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回 破城而入

第六十三回破城而入

突如其來的漢軍駐紮在距離郅支新都三十里的地方，大軍遠道而來，陳湯只好安營紮寨，暫緩攻城，如此一來倒也不怕郅支連夜逃竄，畢竟郅支這段時間的收穫可都在這新都里，即便郅支狠下心來，輕身潛逃，可失去爪牙的老虎還是那令人生畏的山林之王嗎？

此時此刻，麻痹大意的郅支探馬終於獲悉了漢軍遠道而來的消息，驚聞漢軍來襲的郅支連夜派人前去追問漢軍為何到此，另一方面緊急備戰。

陳湯“多國部隊”從天而降般地出現在眼皮底下時，郅支單于似乎一直蒙在鼓裏。他所表現出的茫然、慌亂和無措，利先前的狡詐、強硬形成了鮮明對比。面對大軍壓境，他遣使來問：“漢兵來這裏幹什麼?”漢軍的回答十分有趣：“單于您曾上書言居困厄，願歸順強漢、身入朝見。天子可憐您放棄大國、屈居康居，故使都護將軍來迎。”雙方就這樣一問一答，交涉了好幾通外交辭令，最終漢方不耐煩了，下達最後通牒：“我們兵來道遠，還請單于和大臣拿個主意(‘願單于與大臣審計策’)。”戰爭的火藥味終於彌散開來。

城內只有步卒六百，騎兵八百，另有郅支貼身護衛兩百人，其餘人等都散佈在各個部落，搜刮財物、牛羊，片刻間根本來不及回防。

翌日清晨，西域諸國兵馬位列漢軍左翼，隊列分明，刀甲鮮明的漢軍士卒雖遠道而來，可卻精神抖擻，畢竟遠擊千里，直搗匈奴巢**，這可是自衛青之後大漢上百年未曾有過的壯舉，能夠手刃奴酋，這可是光宗耀祖的事情，也不枉自己在西域幾年的風霜日晒，成千上萬名漢軍士卒如此想着。

弓箭手向前，刀盾手緊隨其後，上萬名漢軍緩緩逼近了匈奴新都。

陳湯和甘延壽各騎高頭大馬，位處中軍，看着城頭上那五彩繽紛的的大旗，陳湯笑道：“郅支果然捨不得他這處家業！”

甘延壽馬鞭一指這城牆，不屑的說道：“塞外蠻人，一個小城而已，當不得寶貝。”

陳湯搖頭笑道：“你我看來，這城自然小的緊，可對於郅支來說，這裏就是他的希望，他要是棄城而逃，你認為他還會有東山再起的機會嗎？”

甘延壽略一思索，揮舞着馬鞭，嘴中道：“不會，匈奴人悍勇，如今雖然風光不再，可骨子裏的血脈依然看不慣懦夫，郅支東逃西竄，部眾一天比一天少，若是再逃下去，只怕再也無人追隨！”

陳湯笑道：“都護所言極是，就是如此，郅支必當死戰！”

甘延壽看了看那兩丈不到的城牆，又看了看稀疏的守城步軍，不屑的笑道：“即便如此，我大漢鐵軍也會殺他個片甲不留！”

號角聲起，一直在城外遊動的幾百名匈奴騎兵想在漢軍立足未穩的時候送上致命一擊，這幾百名游騎嘴裏大聲呼喝，如同他們的祖先一樣，悍不畏死的沖向了漢軍軍陣。

兩軍相隔三箭之地，遊騎兵來勢洶洶，可前軍的弓箭兵毫不畏懼，對於幾萬的大軍來說，幾百個騎兵，只能說是隔靴搔癢，張弓搭箭，上萬支箭雨密集的籠罩了這幾百騎兵。

漢軍腳踏實地，容易拋射，射程遠些，而匈奴騎兵馬上射箭，精力難免有些不足，兩相比較，這一番較量，漢軍大獲全勝。

寥寥無幾的匈奴騎兵英勇的衝到了漢軍陣前，可那些弓箭兵連退回陣中的意思都沒有，人人拔出長劍，輕而易舉的斬殺了這幾個漏網之魚。

郅支立在城頭，憂心忡忡的看着他的手下雨秋雨中的野草一般，紛紛倒落，心中一狠，嘴中道：“漢軍遠道而來，肯定不會善罷甘休，讓城內諸人係數來此，騎軍下馬，結魚鱗方陣，閼氏和小王子也來觀戰！”

