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第三章

馮維中坐在房間的反椅上,悠閑地喝着茶,一邊愉快地看着正在整理行李的敏瑜。“我不在的這段時間沒有什麼事吧?!”

“很好啊!”她拿出皮箱中的西裝,一一掛回衣櫥里。

“一切都還是老樣子”。

“爸、媽他們都好吧!”

“每—個人郡很好,也很健康。”她笑着答、“我最心愛的老婆呢,”說完他放下手中的茶杯,起身走到敏瑜的身後,環抱着她的腰,在她的耳邊低語:“你想我嗎!”

她輕輕地掙脫了他的擁抱,不着痕迹地拉開了距離,彎下身從皮箱中拿出其他的衣物。

馮維中嘆了口氣。靠在衣櫥的門上。“敏瑜!你真的是冷感,換做是史治明和趙玲分開了那麼久,他們見面的第—件事就是上床。”她直起身,平視着他;“你現在想上床嗎?”

“想!”他熱烈地看着她,眼神充滿了激情。“但是你想嗎?”

她輕輕地搖了搖頭。

“我意料之中的答案。”他自嘲道。

“如果鈞你—定要的話,我可以和你配合。”她不冷不熱地說道。

“不用了。”他搖搖頭,像是安慰自己般自語着:“反正性不是夫妻之間的一切。”鍾敏瑜對他一笑,似乎是在感謝他的體諒。

“你又學了幾種蛋糕的做法?”他打趣的轉移了話題。

“還是又鉤完了幾條桌巾?”

“你在糗我嗎?”

“你是真的喜歡這樣的生活嗎?”他認真地問道。

“這樣很好啊!”

“我怕你會覺得乏味、枯燥,我知道自己能給你的時間太少了。”

“我不是已經向你證明了嗎?”她看着他。

“你的心呢;你的心能安於這種日子嗎?”

“維中!我喜歡這樣的生活。”她表情柔和地一笑。“我的心需要的就是這種寧靜相安詳。”他放心地點了下頭。

“你呢?這次有什麼好玩的事沒有?”

“還不是那樣!”馮維中搖搖頭。“人掉護照、有人掉行李、掉錢,走丟的也有,工作嘛!”

“我記得不是有個漂亮的單身女孩嗎?”

“有啊!個麻煩!”

“怎麼說?”她笑着看他。

“頭一次出國嘛!”他道:“在西德就哭着想回台灣,要不然就孩子氣的要命,情緒陰晴不定的,只好請她喝啤酒,陪她聊天、哄她的。”“哦?!”

“她喜歡半夜打飯店的電話和我聊天。”

“我倒有興趣見見她。”她笑着說。

“不過她也為這趟旅程帶來了不少樂趣。”他一笑。“她英文還不錯,幫團里的阿公、阿婆們不少忙,減輕了我不少負擔。”

他看着敏瑜。“我答應她回台灣后請她看電影。”

她大方地一笑。“應該的!”

“你不介意、不吃醋?”

“有什麼好吃醋的?!她聽起來蠻可愛的。”

“我就知道!”他故意重重地嘆了口氣。“你好像就從來沒在意過哪件事,感情冷漠!”鍾敏瑜下巴一揚,抿着嘴。

“好了!不談這個,免得我沒有午飯吃。”

“維中!我已經很努力的扮演好我做妻子的角色了,所以請你不要再諸多挑剔好嗎?”

“我知道。”他將她擁進自己的懷裏。

“我只是希望你能更熱情、柔媚一點,像個生活在幸福和愛中的女人,那你就真的十全十美了。”

“沒有人可以十全十美。”她靠在他的胸膛上低語着:“沒有人可以做到。”

他拍拍她的肩,略將她推開。“中午吃什麼?”

“牛肉麵。牛肉我已經鹵了一個早上,麵條下一下就可以吃了。”

“好啊!”他一笑。“一會我還得回公司,一大堆的事要做,晚上可能不會回來吃飯了。”

她點點頭,轉身走出房間。

趙玲一臉睡相,滿頭亂髮的打開門。

“你在睡午覺啊!”敏瑜一臉的不好意思。“抱歉!吵醒你了!”

“什麼話!”趙玲拉着她進門。

“我先生早上回來了。”她遞了盒化妝品和糖果給趙玲。

“一點小意思。”

“不要這樣啦!”趙玲嚷道,“我會不好意思的!”

