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不要說死啦!」很晦氣耶。
「你變迷信了。」他咕噥着。
「隨便啦。」迷信也好,怎樣都好,只要他能好,要她求神問卜,她都願意。
「那現在還要不要繼續?」他那可憐被冷落許久的兄弟啊。
「可是志篤還沒睡。」她當然知道他意指何事,可問題是,隔壁鄰居才剛抗議過,想再繼續,總覺不妥,很丟臉捏。
「誰理他睡不睡,明天就叫他打包滾出去。」妨礙他夫妻生活者,殺無赦。
「喂,他是你的好朋友耶。」
「就算是妹妹也一樣。」像是想到什麼似的,鍾離也勾唇冷笑着。「明天叫她回美國。」
省得中間老是卡了一盞電燈炮,嚴重影響他們夫妻溝通的情趣。
「你怎麼這樣?」沒利用價值了,就一個個攆除啊?
「還不是你搞的鬼,想要我同房,直說就好,幹麼玩這種把戲,要他們搬進來住。」別以為她那一丁點的心眼瞞得過他。
「你都知道?」
「你不想想我是誰?」想瞞他?門兒都沒有。
「那你現在還氣不氣我跟學儒說你不舉?」
「當然……」他頓了下,眯起眸。「你說什麼?你說我不、舉?!」聲音又抖高几個音。
居然用不、舉這個詞!
啊啊,不要做人了……
「對不起啦,我……」
「說,你怎麼賠我?」他賊笑,像個被栽贓如今要求割地賠償的壞心大老。
「我……」怎麼賠?問她,她也不知道啊。
「簡單,把你的下半輩子賠給我。」瞧,他多寬宏大量。
「咦?」
見她還在發愣,鍾離也徹底糟蹋俊臉,把臉扯得又猙獰又邪惡。「說,你賠不賠?」
「……」她很想笑,但又很想哭,好忙啊。
「好啦,簡單一句話!」轉眼間,他再度變身,像個拍賣會場上的主持人,準備拍板定案,「嫁不嫁?」
李淑兒終於忍俊不住地笑出聲。
「笑?」啊咧,他在求婚捏,居然笑他?「看着,我要讓你再也笑不出來!」
不忘嘿嘿兩聲,威展他的邪惡。
「你要干什……」
來不及說完,唇已經被他霸佔住,放肆挑情纏愛。
早已整裝蠢動的慾望狂肆地長驅直入,強而有力地緊密貼合,教她難遏地粗喘了聲,正想抗議,卻見他警告意味濃厚地說:「說,嫁不嫁?你想讓我未來的兒子女兒成為母不詳的孩子?」
她想抗議的話化為一陣笑意,他暗惱地啐了聲,更加強烈而蠻橫地直抵柔軟的濕潮底部,直到她再也笑不出來,直到她銀亮般的笑聲化為柔聲嬌吟,直到他滿足地將她捲入他精心佈下的漩渦里……
「淑兒,你最近氣色很好呢。」
在吧枱東摸摸西摸摸,好像很忙碌的李淑兒突地抬眼,摸了摸頰。「會嗎?」
「像是被滋潤得很徹底。」韓學儒如是說。
她聞言,板起臉來。「這是性騷擾喔。」
「我在恭喜你耶。」什麼態度?
「多謝。」把羞意擋在武裝的冷臉之後,她強悍得神聖不可侵。
「倒是你老公,這陣子氣色漸差。」撥了點心神,回想着剛才遇見鍾離也時的狀況。「可別太過頭了。」
「哪有?」臉皮很不爭氣地微微綻紅。
「要是沒太過頭,那他……」他抓了抓下巴,像個神醫似的嘴臉。「面有病態,他應該身體有狀況,我建議他到醫院做個詳細的身體檢查。」
「真的嗎?」氣色有差到這種地步?
聽他這麼一說,李淑兒的心像是被狠狠地拽緊。
回頭偷覷了休息室的方向,確定鍾離也沒偷跑出來,才正色瞪着他。
為了不必要的麻煩,她並沒有告訴韓學儒,鍾離也得了血癌且已進入恢復期的事,但他一句面有病態,像是把她的心給抓得高高的,懸得她快要透不過氣。
「淑兒,我問你一句話,你別生氣。」
「什麼話?」她湊近了些。
「他是不是跟你求婚了?」
「你怎麼知道?」
「糟!」他突喊了聲。
「糟什麼啊?」不要搞得她很緊張,好不好?
「你忘了,只要跟你求婚的,沒一個好下場,那第三號的求婚者到現在不是還沒出院嗎?」要是他沒記錯,第一號是登山時出了山難,第二號是走在路上莫名其妙被人砍。
依此類推,恐怕,鍾離也是凶多吉少了。
「你不要說得好像我是個殺人工具似的。」李淑兒氣得發抖。
那用詞,好像是想害誰,只要把她介紹給誰,就能夠間接害死對方似的。
「我沒那意思,我只是……」
「好歹你也是個醫生,你怎麼會相信那種怪力亂神的事?」她提高分貝像是在扞衛自己的尊嚴,但實際上,她只是在扞衛自己的心。
她想得到幸福,她好不容易才得到幸福,她不想再失去。
但腦袋裏卻不由得翻飛出一段話,「這是你的命,你註定孤寡,只要和你有關係,誰就得出事,除非……你能嫁給一個死過一次的人,如此一來喜駕禍去。」
難道說,她真的註定命中孤寡?
仔細回想,初認識鍾離也時,他身強體壯,面色紅潤,氣色鮮活,怎會一結婚沒多久,就沒來由地得了血癌?
心狠抽了下,她怔忡地踉蹌了下。
因為她嗎?
有可能嗎?
「淑兒,你別嚇我,我只是隨口說說而已,你別太認真。」意識到自己失言,韓學儒努力地補破洞。
她移開空洞的目光,一時無法抽離這乍到的恐懼,一股寒意自心間竄起,凍住她的四肢百骸,凍住了她的淚。
店門上,一串鈴聲響起,微微轉移了她的注意力。
抬眼望去,好看的眉擰成一團。
韓學儒瞧她難掩嫌惡的神情,不由得好奇地回頭探去。
「淑兒。」苗瑞強走到吧枱前。
她充耳不聞。
「這麼狠心?」
「錢,你不是早在三年前就拿了,還敢跟我說話?信不信我老公會讓你徹底地消失在這個世界上?」她不着溫度地警告。
「你們已經離婚了。」苗瑞強不怕,好心提醒着。
「離婚後就不能結婚?」
「你真能結婚?」
李淑兒很不得已地把目光投注到他身上。「什麼意思?」
「我聽人說,你很掃把,只要跟你有關聯的男人沒一個有好下場的。」說著,一副看好戲的模樣。
「聽說聽說,不就只是聽說。」她握緊拳頭,穩住心裏不斷擴大的不安。
「那倒是,只是,在這種情況下,你敢嫁給他嗎?不怕害死他嗎?」說完嘆口氣。「依我看,還是別作孽的好,別誤了人家。」
她將滿心惶恐化為不爽展現在臉上。「你說夠了沒有?如果你只是在跟我聊廢話,你現在可以滾了!」
苗瑞強看了她一眼,再看向身旁始終豎起耳朵偷聽對話的韓學儒,而後,開口說:「我要跟你說一件很秘密的事情,希望可以私下說。」
「秘密的事情?」她嗤笑了聲。「我跟你之間哪來的秘密能說?」
「跟你媽有關。」
她聞言,斂下心神。「我現在沒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