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回 藍田地震
第七十一回藍田地震
清晨醒來，王莽洗漱完畢之後正在院中練着拳腳，踢腿伸腳的功夫突然感到大地顫動了一下，王莽面色一白，他想到一個極為恐怖的事情：地震了！
學過地理的王莽知道秦嶺一帶正是地震頻的地區之一，回憶一番腦中的知識，王莽更是想起來，兩漢時期(公元前2o6年――公元22o年)在中國歷史上是一個自然災害的群期，有的學者將其稱之為“兩漢宇宙期”。其重要表徵就是地震頻率明顯增多。
鄧雲特在《中國救荒史》中說:“秦漢四百四十年中，災害生了三百七十五次之多。計旱災八十一次，水災七十六次，地震六十八次。”
由此可見，兩漢這段時期，基本上是天災不斷，感受着大地的震動，王莽驚駭的呼喊道：“地震！地震！全部跑出屋子！不要站在樹下，站到寬闊地，張讓，張讓，快隨我去見母親。”
張讓額頭冒汗，十年前的地震讓他家破人亡，如今他還記憶猶新，眼見王莽瘋狂的衝到後院，他也腳步加快，一主一仆瘋了一樣的往後院跑。一邊跑一邊叫喊，地震來了。
當然，即使沒有王莽的提醒，那些年輕的僕人也都知道該做些什麼，他們慌亂的衝出屋子，如同沒頭的蒼蠅一樣，四處亂竄，劉淇這會兒不在院中，趙計又指揮不了這些少年，唯一說的上話的劉燁指揮着手下的幾十個直屬人員，大喊大叫着，讓眾人莫慌，可這地震給人的驚駭實在是過於言表，往日溫順的如同綿羊一樣的少年這時都吃了熊心豹子膽，對劉燁的命令充耳不聞，幸而王莽積威甚重，一時間還沒有人亂砸亂搶。
念及母親安慰，王莽實在顧不得其他，東西沒了可以再造，要是老娘沒了，那可就嗚呼哀哉了。
一口氣跑到後院，王莽正要衝進門去，王氏的門突然打開了，劉淇的妹子劉兮，王震的妹子王皓盈還有昔日的丫鬟煙雨這三個妮子一人前頭開路，剩下兩人或左或右架着王母的胳膊，風一樣的沖了出來。
“少主”“王莽”“莽兒”幾個女性向王莽投來急切的目光。
王莽拉起前頭的王皓盈，大聲的吼道：“母親還有幾位妹子，快跟我到前院去，那裏地勢平坦開闊。”
王皓盈也知道如今不是寒暄的時候，回頭衝著王氏笑了一下，嘴中道：“沒事了，嬸嬸，我們快走！”
至於哥哥王震的安慰，王皓盈壓根兒就沒擔心過，在她的心中，她大哥武藝高強，若是連這點警戒心都沒有，那怎麼說的過去。
一行人又衝到了前院，院中亂鬨哄的擠着幾十號人，王莽眉頭一皺，跟王氏解釋了一聲：“母親，這幫廢材太不像話了，孩兒去去就來。”
王氏有心勸阻，可知道王莽性子倔強，認準的事情絕不會回頭，只得無奈的說道：“一切小心。”
王莽衝著母親笑了笑，又對幾個女孩點了點頭，嘴裏安慰道：“我自會小心，母親還有皓盈你們就待在這裏，哪兒也不要去。”
幾個女人齊齊點頭。
王莽疾步衝到了劉燁跟前，上來就是一個大嘴巴，抽的劉燁面色緋紅，嘴中叫道：“這些日子就教出這麼個東西來？帶着人手拿着棍子，看見到處亂竄亂叫的不管他是誰，先抽幾個棍子，然後叫他們滾到前院來。”
劉燁羞愧的點頭應諾，對着幾個屬下叫道：“沒聽見少主吩咐？抄傢伙，跟我走！”
王莽見這傢伙當真就要離去，心中一怒，嘴裏不客氣的叫道：“先把這院中的人給我安頓好了，誰再亂跑，亂棍打死！”
劉燁點頭應諾。
地震來是來了，大地在抖動，這也不是假的，可一切還沒有到那房倒屋塌，牆裂樹歪的時候，若是這時候亂竄亂跳，除了增加惶恐的氛圍，實在無濟於事。
感受大地的震動，王莽心想，這灞陽明顯不是震源，假設是震源的話，那地震的級數也就三級左右。
三級地震，房屋動搖，門窗格格作響，懸挂物不停搖擺，容器的水源動蕩，若是房屋晃動，瓦片跌落，水花四濺，那就是四級地震了。
躁動的人群漸漸平靜下來，王莽走到這群少年跟前，不停的叫喊着：“怕什麼？牆倒了？屋塌了？水斷了？山裂了？跑？我都沒跑，你們怕什麼？”
王莽一邊走一邊說，可大地陡然一震，晃動的幅度增加了許多，王莽面色一白，向著面前的少年還有趙計吼道：“不管屋裏的那些耗子了，趙計，快帶着我母親跑出這院子，王念，快把劉燁喊來，這裏的人聽我命令：轉身，向院子東方跑！”