“又不是什麼貴重的東西。”

“那我就收下了。”

敏瑜起身。“那你繼續睡吧!我不吵你了。”

“別急!”趙玲拉着她的手坐下。“我其實也沒有睡午覺的習慣,是昨晚上太‘累’了。”她暗示性的朝敏瑜擠了擠眼睛。鍾敏瑜服了她的一笑。

“我老公說我的烹飪功夫進步了咆!”

“恭喜你!”

“還不是得自你的調教,他說要請你們夫婦吃飯。”

“不用這麼客氣啦!”

“沒關係!”趙玲一笑,然後急,急的聲明。“是在餐廳請,是我自己要煮。”

“我對你有信心。”

“你別安慰我了!”趙玲心知肚明自己的本事。“反正史治明那傢伙也不敢嫌什麼。”“我相信!”

“敏瑜!你結婚快一年了吧?!”

“半年多。”她看着趙玲。“你問這個幹嘛?”

“沒什麼!你不打算現在生嗎?”

“目前沒打算。”

趙玲無奈地嘆了口氣。“我是想生都生不出來。”

“怎麼會呢?”

“怎麼不會!”地嘟着嘴看着自己的肚子;“我們都結婚一年多了,我和他都沒有做任何的避孕措施,但是就是沒有懷孕的消息。”

“再等等嘛!”

“我老公老愛開我玩笑,說我再沒消息,他就要找別的女人幫他生。”她恨恨地說,“他逗你的。”敏瑜安撫道。“你不了解男人!”

“趙玲!別忘了我也是結了婚的。”

“不一樣啦!”地固執己見。

“要不要我陪你去檢查一次?”

“過幾天吧!我再等等看。”

“你不要給自己太多的壓力,適得其反。”

“你說得倒輕鬆。”趙玲沒好氣地看著鐘敏瑜。“史治明他是獨子。”

“那你公婆怎麼會讓你們搬出來住呢?”

“剛結婚時住過一陣子,不過我實在受不了,後來就威脅我老公說不搬出來我就自殺給他看。”

“趙玲!你的個性可真烈。”

“看情形啦!”她淘氣地笑着。“有些事我可以忍,有些事就想都別想。”敏瑜露出了個模糊的笑容。“以前的我好像也是這樣。”

“你老是以前的我,到底你曾經發生過什麼事?”

“不是我!不是發生在我身上,不過那結果比發生在我身上還慘。”她低語道。“你又不肯說出來給我聽!”

“說了又能改變什麼?”

“起碼可以解釋你今天為什麼變成這樣的原因。”

鍾敏瑜勉強地一笑,看着她。“反正不管怎樣,脾氣收斂點總沒錯,特別是女人,沒什麼值得我們去動怒的事。”“萬一老公有了女人呢?”她俏皮地問道。

“成全他或耐心地等他回頭啊!”敏瑜理所當然地說道:“簡單得很。”

“敏瑜!你這是第幾世紀的落伍想法?”

“很多事亘古不變,即使再過個幾十世紀都一樣。”

趙玲一臉的不以為然,不過她撇撇嘴,沒做表示。

“要不要再到我那學做菜?”

“今晚你要弄大餐啊?!”

“不是!我妹妹來過電話,她晚上才能到我這,我想順便請她吃頓飯。”“你也別教我了,多費事!乾脆請我和我老公過去吃就是了!”趙玲建議道,笑出了臉上的酒渦。

“歡迎啊!”

“開玩笑的啦!”接着趙玲臉色一整。“我一直想問你一個問題。”

“你說嘛!”

“你老公這樣常帶團出去,你擔不擔心啊?!聽說那些在旅遊界的男人都很花。”

“私生活不檢點的當然有,不過潔身自愛的也不是沒有。”她極中肯地說道。

“你老公是後者咯?”

“我不知道他是前者還是後者,不過我希望他是後者。”敏瑜平靜地一笑。“我很少去過問他的事。”“我可不同!我每一件事都要從頭審問到底!”

“那多累!”

“我無聊嘛!”趙玲自嘲道,“而且也養成了習慣,我叫不想丈夫出軌,自己卻是最後知道的人。”“好吧!你覺得這樣好就這樣吧!”她起身。“我得回去準備萊了,晚上過來吃哦!”

