來。”

正說著,有人敲門,雨欣忙跑去去打開門,只見龍海帆站在門口。

龍海帆熱情地叫道:“大姐。”

雨欣高興地說道:“喲,大忙人來了,雨悅正好在惦記你呢,她說好久沒有見過你了,是這樣嗎?”

“我這陣子忙着採訪,亂極了。不過總算我的文章在這期雜誌上出來了,還算可以跟你們有一個交待。”說著,龍海帆從包里拿出幾本雜誌,“大姐,我把雜誌給你帶了一本過來,你有空的時候幫我看一看。”

雨欣高興地說道:“哦,好,你先幫我放茶几上,回頭我一定要好好看一看。”

雨欣和大暑知趣地忙到廚房裏去洗手洗抹布。

龍海帆看了看雨悅:“還在生我氣嗎?”

雨悅不理他,也不看他。從包里拿出一盒錄音帶,對着廚房喊道:“大姐,大暑哥,這裏錄的是我在電台做的第一個音樂專題,給你們留個紀念,我放這兒了。”說完,雨悅把磁帶放在龍海帆的雜誌上。

雨欣說道:“好啊,你們倆都是碩果累累啊。”

大暑笑着說道:“以後你們每星期都帶幾個果子回來,這裏就可以變成花果山了,你姐也可以變成美猴王了。”

雨欣笑着說道:“你有沒有正經?”

雨悅又正色說道:“我還要向你們宣佈一個消息,我今天已經從電台辭職了,因為不想讓你們來勸我,所以自作主張了,請大家原諒。”

雨欣、大暑、海帆聽了之後全愣在那兒。

雨悅說道:“如果你們尊重我的話,請別問我為什麼,我有我的理由,但我不想說。”

雨欣和大暑剛想說話卻被雨悅噎在那裏,

雨悅問道:“大暑哥,你幫我到你們學校問一問,他們還願不願意要我,好嗎?”

大暑忙說道:“嗯,好。”

雨悅說道:“大姐,我搬回來住你不會嫌棄我吧?我只要安一個小鋼絲床就行了,或者我就睡在沙發上,都可以的。”

雨欣說道:“你這說的是什麼話呀?雨悅,你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你真把我搞糊塗了,你是不是碰到了什麼事情?你快跟姐姐說說吧,我都快被你急死了。”

雨悅笑了笑說道:“姐,其實也沒什麼,我就是不適合電台的那份工作,我還是想做回我的老師。”

雨欣擔心地問道:“是這樣?沒有別的事?”

雨悅答道:“沒別的事。”

大暑笑着說道:“噯,這就對了,你總算大徹大悟了,我三十歲才明白的事情,你這麼早就明白了,真是了不得,做老師好,大暑哥支持你!”

雨欣打了大暑一下罵道:“添什麼亂!”

龍海帆終於忍不住發作了,他狠狠地把手中的杯子往桌上重重地一放,“簡直是莫名其妙。”他站起來甩門就走。大家都嚇了一跳。雨欣看着雨悅,雨悅坐在那裏一動不動,一點都沒有要追出去的意思。

在電台辦公室里,雨悅在整理東西,她把她的東西都裝進一個大的包袋中。錢主任走了進來,說道:“孫雨悅,你這就走嗎?”

雨悅笑着說道:“對,我收拾得差不多了。”

錢主任說道:“剛剛鄭知遠打來電話,他說讓你等一等,他馬上就過來。你說等一會兒你讓我怎麼跟我的老同學交待呢?他一定會以為我對你照顧得不夠周到。”

雨悅笑着說道:“錢主任,我在台里這幾個月你給了我很大的幫助,謝謝你了,我會找機會跟鄭先生解釋的,你放心吧。”

雨悅拿着包袋從電台的門口出來,鄭知遠的車剛好到,他從車裏下來。雨悅只當沒看見他,到路邊去攔出租車。鄭知遠追上來叫道:“悅悅,你等一等,我想和你說幾句話。”

雨悅說道:“我想你一定明白我辭職的真正原因,你不要去怪罪任何別人,那是我自己內心的問題。因為我不想接受你給我的任何恩惠。”

鄭知遠難過地說道:“悅悅,我知道你恨我,因為你在心裏已經把我想成了一個徹頭徹尾的壞人了,是嗎?”

雨悅答道:“是。”

鄭知遠輕輕嘆了口氣:“悅悅,我想你有足夠的理由這樣去想。但我想告訴你的是人有的時候是非常複雜的,並不如你想像得那麼簡單,一個人是好的還是壞的,是善的還是惡的,你不應該簡單地給他下定論,你想聽聽我真實的內心嗎?”