守候一邊的忠心侍衛應聲離去。

漢軍軍陣漸漸移到了城前，郅支面色一橫，張弓搭箭，嘴中喝到：“射死這幫漢蠻子！”

幾百名匈奴兵的齊射，給漢軍帶來了一點傷害，弓箭兵此刻早已退回軍陣，刀盾兵前行掩護，攻城隊伍緩緩的壓進着。

這匈奴新都，有內外兩重，外頭是放佛木質柵欄一般，高大，但卻不使用，是個實打實的木城，裏邊倒是夯土成牆的土城。木城有空隙，留作觀察和射擊之用。

早有所備的陳湯，口中高喝：“猛火油準備，燒掉木牆。”

漢軍方陣的大纛一揮，前軍得令，盛滿猛火油的罈子接二連三投到了木牆周邊。

火箭射出，油壇先竄出大火，火勢兇猛，迅的把整個木牆燃燒了起來。

看着掙扎慘叫的匈奴兵，陳湯笑道：“都護，如此一來，我軍的損傷肯定會降到最低。”

甘延壽雖然面現不忍之色，可想到匈奴人的可恨之處，面色一整，嘴裏道：“匈奴蠻子咎由自取，大漢士卒的性命，可比他們值錢多了。”

木城着火，死傷上百匈奴人，其餘人員跑的夠快，即使的逃到了內城。

漢兵前擁刀牌，后持駑戟，一齊殺人木城，掃盡胡兵，然後再攻土城。

郅支見漢兵勢盛，又想出走，但想到漢兵經過康居國，未聽見開仗，猜想康居國王可能投靠了漢兵，而且眼見漢兵中雜有西域各**馬，都為漢朝廷效力，即使脫逃出重圍，也無處可去，因此決心死守。

但凡能開弓射箭的人，不論男女老幼，都被郅支令人押到了城牆上，雜亂無章的向漢軍拋射。

四萬對三千的戰場優勢十分明顯，即便單于親臨戰場，也並未給戰鬥帶來任何轉折。在聯軍矢如雨中，匈奴守軍漸被壓制，不能立足，郅支單于也被一箭正中鼻子，受創甚巨，被迫撤回城內，其妻妾多人中箭死亡，木城上的匈奴守軍潰敗，聯軍趁機縱火焚燒。入夜，數百騎匈奴禁不住大火灼燒，趁黑夜逃突圍，遭到迎頭射殺，箭如雨下，全部被殲。

漢軍正待破城而入間，后軍突然來報，康居國近萬騎兵直衝漢軍后軍。

此時，正值午夜過後，木城全毀，匈奴守軍退入土城死守，聯軍破城在望，雙方進入攻城的關鍵時刻。這一萬多的康居騎兵突然出現在戰場上，他們分成十餘隊，每隊一千餘人，奔馳號叫，跟城上的匈奴守軍互相呼應，對漢軍作反包圍態勢，並乘天黑向聯軍陣地進攻。陷入兩面作戰的聯軍攻防有序，面對康居騎兵多次衝擊，陣地巍然不動。

甘延壽和陳湯派出精銳騎兵，偷出康居國的包圍圈，轉襲其後背。康居兵未有覺察，仍與城內遙相呼應，夾擊漢兵。漢營堅守不出，用強弓硬弩射殺，用長槍大戟猛刺，任康居兵多次衝突，均被擊退。眼看天色將明，康居兵皆已疲倦，突然漢營中鼓鉦大作，軍士殺出，康居兵的背後也火光四起，煙焰中擁出漢兵無數，前後夾攻，康居兵死傷無數，只有少部分人抱頭鼠竄而去。

黎明時分，單于城四面火起，聯軍士氣大振，大喊登城，鑼聲、鼓聲、喊殺聲驚天動地。漢軍舉盾堆土，破城而入，城外康居兵見勢不好、迅逃遁。郅支單于抵擋不住，率領百餘人且戰且退，退進王宮負隅頑抗。漢軍藉助火攻勇猛進擊，一舉格殺郅支單于，斬成功。此戰共斬單于閼氏、太子、名王以下一千五百多級，生俘一百四十五人，投降者一千多人，斬獲頗封、全勝凱旋。

公元前三十五年正月，北匈奴郅支單于的人頭被快馬送至漢朝都長安，谷吉等人在九泉下也可以瞑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