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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翊趕到,他帶着助手,儘快幫我辦事。

母親與他不知道說些什麼,只聽得他輕輕說:“房子由公司名義購買作實,將來再說吧。”

母親猶自說:“轉到我名下落實——”

一轉身,看到我瞪着她,值得噤聲。

汪翊說的對,她們不過是趁我最需要親情的時候敲詐我,好達到目的。

我雖然軟弱,卻還清醒,我問汪翊:“這幾個星期你盡為我家忙,你自己的工作呢?”

他微笑回答:“你不知道?我十月已經辭職。”

我愕然,“那你吃什麼,何以為生?”

他的聲音極低:“吃你,寄居為升。”

沒想到老成持重的他說話越來越花俏,我只得回答:“歡迎,是我的榮幸。”

這當然不是真的,汪翊長袖善舞,有可觀積蓄。

事情辦完之後,母親搬進新居,我仍然住在外婆家,房東建議重新油漆,被我婉拒。

鄰居孩子突然停止練琴,我一日在樓梯碰見他母親問:“為什麼近日不聞琴聲?”

“對不起,朱小姐,吵到你,這孩子一點天分也沒有,”她十分懊惱,“費時失事。”

“不一定要天才,學習藝術是為著要做一個有文化的人。”

“他到美國升學去了。”

我意外,“美國何處?”

“波士頓大學,天氣冷的要命,雪高及膝,唉,心痛。”

我微笑,“男兒志在四方。”

“朱小姐,外婆可是仙遊了。”

我點點頭,

她黯然,“幸虧有你,朱小姐。”

我睡在外婆房間,小小斑駁鐵柱床,坐下去,彈簧吱咕吱咕,茶几上還有一隻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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璃膽熱水瓶,上邊畫著牡丹花。

汪翊說:“這屋子可以借給導演拍懷舊電影。”

我不出聲,輕輕咳嗽幾聲。

“朱小姐,陪我到新疆去。”

“什麼?”我駭笑。

“你這人,直把他鄉做故鄉,北冰洋你卻敢去。”

“新疆有什麼人等你?”

“去參觀他們的葡萄園。”

“呵,是公幹,帶你的蝦兵蟹將去呀。”

“那處天高氣爽,居民熱情爽朗,你會喜歡。”

“下次吧。”

他氣餒,“我知道,你不願與我一起旅行。”

我仍然說:“此刻沒心情,下次吧。”

汪翊看着我,“我該拿你怎麼辦?”

“繼續對我好,寵愛我,痛惜我,姑息我。”

他第二天啟程離去,我一個人冷清清,無事查看賬戶。

汪翊不愧是理財專家,一切有紋有路,清清楚楚,他自新疆電傳圖文給我,一看,後悔沒隨他同行,原來當地一些葡萄掛起架子上,累累如綠玉寶石般滿滿垂下,陪襯着當地少女紅粉緋緋面頰,好看煞人。

與他同行的還有古志與郭沛,他們兩人的氣色也不錯,較前些日子進步,不過頭髮掉了許多,已經禿頂,看情形已渡過中年危機,打算重頭開始。

我檢查信件,發覺史密生博物館送來一張請帖:“東方織物美術館最新藏品展出,包括絲路千年歷史一米乘三米華麗絲織品……”

去,還是不去?

我吁出一口氣,一定要自得其樂,否則,傷親之痛永遠不褪。

我換上從前上班穿套裝,照着地址,尋到一間會所,只見人口單釘冷薄,小貓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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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四隻,不禁好笑。

那幅鎮館之寶自天花板一直懸挂下來,色彩經過千年洗禮已經退卻大半,可是絲織圖案上鳥與獸栩栩如生,叫人瞠目。

有兩個日本人彷彿專家,幾乎要朝它跪拜,他們說:“我們的藏品只得指甲大小一片,唉,啊,呀”,雙眼潤濕。

我仰着頭欣賞直至脖子發酸,

忽然身後有人用日文說:“歡迎你。”

