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戰爭之道

第七章 戰爭之道

沒等討逆軍紮好營寨,豆大的雨點急灑而下。多餘營的女真族戰士放下了紮營帳的活兒,率先趕去將馬廄紮好,讓戰馬有個乾爽的棲身之所。

天地間灰濛濛的一片,雨點又大又急,幾乎對面不識人,很快四下就成了一片澤國。

營寨紮好後,全軍上下全都成了落湯雞,陣陣逼人的秋寒,令不少士兵打起了寒顫、噴嚏。而一千二百多名信字營士兵光拉輜重、糧草都嫌人手不夠,柴禾準備並不是很充足。

賈通單膝跪地,抱拳道:“屬下未能盡職盡責,請將軍降罪。”

南天翔扶起賈通道:“此事責任不在你。本來昨夜就起風了,但我等均未能注意此事,再說信字營士兵太少……這樣吧,將木柴用蘇小姐準備的桐油、石油浸泡後,再用來取暖。不過,要曉喻全軍,注意別在大雨天失了火,那就是笑話了。”

為了運輸方便,油料用牛皮、羊皮、豬皮等袋子裝著,尚有六十多車,想來足夠大家烘乾衣物了。

南天翔隨後冒雨巡視了全營,由於紮營的地方一個傾斜的坡面,排水性很好,各營房的地面在柴火烤過後,尚可稱為乾燥,不會影響大家鋪床睡覺。淋雨後,有些著涼的士兵的情況也大有好轉。

南天翔心道:“大夫,如果有幾個好的大夫,軍中士兵們生瘡害病,也才讓人心中有個底啊!”

南天翔轉了一圈,慰藉了一番,聽取了不少來自下層士兵的建議,也讓士兵對他這個年輕的領袖有了更多的擁戴之情。

南天翔經此一遭,對大軍駐營有了更多的心得體會,相信下次會做得更好。

“元軍更糟糕吧?蓬布、氈子、被褥不是被我們拿走,就是在火中化為灰燼,如果二十萬人擁擠在一個僅能駐一萬人的陋營,是什麽的狼狽?再說,他們人無糧馬無草,看來元軍敗亡已定!”南天翔往自己的營帳走去,越想越覺得己軍前景光明,甚至可稱勝券在握,不由對凌晨時分偷襲元軍一役大感得意,暗道:“脫脫英明一世,也沒料到我們竟然從運河上游偷渡過河,只等他們渡河偷襲我們吧?嘿嘿,說不定他一世英名,就要毀於一旦呢!”

“你們倆個,開什麽玩笑?”南天翔見兩個丫頭一人一付大花臉,滿帳俱是黑煙,不由失笑道。

“都是四叔嘛!說什麽‘雨水打濕的柴禾,應該拿給將領們用’。這些濕柴,浸了油也不肯燃,真是氣死人了,你還在笑!”周潔滿頭大汗,嗔道。

南天翔知她是個急性子的女孩子,氣溫降得這麽低,她居然弄了一頭大汗,就知其心中確實氣急交加,連忙道:“好了,別生氣,看我的!”南天翔挑了幾塊架在地上,然後拿起濕柴,默運和風動,將木柴上的水份蒸。

熊熊大火很快燃起,周潔拍手笑道:“還是我們的大英雄厲害!哼,你也真是的,幹嘛不早些回來,害得人家都快要急死了才回來?是不是等著看我們的笑話?”

南天翔還未來得及表功,又被其詰問轟得狼狽地退出營帳,陪笑道:“好了,你們也快將衣裳烤乾吧!著涼了可不是好玩的事。你四叔竟敢將濕柴拿給我們燒,我去找他麻煩。”

南天翔到中軍帳中,擬訂了兩道嘉獎令,著親兵通傳全軍,一是多餘營女真族戰士善待馬匹的行為,值得全軍學習;二是賈通將濕柴交給將領們使用,與士兵們同甘共苦,值得將領們學習。

南天翔又跑到信字營外,見賈通與士兵們圍着火堆,言笑正歡。在他眉宇之間,南天翔再也看不得山寨里那個賈通的桀驁之色。

“是什麽原因讓他改變?或許桀驁只不過是他戴在臉上保護自己的假面具吧?”南天翔突然又不想去追究其中的原因了,心道:“我也有幾重面具吧?只是,哪一付才是我的真面孔呢?”

大雨還在繼續。但南天翔覺自己實在有些興奮得過頭,無法安安心心的呆在帳內。

看見南天翔又將雨衣穿上,陳小萍低聲道:“爺,您又要出去嗎?”

南天翔道:“小萍,有什麽事嗎?”

陳小萍望着帳外如注的大雨,美目中流露出追憶的神情來,道:“小時候,婢子最喜歡下雨天了。下雨天,爹爹不用出門去打漁,在屋檐下補著魚網;娘親也不用出門種菜,在門口納著鞋底,做着針線活兒……”

南天翔心中一下子充盈著一種柔柔軟軟的感覺,酸酸甜甜的,說不清道不明,輕輕將她擁入懷,道:“妹子,別擔心,哥再不丟下你不管的。”

陳小萍雙頰騰地紅了起來,依偎南天翔堅實溫暖的胸懷中,飄飄忽忽的,真想閉着眼睛睡過去。

周潔小嘴一噘,眉頭一挑,跳過來探臂摟住兩人,道:“萍妹妹,還有姐姐也答應過照顧你一輩子喲!”