鄭知遠期待地看着雨悅,雨悅站在那裏不說話。這時馬路對面駛來一輛出租車,龍海帆坐在車裏正準備結賬下車,忽然他一扭頭看到了對面馬路站着的雨悅和鄭知遠,他伸出去交錢的手又縮了回來。說道:“等一等,我可能還得繼續走。”他透過糊着遮光紙的玻璃往外看着,雨悅和鄭知遠並沒有發現他。

鄭知遠說道:“悅悅,如果你真的已經知道了事情的全部真相,那你一定也已經知道了我和你的真實關係,不管你如何恨我,我們倆終歸是有血緣關係的父女啊,你就不想對我了解得更加深入一些嗎?還有你的生母葉知秋,我也很想跟你說說她的事情,我今天帶來了一本她的照相冊,我想讓你好好看看她。”說完,期待地看着雨悅,雨悅想了想,她走過去打開鄭知遠的車門,往他的車上一坐。鄭知遠替她關上車門,他坐到駕駛座上,車開走了。

龍海帆忙對出租車司機說道:“快,開車,跟上前面那輛車。”

他們來到郊外農場,鄭知遠的車在河邊的樹林邊停下。不遠處,龍海帆乘坐的出租車也停下來,龍海帆下了車,他找了一個隱蔽的地方把自己藏了起來,從他的位置上可以看到鄭知遠車的位置。

雨悅和鄭知遠坐在車上。鄭知遠從車的抽屜里拿出一本老式的相冊遞給雨悅。雨悅打開看了起來,裏面全是小葉的老照片,照片中的小葉正是如花的年齡,每一張照片上都綻放着如花的笑容。雨悅一張張翻着照片。

鄭知遠說道:“這些照片都是你生母十八歲時照的,我和她是鄰居,從小一起長大,青梅竹馬,兩小無猜,用現在的話說起來叫早戀。高中畢業后我到這裏來插隊,她分在銀行的儲蓄所工作,她每一次到農場來看我的時候,我們就會跑到這裏來幽會,我想我們一定是在這兒有了你。”

雨悅聽了這話心頭一震,她合上小葉的相冊,推門走了出去,鄭知遠也下車走到雨悅身旁邊。田野的風吹在他們臉上,他們的眼睛裏都似乎有一層水霧。不遠處,龍海帆注意地往這裏看着。

雨悅緩緩地說道:“我想知道,既然你們曾經這麼相愛,為什麼在她坐牢之後你會對她那麼絕情。”

鄭知遠答道:“這是一個年輕男孩兒才會犯的錯誤,因為年輕,所以無知。那時候我想去看她的,特別是當我得知她生下你的時候,我曾經非常衝動地想去把你領回家,那些日子我沒有一個晚上能睡上安穩覺,不斷地做夢夢見她和你,然而那時候我已經進了大學讀書,這個機會就是小葉用命替我爭取來的,我如果把整件事情都擔下來的話,我的前途也就完蛋了,小葉的一番努力也就白費了。而且那時候校長的女兒她死盯着我,如果讓她知道了這件事情,她一定會毫不猶豫地把我置於死地的。面對這種種因素,我猶豫了。”

雨悅問道:“那個校長的女兒是不是就是你現在的妻子?”

鄭知遠點了點頭說道:“是,就是她,你小時候也見過的。”

雨悅喃喃地說:“當我母親還在牢裏的時候你就已經和她好上了是嗎?”

鄭知遠低下頭去說道:“人生中好多事情都是身不由己的。我那時候把自己的前途看得高於一切,現在我常常會為自己過去的所作所為痛心疾首,悔恨不已。所以當我再次遇見你的時候,特別是我發現你長得越來越像你母親的時候,我從心底里發出一個願望,我想要好好待你,幫助你,愛護你,我想這樣我也可以報答你母親了,我也可以為我過去的行為贖罪了。”

雨悅質問道:“你真的為了往事而痛心悔恨嗎?你真的想為過去的所作而贖罪嗎?那好,我給你一次機會。”

鄭知遠忙道:“你說。”

雨悅說道:“你既然對過去有這麼深的醒悟,你既然那麼念及我們的父女感情,那你現在敢不敢向大家來公開我們的父女關係?你敢不敢?”

雨悅眼光直直地逼視着鄭知遠,鄭知遠低下頭顯出十分為難的樣子。

雨悅冷冷地說道:“你不敢對不對?你怕我會影響你的家庭,影響你現在的生活是不是?你把你現在的妻子和孩子看得比我重一百倍一千倍是不是?”

鄭知遠忙道:“不,悅悅,你說錯了,我看重你,我非常看重你,因為我只有你這麼一個親生女兒,我今天就實話告訴你吧,依依她不是我的親孩子,這其中的故事又是非常複雜,我被我現在的妻子愚弄了,我和她已經沒有感情了,但我現在的工作和身份又必須維持這樣的家庭形象,悅悅,我答應你,等我退休以後,我就立即向大家公開我們的關係好不好?現在你就讓我用現在這樣的方式來關心你幫助你行嗎?”

“如果你是為了你的家庭和你的孩子這樣對待我,我還能理解,但你卻是為了你的仕途,你讓我比以前更鄙視你。現在你還想把我當作你心靈安慰的工具,我告訴你,你辦不到,我不會給你這樣的機會的。”雨悅憤憤地說著扭頭就想走。鄭知遠一把拉住了她。

鄭知遠懇求地說道:“不,悅悅你不要這樣對待我,我對你的感情是真的,那是一種血肉相連的感覺你知道嗎?叫我一聲爸爸好不好?這些日子我經常想起你小時候叫我爸爸的情形,你再叫我一聲好不好?”