我轉過頭去,看到一個約三十餘歲男子,微笑看着我。

我從未見過如此英俊異性,高大但不瘦削,一套深色西裝穿得舒服熨貼,白襯衫卻沒有結領帶,好不瀟洒,配便鞋,怎麼看都漂亮。

我輕聲答:“我不是日本人。”

“對不起,”他道歉:“今朝來的都是日本客人。”

我微笑,“日本人為三件事着魔:中國,漫畫,與機械人。”

他笑起來,“我是榮譽館長羅光甫。”

啊,看見他每年也捐了十萬美元,我笑不可抑。

他愕然,“有什麼可笑的嗎?”

我把自己的名片給他看,他也忍不住笑。

“去角落喝杯咖啡吧。”

我們在小茶廳坐下,在一角陽光下絮絮談起來,我看着他的五官,心想人家一直說的劍眉星目就是這個意思,十分陶醉,竟不想離開那張小桌子。

“你家做什麼生意?”

我順口答:“酒庄,專門發掘經營不為人知的好酒。”

“我家做紡織及成衣生意,也投資地產。”

我點點頭,佯裝內行。

“一看就知道你對生意或數字毫無興趣。”

接着,我們說到英國,這方面我有點經驗,講的頭頭是道。

“你喜歡旅行。”

“都是跟着家人四處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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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從來沒有習慣可以隱瞞身世,我吃驚,為什麼這樣急於討好他?

有人叫他,他把手機電話交到我手上,“請留下你號碼。”

我情不自禁照他指示做。

他接著說:“明天中午,我在這裏等你。”

“可是——”

他說:“我們一起出海,在船上吃飯,我家廚子做的一客好羊架,你吃羊肉嗎?”

我看着他,那邊有人再次叫他。

“十二時整。”他叮囑。

我走到街上,看時間,詫異的發覺已與他談了個多小時,我還以為只有十多分鐘。

可見愛因斯坦妙語相對論是正確的,他說:“什麼叫相對論?當你與一個美女談心,一小時像一分鐘,當你手放在熱鍋上,一分鐘像一小時,這便是相對論。”

假如這人一開頭就是我男朋友就好了。

我心酸地想,但假使不是咬緊牙關走了那麼多荊棘路,又怎麼能夠遇見他。

至少現在,我與他都是美術館館長,呵哈呵哈。

我第一次為異性輾轉反側。

什麼年紀了,該是成家的時候了。

這次回來,我與從前的豬朋狗友全部都不再來往,這是一個新的開始。

就這樣,我與羅光莆開始約會。

節目也很普通,他喜歡出海,去到僻靜之處,再用小汽艇載我到小小沙灘,坐着九一三制福特T型,還有摩根、愛斯德馬汀、及哈利戴維生機車。

他說:“這輛機車於一九一六年在荷蘭打過德軍,看,這裏有子彈孔。”

我點頭,這些,都是他的玩具,

我忽然問:“你沒有女朋友?”

他吃驚,“你就是我的女朋友。”

我很滿足,鼻子發酸,“從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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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前一切已經忘記。”

“請搜索記憶。”

“二十多歲之際,十分喜歡一個女演員,她很專業,人也長的漂亮,但是沒有觀眾緣,到今日始終不算大紅大紫,不過大家都知道她的名字。”

“怎麼沒有下文?”

