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早上七點,梁又熙來到璩安雅的公寓。
「早。」
開門的是璩安雅。「梁先生,找靳心?」
「是的,他昨天把東西忘在我家,我特地拿來還他。」
「等等,我去叫……」
「不用了,他的房間在哪裏?我有話跟他說。」
璩安雅順手指着左邊的房間。「那一間。」
「謝謝。」
梁又熙走入靳心的房間,關上門,落坐床沿。「靳。」
沒有回應。
梁又熙想他可能還在生氣。「你不想理我沒關係。這五天我有事情必須南下台中一趟,如果不麻煩的話,能不能請你幫我照顧魚缸里的孔雀魚?我怕這幾天沒有照顧,它們會餓死……」
背對的靳心悶悶開口:「鑰匙放下。」
「謝謝,這是你昨天沒帶走的外套,我放在這裏。靳,小心點,有事打電話給我。」
床上重量一空,再有人坐下是幾分鐘后的事。
「靳心,起來了。你昨晚是怎麼回事?」她昨晚本來就想問,卻被靳心擋在門外,害她憋了一整晚。
靳心動也不動。
「梁又熙跟你說了什麼?」大清早來找人,還說靳心昨晚去他家,一堆秘密擺在眼前,豈有不弄清楚的道理。
「安雅,我好害怕。」
害怕?直接翻過靳心的身體,表情一改適才的悠閑。「你怎麼了?」
「我好像喜歡上一個人了。」
原來是愛情開竅。
「害我以為發生什麼重大事件呢,喜歡是好事啊,怕什麼?除非你喜歡不該喜歡的人……不會吧?」
靳心重複璩安雅的話。「喜歡不該喜歡的人?差不多就這意思。」
「誰?」剛問一個字,璩安雅立即聯想到最不可能的對象。「梁又熙?不會吧?」
「安雅,我要你跟我說這一切都是夢,告訴我其實我並沒有喜歡梁又熙。」他找不到最有力的理由,只好尋求安雅的幫助。
璩安雅滿臉吃驚。無怪乎他總覺得這兩個男人之間的氣氛好像怪怪的,但卻又說不出一個怎樣的感覺,原來是這麼回事啊。
「靳心,這是你的問題,丟給我就能解決嗎?你應該先好好理清自己的感情,再來問我。」這問題可真棘手。
靳心霍地坐起。「要是我理清得了,就用不着問你了!」
「要我對你說你根本沒有喜歡梁又熙,是因為你很困惑對不對?告訴我你對他的感覺如何。」璩安雅把腿一盤,與靳心面對面。
感覺?他對梁又熙的感覺?
「很難形容,只是覺得有他在身邊,不討厭,也可以說是習慣了,雖然他的個性有點……特別,不過我也還能接受……」
其實他也不大記得從什麼時候開始,對於粱又熙出現在身邊已不再排斥,甚至還喜歡和他相處的時間,自然、融洽,那感覺與妹妹和安雅相處不大一樣,對梁又熙,他幾乎可以說沒有任何秘密,更不必拐彎抹角,他以為這該是友情才對。
「可是,我真的當他是朋友……怎麼能有愛情?」
「靳心,你只要回答我一個問題,我就能幫你解決這個問題。你喜歡看見梁又熙,還是不喜歡?用你的感覺回答我,不要思考。」
「喜歡。」靳心直覺回答。
「那不就得了。既然喜歡看見他,那就待在他身邊啊,考慮那麼多做什麼?未來還很長,想得太多也不見得就會照期望去走,倒不如走一步算一步。說不定今天喜歡,明天就不喜歡,誰知道?我覺得你只要過自己想過的生活,不要管別人怎麼說,呃……反正你也從來不管別人怎麼說,就繼續這樣吧!」璩安雅一古腦兒說出像是要靳心維持現狀的話。
「繼續這樣?安雅,這算解決嗎?」
璩安雅雙手搭上他的肩,語氣堅定:「你不知道『以不變應萬變』這句偉大的成語嗎?」
「那不叫成語。」
「唉呀,總之就是一句話嘛!既然還沒個明確的決定,就先維持現狀,以後再看看。該上班了,快點起來吃早餐。」唉,她其實也很煩惱,這事怎麼解決啊?