一邊叫喚，王莽一邊後悔，他個烏鴉嘴，剛才還說不會牆倒屋塌，這陣子的抖動只怕不止五級地震了，別說牆倒屋塌了，山體滑坡都是大有可能的，他這院子靠近山脈，還是離的遠些保險。
王莽惦着腳尖，依稀看到王氏幾人身邊有王震保駕護航，那趙計也趕了過去，心中吐出一口濁氣，一咬牙，口哨一吹，喚來了那些大狗。
還好，人心散亂不安的時候，這些犬類還認得王莽的口哨，三三兩兩的跑到了王莽跟前，帶着這些大狗，王莽隨着隊伍跑到了院外。
幾個呼吸過後，王莽等到了王氏一行，一伙人又隨着隊伍急的跑着。
奔跑的功夫，王莽見到了那些呼兒喚女的農人隊伍，心中酸澀，這地震一來，苦的又是這些辛苦耕作的百姓。
王莽瞥了眼趙計，知道這傢伙擔心他家人的安慰，點頭說道：“趙計，你去家中看看也好，不過我覺得你家人應該早已離開。”
趙計搖頭道：“只怕母親捨不得那些財物。”說罷告辭離去。
說道財物，煙雨諾諾的說道：“公子，急刻間我只拿得出來這些。”
王莽這才看到煙雨的身上竟然還背着一個包裹，心中感動，摸着這妮子的鼻子，心疼的說道：“人出來就好，只要母親無事，錢財散去也無妨。”
這時候眾人已經跑到了一處開闊地，三三兩兩的喘着粗氣，或坐或立的待着不動，也有少數膽小怕死的還在往前跑着，精明些的已經圍在了王莽身前，殷勤的等候王莽吩咐。
大地抖動的幅度小了些，可王莽卻不敢掉以輕心，他知道還有餘震一說，一時片刻還是待着不動比較安穩。
院中的少年漸漸趕了過來，劉燁和趙計也安然無恙，王莽看到兩人歸來，心中放下一塊石頭，錢沒了，可以再賺，這倆人要是沒了，那可就虧大了。
臉上頂着五個指印的劉燁疾步走到王莽跟前，羞愧的說道：“少主，還有幾個狗東西窩在院中，一時間我沒來得及趕他們出來。”
王莽還以為有什麼大不了的，他拍了拍劉燁的手臂，勸慰道：“剛才是我急了些，各人自有各人命，不去管他們了，你們回來就好。”
劉燁心中感動，張了張嘴，又說道：“院中的酒……”
王莽眉頭一皺，庫房中可是囤積了不少好酒，這次地震，只怕要損失不少，可這種天災是誰也預料不到的，當下也沒有責怪誰的意思，看着躊躇不安的劉燁，王莽笑道：“不妨事，酒沒了再釀就是，來，在這地方等等，看還有誰沒來。”
劉燁雖然不夠精明，可也知道王莽這是要他清點人數，抬步離開之後，一、二、三四的數了起來。
王莽在腦中思考着地震的安全知識，遠離山脈、河流，防止崩塌，這是一個；遠離火源、爆炸物這是第二個；還有許多都是當下用不着的，仔細看了四周，距離山脈河流已經有些距離了，所謂火源也就是院中的美酒，那可是易燃物，其他的注意事項，王莽覺得還是保持秩序最重要些。
混亂的人群再此集合起來，在劉燁棍棒的威脅下，這些少年有序的排成了八個隊列，每隊三十人，剩下還有些未歸隊的，王莽一時間也顧不得他們了。
跟着王莽跑到這邊的那些農人百姓這時也找到了主心骨，善心的王公子都不跑了，那就不要擔心了，他們開始檢查行李，照顧老弱。
哭泣聲一片一片的響了起來，有的是路上走散了的孩子，有的是擔心家人的安慰，當然更多的百姓是惦念他們那些儲蓄和糧食，這個時候，沒有人笑的出來，面上都沉甸甸的，氣氛壓抑的狠。
安頓完那些家中少年，王莽帶着劉燁趙計，又走到了這些農人跟前。
地上的抖動是越來越小了，在場的人們都重重的呼了一口氣，，王莽找到德高望重的里長，向面色不安的老人說道：“長者不必擔憂，這震快過去了，我們在此等着便是。”
手拿拐棍的里長向王莽行了一禮，感激道：“路上還虧得院中少年相助，若不然我們這些老弱只怕還待在那山下！”
說完心有餘辜的拍了拍胸口，王莽路上也見了不少樂心幫忙的少年，讓他憤怒焦躁的心中稍微舒坦了些，可長者誇讚，總要謙虛些：“這都是他們應該做的。”
說完這句之後，王莽由於一番又開口道：“還請長者通知諸位鄉親，地震還沒過去，等上一時片刻才安穩。”
里長拱拱手，意會的點了點頭：“老頭子知道了，還是命重要！多謝公子提醒。”
商談之後，里長的兒子帶着趙計四處勸慰着慌亂的百姓，王莽更是讓趙計把“免掉今年田租”這個好消息告訴了附近的百姓。
這也算是雪中送炭了，公子真乃善人！趙計心中念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