聽到這些,雨悅終於哭了,她衝著鄭知遠叫喊了起來道:“不好,我沒有你這樣一個爸爸,你放開我。”

鄭知遠還是緊緊地抓着雨悅,近乎於哀求地說道:“不,你不要這樣對我,我是你爸爸,你的身上流着我的血,這一點,你是永遠無法抹掉的,如果你母親在地下有靈的話,她也一定不願意看到你這樣對待我。”

雨悅聽了這話愣住了,她停下掙扎直直地看着鄭知遠。突然她伸手狠狠地給了鄭知遠兩個耳光,鄭知遠愣住了,遠處的龍海帆也愣住了。雨悅冷冰冰地說道:“這是替我那個死不瞑目的媽媽打的,如果她真的地下有靈的話,她一定希望我這樣做的。”說完雨悅狂奔而去,鄭知遠捂着臉沮喪地看着雨悅的背影消失在遠處。

黃昏,雨悅拎着那個大的包袋從外面進來,她一眼看到龍海帆在小區里等她,龍海帆的臉色非常陰沉。

雨悅問道:“你怎麼來了?什麼時候來的?”

龍海帆說道:“我今天去電台找你了,他們說你拿了東西早走了,你上哪兒去了,怎麼弄得這麼晚才回來?”

雨悅疲憊地說道:“我,我出去辦了點事情?”

龍海帆問道:“到哪兒辦事情去了?”

雨悅答道:“我今天有點累了,回頭再跟你說吧。”

龍海帆強硬道:“不,你今天就得跟我把事情說清楚,你整個下午都是和鄭知遠在一起是不是?”

雨悅急道:“你瞎猜什麼呀?”

龍海帆說道:“我沒瞎猜,我看見了,在郊外的田野邊上,你們倆又是抹眼淚又打耳光的。”

雨悅生氣地看着龍海帆的眼睛說道:“你跟蹤我?”

龍海帆說道:“對不起,我不是有意的,我今天下午想去電台接你,看到你上了鄭知遠的車,所以我就……”

雨悅冷冷地說道:“既然你什麼都看見了,你愛怎麼想你就怎麼想吧。”說著雨悅就想走,卻被龍海帆一把拉住。

龍海帆動情地着急道:“你別走,雨悅,你得把事情跟我說清楚,說實話我在心裏懷疑過你是鄭知遠的地下情人,但我卻怎麼都不願相信你會是那樣的人,在我的眼裏你是那樣的正直善良,你怎麼會是那樣的人呢?雨悅,你一定是有什麼隱情瞞着我,你跟我說實話好不好,別再讓我瞎猜了,我都快瘋了,雨悅,你要相信,我是因為愛你才會這麼在乎你的!你就忍心看着我受這樣的折磨嗎?”

雨悅看着龍海帆充滿血絲的眼睛,她的心軟了,最終她還是說道:“好吧,我告訴你,我把所有的一切都告訴你,你現在可以放開我了嗎?”

龍海帆這才鬆開他的手,雨悅的手臂上已經被他握出一條深深的紅印。

在藝校門口,程思思領着依依在等着,鄭知遠的車開了過來。

依依跑上前說道:“爸爸,你今天怎麼這麼晚才來接我和媽媽?我們圖畫班下課已經十分鐘了。”

鄭知遠溫和地說道:“對不起,爸爸去修車了,快上車吧。”

程思思和依依忙上車去了,這一家人從外表上看上去還是很幸福快樂的樣子。

在黃昏的居民小區里,雨悅不停地抹着淚,龍海帆給她遞上紙巾,自言自語道:“原來是這麼回事,天哪,我怎麼都不敢相信你們家裏竟然埋藏着這麼多離奇的故事,真是太不可思議,這比我們雜誌新聞大特寫中的任何一個故事都離奇呀。”龍海帆一把把雨悅摟到懷裏。不停地說道:“對不起,雨悅,今天是我不好,我不該這樣逼你的,可是你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情竟然一個字也沒跟我透露,你確實也是太不應該了,你太不信任我了。”

雨悅難過地說道:“我不是不信任你,我只是想把這些事情都爛在我自己的肚子裏。我從大姐寫在媽媽日記本上的話當中知道了大姐的所有的想法,她當初為什麼要放棄北大把我們一個個接回家,她是為了讓我們永遠也不要去知道去接觸這些可怕的往事,她是要讓我們遠離陰影永遠生活在陽光中。大姐為了做到這些,作出了太大的犧牲,所以我不想辜負她的心愿,海帆,你能理解我的心情嗎?”

龍海帆深深地點了點頭。

雨悅又認真地說道:“你能替我保住這個秘密嗎?”

龍海帆堅定地說道:“一定。”

雨悅感動地和龍海帆緊緊擁抱在一起。不遠處,雨欣和大暑正好走過,他們看到這一幕趕緊退到一棵大樹後面。

雨欣看着這一切笑着說道:“這幾天我一直在為他們擔心呢,他們終於沒事了,太好了。”

深夜,鄭知遠開着車回到自家樓前,程思思和依依從車上下來,鄭知遠正準備將車往

車庫裏開,突然他發現龍海帆擋在他的車前。鄭知遠伸出頭去。說道:“什麼事?”

龍海帆說道:“鄭伯伯能不能給我幾分鐘時間,我想和你說幾句話。”

鄭知遠不耐煩地說道:“有話明天到辦公室找我好嗎?”

龍海帆話中有話地說道:“我剛從雨悅那兒過來,我很想和你說幾句話。”

鄭知遠聽到這些,把車門一開,示意龍海帆上車。龍海帆坐到鄭知遠旁邊的座位上,鄭知遠遞給龍海帆一支煙。問道:“你找我要談什麼?”