“太年輕,不知珍惜,家裏嚴厲反對,只得分手。”

“這不是原委。”

“原因是我知道今日會認識你。”

我哈哈大笑,“如此陳腔濫調,虧你說的出口。”

可是聽在耳里,十分受用,

約會至筋疲力盡,回到家裏,才沐浴,已經想見他。用電話找他,他笑說:“我已在你家門。”

有時半夜他會按鈴,雙手冰凍,“我本想等到天亮,可是實在想見你。”

他每天送花,花店職員說:“羅先生每天親自來挑花,真是難得。”

我收過綠色玫瑰、深紫色牡丹、雪白的天使喇叭、粉紅鈴蘭、藍失菊……這時,我雙眼看出去的世界,也似花束般七彩繽紛,我深信天空蔚藍,希望金光璀璨,我像一個十五歲少女,憧憬被愛的幸福。

我隨時會淚盈於睫,鄰居太太問我:“那是你男朋友嗎,好漂亮的人與車。”

我忽然喜極而泣。

不知過了多久,原來認識他只有兩個星期。

一日,我正在收拾外婆雜物,放進紙盒裏,我又砍刀她那些舊旗袍,不禁打冷顫,啊,那些可怖的記憶,就似故衣,封進箱子,永遠忘記。

那些日子,虧我熬過來,我用手掩住口鼻。

這時忽然有人按鈴,時間還早,不應該是光甫,我去開門,看到汪翊,呆住,一下子回到現實,非常不情願,失望露在臉上。

汪翊曬得黑實,更像一個莊稼漢,我說:“回來了。”

他點點頭,“頗有收穫。”

我說:“我有話要同你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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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是,”他坐下擦汗,“你先講。”天氣那麼冷,他額頭卻不住冒汗。

“汪先生,我快要結婚了。”

他抬起頭,忽然吼:“你失心瘋?羅光甫會娶你?”

“為什麼不?”

“你什麼身份,想嫁入羅家?你是一個有過去的女人。”

“他也是一個有過去的男人。”

“他有家勢背景撐住,你有什麼?你至多是個有苦衷的掘金女!”他竟然說的那麼難聽。

“誰不在這社會挖金?”

我們的聲音越來越大,我歇斯底里喊叫:“你憑什麼來掀我底子?”

他忽然靜下來,“我是你朋友。”

“我承認你是我好友,但你為什麼不能為我慶幸?”

“你喝毒藥,我應為你開心?”

“你是天下最惡毒的朋友。”

“羅光莆不是好人。”

“我與你也不是好人。”

“我與你必須保護自身才能生存,羅光甫衣食無憂,卻以傷人為樂,你看。”

他取出一疊剪報,七彩繽紛,都是羅光甫與各個漂亮女人在公開場所合照。

“你看,陳心蓮、王掌珠、汪家鈴、丁玉雲、沈慈、金卿、岑盈、文子秋、陳加敏……說到底,彼此都是成年人,後果自負,這種人,你以為他會對你例外?”

我冷靜下來,“你不必杞人憂天。”

“我真心愛你。”

“汪先生,我也敬愛你,但不是你心中希望那樣。”

“你聽我說——”他握着我雙肩。

“防開我。”我掙脫他雙手。

他頹然,“他會殺死你。”

“我在遇見他前早已生命跡象。”

汪翊雙手掩臉,“你打算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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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婚、生子、正常生活。”

“那你應當選擇我。”

“汪翊,你還沒聽清楚我的心。”

“你有心房,失覺了。”

“你若繼續侮辱我,這朋友關係難以維繫。”

他冷冷說:“誰要做你的朋友。”

“汪先生——”我心酸。

他聲音忽然低下去:“你這種故事,我看得太多,玉堂春、杜十娘、花魁女……朱咪,你有什麼特別?在紅塵打滾,討得些金錢利益,甜頭蒙心,妄想男歡女愛——”

我霍一聲站起來,“多謝教訓,我還以為我家太祖公復生,把我拉到祠堂公審。”

他坐下來,噤聲。

“你一定要殺得片甲不留,汪先生,請你離開我家客廳,以後,若果沒有我的邀請,請勿上門,你可續任財務經理一職,請自重。”

他取過外套,啟門離去。

我重重鎖上大門。

汪翊走了之後,我心悲愴,他真殘忍,硬是要我對牢照妖鏡看個仔細。

我一意孤行,我找到光甫,“你在什麼地方?”