南天翔心中輕柔的感覺頓時消散得無影無蹤,鬆開兩女,道:“我有點事要找柳先生商量。潔丫頭,你有空的時間,也別忘了去看看周……伯父。”

周潔的俏面紅豔豔的笑開了花,道:“遵命!咱們將軍大人的吩咐,末將一定遵循不誤!好萍兒,咱們姐妹一道去唄。”

南天翔進了柳絕塵的營帳,見其正在一張地圖草圖上寫寫畫畫,湊攏一看,大致可見是徐州周圍的山川地理圖,上面標註了不少武林門戶、村莊。

柳絕塵回頭看了一眼南天翔,道:“公子請看,我們背臨小河,前有集滿水的黃河廢道,左有大運河。小河與黃河廢道以我們駐營的小山為分水嶺,我軍實際上被困在這個三角形的條帶里,行動非常不方便。”

南天翔道:“先生擔心元軍主力會對我們不利?”

柳絕塵道:“元軍糧草輜重既失,不排除他們直接向百姓征取的可能。你看,沿着小河對面往徐州,一共有四十多個村子,幾天的補給他們完全不用擔心,而距離我軍又非常近,我軍十分可能被元軍現。”

南天翔皺眉道:“好歹脫脫也位丞相,准許部下擾民嗎?再說戰火連綿,這些村子能有多少人還在?能徵得多少糧食?”

柳絕塵道:“我看過元人的人口統計,整個徐州府不過數萬戶人家。但李二招集的軍隊就有六七萬之眾,由此可見那統計不過是個官方文件,與實際大有出入。當日微山鎮的人幾乎不在鎮裏,那是因為戰火燒到了家門口。而這些村子,怎會料到局勢會展成這樣?再說,天下之大,哪個地方可作他們安身立命之所?至於脫脫會不會那樣做,我可以肯定,脫脫一定會採用這個方法的。”

親自策劃一場勝利的戰爭的喜悅興奮之情立既蕩然無存,南天翔道:“沒想到我軍的一場勝利,竟然會給百姓們帶來這麽大的災禍,唉,早知道就……”

柳絕塵截口道:“如果元軍是好東西,以蘇二妹之智,會給我軍貫上‘討逆’兩字嗎?公子可別小看了這兩個字的力量,不過在揮這兩個字的力量之前,我們還有很多事要做。”

“戰爭之道,以禁暴救亂為義師,元軍用種方法對比出我軍為義師,小子覺得……覺得惹禍的好像正是我們這支義師呢!”南天翔嘆息著道。

柳絕塵道:“如果因果真是這樣的話,就讓人啼笑皆非了。要知道想推翻大元腐朽的統治,並不是我們兩個在這裏說了算,這是絕大多數人的心聲,也只有靠這絕大多數人的力量才能達成。這盤棋自從落下了第一個子,公子就沒了臨陣退縮的可能了!”

南天翔心道:“若不是我想建立個人勢力,事情就不會是這樣的。老君山寨的人、蘇家莊的人、女真族戰士,他們是為我出生入死嗎?討逆這兩個字越是冠冕堂皇,我南天翔就越應汗顏啊!”他伸手在額頭抹了一把汗水,道:“柳先生,小子想去探探元軍的動靜。”

柳絕塵淡然地一笑,心道:“莊主慧眼識人,這位新主子也不枉我柳絕塵竭誠追隨啊!”

“我軍的勝利,或攻或守,全是因為掌握了主動。不過這般大雨,公子似乎……”柳絕塵勸阻道。

南天翔將軍符遞給柳絕塵,道:“小子不在的時候,軍中事就由先生主持了。小子不想在喪失奇正變化、無虛實可言的情形與元軍相碰。寒暑變化,小子也沒放在心上,先生放心,在今天這種大雨如注的情形下,小子打不過,逃總不成問題吧?”

柳絕塵收起軍符,說不得只好任南天翔冒雨而去了。

營中雖有輪班的巡邏隊,但這樣的大雨中,可見度並不是很高,形同虛設。南天翔回營帳換下戰甲,摸了幾錠銀子放在懷中,取了一隻勁弩、一大筒箭,提着闊劍,悄然出了大營,翻過營寨背後的小山,河彎中的艨艟一字兒排開,安靜地靠在河邊。第一艘艨艟的前面架了一排巨大的“馬叉”,每根木頭長過兩丈,湍急的河流帶著有石頭撞在上面,也不能動搖其根本,艦隊躲在其後,簡直是“風平浪靜”。南天翔見狀大為安心,慰勞了一番蘇賓等將士,令他們士氣大振。

退出來後,溜到上游,站在河邊,見漲水後寬達七八丈的河流湍急,南天翔想了一下,在山腳下撥了一顆小柏樹,用劍將莖桿削細,減輕其重量,掂了掂,覺得對施展輕功影響不是很大,拖着樹騰身而起,未及一丈,去勢已盡。下落之中,將樹倒**水中,預期中的力量沒能借到。

原來河水太急,柏樹點在河中,樹尖隨著水流移到下遊方,在垂直方向沒能受到力。

急切之中,南天翔吸一口氣,神力陡,將柏樹奮力**水下,在樹木加進入水底的一瞬間,借力躍起,將柏樹拖出水面,扯下腰帶纏在樹桿上,然後在下落時,奮力將柏樹投回岸邊,沒等他掉進河裏,腰帶已經蹦直,他借力狼狽萬分地盪回岸邊。

“太莽撞了,好在沒有人看見!”他狼狽地想道,望着滾滾東逝的河水,心中泛起無力感。

“不!我不能就此罷休!”南天翔思前想後,暗道,“逆水插進去,可以借到力,但一來樹枝經受不起幾下,二來借到的力方向不合。什麽鬼天氣嘛!春夏兩季均有洪災,入秋後兩個多月不見一滴雨,眼看着要入冬了,卻又還下起這麽大的雨。老天爺,你叫我如何過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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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顏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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