龍海帆陰陰地說道:“雨悅把你們今天在郊外的一切都跟我說了,包括她的真實身世。她很傷心,我勸了她好久,她現在好多了。你放心。”

鄭知遠謹慎地看了一眼龍海帆說道:“謝謝。”

龍海帆說道:“鄭伯伯你是不是有些不信任我?你放心,我雖然年輕,但我做事是知道分寸的,我絕對不會給你惹任何麻煩的。”

鄭知遠問道:“你來就是要跟我說這一些?”

龍海帆又說道:“對,還有就是我想問一問上次我拜託您的那件事情有什麼消息沒有?”

鄭知遠似乎是半開玩笑地說道:“你這是跟我的交換條件嗎?”

龍海帆笑道:“鄭伯伯你這是想到哪裏去了?我怎麼可能有這樣的心計呢?”

鄭知遠說道:“你的事情我幫你問過了,有些困難,你的競爭對手是不是叫蘇誠?她父親以前是我的頂頭上司,而且我和他曾經鬧過一些誤會,所以這件事我最好不要插手,以免誤會加深,你說呢?”

龍海帆臉上顯出很失落的神態說道:“哦,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就算了,我就不敢再為難您了。”龍海帆從鄭知遠的車上下來,鄭知遠把車子開進車庫。

龍海帆看着車的背影罵道:“什麼東西!”

家裏,雨欣一個人在整理屋子,她一邊哼着歌,一邊在拖地,她從床底下拖出那本《新申江》雜誌。自言自語道:“咦,找了半天,原來在這兒啊?”說著,雨欣把拖把放在一邊,坐到床上翻起雜誌來了。她在目錄上找到了龍海帆的名字。

雨欣念道:“IT界的精英,第26頁。”雨欣翻到26頁,首先躍入她眼帘的竟然是田風的照片,雨欣捧着雜誌愣住了。隨後她又急切地翻起雜誌看了起來。她的眼睛裏充滿了探尋和渴望的神情,她翻了幾頁就激動地把雜誌貼在自己的心口上,她的心裏是那麼的激動,彷彿重開的一抹綠色,在她的心頭,無數的身體裏的聲音都在不停地呼喚着。她仰着臉閉着眼喃喃自語道:“田風,你真的回來了嗎?”

在浦江飯店貴賓公寓大堂里,田風摟着成琳從電梯裏出來,他們穿過大廳往邊上的一個西餐廳走去,成琳突然停住腳步,不敢相信地說道:“孫雨欣。”

田風問道:“你說什麼?”

成琳又重複一遍說道:“孫雨欣。”

田風順着成琳的視線望過去,只見雨欣從旋轉門那裏走了進來,她顯然對眼前的環境覺得很陌生,她站在那裏東張西望。看着雨欣,田風的整個人都呆在那裏。

成琳問道:“是她嗎?我沒看錯吧?”

田風肯定地說道:“是她,沒錯!”

成琳說道:“去找她說話吧,我在餐廳等你。”說著,成琳轉身往餐廳走去,田風向雨欣走去,雨欣一回頭也看見了田風。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面前站着的這個人真的就是她曾朝思暮想的田風嗎?真的是他嗎?她仔細地看着面前男人的每一個細節,每個曾都深深刻印在她腦海中的細節,當她看清站在她面前的真是田風時,她不由地笑了,田風也笑了。

成琳走進了西餐廳,服務生走上前來,問道:“請問幾位?”

成琳說道:“一位,哦不對,是兩位,哦不對,是三位,哦,還是一位吧。”

服務生不解地看着成琳,成琳自嘲地笑了笑,說道:“對不起,我也搞不清今天有幾位,我先在那裏坐下吧。”

服務生說道:“那好,這邊請。”

在浦江飯店大堂,田風和雨欣面對面站着,他們對視着,笑着,兩人都是感慨萬千。

田風先開口講道:“我們又見面了。”

“是的,又見面了。”

“我曾經給你寫了好多信。”

雨欣傷感地說道:“我收到了,不過收到信的時候已經是十一年後了。”

田風不由的難過地說道:“是嗎?那太遺憾了。”

雨欣不無感慨地說道:“是啊,收到得太晚了。”

“你弟弟妹妹都長得很大了吧?”

雨欣笑了說,“長得很大了,都在讀大學了,雨悅已經大學畢業了。”

“你自己一直都在幹什麼呀?”

雨欣拿出名片遞給田風,她低下頭又笑了。

田風看着名片說:“喲,都已經當廠長了?”

雨欣謙虛地說:“什麼呀,一個小廠,從裁縫鋪開始的。”

田風問道:“你有孩子了嗎?”

雨欣笑着搖搖頭。

田風奇怪道:“你還沒結婚?”

雨欣還是笑着說道:“我結過一次婚又離了。”

田風想了想問道:“那你現在是一個人?”

雨欣說道:“我下個月又要結婚了,我們班的彭大暑,你還記得他嗎?”

田風笑了說道:“當然記得,瘦瘦高高的那個,我記得他一直對你都很好。”

雨欣說道:“對,他一直對我很好。”

田風感嘆道:“我回來后還去找過他一次,可惜沒有碰到,想不到你們倆……真是挺好的。”

雨欣問道:“你呢,你結婚了沒有?”

田風說道:“我出國后就一直和成琳在一起,你還記得她嗎?”

雨欣笑着說道:“當然記得,她曾經送過我一個小收錄機,還有一盒帶子《交換舞伴》,你還記得嗎?”