維持現狀就好嗎?
看樣子也只能暫時如此。
被小方操了一整天,回家前,他又交代一疊資料要他看完,真是人盡其「用」。
本來是要回家的,掏出捷運卡時,順便也掏出了梁又熙交代的鑰匙。他想到那缸魚,便改坐木柵線方向的捷運。
抵達所在的大廈,剛巧碰上白冷裔。
「靳心,你好,記得我嗎?」
靳心點頭。「白醫生。」
「管理員說梁又熙還沒回來,不讓我上去,你也是來找他的嗎?」
「他去台中了。」
「什麼?那傢伙竟然沒跟我說!我都說今天要拿東西給他,害我白跑一趟。」
「我幫你拿給他。」
「不用了,我自己交給他。有沒有空,陪我去喝杯咖啡,這附近有間『藍坊』咖啡館,咖啡一級棒。」都讓人隨意出入他的大廈了,看來這次他這好友真的是心動了。
靳心也不知該不該讓他上去,又加上一堆資料等着他讀,因此回拒了。
白冷裔提醒:「既然你忙,我也不勉強。對了,叫又熙少喝點咖啡,他有胃病,別讓他空腹喝咖啡。」
「你認識他很久了?」他知道粱又熙的確愛喝咖啡。
「快十年了。怎麼,有興趣跟我喝咖啡了嗎?」他對靳心的興趣也很高。
進入「藍坊」,白冷裔很熱絡地跟老闆娘說話。
「秀姐,這位是我的朋友,叫靳心。」
兩個陌生人互相問好,靳心滿喜歡這間咖啡館的感覺,也喜歡秀姐親切的模樣。
「靳心,秀姐的咖啡絕對會讓你讚不絕口。」
秀姐笑得開心。「是你不嫌棄啦。靳心,想喝什麼咖啡?」
「不好意思,我不喝咖啡。」
一句話讓氣氛有點冷。
秀姐忙不迭又問:「那你想喝什麼?」
「可以給我一杯巧克力牛奶嗎?」
「秀姐,我要一杯香草咖啡。」
「好的,馬上來。」
白冷裔略帶歉意的表示:「抱歉,不知道你不喝咖啡,還硬拉你陪我。」
「咖啡店裏又不是只賣咖啡。」
「說的也是。」白冷裔對靳心的好感多了幾分。
「他的胃怎麼了?」
「五年前犯過一次胃潰瘍,是有治好,但後來又陸續有發炎現象,你要多注意點,少讓他喝咖啡,多盯着他吃東西。」
「你不也是他的朋友,沒跟他說嗎?」
「我的話要是有用,去年過年他也就不會在醫院裏躺四天了。」面對梁又熙的固執,他已經束手無策,現在只能靠靳心,看看他有沒有比較好的方法。
「你跟他認識快十年都沒用,更何況是我。我跟他認識也不過才一個月。」
「你們是情人,又住在一起,比較能夠幫他。」
「白醫生,我不是梁又熙的情人,不跟他住,今天會來是因為他怕家裏的孔雀魚會死掉,拜託我來照顧,你不要誤會。」
那個沒什麼時間照顧魚,都任其「自生自滅」的梁又熙,出門前會請人特別關照?