“開玩笑的啦!晚上我們要去喝喜酒。”

“缺什麼就過來拿吧!”她善解人意地提到。

“就等你這句話!”

“我走了!”

趙玲看着被帶上的門,心中不禁揣想道:“多奇妙的一個女人啊!如此的安於一個女人的本分,沒有一點自己的脾氣,沒有明顯的情緒起伏,始終是那麼淡淡的。”

她不禁好奇的想像鍾敏瑜脾氣若和她一樣時的景象,想着想着,她不禁笑出聲來。不可能的!鍾敏瑜不可能和她一樣,而她永遠也不可能變成像鍾敏瑜那樣的女人。鍾敏琪把化妝品往自己的大包包里塞。

“吃過飯再走吧j我煮了好多東西。”

“不行!我和許哲夫約好了去聽講習。”

敏瑜嘲弄地一笑。“很顯然的你沒有把我的話給聽進去。”

“姐!每個人的看法和感覺不同,我覺得他蠻好的。”她為許哲夫辯道。“你已經這麼了解他了?!”

“已經夠到足以讓我信任他。”

“敏琪!你要我怎麼說你!”敏瑜嘆氣道。

“姐!你不要一副母親的口吻好不好?我們只相差一歲而已!”她抗議道。

“許哲夫不會愛上你的。”敏瑜冷冷地說出。

“你怎麼知道?”她臉色一僵,嚴肅地看着她的姐姐。

“他和你說過什麼嗎?”

“沒有!”

“那你為什麼會這麼說?!”

鍾敏瑜將頭轉開,“我會害你嗎?”

“我知道你不會害我,不過我想知道你為什麼會下這種結論!”她毫不放鬆道。敏瑜正視自己的妹妹。“憑直覺!”

“這理由太牽強了!”

“咖!離他遠一點!”

敏琪一臉的不能置信,不過也不希望為了許哲夫傷害到姐之間的感情。她一聳肩,走到門邊。

“別忘了把東西帶給爸、媽。”敏瑜也走到門邊,嚴肅地看着妹妹。“我會看看你姐夫的同事裏有沒有適合你的!”

“不勞費心!”敏琪握着門把的手一緊。“你的眼光向來不怎麼准!”

“敏琪!”敏瑜努力地控制着自己的脾氣。

“我走了!”

鍾敏瑜看着妹妹的背影,不禁沮喪起來。她非常清楚她妹妹和許哲夫不會有任何的結果,許哲夫只是利用敏琪來打聽她的事,可是她又不能和敏琪明講,她矛盾地將門用力一甩。一年前她可以為這種事找許哲夫理論,而今天她只能若無其事地靜觀事情的發展。

許哲夫和方紀宏佔據了酒廊角落裏的一張小桌子。

方紀宏將杯中的啤酒一干而盡,大呼過癮。

許哲夫則悶悶不樂地抽着煙,偶爾啜一口酒。

“你和鍾敏琪是不是來真的?”

“真的什麼?!”

“你知道我指的意思!”

他嘲諷地一笑。“哪裏聽來的馬路消息?”

“得了!那天你們一塊來參加講習,她又笑得花枝招展,結果事後大家議論紛紛的。”“無聊嘛!你們這些人真是吃飽了沒事做。”

“唉!”方紀宏故意裝出一張苦瓜臉。“誰叫你是我們這個圈子裏最有身價的單身漢,熱門話題嘛!”許哲夫沒說什麼,眉頭全皺在一塊地抽了口煙。

“到底怎麼樣嘛?!”

“朋友而已!”

“可是看在大家的眼裏,可不像只是朋友。”

“你們愛怎麼想就怎麼想!”他不耐煩地將煙摁熄。

“我反正對她沒意思!”這時酒廊的女經理,像走模特兒台步般來到他們的桌前。“要不要叫兩個小姐過來。”“好!”方紀宏一口答應。

許哲夫則不感興趣地搖搖頭。

“那我先叫一個小姐過來?”女經理笑着詢問。

“晚一點好了!”方紀宏說道:“我們把事情談完再說好了。”

“好!那要不要再添點酒?”

“不用了!”

女經理朝兩人點點頭,轉身而去。

“哲夫!你振作一點好不好?!”

“你很好啊!”

“好個屁!”他冷冷地看着許哲夫。“鍾敏琪的姐姐?!”