田風說道:“記得,當然記得。成琳她也回國了,現在正在餐廳里,要不要進去一塊吃點東西?”

雨欣推辭道:“今天不了,改天吧,今天我約了人了,在樓上。”

田風說道:“那好。”忙從口袋裏掏出名片,“這上面有我的聯繫電話,我們保持聯繫。”

雨欣接過名片笑着說:“噯,好,我和大暑結婚的時候你們一定要來。”

“好的,一定的。”

“那你去吃飯吧,我上去了。”

田風答道:“噯。”雨欣朝田風擺擺手,在田風的注視下她朝電梯走去。

雨欣進入電梯中,悄悄地拭去眼角的一滴眼淚,電梯中只有她一個人。

大暑拎着一大袋東西推門進來,發現雨欣正在拿着一塊花布往沙發上比劃。便問道:“幹什麼呢?”

“你來得正好,看看這塊花布配沙發好看不好看,我想重新做一套沙發套,那不就等於多了一套新沙發嗎?”雨欣說。

大暑隨口說道:“好看。”

雨欣微微有些惱地說道:“你什麼都說好,問你也等於白問。”

大暑笑着說道:“那你還問。你看看我拿回來的塗料的資料,你說我們的牆刷哪種顏色好看?”

雨欣拿起塗料宣傳冊看了起來,然後指着一種顏色說道:“這種顏色挺好看的。”

“跟我想的一樣。”大暑高興地說著又拍拍雨欣的臉,“有眼光。”接着,大暑將他買來的一些零碎東西往外拿,他要把這些雜碎拼成一個架子。

雨欣似乎是不經意地說道:“大暑,你知道我今天碰到誰了嗎?”

大暑不在意地問:“碰到誰了?”

“我碰到田風了,他帶着女朋友回國了。”

大暑聽到這句話,心裏像是被大鐘撞了一下,不禁一愣,但還是故作平靜的說:“哦,是嗎?他怎麼樣?”

“他好像挺不錯,我和他沒來得及多聊,我跟他說我們結婚一定請他和女朋友過來,你知道嗎,他的女朋友我以前見過的,那時候她才十七歲。”

大暑獃獃地看着雨欣,雨欣抬頭看了他一眼,問道:“你怎麼啦?”

大暑回過神來忙說道:“哦,我在想我們結婚是應該把我們的那些老同學都請來,這麼多年不見了,我們是該好好聚聚了。”

雨欣笑着說道:“對,我也是這樣想的。”

雨欣將那塊花布疊起來,大暑出神地看着雨欣,似乎想從她的表情里看出些更深的東西來,可是雨欣的表情始終那樣平靜,她一回頭碰到了大暑的目光,覺得很不對勁又說道:“你怎麼啦?”

大暑回過神來說道:“哦,沒什麼,我就想多看看你,那就叫看不夠,看不厭。”

雨欣笑了說道:“你又神經了。”

夜裏,成琳一個人坐在吧枱前喝酒。一個黑人歌手正在台上演唱,台下響起此起彼伏的喝彩聲,成琳的臉上瀰漫著一種憂鬱的表情,和周圍的氣氛格格不入。田風從門外進來,他走到成琳身邊拍拍她的肩,然後坐了下來。田風示意BOY給他一杯和成琳一樣的酒。

成琳關心道:“今天和托馬斯談得怎麼樣?”

田風高興地說道:“非常好,他讓我給我的易商網估個價,我給自己鼓了一下勇氣就估了個三百萬美金,他一張口就提出要用一百萬美金買三分之一的股份。”

成琳高興地說:“真的?這麼好!”

田風說道:“是啊,你的原始股今天終於開始升值了。”田風接過服務生遞過來的酒,成琳碰了一下他的杯,說道:“cheers”成琳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田風也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這時,田風從口袋裏掏出一個盒子遞給成琳。

成琳奇怪道:“這是什麼?”

田風示意道:“打開來看看。”

成琳打開一看,是一枚鑽戒,在燈光下閃閃發光,鑽石散發出蒼白的光芒晃得人眼暈。成琳將鑽戒拿起來就着燈光看着,她的眼神有些迷離,問道:“為什麼現在要送我這個?田風說道:“我今天第一次給自己發了工資。在我境況不好的時候我一直盼着等哪一天我買得起鑽戒的時候就向你求婚。”

成琳把鑽戒放回盒子中,然後塞回到田風的衣袋中,平靜地說道:“想知道我此時的心情嗎?”

田風問道:“是什麼心情?說給我聽。”

成琳真實地回答道:“感傷,非常非常的感傷。”

田風關心地問道:“你怎麼啦?”

成琳認真地說道:“田風,我是知道你和雨欣的全部故事的,當初你們走到一起也應該算是有我一份功勞的。這麼多年以來,你雖然沒有得到過她的任何消息,但你卻一直在思念她,這一點你自己都從不否認。現在,你們終於碰到了,可你卻把鑽戒送給了我。田風,你完全可以重新選擇的,你幹嗎要這樣難為自己呢?”