「是嗎?可是我看梁又熙倒是很寶貝你,又肯讓你進出家裏,至少他是單方面喜歡你吧?」原來也會有梁又熙罩不住的時候,吃了閉門羹呢。白冷裔開心地想,那個天之驕子,總認為凡事都得按照他的計畫來,真是不知別人幫他做事的辛苦,是該讓他嘗點苦頭。
「我不知道。」
「喔。」白冷裔聽得出靳心有意避開這話題。
「兩位的飲料。靳心,你的熱巧克力。」
「謝謝,秀姐。」
「唉呀,你看起來應該才二十齣頭吧?喊我秀姐,我真是佔便宜了。」秀姐笑呵呵地說。
「我也想知道秀姐你到底幾歲了呢。」他一直以為秀姐不過三十五多一點。
「我啊,已經四十有六了。」
兩個男人都嚇了一跳!女人的年齡果然很神秘。
白冷裔更是誇張反應:「真的假的?你用哪個牌子的化妝品,效果那麼好?」
「死小子!真是愈來愈大膽了。靳心,可別學他,一個醫生沒醫生的樣。」
「秀姐,我是在捧你好不好!」
「不跟你說了,我有客人,你們慢用。」說完,秀姐立刻去招待客人。
靳心喝了一口熱巧克力,覺得味道很棒。
「不錯吧?秀姐可是很用心在經營,有空可以常來。」
「嗯。」巧克力的味道恰到好處,不甜不膩,入口之後有種讓人覺得幸福的感覺。
「其實呢,或許你不喜歡又熙,可是身為又熙的朋友,我希望你能善待他。」要是給梁又熙知道自己跟靳心說了這些,肯定會把他罵到臭頭,可是做朋友就是要懂得適時關心嘛。
「我跟他也是朋友。」靳心只以這句話作結。
其它的,他暫時不知道怎麼說。
第二天,同樣有一大堆資料等着靳心看,最後他不想天天來回跑,乾脆住在梁又熙那裏,反正還有間客房,他不戀床,到哪兒都可以睡。
又因為喜歡那杯熱巧可力的滋味,靳心再次來到「藍坊」。
「秀姐。」剛推開門,就看見秀姐笑得很愉快。
「靳心啊,歡迎光臨。想吃什麼?」秀姐見到靳心,臉上的笑容特別燦爛。
「咖喱雞肉套餐,飲料換成熱巧克力。」
「好,稍待片刻。」
靳心找了靠窗的位子,開始翻閱小方給的資料。其實對他這個新人,他們不會給太重要的資料,只是要他先清楚李伍元歷年來的提案、新聞,然後順便了解各大黨派委員的資料以及熟悉立院的運作。昨晚花了六個小時,看到凌晨兩點,總算結束那一疊資料。他想,今天又要挑燈夜戰了。
「來,你的咖喱雞肉跟熱巧克力,慢慢吃,我們營業到十一點,你可以坐到十一半沒關係。」秀姐體貼地說。
「謝謝。」
「我看你念得很認真,還在念書?」
「畢業了。」
「喔,那更不簡單了,白天上班晚上又念書。」
靳心這會兒只是笑,沒有解釋。
「我去忙了,有需要再喊我。」
「秀姐,我想請問……我有個朋友超愛喝咖啡,可是他的胃又有毛病,有沒有哪種咖啡比較不傷胃?」粱又熙准不會聽他的話,那倒不如換另一種方式。
「加了很多牛奶的拿鐵咖啡。不過老實說每種咖啡都傷胃,不然就是要先填飽肚子再喝會比較好。」
「拿鐵有賣三合一的嗎?」他對咖啡不熟。
秀姐想了想回答:「我喝過市面上的沖泡拿鐵,咖啡因還是很重,我想這類咖啡是要特調會好一點,這樣至少還能拿捏牛奶的比例。」
「……謝謝。」梁又熙忙得要死,要他自己調咖啡,恐怕不可能。
「靳心,你如果想學,我可以教你。」秀姐試探性地說。她挺喜歡這個男孩,看上去很聰明又懂事。
「謝謝你。」
秀姐露出母親般的慈祥笑容。「別客氣。也不知怎麼了,每次看見你就好像看見我那個不在身邊的兒子。唉,你們很像,都不大愛說話,也不擅表達情感,可是一樣可愛認真。」
「秀姐……」他不懂如何安慰人。
「唉呀!我跟你說也不是要聽你的安慰。對兒子,我已經看開了。時間是往前走的,我不可能一直停留在原地,這就是人生,悲歡離合總無常。糟糕!我又開始說教了。總之,等你比較有空再來跟我學煮咖啡。不打擾你了,慢慢看書。」
人生?看似很簡單的兩個字,靳心卻覺得很玄妙。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人生,有自己的傷痛,不是嗎?