“與日本人開會。”

“對不起,”我不安,“打擾你。”

“我說過只要這個電話一響,沒有更重要的事。”

“你開完會可否來一下。”

“我已經離開會議室,十分鐘到你處。”

“我心情欠佳,不想外出。”

“沒關係,我帶事物上來,我們躲家中三天三夜不出去。”

稍候他挽着香檳水果及肉類蔬菜上來。

我緊緊用雙臂纏緊他。

他已經透不過氣來,可是卻還說:“緊些,再緊些。”

我們三日三夜未曾出門,電話電訊插頭全部拔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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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人總可以做夢吧。

我一邊享受一邊落淚。

他三天沒剃鬍須,已經很長,司機來按鈴時嚇一跳。

他與東家說:“今日老太太生辰,太太請你別忘了時間。”

光甫轉過頭對我說;“你看煩不煩。”

我微笑,以為歡樂時光在此終結,誰知光甫說:“你與我一起出席,我與你見家長,告訴他們,我們決定結婚。”

我一呆,地球彷彿也隨即停頓千分之一秒,在該剎那,所有聲響動作都凝住,發條不再轉動,然後,我聽到自己不卑不亢地答:“好啊。”

我的心像要自喉嚨躍出。

汪翊,你小覷了我,請來聽清楚,這一切都自動出自羅光甫口,他願意娶我。

那天晚上,我穿上晚服,到大酒店宴會廳參加羅老夫人的生日宴。

老人怕有一百歲了,五代同堂,這次請客,並無外客,都是近親,可是家族龐大,竟有百餘人。

酒店大門口停滿賓利與勞斯來斯這種大車,我與光甫坐的一輛叫銀影,已有五十多年歷史,比新車更名貴,證明羅家用的是老錢。

在大堂已有人招呼:“光甫,你躲到什麼地方去了,大家都找你呢。”

他們不論男女都長着一式的濃眉大眼,親切笑臉,一絲不見驕矜,真好教養。

華麗衣着,適當首飾,可以用衣香鬢影形容。

我終於來到社會這個層次。

我貪婪?我敗金?我自己現在也是個有錢人了。

不,我艷羨他們無憂無慮,在家族大樹陰下,自由快活過日子。

他們不必為下個月租金擔憂,他們母親不會帶形容萎縮的男人回家,他們有家長保護,他們走光明大道,前途一早已經安排妥當。

我羨慕他家長幼有序,父母不會掉轉頭來向子女討生活費用,還有,兄姐不必費神照顧弟妹。

我真想做他們家一份子。

光甫一隻拉着我的手不放,像是要給整個家族看:這女孩是我的未婚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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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我一生中最快樂的一天,我雙眼充滿星光,光甫把我介紹給他祖母,老太太並不如我想像中像慈禧太后,他健康上佳,笑容和藹。

接着,又介紹我給他父母。

“爸媽,這是朱咪。”

他們和顏悅色地說:“朱小姐,千萬別客氣,隨便跳舞遊戲。”

光甫接著說:“爸,我將向朱咪求婚。”

我凝視羅先生表情,只見他微笑說:“光甫,我支持你。”

我聽見我心房一噗一聲開出一朵花來。

我更緊緊地握住光甫的手不願放開。

他的表姐妹嬉哈地笑着圍近說著家中趣事。

我嚮往沉醉,呵,終於可以成為這家中一份子,從此像他們貴胄子弟一樣,脫離我的出身。

我喝多了香檳,面孔紅咚咚,可是不說話。

接着的一段日子,我盡我所能,討好光甫。

到我頭腦有點清醒的時候,已是隆冬。

羅家到阿士板滑雪,我一心以為光甫會帶我一起,可是他沒有。

光甫閑閑說:“爸隨即與我往波恩談生意,我們只逗留一日。”

我不出聲,我內心冒出噴泉般疑問。

他說:“我一星期便回來。”

他走了之後,我靜靜思考。

一早,我坐起行動,終於,我找了到麗蓉。

麗蓉一聽到我聲音就認出來,“什麼風,朱咪,你終於想起我了。”

我說:“有事托你。”

“我明白,沒事,你不會找我。”她少不了挖苦幾句。

“你可認識羅家的人?”