田風說道:“我想你是誤解我了,我並沒有難為自己,向你求婚我是真心誠意的。這些年來我們相處得很好,積累起很深的感情,在我的事業上你給了我很大的幫助和支持,能和你生活在一起是我的福氣。我承認我今天見到雨欣時我確實非常激動和感慨,但同時我也清醒地意識到我和她的生活在這十幾年中都已經形成了自己的軌道,初戀的感情留給我的只能是一些美好的記憶了。她就要和彭大暑結婚了,你不知道那個彭大暑對她有多好,我比不上他的。我一直衷心地希望雨欣能過得好,所以從這個角度上說我也不會去打攪他們的。”

成琳輕輕嘆了口氣說道:“陪我跳個舞吧,田風。”

田風拉着成琳走到舞池和着慢四的音樂跳了起來。他們的眼睛對着眼睛,用眼神做着交流。

田風深情地問道:“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你願意嫁給我嗎?”

成琳說道:“田風,我真的好想理智地拒絕你,但我做不到,我願意嫁給你,從心裏願意嫁給你,把鑽戒給我戴上好嗎?”

田風停了下來,他從口袋裏拿出鑽戒,戴在了成琳修長的手指上,晶瑩的鑽石,暗淡的光,兩人抱在一起隨着音樂又跳了起來。

在居民小區里,雨欣和大暑一起慢慢地走着。

大暑說道:“回去吧,別再送出來了,當心着涼了。”

雨欣說道:“沒事,我就想出來走一走,外面空氣多好啊。”

大暑問道:“雨欣,你是不是有話想跟我說?你說吧。”

雨欣問道:“大暑,你明天抽得出時間嗎?我們去把結婚證辦出來吧。”

大暑眼裏閃出一道光來說道:“明天?你是說我們明天就去辦結婚證?”

雨欣說道:“是啊,你的單位證明開了沒有?”

大暑忙說道:“開好了,我早就開好了。”

雨欣說道:“那明天我們約好時間在登記處等好不好,我明天上午要去閔行接一份單子,下午我就直接過去了。你走得出嗎?”

大暑說道:“走得出,這麼重要的事情我怎麼會走不出呢?”

雨欣笑着說道:“那我們就說好了。”

兩人又往前走了幾步,大暑撓了撓頭皮停下腳步,說道:“雨欣,我們真的明天就去辦結婚證嗎?這可是一件大事情,你真的都想清楚了嗎?”

雨欣說道:“結婚的事情我們不是早就已經都說好的嗎?就差去辦手續了,怎麼會沒想清楚呢?喂,你到底在想什麼呢?”

大暑看着雨欣,他的心裏千言萬語,但是看着雨欣的眼睛,他卻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

雨欣溫柔地問道:“你是不是擔心我還在想着田風?不會的,我今天見到他之後,不知為什麼,我的心就一下子變得特別踏實了,過去所有的事情就好像真的全翻過去了。我覺得成琳和他特別相配,他們在一起真的特別合適。以後,等我們都結了婚,我們這兩家說不定還會成為特別好的朋友,我們哪,都踏下心來好好過日子,那該有多好啊。”

大暑聽了雨欣的話,一時感動得真不知該說什麼好,他感嘆面前這個女人可以看到自己的心裏,她有着那麼細膩的情感,和善良的本性,他忍不住說道:“雨欣,你真是個好女人,我沒看錯你。”

雨欣笑着說道:“那就說好了,我們明天下午三點半碰頭,不見不散啊,我回去了。”

“我把你送回去吧。”

雨欣笑着說道:“嗨,就在家門口還送什麼送,快走吧,明天別遲到了。”說完,雨欣轉身走了,大暑看着她的背影,雨欣又轉過身,看到他還站在那裏,便揮揮手,“快走吧,回家早點睡。”

大暑朝外面走了幾步,他想了想還是不放心,又悄悄地跟着雨欣往回走。大暑跟着雨欣走到樓洞前,他目送着雨欣走進樓洞,他坐到小區綠化里的一個石凳上,看着雨欣走進房間,點亮燈。

在屋裏,雨欣走進小房間,她坐到寫字桌前,鬆開自己扎着的頭髮,對着桌上的小圓鏡甩了甩頭髮,雨欣拿起鏡子,認真地看着鏡子中的自己,她不由伸手摸着自己的臉和眼角,那兒已經有一些細小的小皺紋了。小屋外,大暑透過窗戶看着雨欣,他的眼裏閃動着一種溫情的光,當雨欣對着鏡子橫照豎照時,他不由地笑了。小屋裏,雨欣似乎想起了什麼,她放下鏡子,用鑰匙打開五斗櫥的抽屜,拿出成琳送給她的那個小錄音機,她從鬧鐘里取下兩節電池放進小錄音機,然後按響play鍵。《交換舞伴》的歌聲響起。雨欣拿起書桌上的一隻鏡框看着,鏡框裏放着雨欣高三時的畢業合影,合影里有田風,也有大暑,雨欣抱着鏡框隨着音樂踱起了舞步。小屋外,大暑看着這一幕不由地站了起來,雨欣隨着音樂投入地跳着。

小錄音機里傳來成琳活潑的聲音,“雨欣姐姐,你知道嗎?我剛才在電話里跟你說的話都是騙你的,事實上,田風哥哥從來沒有答應過我要去美國,也沒有說過他喜歡我,他喜歡的是你,當然你知道后也不一定真的要跟他好,因為他有很多缺點,他愛批評教育人,容易驕傲自滿,還有許多別的,所以你要慎重決定。但他喜歡你這一點是千真萬確的。”

此時,雨欣的眼裏已是盈滿淚水,她抱着鏡框仰着臉不停地跳着跳着,她的臉上已經是淚流滿面了。小屋外,彭大暑的眼睛也濕潤了。

在婚姻登記處門外,雨欣在門口等待,她來回踱着步,不斷地看著錶,時間已經超過三點半了,雨欣抬頭看着對面的馬路,也沒有大暑的影子。大暑一般來講是很少遲到的,但是今天,大暑不僅是遲到,竟會連個影都看不到,這使雨欣十分的擔心,臉上不禁露出了焦急的神色。

在林林中學的操場上,大暑在和幾個學生打籃球,他打得滿頭大汗,連着投進幾個球,贏得學生的滿堂喝彩。這時,雨悅拿着講義正從教學樓的樓梯上往下走。有兩個老師從她身邊走過。

老師甲說道:“小孫又回學校來了?”

