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第五章

「我叫你閉嘴!」徐爸也罵兒子。「你好好講,再怎麼樣,房子是瀞遠買的,你不可以這樣說她。」

「是她先羞辱我好嗎?」徐明志指着瀞遠。「你真聰明,嗄?知道我們要賣房子就悶不吭聲趕緊把房子租人了,你陰險!」

「呃,不好意思。」孔先生打圓場。「我是很想幫你們賣房子,但是,要是沒共識,之後會很麻煩啊,我也擔心有糾紛。我跟業主那邊也不好交代,請你們談好再叫我來,畢竟現在房子租給別人了——」

「你放心,這房子不租!」徐明志抓了租約,要撕。

「你敢?」徐瀞遠撲過去搶,徐明志揪住她,兩人拉扯,其他人趕緊制止,混亂中,徐明志扯瀞遠頭髮,甩她一巴掌。他的肚子也被徐瀞遠痛槌一記,然後是刺耳的撕裂聲。他不但撕了租約,還揉爛了。

徐瀞遠被哥哥打跌在地,嘴角滲血,臉也腫了。徐明志如發狂的野獸還要上去踹妹妹,徐媽抱住兒子痛哭。

「不可以這樣,你不可以這樣啊!」

徐爸趕快擋在女兒身前,氣得要打兒子。「你打人?畜生,你敢打人?跪下給你妹認錯,不肖子,混帳!」

徐瀞遠冷笑,看着爸媽。「你們看看?!這種畜生,你們還信他?你們想把自己害到什麼程度?我死也不賣房子。徐明志,你甭作夢,你敗家子!」

「你不要再刺激他了,你走,快!」徐媽趕徐瀞遠出去,怕兒子傷她,連鄰居都跑出來看他們爭執,竊竊私語。

徐瀞遠拿起揉爛的租約,走出去。

她到巷口便利商店,買一罐冰雪碧,坐下,將被撕毀又揉爛的租約攤平。她啜着冰飲,無視身上的傷,也沒疼痛感,更不理會周遭投注過來的好奇眼光。

她無所謂,她什麼也不怕了,如今這條命,是為了妹妹活下來。在隨妹妹離開前,她還有件事要做。在這之前,她會苟活着,直到事件終結。

郭馥麗病歪歪地從醫院吊完點滴回來,看到合約備註凶宅,她震驚,抓着租約激動顫抖,以她殘存體力,咆哮程少華。

「是凶宅你還簽?!」

「冷靜點,腸胃炎還這麼激動。」程少蘋淋了暴雨,此刻身體不適,躺在長椅,頻打噴嚏。

「我好像發燒了。」他瞅着卧在胸上的褐色胖貓大喜。

「你壓得我快喘不過氣了,你又胖了呴?」

大喜盤踞主人胸膛,彷佛是主人寵妃。

「我也嚇到了,」潘若帝遞薑茶給程少華。

「是凶宅,難怪那麼便宜。」摸他額頭:「發燒了喔。」

「咳咳,我需要休息,我進去睡了。」程少華試着把大喜撥下來,大喜不爽露牙嗚嗚警告。

「不準睡。」郭馥麗將租約扔在茶几,指着他。

「馬上跟房東取消,我們不租了。」又瞪嚮往椅子邊邊坐下的潘若帝。

「小潘,你無感嗎?你要住凶宅嗎?你不怕鬼?!這時候還弄什麼薑茶給他?我們要住鬼屋了。」

「噓。」潘若帝食指貼唇前,示意她小聲。「大家冷靜,來,你坐下,喝杯茶,慢慢討論,不要為了房子傷感情。」

「約都簽了是要慢什麼?馬上解決。小潘你說,你要住鬼屋嗎?立刻表態!」

「不要誇張了。」程少華更正:「是凶宅,不是鬼屋。」

「小潘?!」小郭催潘若帝表態。

潘若帝被那殺氣騰騰的目光一瞪,肩膀一縮,小小聲答:「我也覺得不要住比較好……很可怕,啊——」

被程少華踢下椅子,潘若帝瞪他。「我煮薑茶給你欸,你還這樣。」

Yes!小郭下結論:「兩票對一票,取消租約。」

「押金已經付了。」程少華說。

「我可以想辦法跟房東喬,把押金要回來。」

「白紙黑字立的約,你以為是寫劇本?可以改上萬遍啊。」

「大不了我犧牲點,押金要不回來我出。這行了吧?」

小潘最公平了,他說:「這樣小郭太犧牲了,怎麼可以讓你付,兩萬塊大家一起出好了。」

「我就知道沒白交你這個朋友。」小郭啜泣,但沒眼淚。

程少華冷笑。「想不到風裏來火里去的小郭同志,竟然畏懼凶宅到這等程度,膽小如鼠。」

「靠!你笑吧,為了我的幸福,我不要住鬼屋。」