剎那間,他突然發覺過去的自己竟幼稚得可笑。一直沉浸在昔日的傷痛中,以為自己就是受害最深的人,因此以消極的態度來抗議。
他想,自己的人生,是該有些變化了。
十二點洗完澡,靳心剛踏出浴室,就聽見電話聲。既然他不是主人,自然就不該接,但沒想到語音結束后,電話另一頭竟是梁又熙。
「靳,你在嗎?」
梁又熙怎麼會知道自己還在這裏?
「你的手機沒開,我打到你家,安雅說你暫時住在我這裏。不想接,是因為不想聽見我的聲音嗎?可是……我突然很想聽你的聲音,靳,接電話好嗎?」
「喂……」
「靳!」梁又熙的聲音明顯聽得出喜悅。
「這麼晚還不睡?」
「睡不着,不是我的床我就睡不着。你在做什麼?」
「看小方塞給我的資料。」
「你還真努力不懈。」
靳心下意識翻着桌面上的文件。「或許吧……」
「我不吵你了,你慢慢看,明天我就回去了,到時候一起吃個飯好嗎?」
「嗯……等你回來,我有點事想跟你說。」
電話另一頭有些停頓。「我可以期待嗎?」
「隨你便。」
「好,晚安。」
「晚安。」
互道晚安后,靳心深深吸口氣,然後抬頭,發現窗外的月色比以往更迷人。
想通一些事情,他的心踏實許多。剩下的,就只是執行而已。
他要開始為自己的人生負責了。
隔天,靳心進到辦公室,小方請假,他想辭職也不曉得該跟誰說,只好多等一天。
下午,他被派去整理舊資料,其他助理還有事情,辦公室里剩下他一人,他邊整理舊資料,邊四處看看。
小方提醒過他,無論如何都不準進入委員的辦公室。他當然也清楚事情的嚴重性,尤其在了解了李伍元的一切事迹后。
就連他這種政治外行人也看得出李伍元枱面上做得漂亮,枱面下卻是骯髒不堪,什麼都干盡。話是說得好聽:為人民求福祉;其實是一層層暗中掏空,中飽私囊。
昨晚看完小方給的資料還不過癮,他乾脆用梁又熙的電腦上網,儘可能查有關李伍元的資料。一大串的小道消息,比起小方給的還精采許多。
就因為這些,他對李伍元這個人才有些初步的認識。
不到兩小時,他已經把資料整理完畢,起身來到委員辦公室外頭。
該不該進去?像李伍元這樣小心的人會有可能把重要的秘密放在辦公室嗎?
靳心手握上門把,隨後又放下。
還是算了,他可不想招惹麻煩。上次仙人跳的教訓讓他印象深刻,就算他有心想幫梁又熙,也得先掂掂自己的能力。他得承認在處理事情的手法上,的確比不上樑又熙的精明,還是別衝動行事,壞了他的計畫才好。
回到位子上,他把這幾天沒空整里的位子清一清,卻因為伸手進桌子底下找尋掉落的一隻原子筆時,赫然摸到黏在小方桌邊的東西,他順手扯下拿出來,發現是一堆照片,他一一翻閱,照片里好像正在進行丟棄東西的行為。
而被丟棄的是——人?!正是梁又熙的前任情人,身邊還有幾個男人,沒有一個他認識,不過在角落,他隱約看見李伍元也在其中。
瞬間,他的心跳異常加速!怎麼會讓他發現這些東西?
要不要先跟梁又熙聯絡?