他一臉的篤定。

許哲夫沒有任何的表情,不否認也不承認。

“你搞什麼嘛!不錯!我承認,她的確美得不俗,我給她打九十五分,可是她畢竟是有老公的人!”“我不在乎!”許哲夫平靜地看着方紀宏。“她丈夫不懂得珍惜她。”

“你就懂?!”他啼笑皆非地問道:“你連他是誰都不知道。”

“方紀宏!你就不要再火上加油了好不好?”

“她若是好女人,她絕不會背叛她的婚姻,更不會出軌地跟你來段婚外情。”

他下巴一揚,滿臉的冷嘲熱諷。“而如果她會和你來上一段的話,那也就不值得你對她的評價了。”

許哲夫生氣地看着他。“你以為我只想和她來上段婚外情?”

“哦?!”方紀宏故意地睜大眼。“那你要她和她先生離婚後再來嫁你?”

“難道就沒有第三種選擇嗎?”

“哲夫!清醒點吧!看得出她不是那種既隨便又容易心動的女人,你何必去破壞她的婚姻,而且能娶到她的男人,想必也不是普通的人物。”

許哲夫將煙摁熄,身子往後一靠,似乎對方紀宏的話充耳不聞,無動於衷。“而且你讓鍾敏琪抱了太大的希望,以為她自己已經逮到你了。”

他搖搖頭。“別忘了她們是親姐妹,而天下的男人卻多的是。”

“鍾敏琪總不會想嫁我吧?!”“也許她已經在試穿結婚禮服了。”方紀宏嚇他道:“你完了。”

“得了!我才不信她會這麼不上道,在外面做了這麼多年的事,眼睛不可能盲目到那地步吧?!”

“愛情!”方紀宏搖頭嘆氣道:“給愛沖昏了頭,認不清事實。”

“不會的!”

“那你老和她混在一起幹嘛?!”

“有幾次是她主動約我的,而且我之所以答應她也只是想多知道一些鍾敏瑜的事!”方紀宏一副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的無奈。

“鍾敏瑜的確是個不易親近的女人,可以感覺到她心中擱着許多事。”

“那也是她老公的問題,不是你的!”

“方紀宏!”他又點上了根煙。“我們不要再談她了,和你是無法溝通的。”方紀宏一臉滑稽地指指自己。

“對!就是你!聊點其他的事好不好?”

“好!”他看着許哲夫。“聽說你的前任老婆懷孕了。”

“和我無關!”許哲夫淡淡的一句。

方紀宏差點笑岔了氣。“你真是堪稱一絕。”

“本來就和我無關。”

“我知道!”他揉了揉眼睛。“不過你不替她高興嗎?”

“這有什麼好高興的?!全世界一半的女性人口,只要是正常的都會生。”

“唉!夫妻一場嘛!祝福一下人家。”

“魏美楓是個好女人,而我也沒有錯到不能被原諒的地步。”

他吐了個煙圈,一臉的嘲諷。“當初是她堅持要離婚的,不是我!”

“可是你毫不猶豫就簽了字,連讓她後悔的機會也沒有。”

“我為什麼要猶豫?!”許哲夫一臉的理所當然。“我們的婚姻本來就是一個錯誤。”

“鍾敏瑜呢?”

“她是個錯誤嗎?”許哲夫傲然問道:“你真的這麼認為嗎?”

“你憑什麼認為你強過她的老公?!”

“試試才會知道。”

“哲夫!你可以有很多的選擇,而鍾敏瑜會是你最差和最錯的選擇。”

“我不覺得!”

“你不用讓她毀了你,你自己就可以把你自己毀掉!”方紀宏小心翼翼地看着他,試圖改變他的固執。“你不要再說了。”“我才懶得說,反正說了也沒用。”

“我先走一步,你叫你的小姐吧!”

馮維中坐在自己專屬的辦公室裏面,和客戶打着電話。

敲門聲響起。

“請進!”他按着話筒。

門開,李俐婷步伐輕快地走了進來。馮維中看着她,笑着搖了搖頭。

“我晚一點再打給你好了!”說完,他掛上電話。“吵到你了嗎?”她故意咬着唇問道,一副做錯事的模樣。

“李俐婷!我太了解你了!別裝那種臉。”他一臉的笑意和縱容。“你了解個頭!”

她潑辣地反擊。

“電影請你看過了,飯也吃了,你還想怎麼樣?”他像哄小孩般說著。

“來看看你不行嗎?”