「再更正你一次,是凶宅,不是鬼屋。」

「一樣啦。」

「你對鬼的恐懼實在可笑,你們且冷靜想一想。」程少華終於將大喜從胸膛撥下來,他坐起,對他們曉以大義:「試問一下,你去翻報紙,人殺人、人害人的新聞多得是,但鬼害人的?鬼殺人的呢?一件都沒有。倒是一堆神棍借鬼的名義嚇唬人,騙財騙色。嘖嘖嘖,想不到爾等這樣簡單的事實也無法分辨,智商真是——」

「華哥說的有道理欸,你不覺得嗎?」潘若帝問小郭:「而且租金超便宜,地點又好,押金又都付了。小郭,不如租了吧?啊——」他被小郭扔來的抱枕擊中。

「你這個牆頭草!你可惡!」小郭作勢要掐潘若帝,潘若帝驚呼。

「大喜救我。」潘若帝撈起大喜,擋在身前。大喜露牙,嗚嗚警告郭馥麗。

「啊——」小潘慘叫,可憐的他,又被程少華踢了一腳。

「警告你,對我的貓放尊重點,它很老了,德高望重,你要尊重它。」

噗,忽然惡臭來襲,眾人掩鼻慘呼。

「大喜!」

「它又放屁了。」

「臭死我了啊——」

混亂中,郭馥麗手機響,她接起——

「徐小姐?是,我正想打給你,房子的……什麼?補合約,合約弄丟了?」小郭按住話筒,仰天長笑,對另外兩位室友說:「天助我等,這是個sign啊!房東把合約弄丟了要求補簽,我們剛好可以——啊,程少華?!」

電話被程少華截走。「合約怎麼了?是,沒問題,明天下午補簽,OK,掰——」手機還給小郭。

小郭驚駭,張着嘴,看着程少華,不敢相信。

「你……你怎麼可以自己決定?」

「因為我想住。」

「你……你忘了剛剛我們投票?二比一,你要尊重民意啊!」

「因為我獨裁。」

「你……你好霸道。」這句是潘若帝看不下去說的。

「我霸道是因為我不需要你們同意。」程少華抱起大喜,大喜唬唬叫,露牙瞪視那兩人,助長程兄氣勢,程少華看着他們。

「這樣吧,我討厭勉強別人,更厭惡浪費時間協商,我就挑明了說,一萬塊我自己租都沒問題,房屋美,屋況佳,地點好,我很滿意。哪怕分租出去都還有賺頭,你們兩位要不要跟,隨便。」

「你憑什麼這麼囂張?!」小郭握拳怒吼,程少華上前一步。

「憑跟我住,有人可以幫你修本,」又看向潘若帝。「憑我能負擔得起,不需靠任何人。」

最後下通牒:「不願意跟隨的,我掰了。」

講完,閃人,去房間睡覺,一路捧着大喜,它繼續嗚嗚嗚示警,彷佛在嘲笑被拋棄的潘若帝跟郭馥麗。

「嗚,他太無情了。」郭馥麗跌坐在地。「我受到打擊,我好傷心,我們在他眼中不如貓……」

「本來就是啊,你今天才知道嗎?」潘若帝真是很能面對事實,立刻端起薑茶,追過去。「哥哥,哥哥,小的隨你,小的對您忠心耿耿啊」

房裏,程少華坐在床沿,接下潘若帝奉來的薑茶,啜一口,放桌上,拍拍小潘肩膀。

「明智的決定,畢竟,比鬼更凶的,是現實啊。」

「唔,華哥教訓得是,小的記住了。」

房外傳來郭馥麗粗暴又悲涼的咆哮。

不過才隔了一夜,咖啡館同一時間見面,這兩人竟都狼狽。徐瀞遠臉上有傷,程少華正感冒,他一直擤鼻子。

見到徐瀞遠,程少華心頭震了一下。她臉龐有瘀痕,右眼角紅腫,嘴角也破了。有人打她?他愣着,胸口堵,怒火沸騰。

哪個畜生,毆打這樣纖瘦的女子?

「你……」他才表露出一點關心,就被她冷淡的口吻截斷。

「麻煩補簽一下。」她拿出合約,攤平。

「你的瞼怎麼回事?」

「被揍了,你這麼想嗎?你錯了,我是下樓梯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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擁抱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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