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回 開誠佈公
第二十二回開誠佈公
太子宮內，劉驁陰着一張臉，春日裏頭明媚的陽光似乎也無法溫暖他那顆陰冷的心，他雖然為人散漫，可在一些原則性的問題上，他比誰都謹慎。
顯然，大漢的繼承人問題，是他不可觸摸的部分，敢愛敢恨的人記恨起人來，往往來的無緣無故，可也異常猛烈。
現在，劉驁就處在極度的憤怒之中，他煩躁的在殿內來回走動着，似乎在盤算着什麼，王莽靜靜的侍立在一旁，等待劉驁的開口。
果然，片刻之後，劉驁急的說道：“莽弟，你可知父皇為何一而再再而三的想廢黜寡人？寡人到底是哪裏做的不對了？”
王莽只覺得氣悶異常，這種關乎皇帝、太子的問題，換做別人，怕是不敢如實回答，可他王莽怕什麼？劉驁喜愛他這個表弟，未嘗沒有喜歡他“真情流露，真情實意”的方面，如果他虛與委蛇，推脫不敢評價，怕是這太子的恩寵就會立刻消泯與無形。
太子就是太子，有了這棵大樹，有了好乘涼的地方，為何還要再費盡心機的栽培一棵也許永遠無法長成的樹苗呢？
王莽下意識的搖了搖頭，也許雙管齊下是個不錯的辦法，可眼下，還是回答太子的問題要緊，想罷，他抬起頭，忱摯的看着劉驁，緩緩的說道：“依臣弟之見，陛下是覺得表哥你不像他。”
劉驁冷冷的一笑：“父皇還要寡人如何？父皇喜歡儒家，寡人便學習儒家學術，父皇喜歡音律，寡人便學習這該死的鼓瑟，類似之事，多不勝數，為何父皇他就不滿意呢？”
王莽心道，誰讓咱姑母不受姑父寵愛呢，誰讓你的性格與姑父他老人家不同呢，誰讓劉康母子倆那麼受寵愛呢，心裏這麼多感觸，嘴上自然不能這麼說：“不是殿下做的不夠好，只是陛下心中已經有了先入為主的觀念，無論你怎麼做，在他看來，你還是不像他。”
劉驁咆哮道：“寡人已經很努力了，寡人不喜歡這該死的音律，討厭這背不完的文章，厭惡那嬌柔做作的禮節。”
王莽心中微曬，感情表哥你現在正處於叛逆期啊，前行幾步，扯着劉驁的衣袖，說道：“殿下息怒，來，坐下聽我慢慢道來。”
劉驁轉了大半天，那腿早累了，王莽這一扯，他也就順勢坐下了，嘴裏還沒忘記王莽：“你也坐吧。”
王莽應諾坐下，口中勸慰道：“殿下無須憤怒，只要沒犯大錯，就是陛下也無法撼動你太子的位置。”
劉驁煩躁的說道：“寡人明白，寡人只是覺得父皇他也太偏心了些！”
王莽面沉如水：“愈是如此，殿下愈要恭敬有加，切莫讓別人看出不妥來。”
劉驁點了點頭：“對父皇，寡人只是氣憤，孝道為天，寡人自然不會忤逆與他。”
王莽接口道：“對別人亦要如此，就連傅昭儀和定陶王都不例外。”
劉驁咬牙切齒，可轉念一想，王莽說的很對，如今他老爺子在位，適當的隱忍是必須的，想罷，他無奈的嘆了口氣：“好吧，寡人依你。可那些……”他剛要說那些朝臣，知道王莽又會勸他，轉而說道：“那些朝臣，寡人也就放過他們了。”
王莽笑嘻嘻的說道：“殿下說的極是，那些溜須拍馬之輩，不足為慮。唯一值得擔心的是那中書令石顯，到底是支持定陶王，還是支持殿下？”
劉驁不屑的說道：“那無根之人，理他作甚？”
王莽搖頭道：“殿下此言差矣，我觀此人，身殘志不殘，其中書令之職，一向深受陛下寵信，若殿下藐視此人，恐怕日後會吃他一虧！”
劉驁不是傻，也不笨，只是懶的去考慮分析，王莽這麼一提點，他恍然道：“莽弟所言極是，前將軍蕭望之、光祿大夫周堪都為此人所害，若寡人一不小心，說不定還真會栽在此人手中。”
王莽的記憶中早知道這石顯是一代權奸，權傾朝野，若不是後來王家外戚的勢力大過此人，將他罷黜，恐怕他還會在歷史上掀起大的風浪，如今他王莽已非王莽，又該如何對付此人呢？
這種身體殘缺的人，因為身體某種功能的欠缺，他們會轉而把精力集中到別的地方，在皇宮內，要麼對錢有某種偏執，要麼就是對權緊握不放，這石顯位高權重，用什麼打動他呢？
劉驁見王莽走神，心中不以為意，他最喜歡這種真情實意之人，討厭那些矯揉造作的虛偽政客，如今王莽的一番做作很合他心意，當然，王莽的做作在他看來，那也是真情流露。
從血緣上講，這王莽是他的親表弟，娘舅親，輩輩親，再者，王莽天資聰慧，對他劉驁又真心實意，這種人才，如果還不信任，那他劉驁信任誰？
想着想着，劉驁哈哈一笑，這笑聲把王莽驚的一愣，疑惑的問道：“殿下笑甚？”
劉驁笑道：“寡人是在笑和你的關係。”
王莽感興趣的問道：“如何？”
劉驁晃了晃一根手指，“這其一嘛，你是寡人的娘舅表弟，是寡人的親戚，這麼一來，寡人與你有親情。”
王莽點了點頭，劉驁饒有意味的說道：“這其二嘛，你乃太子侍讀，如此，寡人與你便有同師之情。”
王莽接着點頭，劉驁繼續說道：“其三，志趣相投，寡人與你便有伯牙、子期之知音情。”
王莽汗顏道：“殿下謬讚了。”
劉驁搖頭道：“不必自謙，難到寡人所說有誤？”
王莽只得轉移話題道：“殿下所言不差，可今日駙馬都尉大人在朝堂上的那一番話，為何陛下沒有動怒？”
劉驁笑道：“莽弟你有所不知，咱們這位表叔祖那來頭可不小。”
王莽一愣，看不出來啊，他這表哥竟然也有幾分八卦的嫌疑，點了點頭，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劉驁興趣大增，說的也詳細起來：“咱這位表叔祖史丹，字君仲，祖上乃魯國人，後來秦統六國，他們這一支就搬到了長安附近的杜陵。他的姑祖母乃大漢宣帝之母，也就是寡人的太祖母，恩，寡人所言他乃寡人之表叔祖，就是這麼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