“我記得我告訴過你我結婚了。”他開玩笑般叮嚀着。“我知道啊!我又不是要你娶我!”“那你一直纏着我幹嘛?!”李俐婷拉下臉,一副受傷極重,要哭出來的模樣。

馮維中馬上起身來到她的身邊,注視着她。“你當真了?!我和你開玩笑的!”

她依然一張臭臉,咬着唇。“好!我再請你看場電影好不好?”

“再加上打桌球!”李俐婷馬上綻放出笑容。“不管輸贏郡給你付錢。”

“哦!你吃定我了?!”“你又諷刺我?!”

她嚷嚷道:“你以為我不敢真哭嗎?你以為我真的不敢哭嗎?你存心嘔我?”馮維中擺出一副投降的姿勢。“我怕你!我什麼都答應你可以吧!”

“哼!話別說得那麼滿。”

“那你要我怎麼樣呢?”他詢問着她。“我又不像你這麼閑,成天想着玩就可以了!”

“又拐着彎罵我?!”她瞪着他。“小姐!我還得上班,我們約個時間和地點,然後你讓我專心辦事好不好?”

“沒問題!”她點點頭,然後像想到什麼似的。

“你太太怎麼辦?”“你還這麼細心會考慮到她?!”

“我對你又沒什麼企圖。”她理直氣壯地嘟起嘴。“我們之間又光明正大的,知道也沒什麼關係。”

“你真單純!”他苦笑道。“你會告訴她我們出去玩的事嗎?”

“有機會就說,反正她不會在意!”

“她可真大方。”李俐婷酸道:“要是我老公這樣,我非剝了他的皮不可。”

“那你就該將心比心啊!”

李俐婷眼睛一眯,做勢要揍他。“小女生!”馮維中笑着搖頭。“控制你自己的行為!”

“小心我揍你!”她威脅着看他。

“乖乖!你在歐洲的時候可不是這樣。”

“我們現在又不在歐洲,你也不是我的領隊。”

“好了!我真的要忙了。”

“不準遲到!”她警告道:“有其他事的話要連絡我,不可以讓我等!”

“我真替以後娶到你的男人感到可悲!”他忍不住地逗她,明知道會沒完沒了,但他就是忍不住。但出乎馮維中意料的是,李俐婷冷冷地看丁他一眼,轉身打開辦公室的門,砰的一聲用力關上。馮維中呆了下,不知道他們約的算不算數。

忽然門又被打開,李俐婷的頭探了進來。“六點半!”門又被帶上。

馮維中再也控制不住地大笑出聲,往皮椅上一坐。

他不禁拿李俐婷和敏瑜比較起來,一個天真、浪漫,充滿了霸氣和小女孩的嬌蠻。

而敏瑜就像一個高貴、脫俗、冷靜自持,不受塵世污染的女神。在他心中他愛的是敏瑜但喜歡的是李俐婷,不會有任何的衝突和內疚,他這麼的告訴自己、安慰自己。

鍾敏瑜懷中抱着一束花,從插花教室走出來。

站在對街等候的許哲夫橫過馬路,朝她迎面而來。“嗨!”他招呼着。她定下神,抬起頭盯着他。“我想我們不是湊巧碰到的吧?!”

“不是!”他摘下墨鏡,對她一笑。

“有事嗎?”她冷淡地問他。

“其實沒什麼重要的事!”他承認道。

“我表現得還不夠明顯嗎?”她提高音量。“你也不需要利用敏琪來打探我的作息,這太低級了。”

“是你逼我的!”

“我逼你?!”

“你明知道我不可能放棄的!”

“那是你自己的問題。”她毫不留情地攻擊。“你不必替自己找藉口,利用敏琪!”

“好!是我的錯!我惡劣、卑鄙可以嗎?”

鍾敏瑜極度不悅地又看了他一眼,打算從他身邊走開。“別走!”他挽留着她。

“請你不要打擾我!我是個已婚的女人。”

他不為所動地看着她。“找個地方坐坐好嗎?在路邊吵架實在不禮貌,只會提供陌生的路人笑料。”

鍾敏瑜不動也不說話地直視着他。

而許哲夫也像和她比耐心般看着她。

“沒有用的!”她嘆了口氣。

“別太早下斷語。”她凝視着她。

“你這樣又能改變什麼?”