心頭還一團混亂時,門外的腳步聲令他趕緊坐起來,假裝還在收拾桌面,也急忙收起臉上的異色。
推開門的是小方一行人。「靳心,你還沒整理完啊?」
「呃,是啊,你們回來啦?」
「要不要我們幫你?」
「不用,我快弄好了。對了,小方,我有點不舒服,可以請假嗎?」
小方走過來,熱心地說:「真的啊?好吧,你趕快回去休息。」
「謝謝。」靳心鎮定地把桌面稍微整理過後,隨即與辦公室的人打聲招呼便離開。
沒多久,李伍元踏進辦公室。
「靳心呢?」
「他說不大舒服,回去休息了。」小方代答。
李伍元沒說什麼,眼神一黯,走進辦公室。「待會有電話或客人,都說我不在。」
進入辦公室后,李伍元隨即打開監視系統,畫面上可見到一個人影正在桌底下找東西……
李伍元見狀,臉色立刻沉下!
靳心整個下午找不到梁又熙,七點的時候,他的手機響起。
「靳心,我是小方。你有沒有好點?」
「謝謝,不要緊了。」
「對了,委員說要你拿今天下午從辦公室帶走的資料送去他家,他說你的東西也在他那裏,等你拿資料給他,他順便把東西還給你。靳心,你什麼時候跟委員那麼好了?到底是什麼資料、什麼東西啊?」
資料?東西?靳心內心大驚!難道是……
「快給我住址。」
「喔……好,我念給你聽,住址是……」
靳心迅速把住址抄好,打手機給璩安雅。
「安雅,你在哪裏?」
「我在家裏啊,對了,靳心,剛剛有人來找你,不過我說你不在,他們就走了。
真的找上安雅了!
他知道李伍元口中的「資料」與「東西」是什麼了。他大概已經發現自己帶走了那些照片,而要拿安雅的安危來威脅他。
若不把照片交出去,恐怕就會危害安雅的生命。不行,他得保護她!
「靳心,怎麼了?你的口氣不對。」
「安雅,我——我沒事,你乖乖待在家裏不要亂跑,我……要去睡了,晚安。」靳心還是什麼都沒有說,便掛了電話,拎起外套和照片,隨即離開梁又熙的大廈。
璩安雅掛上電話,愈想愈不對。打給靳心,但電話關機中,於是只好撥打上次梁又熙給她的手機號碼。
「梁先生嗎?我是璩安雅。」
「怎麼了?」
「剛剛有兩個穿西裝的男人來找靳心,後來靳心有打電話給我,可是我聽他的聲音不大對勁。」
已經在往北的高速公路上的梁又熙,安慰道:「沒關係,我會找到靳心,你別隨便出去,有事我會跟你聯絡。」
「謝謝你。」
「應該的。」電話一掛,粱又熙連忙打給靳心,電話沒通,他又打給小方。「小方,你知道怎麼聯絡你們辦公室的那個新人嗎?我有點事要找他。」
「怎麼今天好像所有人都在找靳心啊!」小方順口說出。
梁又熙神色一凜,輕鬆笑問:「不過一個新人,哪會這麼搶手,只是有些小事要讓他處理。除了我,還有誰找他啊?」
「委員啊,還要靳心送資料去他家。我都還沒去過委員的家,靳心真幸運,看來是委員有意提拔了。梁先生,你可得小心嘍!」
小方善意的提醒,梁又熙聽得心驚膽跳。
李伍元為什麼會突然要找靳心?
沒多深想,粱又熙立刻打電話給立委夫人。「夫人,我是梁又熙,你還在娘家嗎?我想你現在最好回家一趟,因為委員找到上次跟你在同一間飯店的那個男人了……沒錯,你最好趕快回去,盡量拖延,我再一個小時就會趕到。」
不能再想,他只能以拖延行動來換取時間。
一定要趕上!一定要!
他腳下的油門愈踩愈重,車速也愈來愈快。