雨悅笑着回道:“噯。”

老師乙也高興地說道:“這回是正式調過來了吧?”

雨悅謙虛地說道:“對,正式調過來了,今後還望多指點啊。”

老師甲笑着說道:“哪裏,哪裏。”

雨悅也笑着走下了樓梯,走出教學樓。

操場上的大暑正好打完球,對大家說道:“好了,今天的比賽到此結束,你們趕緊回去做作業吧。”大暑往教學樓方向走去,他和雨悅正巧迎面碰上了。

雨悅驚奇地說道:“大暑哥,你不是說好今天下午和我姐去登記的嗎?你怎麼在這兒打起球來了?”

大暑撓撓頭皮道:“喲,我把這事給忘了。”

雨悅生氣地說道:“什麼?這麼重要的事情,你竟然忘了?你有沒有搞錯?你們約好幾點啊?喲,都超過三點半了,我姐她一定等急了,你還不趕快去啊?”

大暑想了想說道:“雨悅,你有空嗎?我想和你聊聊。”

雨悅奇怪地問道:“和我聊?現在?你想聊什麼?”

大暑說道:“我想徵求一下你的意見,我不知道我今天該不該去和你姐領結婚證。”

雨悅關心地說道:“你是不想和我姐結婚了吧?你們吵架了嗎?”

大暑忙說道:“不是,我想和你姐結婚,但我怕委屈了你姐。”

雨悅不明白地說道:“你這是什麼意思?”

大暑說道:“你還記得田風嗎?”

雨悅想了想說道:“記得,我姐以前跟他談過戀愛,可是他早就去了美國,他們一直都沒有聯繫的。”

大暑說道:“他回來了,你姐昨天見到他了。”

“那又怎麼樣呢?我姐不是照樣還是想跟你結婚嗎?那就說明他們之間已經沒有戲了。”

大暑說道:“可是你姐其實在心裏還是放不下他的,她想和我結婚只不過是不想傷害我,也不想傷害田風現在的女朋友,你姐她太善良了,她越是這樣,我心裏就越是不好受。”

雨悅說道:“你別這樣想,我覺得我姐她是真心愛你的,你也是真心愛我姐的,這是最重要的。現在人家在戀愛中都講競爭的,哪有像你這樣自動退讓的。越是有第三者要插進來,你就更應該儘快把我姐娶到手了。你就別猶豫了,快去登記吧,我還等着要叫你姐夫呢,你快去吧。”

大暑認真地問道:“你真的認為我該去?”

雨悅着急地說道:“去呀!快呀!你都快把我急死了。”

婚姻登記處門外,大暑從遠處奔來,雨欣看到他嗔怪地白了他一眼,說道:“你終於來了?”

大暑跑到雨欣身邊,氣喘吁吁地說道:“雨欣,對不起,┪搖…”

雨欣把表往大暑面前一伸,說道:“你看都幾點了?人家都下班了。”

大暑支支吾吾地說道:“我本來想,我本來想……”

雨欣打斷大暑的話道:“別本來想了,後來想了,我知道你怎麼想,明天再來吧。”

田風和成琳站在雨欣家小院的門口,他們的手裏拿着鮮花和紙包着的香檳。雨欣和彭大暑從遠處走來,他們見到田風和成琳時愣了一下。

雨欣說道:“田風,成琳,是你們?”

成琳高興地跑過來說道:“雨欣姐,見到你真高興。”說完緊緊地抱住了雨欣,兩人高興地抱在了一起。

田風和大暑微笑地互相拍了對方一下。許多話盡在不言中。田風說道:“我來介紹,這是成琳,我的未婚妻,這是彭大暑,是我的老同學,現在是雨欣的丈夫了。”

成琳和彭大暑互相說你好。

雨欣高興地說道:“你們怎麼找到這兒的?”

田風答道:“我今天照着你的名片打電話去你的廠里,你廠里的人說你今天去結婚登記了,我和成琳商量了一下就向你們廠里的師傅討了個地址,然後就趕過來想和你們一起慶祝一下。”

雨欣高興極了招呼道:“太好了,歡迎歡迎,快進去吧。”

幾個人一起高興地走進了小院裏。走進屋裏,雨欣打開門,開亮燈。

雨欣招呼道:“快請進。”

成琳和田風走進屋來,雨欣將堆在沙發上的東西拿走。忙說道:“你們快坐吧,這陣子我們正在佈置房間,所以把房間弄得亂七八糟的。”

大暑說道:“我來收拾一下,你陪他們坐。”

成琳環顧道:“雨欣姐,你們以後的新房就安在這兒?”