“看你了!”他坦白道。

鍾敏瑜潤了下唇,苦惱不已。

“給我一次談話的機會好嗎?”

“許哲夫!你為什麼要這麼冥頑不靈呢?”

“你值得我去爭取。”

“我不值得你為我做任何事。”

“你為什麼對自己這麼沒信心?”他對她打趣道:“你應該不是沒有自信的人。”

“我什麼都不是!”

他憐惜地看着她。“給我一次機會吧!讓我了解你,也讓你自己了解下我。”

“這根本是多餘!”

“我們可以站在這裏一直抬杠下去。”彷彿下一個大決定般,她毅然決然地看着他。“好吧!

只此一次。”

“再看吧!”他不置可否。“我不敢給你任何我無法做到的保征。”

鍾敏瑜跟着許哲夫來到一家雅緻,氣氛極棒的pub。

“你要來點什麼?”

她看着全是英文字的酒單。“給我來一杯Pihklady。”

“給我啤酒。”服務生點頭而去。“這裏的氣氛很不錯,帶你來看看。”她無所謂地一笑,心不在焉地瀏覽了下。

一會服務生送來他們點的東西。

“你常來嗎?”她隨口問道,喝了口她的雞尾酒。

“常和同事來這裏討論案子。”

“還想知道我的故事嗎?”

“洗耳恭聽。”他氣定神閑的一派輕鬆狀。“不過如果回憶它會使你痛苦的話,我寧願不去知道,反正不管怎樣都不會改變任何事。”

她眼神尖銳的一笑,緩緩開口:“我有一個相交五年的男明友,在一年前的一次車禍中失去了他的雙腿。”

“那又怎樣?!”

“他失去雙腿的原因是因為我們發生口角,他在飛車趕來我家的途中發生的,這是直接原因。”她漠然地看着他。“而間接的原因就是因為我的任性、驕縱、小姐脾氣!”

“意外隨時可能發生。”

“是的!意外隨時可能發生。”她重覆一遍。“但為什麼要發生在我們口角之後?”

“這不是你的錯!”

“也許!”她深吸了口氣,落寞地一笑。“我趕到醫院,守了他一天一夜,看着他和死神掙扎,最後醫生決定切除他的雙腿以保全他的生命。”

她停了下,將視線投向遠方,帶着抹恍惚的笑意。“清醒后他知道自己失去了雙腿,沒有哭天搶地、沒有怨恨,甚至不曾流下一滴淚。他只是深情地看着我,柔聲地叫我早點回家休息。”

她不知道自己流下了淚,直到許哲夫遞了條手帕到她的面前,她接過手帕,輕輕地拭去臉上的淚。“我很遺憾。”他開口道。

“我哭着跪在他的病床邊,要求他原諒,拋下自尊地求他不要趕我回去,但他堅持我一定得回去,因為他怕我會累壞了,要我隔天再去看他。他看着我的眼睛,平靜地說他沒有雙腿,反正哪裏都去不了。”許哲夫不禁被她話里刻骨銘心的傷痛所震撼。

“第二天我到醫院時他已辦了出院手續,我剛好晚了一步。等我趕到他家時,他家人不讓我進去,也不肯告訴我他的去處,任憑我苦苦哀求,甚至以死威脅,他們就是什麼都不肯說。”

“後來呢!”“我就再也沒有見過他了。”他溫柔地看着她,研究着她。“你沒有再試?”

“沒有!因為第三天我就因為傷心過度而流產了。”

“你懷孕了?”他雙手交握地放在桌上。

“兩個月!我自己也不知道,我在醫院待了三天。”

“你父母呢?你妹妹知道嗎?”

她搖搖頭。“我求醫生幫我隱瞞,他們以為我只是傷心過度,體力不支。”

“你當時一定不好受。”“我只能用痛不欲生來形容,我甚至不知道下一步該做什麼,我無法集中精神、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後來我就辭掉了工作,私底下接受了三個月的心理治療。”

許哲夫沒答,胃整個糾結疼痛着,為她的遭遇,她所獨自經歷的。“這就是全部過程了。”

“那你是怎麼嫁給你先生的?”

“他是在我感情最脆弱、最無助時進入了我的生命。”

“他知道你的事嗎?”

鍾敏瑜神色黯然,輕輕搖搖頭。

“你為什麼不讓他知道?”

