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說得真好聽。」垂眸,鼻音漸濃。
「談情說愛,不加甜言蜜語,多無趣?」他戲謔笑着。
「真敢說呢,當年說離就離,哪來的甜言蜜語?」
「老婆~」一定要在這個時候算舊帳嗎?老公好苦。
「你一知道自己有病,說走就走,你把我當什麼?」積壓三年的酸苦在瞬間爆發開來。「我是你的妻子,卻不是你能夠依靠的人,到底是你不把我當妻子,還是你根本就認為我不是個能有難同當的人?」
「老婆~」鍾離也嘆了口氣,愛嬌地摟近她。「對不起、對不起。」
「對不起有用嗎?我告訴你,鍾離也,我可是很愛你的,我愛的是你的人,不是你的權勢和名聲,我要的是一個可以和我白頭到老,愛我一輩子的男人,只要你能夠做到這一點,哪怕是要我陪着一起死,我都不怕!」倔強的淚水潤濕了他緊貼的頰。
「可是,我怕。」他粗嗄說著。他渴望的愛情,在她沒有保留的宣言中,落實了。「老婆,我愛你勝於自己,半點苦,我都不想讓你受,當然不想要你陪着我一起受罪,我想得到的,就是保護你,其餘的,本來就該是我承受的。」
「我愛你也勝於自己,只要能和你在一起,我什麼都不怕!」就算有一天,她必須牽着他的手走到最後一刻,她也替自己做好心理準備了。
「真的?」混雜在臉上的濕潮,早已分不清是誰的淚。
「那還用說?」
「老婆,你願意再嫁給我嗎?」他低喃着,磨蹭着她柔嫩的頰。「我們還沒舉辦婚禮,我想要看你為我披上婚紗。」
「不要。」
「老婆~」好狠,他受傷了。
「等你病好了,再說。」偏不如他的願,不給他任何鬆懈的機會,讓他繼續追着她跑。
話再說回來,他也真夠機車的,兩個人都在床上滾過一回合了,還問她這種笨問題,真想掐死他!若不是視他為老公,她會讓人這樣放肆碰觸,甚至還趁夜摸上他的床?
是他笨,沒發覺她的心意,她也懶得提醒他。
「我的病已經好了……」他對天喊冤啊~羅至光,我恨你!
那混蛋肯定是加油添醋地說了什麼,要不,他老婆不會這麼堅持,這麼死心眼地曲解他!
「醫生說了才算。」她眉頭皺緊,不爽他竟還瞞着她,推開他,準備下床。
「老婆~」最毒婦人心啊!他痛~咬牙,忍下,正色看着她。「想問?可以,走,我們去問志篤!」
就算找不到羅至光那混蛋的行蹤,但志篤就住在隔壁房,想還他清白,還不簡單?
「你瘋了。」現在都幾點了。
「我哪有瘋?」他面潮紅,渾身緊繃到快要繃開,他痛到很想扁羅至光出氣。「再沒有比現在還要正經的時候了。」
身體的春情勃發再加上老婆愛的告白,要他如何按捺得住?
他體虛,但他有旺盛的激情啊!
「你至少也先穿上衣服啊。」李淑兒吼着,羞臉快要釀出一缸的火。
「我有穿!」獠牙冒出來,火快要爆開了。
「沒穿褲子!」她吼着。
「沒穿又不會死!」他也火大吼回去。
「很難看!」丟臉耶,他這樣晃出去,大家豈不是都知道他們兩個剛才做了什麼事?他敢這樣晃出去,她馬上掐死他。
他頓住,緩緩回頭,一副心神俱裂的模樣。「你嫌我?」
「你聽不懂人話啊!」什麼嫌棄?只不過是有點礙觀瞻嘛!
「你……」啊啊~他好痛心,原來他被如此地嫌棄着。
「你在演什麼肥皂劇啦」氣死捏,這麼愛演,也要先穿上褲子再演啊,他這樣子,她都不知道該要把眼睛往哪擺了。
「老婆——」
「閉嘴!」不要故意叫得那麼大聲。
突地——叩叩叩,不大不小的敲門聲響得那麼恰到好處。
【第九章】
兩人對看一眼,聽見門外有人喊,「我可以證明鍾離的身體確實是已經進入恢復期,不然的話,他剛才應該沒有多餘的氣力製造那些聲響。」說者王志篤倚在門外,懶懶地說明。
兩人再次對看一眼,眼睛睜得很大。
王志篤聽見了?聲音、聲音真的很大嗎?
「淑兒,仔細想想就該知道,他要是身體沒好到一個程度,我怎可能准許他吃任何壯陽的葯膳?」他好意再提醒一下。
鍾離也瞪得李淑兒垂下眼。
「還有,夜深了,該睡了。」意思是說,不要再製造太多的聲響吵他,因為他就在隔壁,只隔着一面牆。
等他離開,鍾離也終於忍不住地跳了起來。「你給我吃的是壯陽葯膳?!」哇哇大叫着以彰顯其怨。「我原本以為你是在幫我滋補元氣的……」頓了下,黑眸緊緊眯起,問得小心翼翼。「我問你,你是不是有跟韓學儒說過?是不是有跟酒吧里的客人說過!」
說到最後,幾乎是肯定的語氣了。
只因每個人看他的眼神總是透着難以解析的古怪,如今、如今總算是真相大白、沉冤得雪了!
「學儒學的是中西醫學合併,挺懂一些中藥滋補,所以我就跟他說……」李淑兒小小聲地回答着。
「你跟他說?!」啊啊,他男人的尊嚴,浪子的威風,不見了、不見了!
「因為我以為你就快要……」死字太晦氣,省略不說了。「我想要替你留個子嗣,所以……」
「直說嘛!」
「這種事,你要我怎麼說得出口?」乾脆叫她去死還來得容易一點。「因為你之前都不碰我,所以我想,你可能……」
「你不給我機會啊。」他可冤了。「上一回拒絕你,是因為我剛吃藥,全身軟得跟棉花沒兩樣,你要我怎麼上戰場啊?」
更慘絕人寰的是,這陣子她拚命地補,補得他千萬雄軍,卻不給他帶兵出征的機會,知不知道他會內亂而死?
「說什麼戰場啊?你小聲一點。」再吵下去,隔壁又聽見了。
李淑兒羞紅臉,很想要一頭撞死在牆上算了。
他扁起嘴瞪着她,惱她簡單毀掉他的英名。
「對不起啦。」兩人對峙許久,她終於先低頭。
「對不起哪一樁?」他涼聲問着,像個等人賠罪的大老爺。「就跟你說我病好了,你偏不信!居然、居然……」啊啊,英名一去~兮不復返。
「對不起啦。」她愛嬌地撲在他身上,笑釀一臉柔情。「你的病真的好了?」還是有一點點擔憂。
「你說呢?」他蓄意拗着脾氣,別開眼。
「真的好了?」她不死心地再問一次,扳回他的臉。
他直瞅着她,啄了下她的唇,「真的好了,只要再追蹤五年,確定不複發,幾乎可以說是完全痊癒了。」骨髓移植確定沒出現排斥,待靜養足夠,他便立即回國找她,身體雖虛了點,但還算正常。
「真的?」
「真的。」收起笑鬧心情,吻去她突然落下的淚。
「那我是不是可以暫時不用擔心你會突然又不告而別吧?」她哽咽着,指的不告而別是死別。
「不會的,我是為了與你團聚才回來,當然不走,死都不走。」雙臂將她收攏,彷佛是把全世界都擁入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