雨欣道:“對,大暑家的房子馬上就要拆遷了,所以我們就先把新房安在這兒。這間我們做新房,那間雨悅住。”

成琳看了看雨欣和弟妹的合影,當她看到雨樂的時候,她不由張大了嘴巴。說道:“Ohmygod!你弟弟現在這麼大了?”

雨欣說道:“是啊,他都讀大學了。”

成琳回憶道:“那一年我帶他在游泳池裏撲騰的時候才這麼小,天哪,時間過得太快了。你們這張照片是在哪裏照的?”

雨欣招呼道:“後面,我們後面還有一個院子,來,我帶你們看一看。”雨欣帶着成琳和田風來到小院子裏。

成琳看着親情樹說道:“呀,照片上照的就是這棵樹吧?”

雨欣拍拍樹說道:“對,這是我們家的親情樹,我們雨樂從小跟它說話說大的。”

田風奇怪道:“親情樹?”

雨欣笑着說道:“對,親情樹,我給它取的名兒。”

田風自言自語道:“親情樹,Atreegrowsinfamilylove,太好的名字,光這個名字就可以賣出好幾十萬。”

雨欣笑着說道:“哇,這麼誇張。”

成琳也笑着說:“他做無形資產評估做出癮來了。”

大暑走出來招呼道:“給你們泡好茶了,進來坐吧。”

田風他們一起走進屋來,這時屋裏已經變了個樣了,田風他們買來的鮮花已經放入花瓶中了,桌上放着新砌的茶,香檳酒邊上放着四個酒杯。

田風誇讚道:“彭大暑,你真是個當好丈夫的料。”

成琳笑着嬌嗔:“是啊,你該好好向人家學習學習。”

大暑又問道:“你們倆什麼時候結婚?”

田風和成琳笑着對視了一眼,田風說:“我們今天就是給你們送我們的結婚請帖的。”說著成琳從包里拿出兩張請柬遞給雨欣,說道:“雨欣姐姐,下個月的5號,我和田風在花園飯店舉行婚禮,請你們到時候一起參加。”

雨欣接過來說道:“太好了,我們一定來。”

大暑說道:“哦,原來你們今天來是這個主題,那我得趕緊把這瓶酒打開了,我們得好好喝上一杯,祝有情人終成眷屬。”

大暑打開香檳,給每個人都倒上,大家碰杯,然後把杯中的酒一飲而盡。

雨欣放下酒杯笑着說道:“我剛才突然有了一個靈感,我一直想搞自己的服裝品牌,剛才田風說親情樹的名字值好幾十萬,他可能是開玩笑,但卻啟發了我,我想我可以將我的服裝牌子就叫作‘親情樹’,專門做家庭休閑系列裝。”

成琳笑着說:“這個想法好,現在只有情侶衫,還沒有家庭衫,”

大暑說道:“對啊,以後當我和你,我們的孩子,還有你的弟弟妹妹穿着親情樹牌子的衣服外出旅遊,別人一看我們的着裝就知道我們是一家人,這是一種何等幸福的感覺啊?”

田風也說道:“雨欣,現在你這個牌子就已經值幾百萬了。”

大家都笑了起來。

田風又說道:“我建議你再搞一個網站,網站的名字就叫親情樹,在上面接受服裝定單,宣傳你的服裝品牌,然後還可以搞一些家譜徵集,家族尋根之類的項目,我的網站再幫你做免費的友情連結和宣傳,你的親情樹的牌子肯定會越打越響的。”

雨欣笑着說道:“可是我不懂怎麼做網站。”

田風笑着說:“我來幫你。來,為了幾百萬的‘親情樹’品牌,我們再干一杯。”

四個酒杯又碰到了一起,碰出清脆快樂的聲音。

已經是夜裏了,雨欣和大暑把田風和成琳送上出租車。他們互相揮着手。

田風從出租車裏伸出頭來說道:“雨欣,親情樹的牌子不要當成玩笑,肯定有前途,你一定要把它做起來。”

雨欣微笑着說道:“我知道。”

出租車開走了,雨欣和大暑望着出租車遠去。

在百祥服裝廠,大暑站在廠門口,兩個法官模樣的人往廠房裏走去,大暑注意地看着他們。他想了想便跟了進去。辦公室里,雨欣正準備往外走。說道:“陸師傅,那我走了。”

陸師傅說道:“抓緊啊,結婚註冊可是件大事啊,今天可別再搞得來不及。”

雨欣說道:“今天不會的,他在外面等着我呢,保證來得及。”

雨欣剛走到門口,兩個法官走了進來。

法官甲問道:“請問哪一位叫孫雨欣?”

雨欣不明所以地說道:“我是,你們?”

法官說道:“孫雨欣,我們是新區人民法院的法官,謝小剛於紅夫婦起訴你私吞侵佔他人私有財產,本法院已經受理了這樁案件,將擇日開庭審理,這是法院的傳票,請你簽收。”

雨欣被這突如其來的事件搞得一頭霧水。問道:“你說什麼?謝小剛他告我侵佔他的財產?”

大暑走進來問道:“這是怎麼回事?”

雨欣自言自語道:“謝小剛他告我?這怎麼可能呢?他怎麼會這麼做呢?”

法官甲硬硬地說道:“請你在這兒簽字,這是法院的程序。”

雨欣在傳票上簽字,她是那麼的不明白,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她又是那麼的震驚,為什麼小剛會告她?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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