“因為過去的我已經死了。”

“你現在也不過是個活的死人。”他直言道:“你根本隨着那次意外死了!他失去了他的雙腿,而你失去了你的心!”她撥了撥頭髮,不做表示。

“你後悔過嗎?”

“後悔什麼?!”

“後悔結了婚。”

“不會!他對我很好,而且因為他職業的關係,我可以保有自己的時間和空間。”她耐着性子,回答他:“我喜歡這樣!”

“可是你一點也不快樂!”

“沒有人可以擁有快樂!”

他不和她辯下去,換了個問題。“他知道你並不快樂嗎?”

鍾敏瑜不理他的問題,厭煩地看着他。“故事也聽完了,你知道該怎麼做了吧?!”

他一笑。“我說過你的故事不管多精彩或多慘,都不會改變任何事。”

“你是個瘋子!你該去接受心理治療。”

他不以為忤地聳肩,然後注視着她。“你愛你的先生嗎?”

“我的愛在一年前就用完了。”她自嘲地一笑。“我現在要的是一份平靜而且平淡的生活,我不要任何的意外,任何的突髮狀況,尤其是你!求你放過我!讓我一個人慢慢地治療我的傷口。”

“你的愛並沒有用完。”

“許哲夫!拜託你不要再追根究底了!”

“你的愛並沒有用完,你只是把它們深埋起來,怕自己受傷,更怕傷到別人。”

“你錯得離譜了!”

“你知道我沒有!”

“你錯了!”她吼道,招來了些異樣的眼光。“要跳你自己跳,我才不跟你一塊下地獄。”

“敏瑜!”他真心誠懇地看着她。“任何有點知覺的人都可以感受到你的壓力和不快樂,你壓抑自己做個柔順、沒有自己喜怒裒樂、沒有自己感覺的女人,你寧可造成一個你很滿足的假象,而自己一個人躲在角落裏飲泣,何苦呢?”

“不是這樣!”她不自覺地握緊拳。“是這樣!你打算用你的一輩子為那件意外贖罪,用你的餘生做為補償,你懲罰自己,將自己完全地變成另一種女人。”

她痛苦地一直搖頭。“不是這樣……”許哲夫抓住了她放在桌上的雙手,緊盯着她。“沒有人要你贖罪,即使是他也不會願意!”

“你不懂!”

“我怎麼會不懂呢?!”他緊抓住她的手,不理會她的掙扎。

“不要再和自己掙扎了!”鍾敏瑜的淚這會就像決了堤的洪水般,一發不可收拾。許哲夫從她的手中拿過手帕,打算幫她擦淚。她一把搶回去,自己傷心地擦着。

“爾該走出你自設的心結了。”

“你省省吧!”她將淚擦乾。“我真的好多了,不過就像你先前說的,這改變不了任何事,所以到此為止好嗎?”

“你真的是不了解我。”他自信地看着她。“我是不了解,而我也不想去了解!”

“你只是嘴硬!”

“任何事都改變不了我已婚的事實。”她有點幸災樂禍地看着他。“即使你是個律師也一樣!”

他的肩一聳。“我懶得去知道你的婚姻到底建立在什麼基礎上的。”她尖銳地看着他,等候他的驚人之語。

“第一眼見到你時我就知道自己躲不掉,也不想躲!”

“你找其他女人和你一起發神經好了!”

他不為所動。“知道你並不愛你先生,這使得事情又容易多了!”

“意思是你根本就不在乎我是怎麼想的?!”她冷冷地一哼。“你想要什麼就非得到不可,也不管她是不是別人的老婆,也不管她接不接受你?!”

“我只遺憾沒有早半年認識你!”

“早一年也沒有用!”

“你就是要和我唱反調。”

“我只是希望你能認清事實。”她平靜下自己的心情。“我傷得太重,已經宣判了死刑,你又何必做無謂的補救。”“我願意!而且我一定會繼續下去。”

“我該走了!”她故意要氣他。“我必須回去做晚飯給我先生吃!”

“他真幸運!不過不會多久了。”他抓起擱在桌上的鑰她憤憤地起身。“你忘了你的花!”

她看了桌上的花一眼,冷漠地一笑。“已經不新鮮了!帶回去也沒用!”

她故意暗示着。而許哲夫一把抄起桌上的花。“加點水,好好地照顧,也許可以再活過來。”

她露出了今天第一個發自內心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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