“城內人人都認識羅家的人,包括你在內。”

“麗蓉出來談談吧。”

“我在德坊開了一片傢具店,你來坐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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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半小時後到了她的店,她迎出來,招呼我進去。

店面很堂皇漂亮,麗蓉本人紅壯白大,穿戴華麗。

我稱讚:“你氣色很好。”

她回答:“因為我並不貪圖豪門虛名,我專攻小生意人,我宗旨是夠用就算了。”

我不出聲。

“你膜拜羅家之金?”

我搖頭,“我自己手上也有不少。”

“那是為著揚眉吐氣。”

“也不,我不在乎人家怎麼想。”

“那就不必吃苦了,羅光甫不是一個好人。”

“你們都那樣說,為什麼?”

“花言巧語、始亂終棄、欺騙、拋棄,是他拿手好戲。”

“他對我是真心。”

麗蓉給我一杯黑咖啡,“他每個女友都那樣說,不然,誰耐心白白陪他。”

我啞口無言。

麗蓉輕輕說:“你與羅光甫的事,我們都知道,大家都不知你圖他什麼,你也不是昨天才出生的人,怎麼一時糊塗,被他納入名單之內。”

“他答應娶我。”

麗蓉更加納罕,“你稀罕嫁人?我真沒想到。”

“我渴望過穩定的生活。”

“朱咪,汪翊愛你,嫁他最妥當。”

我輕輕說:“對他,我沒有戀愛的感覺。”

麗蓉低聲說:“你神經有毛病。”

她取出一副撲克牌,刷刷刷給我五張,“翻開來看看。”

我打開,有一對五,一隻十,一隻愛斯,一隻三。

“不錯,有一對五,不至於太過凌落。”

我問:“這什麼意思?”

“朱咪,每個人出生之際,上天都會給我們一副牌,於是,每個人都得憑這副牌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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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有人一手就得到同花順,但那不是你與我,我與你是否在坑底?又不是,一定還有更不幸的一群,我不想爭做第一,我便快樂,你明白嗎?”

“麗蓉你幾時變成哲學家。”

“你手上端端正正一對五,很不錯了。”

“可以換牌嗎?”

麗蓉搖頭,“有人相信成功換牌,我不相信。”

我吁出一口氣,“麗蓉,幫我打聽一下,羅家上下,對我意見如何。”

她無奈點頭,“我想想辦法。”

這時店員探頭進來,“老闆娘,客人問要折扣。”

麗蓉說:“我就來。”

我站起,“不打擾你了。”

我躊躇回家。

光甫還有衣物在我這裏,茶几上一枚名貴三門金錶,還有一條小女孩玩的字母珠鏈,拼出咪咪兩字,他幾乎天天掛在脖子上,展示全世界。

他會回來的吧。

真不相信他會傷我的心。

我查看電話電郵,都沒有他的訊息。

我並不是笨人,開始有點明白。

第二早,麗蓉電話來了。

“有無吵醒你?我找可靠的人替你打探過,他說,羅光甫的兄弟姐妹,對朱咪這個女子一點印象也無,換句話說。他們不記得你,不認識你,對你沒有評語。”

我震驚,“不,不,麗蓉,並非我自作多情,我見過他們,羅光甫介紹我時,說我與他將會結婚!”

麗蓉惻然,“那是他的口頭禪。”

我嘶叫:“不——”

麗蓉輕輕說:“我過來看你。”

我已經渾身戰慄,“不用,我要辦事,我沒有時間。”

我丟下電話,到房裏去找外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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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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